齊鴻飛仰天大笑,這句話竟一字未改。
“好,這便隨我前去拜訪你的羽寒哥哥。”
急速向夜空掠去的身影,在夜空中化作一個流星,向著未知的遠方墜落。
當明天的太陽升起的時候,蒼玄大陸又會遭遇怎樣的磨難。
這一方山水,如果變成人間煉獄,疾病、災難、所有的希望都被死亡鮮血吞噬。
九重塔,坍塌的廢墟里,一團柔和的光悄然的四散開來。
枯朽的古樹上,冒出一絲新綠。
這生的希望,劫后重生的新綠仿佛誤入絕境之人,眼前豁然開朗。
偌大的金色雀籠,雍容的地毯上女子三千青絲旖旎在地,絕美的容顏,有著幽蘭一般的味道,微閉的雙眸,像極了一個酣睡的孩子。
夕顏眼角的余光掠過,對被困在籠中的女子,目光沒有絲毫停留。
“邪星,你不打算去上去打個招呼么?”
走在前面的齊鴻飛突然停頓住,纖白的手指輕觸金絲籠的金色柱子。
“不認識”
簡單的三字,絕情的冰冷,二人之間生死相隨的姐妹情誼剪斷。
可這也恰恰說明,夕顏她已經遺失了所有的記憶。
齊鴻飛目光流露出滿意之色。
恰在這是,籠罩淺眠的女子睜開了漆黑如墨的雙眸,那一雙清冷的雙眸,落在夕顏的白發上。
“顏兒”
夕月強撐著無力的身子,步履蹣跚的向著金絲籠的邊緣走去。
夕顏不屑一瞥,淡漠的一眼,便將夕月的欲說的話生生的咽下。
“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一樣的,終究是一樣的。
少主不認識自己了,自己的妹妹也是。
夕月原本就非常虛弱的身子向后倒去,冰冷的地板,也不及至親至愛之人,那雙絕情冰冷的雙眸。
突然,夕月從地面一躍而起,一道凌厲的氣息從掌心迸發而出,直擊齊鴻飛的命門。
齊鴻飛雙眸一寒,紫色的衣袖一揮便將那致命的一招接下。
“即便是你最靈力最盛的時期,也不能傷我分毫,何況,你現在對我來說就像捏死一只螞蟻那樣的簡單。”
齊鴻飛欲給夕月一點教訓,抬起的手掌懸在半空,不是舍不得,而是被另一雙冰冷的手生生擋下。
“怎么,一貫以無情聞名的邪星也有大發善心的一天。”
齊鴻飛嘲弄的笑道,不過終究是放下了懸在半空中的手。
“哼,她生與死****半分事。我只不過不想在一個快要死的人身上浪費時間。”
夕顏的目光再也沒有落在夕月身上,隔絕萬千情絲的背影,便是她留給夕月相遇時的一切。
在燈火的照耀下,夕顏的眼角一顆晶瑩懸掛。
夕顏輕巧的拂過眼角,秀眉微蹙,她是從來都不會流淚的。
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何要為被困在金絲籠的女子擋下那一招。
因為,在那一刻,腦海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訴說著,保護她。
恰在這時,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
少年身著華貴的白色狐裘衣,高貴無可方物,手中緊握的古藤魔杖,鑲嵌著一顆碩大的紅色夜明珠。
“魔星,我已經聽見它們的饑渴的嘶鳴了,千年了,它們重見天日的日子便要來了。”
wWW●ttka n●c○
夕月望著燈下的少年,她突然好恨,恨自己為何會這樣無能。
若不是為了保護她,少主又怎會被魔化。
若不是因為她,三星何來匯聚,滅世之局。
夕月在跳下血池的那一刻,空間突然出現了撕裂的裂縫。
夕月本身為了幫夕顏擋下九頭蛇的
被困在金絲籠的這些時日,齊鴻飛貌似無心的在夕月的耳邊,暢想千年前那一場滅世的浩劫。
那一場葬送萬千無辜生命的表演,駭人聽聞。
“三天后,便是千年前我們隕落的日子,我要那些愚蠢的神明,和俗世的凡人,看到什么才叫神,什么才叫救世主。”
“顏兒,少主,你們醒醒好嗎?”
夕月強撐著虛弱的身子,那句用盡心力的哀求,換來的只不過是兩人決絕的背影。
大殿又重歸于寂靜,此時,偌大的雀籠前,站在一個莫約七八歲的小女孩。
小女孩眉眼彎彎,言笑晏晏,流轉在掌心的櫻花輕舞翩飛。
夕月訝異的目光落在小女孩的純凈似水的面龐。
突然一股溫和的力量,不斷修復著她受傷的經脈,枯竭的靈力,逐漸豐盈。
“你若還想救回他們,即可前往滄月國,喚醒上古最后沉睡的三星,組成七星匯聚之陣。”
末日戰爭
冬日清晨的陽光,驅逐黑暗的冰冷。
那一縷希望的光芒,編織成一個美好的希望。
可是,暗夜的戰火,悄然在策謀展開。
獨立云端,女子紅衣白發,朔風獵獵不及她目光凌厲。傾城絕艷的面容,是不染凡塵的冰冷。
“邪星,你可聽見妖獸們的呼喚。待我們開啟陣法,便可助沖破封印。”
立于夕顏身后的齊鴻飛,冰紫色的媚瞳斂著狠色,俊逸的眉眼,是踏破萬物生靈的暴戾。
夕顏一臉漠然,目光落在遙遠的北方,那層層云端后,仿佛有一個魂牽夢縈的存在。
“魔汐,你是在擔憂什么事情么?”
金亦凡溫和的手掌,輕輕的放在夕顏削瘦的肩膀。
古藤魔杖仿佛感知到主人的關懷,原本艷麗的紅光逐漸變得溫和。
夕顏淡然一笑,便無再多的只言片語。
只是,在那雙絢麗的紅色眸子深處暈開一抹溫和的光。
懸掛在樹枝上散落的白雪,遠山開滿的遍地紅色的梅花,仿佛女子眉間一顆朱砂。
蒼玄大陸,如此美好的畫卷,將會有遭遇怎樣的末日災難。
邪殺魔三星,他們的滅世之舉,是千年一劫的宿命安排,那這樣局將有誰來破。
時間悄然在指尖流逝,懸掛在蒼冥天空的一輪明日,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霎時間,天地間狂風大作,雷鳴陣陣,立于云端的三人皆是魅惑一笑。
九幽之巔,諸神冥殿。
那一道劃破天空,刺破空間的力量。讓整個神域都為之顫抖。
立于諸神殿高臺上的圣王微閉的雙眸一睜,霍然轉身。
“二十四圣堂,十萬光明騎士聽令,即可前往蒼玄,捕殺殺邪魔三星。”
這一場,正義與邪惡的戰爭,最后的勝利究竟歸屬何方。
漫天的大火,瞬間將房屋淹沒的洪水,顫抖的大地,沉睡的火山噴發的火焰。
前一秒還在貪戀世間美好的百姓,面對突如其來的災難,都在四處逃竄。
哀嚎聲、哭泣聲、求救聲、歇斯底里的呼喊傳入三人的耳畔,凝在他們嘴角的笑意,越發的詭異。
古藤魔杖的鮮艷的紅光,縈繞在夕顏周身的藍色火焰,在齊鴻飛掌心跳躍的紫色戾氣,在天空中編織成一幅瑰麗的圖畫。
古老的咒語,生澀的符語,他們在召喚最為邪惡的力量。
那是再千年前戰死的魂靈,不生不死的骷髏軍。
一個接著一個面目猙獰的骷髏軍,從裂開的土地下爬出,手中鋒利的兵器,刺向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生命。
倒下的瞬間,死亡的生靈,被邪惡的力量操控。加入滅世的軍隊。
骷髏軍大隊在不斷的增加,他們不斷的廝殺,往日在一個屋檐下棲息的親人,卻是將你親手殺害的人。
四方兇獸仿佛感知到邪惡的力量。
這是一場徹底的毀滅,他們的目的并非殺人為樂。
他們要毀滅的是,神域的希望。
只要將蒼玄大陸徹底的摧毀,神域再無可能解開源枯竭的謎團。
齊鴻飛目光落在漫天的大火,漂浮在洪水上的尸體,仿佛看見他立于位面神明的位置。
那一日,他叱咤風云,執掌萬物生死。
被封印在蒼玄大陸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四大兇獸,逐漸覺醒。
那一聲聲直沖云霄的嘶鳴,帶著怨戾的氣息。
饕餮、渾沌、窮奇和梼杌所過之處,草木枯竭,白骨露於野。
死亡的恐懼,在蒼玄每一個角落蔓延。
恰在這是,一道刺透黑暗的光芒,如春風拂過冰面,給蒼玄帶來重生的一線希望。
“沒想到,圣王那個老頭子也喜歡湊熱鬧,想著也有千年未見,不是那個老不死的是不是跟當年一樣令人討厭。”
齊鴻飛雙眼清淺一瞥,冰紫色的眸光,越發的興奮。
纖長的指尖,夾著一根根泛著冷光的銀針。
“十萬光明騎士,前往鎮壓骷髏軍。二十四圣堂,壓制住兇獸。”
此時蒼玄大陸早就變成了人間煉獄,圣王的面容仿佛一夕之間變得蒼老。
那如日耀眼的光芒,從他的周身緩緩升起,顫抖的蒼玄大陸仿佛被一股龐大的力量保護。
顫抖奔跑的百姓,仿佛看見了生的希望一般。
他們高聲呼喊,相擁在一起。
“千年未見,沒先到不可一世的圣王,功力不如當年啊!”
齊鴻飛輕輕挑起手中的銀針,如水潤澤的薄唇,勾起邪魅的弧度。
圣王溫和的目光一直落在夕顏身上,曾幾何時,那固執堅強的女孩子,今日卻淪為別人的匕首。
他日若是醒悟過來,看著曾經慘死在手中萬千無辜百姓,她還會有面對的勇氣么?
“魔星,你操縱邪星和殺星滅世。當真以為我治不了你。”
一股強勁的力量從圣王的周身迸發而出,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光芒,散落在黑暗的角落,給予在死亡邊緣逃亡的人們以莫大的勇氣。
十萬光明騎士軍,拿起手中的長矛,刺向骷髏軍。
骷髏軍一次次的倒下,一次次的重生。
他們能做的,只是在他們氣力耗盡之前,為圣王再多爭取一點時間。
一層有一層的結界依舊無法禁錮被徹底喚醒的兇獸,他們唯有用盡最后一絲氣力去等待,去相信,這場末日的戰爭,勝利會依然屬于正義。
“你當真以為,我會再一次敗在你的手上?”
密不透風的針雨,急速的飛向圣王,刺破空氣,鬼魅的紫色,在針尖流轉。
圣王衣袖一揮,強勁的力量將細如毛發的銀針打落。
圣王的周身被一個光罩環繞,銀針在觸碰到光罩的那一刻便化為一縷煙塵。
“你們打算就在旁邊看著我表演”
齊鴻飛薄涼的唇,對著站在身后視若無睹的兩人清淺一挑。
夕顏不屑一瞥,幽冥之火宛若一條長龍,從她的身后盤旋而起。
金亦凡高舉手中的古藤魔杖,生澀的咒語,骷髏軍的戰斗力大大增強。
“丫頭,不要再助紂為虐了,你是時候該醒醒了。”
圣王曾經把夕顏當做是自己的女兒那般看待,如今,卻要親自與她交手。
“圣王,什么叫助紂為虐,我生來便被你們自詡為高貴的神明瞧不起,我早就想殺了你,以解我心中的抑郁。”
夕顏雙眸清寒,如一把凌厲的匕首。
邪殺魔三星本就是心心相依,魔星私自動用上古封存的秘密咒語,將其二人魔化。
如今,三星匯聚,戰斗力大大增強,加上古藤魔杖召喚的骷髏軍,被陣法喚醒的四大兇獸助陣。
這場戰役,勝負已分。
可他作為諸神殿的圣王,蒼玄大陸又緊系神域源,他不可能袖手旁觀。
“丫頭,你可記得當日在諸神殿,你是如何保證的。你可還記得如今尚且被困在神域之源,未知生死的圣子。”
當圣子二字從圣王的嘴中道出的時候,夕顏紅色的瞳孔里暈開了迷茫之色。
突然,劇烈的頭疼從神經末梢蔓延開來。
夕顏痛苦的抱著頭,金亦凡收回手中的魔杖,將夕顏護在懷中。
“魔汐”
“你若是敢傷害我妹妹,我便以血祭古藤魔杖。”
金亦凡渾身邪惡的氣息大盛,手中的魔杖紅色如赤土上鮮血。
圣王呼吸一窒,蒼銀色的白發在風中孤寂的飛揚。
齊鴻飛臉上陰森的笑意,震懾心魂。
金亦凡若真舍得以血祭古藤魔杖,無異于幫助他更進一步的接近勝利的曙光。
“羽寒哥哥,不要”
夕顏氣息略微有些紊亂,但仍強撐著身子,一次來阻止一場無異于自殘的行為。
“魔星,此戰再多難免,今日我圣王便是敗在你們手上,也不過是宿命的安排。”
當一個神明,以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果然還是圣王的覺悟高,那邊等著受死吧。”
那一聲生死判決,仿佛是生命的終結。
原本昏暗的天空,霎時間絢麗奪目。
激烈的打斗聲,交錯的光影,光怪陸離,讓人目不暇接。
光明騎士團已然損傷大半,二十四圣堂也逐漸體力不支,雙雙敗下陣來。
如今,圣王的成敗是他們最后的希望。
“圣王,你終究還是老了。”
交織在一起的兩人被一道強勁的力量分開,待眾人發現時,圣王的胸口處,紫色的氣流亂竄。
如曼陀羅艷麗的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下。
齊鴻飛把玩著手中的銀針,時刻準備給眼前這個最大的勁敵以致命的一擊。
圣王深知大限之期將至,蒼老的面容始終透著一股祥和之意。
滄月國,端王府。
夕月再一次矯健的躲開四處亂竄的下人,手中的鋒利的長劍砍殺不知從何處竄出的骷髏軍。
躁動的人群中,有一個身穿茶色袍服的少年,俊朗的臉上異常的淡然。
夕月眼角的余光一瞥,探其修為絲毫不必自己差。推測那少年定是十分重要的人物。
“你可知前幾日從夏國送回的那幾個人在哪?”
夕顏身姿一躍,在少年身邊落下,言語之中十分急迫。
逸風目光一冷,并未打算理會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貌美冰冷的女子。
“你若是想眼睜睜看著,所有人的人都死在你面前的話,你可以保持沉默。”
夕月清楚的知道,若是此番未能喚醒沉睡的上古七星中剩下的三星。
即便她有再高的修為,也不過是枉然。
逸風心中一顫,雙目之間有猶豫之色。
如今,少主不在府中,滄月國寸土之地都有毀滅的可能。
七星歸位
偌大的冰窖,相反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寒冷。
溫和的氣息,淬煉著人的心神。
寧靜安寧的氣氛,安好的時光,仿佛某個陽光燦爛的午后。
誰愿意相信,此時此刻,蒼玄大陸被漫天的大火,濤濤的洪水,數不清的骷髏軍占領。
“我將他們帶回的時候,他們便是一直沉睡,也找過宮里的大夫,都是無從下手。”
逸風最終還是選著了相信,夕月雖然斂著殺手的味道。
但是,眉宇間的擔憂之色,是無法欺騙的。
夕月額頭輕蹙,緊緊的握著白蓮花玉盞。
那玉盞乃是那日突然出現在金絲雀籠前的境交予她的,還特意交代惟有此物才能喚醒。
一條漫長的隧道盡頭,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碧綠的池水,白色的霧氣飄渺裊繞,如女子輕盈舞動的云袖。
池水的上方,冰座懸浮在半空中。
夕月不由得感嘆,端王府內有乾坤。
“他們昏睡多日,周身靈力流逝。在尋找到救治他們的辦法之前,惟有如此才能護住他們心脈。”
逸風觸動墻壁上的機關,懸浮在池水中央的冰座緩緩向下,向岸邊飛來。
躺臥在冰座上的四人,眉目祥和,雙眸緊閉,像極了酣睡的孩童。
夕月攤開手掌,掌心的白蓮花玉盞透著一股月白色的溫和氣息。
她口中念念有詞,那是境臨走之前交付與她的咒語。
惟有準確無誤的使用咒語,才能激發出蘊藏在白蓮花玉盞的能量,從而喚醒沉睡其余三星。
白蓮花玉盞從夕月的掌心緩緩升起,一道道如白練的溫潤的光芒從玉盞內四散開來。
霎時間,密室內宛若人間六月,荷葉連天,荷花姿態妖嬈。
寂靜的密室內,惟有從巖石縫隙滴落的水滴在有規律的敲打。
夕月一目不瞬的看著玉盞,隨著時間的流逝,心情越發的凝重。
懸浮在空中的玉盞,光芒逐漸暗淡。
“啪……”
一聲破滅的脆響,在寂靜的密室分外的醒耳。
夕顏眼瞼低垂,雙眼蒙上一層氤氳,地板上破碎的白玉盞,一如她心中最后一份希望。
“逸風,你幫我繼續照顧他們。”
夕月毅然轉身,她等不了了。
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金亦凡手中。就算是死,也要看到他們最后一眼。
“你當真不打算等我們?”
宛若清溪流水的聲音在夕顏的耳畔響起,那一聲問候,踏破千年的凡塵,與之相系。
凌風一身白衣勝雪,黛若遠山,眉目如畫,凝在嘴角溫和的笑,堪比謫仙人。
舞陽公主紅衣似西天彩霞,身姿窈窕,清淺一顧,便可傾國傾城。
楚慕天天青色的袍服,恰如東山之月,皎潔俊美,似一幅丹青畫。
風流少年,曾攜手遨游云端,看過繁華三千,千年之前的劫難,讓他們死生相隔。
這一場久別的重逢,定要破了三星滅世的命格。
“語嫣為何還沒有醒過來”
望著依舊沉睡的面龐,楚慕天便想起那日兵臨城下。
血光蔓延的天空下,山河破碎,惟有她一直給予他勇氣。
“語嫣,等著我。待我將破滅的世界,恢復成以往的舊山河,我們便永不相離。”
楚慕天修長的指尖,劃過凌語嫣俊俏的面容。
至少,他能感受到那屬于生命律動的呼吸。
他的心便可安靜下來。
“慕天,放心吧。妹妹帶著這里會更加安全。”
凌天輕輕的拍過楚慕天的肩膀。
四人皆是會心一笑,攤開掌心,緊緊的握在一起。
“愿攜彼之手,探凡世繁華。”
詭異風云流動的蒼玄大陸,蒼茫的天空下,四道耀眼的光芒向北方的掠去,在如墨的穹宇下,刻下一道流年。
密室內,宛若睡蓮的女子,眼角墜落一顆晶瑩,嬌艷的嘴角勾起一抹醉人的笑意。
支離破碎的尸體遍布群山,漂浮在洪水之上,一個接著一個的戰士倒下,一個接著一個的惡魔爬起。
二十四圣堂雙雙敗下陣來,諸神殿已然元氣大傷。
“圣王,你就不要強撐著了。”
齊鴻飛媚眼輕挑,緋紅的唇泛著詭異的笑容。
嗜血的惡魔,攝人心魄。
圣王斑白的鬢發,臉色越發的蒼白,在身體外流轉的紫黑色的毒氣,在一寸一寸的侵蝕著他的身體。
“諸神殿的存在的價值便是為了維護人間正義,今日便是隕落在你手中,自然毫無遺憾。”
鏗鏘有力的語氣,諸神殿從上古到蒼玄誕生,見證過多少興衰,圣王早就看淡了生死,只是遺憾未能制止這場末日的來臨。
“正義?你所謂的正義能擋住我不生不死的骷髏軍么?”
齊鴻飛纖長的手指夾著最致命的一根銀針,彌漫在嘴角的期待,陰森鬼魅。
“丫頭,我知道你本性善良。我老頭子死不足惜,為希望你能快些清醒過來。”
圣王最后的目光落在夕顏的紅色雙眸里,宛若一股暖流,流過心底黑暗的角落。
呼喚著,被封鎖在心中的記憶。
夕顏如血的瞳孔,著上一層茫然之色。
落在余光中群山遍野的尸首,一閃而過的羞愧、驚訝、悲慟。
“你的話太多了”
齊鴻飛嫵媚的挑起發絲,一道鋒利的利刃撕裂的空間。
那是利器沒入血肉的聲音,圣王溫和一笑,那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一個安詳的老人。
圣王的身體急速的從云端落下,在地面上戰斗的諸神殿戰士皆是一臉悲慟,朝著圣王墜落的地方奔馳。
身下,是成千上萬的骷髏軍,四方兇獸垂涎以待,這一場棋局,終究是輸的什么都沒有剩下。
齊鴻飛仰天大笑,骷髏軍和兇獸仿佛受到了勝利的鼓舞,士氣大增。
恰在這是,一聲撕裂天空的鳳鳴,宛若黑暗中燃起的火堆。
破水而出,翱翔九天的龍吟,騰云駕霧而來。
鳳凰涅槃,焚燒世間罪惡,洗滌暗黑。
矯龍破空,福澤萬民。
囂張的兇獸聽見鳳鳴龍吟皆是渾身顫抖,四下逃竄開來。
“魔星,你當真以為這泱泱蒼玄便沒有人治得了你了。”
鳳凰之上,男子眉眼宛若三月桃花,邪行媚世,蒼銀色的瞳孔如茫茫天空,含情的眉目卻拒人千里的冰冷。
薄涼的唇,如破冰的溪水,在細碎的陽光下,泛著迷人的光澤。
“魔星,你可曾想過。若你敢傷害夕顏半分,便是與這蒼玄為敵,可惡的是,你竟敢利用她。”
霸氣凌天的口吻,矯龍背上諸葛宸迎風而立,天藍的袍服在狂風中獵獵翩飛。尊貴高雅,淺藍色的雙眸,凝著冰寒的光。
“即便是召喚來鳳凰,蛟龍又能如何。你可擋得住我骷髏軍的廝殺。”
青塵與諸葛宸相視一笑,最后的壓軸必然不是他們二人。
“夕顏,你可還記得我。”
青塵身穿白色的狐裘服,眉眼之間的溫柔之屬于她一人而已。
陷于沉眠的那些時日,夢里百轉千回的便是那一****毅然決然為自己擋下最后一道天雷時的容顏。
夕顏邪魅一笑,紅衣妖嬈,白發蒼茫。
“我只知,你是我的敵人。”
幽冥之火從夕顏的指尖掠過。
青塵雙眸一斂,在眼底暈開的冰涼,痛入骨髓。
難道,能夠喚醒她的真的只有冥幻楓一人而已。
“顏兒,我是宸啊!”
諸葛宸心中一緊,他不害怕得不到她的心,就恐懼他們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又是誰,****何事。”
可夕顏感覺心中暈開了一種異樣,就像此時站在眼前的兩人,曾經在她的生命中,留下過最為美好的記憶。
“青塵,沒用的,就算你身為上古妖獸,修行千年,可你的功力早就在那一場九道天雷中折算大半,難不成你也想學圣王那個不自量力的老家伙。”
齊鴻飛不屑一笑,冰紫色的雙眸凝著一股煞氣。
“魔星,你說自不量力。”
伴隨著一聲凄厲的鳳鳴,四道耀眼的光芒沖破云霄。
夕顏的腦海中突然閃現一個場景,在一個昏暗的場景,一個紫衣女子立于壁畫前。
而眼前身姿輕揚的四人,便活生生的描繪在壁畫上。
齊鴻飛的目光落在踏云破霧而來的四人,臉色變得凝重,銀針劃破手指,鮮紅的血瞬間被銀針吸干。
舞陽從腰間拿出玉簫,放在唇邊。
蕭聲凄凄離離,如流水泠泠作響,宛若空谷幽蘭,滌蕩人心魂。
原本四處殺戮的骷髏軍都變得異常的安靜,暴走兇獸都都變得溫順。
四人相視一笑,各據其位,結成遏制三星的陣法。
夕顏的頭感覺到撕裂般的疼痛,耳邊就像有無數個聲音在吵鬧。
“顏兒”
金亦凡眸光中寒芒漸甚,以掌心為刀刃,鮮血從掌心滴落在古藤魔杖上。
鬼魅的紅色越發的魅惑,原本安靜的天空,陣陣狂風嘶吼。
“少主,不要啊!”
夕月那句哀求,被呼嘯的寒風淹沒。
最后的迷局
那是來自地獄最深處的召喚,一寸寸土地被血色浸染,荒山業火在焚燒,海面激起萬層巨浪。
金亦凡渾身被游走的黑色籠罩,雙目漆黑如無邊無際的空間黑洞。
真是最古老的的召喚術,古藤魔杖本就是用鮮血煉制而成。
乃是至兇之器,一旦用主人的鮮血為祭,便會釋放出千萬的冤魂。
人間,將徹底的變成煉獄。
夕月四人幾欲破壞金亦凡的召喚,都被齊鴻飛逼退。
青塵立于鳳凰之上,望著蒼玄秀麗的山河變成尸上火海,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念想涌上心頭。
“伏依,我終究還是未能守護住你最后的心血。那就讓我隨著蒼玄大陸一起幻滅吧。”
青塵清淺一笑,蒼銀色的瞳孔蕩漾著一抹溫柔之色。
一瞬白光劃過天際,幻化為玄狐的青塵沖向一處戰場,白色傾城的背影,被四面大方涌現的怪物淹沒。
“我們也走吧”
諸葛宸蹲下身子,手掌輕輕拂過蛟龍的龍鱗。
龍吟之聲在天際久久回響,立于龍身的諸葛宸加入沖向一處火海。
“你們若是安安分分的跟著我,我會念在同為上古七星的份上給你們一個全尸。”
齊鴻飛再一次將不顧自身死活沖上來的四人擊退,越發的不耐煩。
夕月攙扶起受傷的舞陽,清冷的目光掠過齊鴻飛的臉。最終落在那個日夜魂牽夢縈的面容上。
曾經等下,待我他日蒼玄為王,便娶月兒為妻的誓言,最終還是一場鏡花雪月。
“少主,夕月的命是少主給的。你若想要便拿去吧。”
夕顏從腰間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緩步向金亦凡靠近。
沒靠近一步,手中的匕首就迫近一分。
逸風等人先是一驚,立刻理會其深意,將齊鴻飛困住。
“你若再敢前行一步,我便殺了你。”
金亦凡將手中的魔杖指向夕月,明明只需要揮動魔杖便可將眼前的女子置之死地。
可在他只知道殺戮的心里,多了一份柔軟。
“如果,少主和顏兒都不記得我了,我活在世上還有什么意義。”
夕月絲毫沒有被金亦凡的言語震懾到。
她就是要拿命賭一把,即便是輸了,死在他的手中也不愧為最好的結局。
“我說過,你們是奈何不了我的。”
齊鴻飛再一次將向自己聚攏的三人逼退,抽出身子,手中沒有絲毫的猶豫,一根鋒利的銀針射向夕月的頭骨。
“月兒,小心。”
銀色的光芒從金亦凡的瞳孔中一閃而過,脫口而出的呼喚,讓他沖破了魔化的詛咒。
金亦凡手中的魔杖一揮,將面前的人護在身后。
夕月驚魂未定,那一句久違的呼喊依舊縈繞在耳邊。
她沒有聽錯,她的少主,真的醒過來了。
誰都沒有注意到,夕顏從袖間抽出匕首,從背后沒入了金亦凡的胸口。
“若是背叛,便不得好死。”
陰森的笑、鬼魅的話語,夕顏雙眸中的紅色,宛若開在業火中的曼陀羅。
古藤魔杖不停的吞噬著從金亦凡傷口處流出的鮮血,越發冰冷的懷抱,夕月被一種窒息感環繞。
“月兒,忘了我。”
那是金亦凡在合上雙眼之前對她說的最后一句話,不是對不起、而是忘了我。
她怎么能夠忘記,又怎么能忘記。
“顏兒,好好保重。”
夕月抱起懷中的人,向著滄月國的方向離去。
只要金亦凡還有一絲心跳,她就不會放棄。
“顏兒”
那一句傾訴,仿佛在靜謐無痕的水面投擲一塊石頭。
在夕顏的心中蕩漾起一層漣漪。
“魔星,你可知道,你如此傷害我的顏兒,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霸氣凌天的氣息從冥幻楓的身體中迸發而出,封存在體內上古的力量,徹底的爆出。
野獸在嘶鳴,游走的冤魂在顫抖。
從夕顏眼底一閃而逝的訝異,隨著拂面而過的寒風,散落。
長鞭繞指,藍色的火焰將之包裹。
就在眾人為冥幻楓擔憂的時候,那條如蛇的長鞭纏繞在齊鴻飛的腰間。
冥幻楓召喚出地獄之火,兩種火焰完美的融合。
毀天滅地的能量波動,撕裂的空間裂縫。
沒有人能夠同時抵擋住兩種由魔力實體化的火焰。
這一切都來的太過于突然,逸風等人皆是一驚,繼而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
他們早就做了死的打算,卻沒想到在沒入絕境時出現一個峰回路轉。
那一聲親昵的呼喚,讓夕顏徹底明白為何她總喜歡望著北方的天空。
齊鴻飛凄厲的叫聲,在眾人聽來分外的悅耳。
被火焰焚燒成灰燼的齊鴻飛,沒入血色浸染的寸土。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夕顏雙眸始終沒有從腳下滿目瘡痍的蒼玄大陸移開。
愧疚、懊悔。
終于,她還是成了蒼玄打罪人,成了歷史上的罪人。
“顏兒,我已經集齊了四把地獄之匙。如果能尋找到源,說不定一起還有希望。”
冥幻楓伸手攬過夕顏的肩膀,他想讓夕顏知道,即便是所有人都誤解她,他也會一如既往的站在她的身后。
冥幻楓從腰間拿出菱形的黑色水晶石,蒼茫的天空,云端之上,出現了一堵莫約十丈高的石門。
冥幻楓將地獄之匙放入石門的凹槽中,石門洞開,出現了一面白色曲境。
冥幻楓與夕顏兩人十指緊扣,相視一笑。
恰在此時,幽冥之軍從地面不斷的涌現。號稱不敗神兵的骷髏兵一個接種一個倒下,被黑色的火焰焚燒。
這是千年伏依留給他們最后的禮物。
漫天飛揚的櫻花,青草依依,柳樹繞溪,鳥雀歡愉跳躍。
“姐姐,你們最終還是辦到了。”
在最古老的的櫻花樹上,小女孩一如初見時的嬌小。
“境”
夕顏心中一顫,所有困擾著她許久的問題仿佛找到一個突破的源頭。
“若我沒猜錯的話,你便是神域的天境。”
夕顏曾經設想過這樣問題,神域重大的問題都是聽從天境的指示。
也恰恰說明,天境才是所有事情的幕后者。
若天境不過是神域的一塊預言石,所有的可能當然無法成立。
但,天境卻是一個有思想的人。
“姐姐,你果然很聰明。”
境從粗壯是樹干上一躍而下,緩步向冥幻楓兩人靠近。
“可有一個問題我始終未能明白,神域的源為何會枯竭。”
夕顏恁是有個玲瓏心,也不能完整的推算出整件事的因果。
“曾經,我不過是一個虛無的意念。有一****幻化做人形在人世間流浪。可是我馬上就發現我不會笑,不會哭。最后,我才明白我是一個沒有心的人。于是我便偷了源心石做心。可是有了心之后,我看到的是人類的自私、我感覺非常的孤獨,便以滿足他們的愿望,希望能有人能陪伴。”
境的笑顏似花,身子越發的虛幻。
“姐姐,是你讓我看見了真正的愛,謝謝你。”
漫天的櫻花樹逐漸枯萎,夕顏的掌心靜靜的躺著一顆源心石。
琥珀色的石頭,仿佛倒映著境的笑臉。
“境,姐姐還來不及陪你呢。”
一行清冷劃過夕顏的臉龐,落在琥珀色的石頭上。
夕顏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雙手捧著石頭,不知所措。
漫天的櫻花瓣從天空飄飄落下,櫻花瓣墜落的地方,枯草發出新芽,洪水退去,火焰熄滅。
死亡的生命得以重生,懸崖邊開滿了最妖艷的花。
十年后,諸神殿。
“顏兒,你便留下來做本主的上神妃子比做一個凡人的妃子身份尊貴十倍不止。”
玄致遠一改往日的威嚴,又發揚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性子,試圖將夕顏留在神域。
十年前若不是夕顏將源心石及時的送回,恐怕他玄致遠早就變成神域源面的一顆星星了。
“圣王請自重,你若再如此叨擾王妃,少主會拆了你這諸神殿的。”
逸風看似謙和,實則哪里有半點尊重這世人敬仰的上神。
“玄致遠,你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話,顏兒下次來估計要到百年之后。”
冥幻楓一身玄色的袍服,傲視俊美的容顏,如夜空中耀眼的繁星。
夕顏連忙將小玄狐從冥幻楓的懷中抱回,柔情似水。
冥幻楓和玄致遠第一次這么有默契一臉艷羨的盯著夕顏懷中的玄狐,千金難求美人溫柔啊。
“小白,下次不許這么淘氣。”
夕顏輕輕的拂過玄狐的柔順的毛發。
十年前,夕顏沒日沒夜的在尸骸中尋找青塵和諸葛宸。
終于,在一處斷溪處,發現了功力盡失,氣息微弱變回玄狐身的青塵。
最后夕顏才發現,青塵不僅千年修為毀之一旦,而且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什么?顏兒你要做上神的妃子,那可不行,我可還一直等著你呢。”
諸葛宸淺藍色的雙眸裝作可憐狀,哪里還想一個四方城主該有的威嚴。
“宸,信不信我今天回去便將你的四方城一鍋給端了。”
冥幻楓目光一寒,諸葛宸不屑一顧。
“顏兒,說好了一起來,你又讓姐姐白等你一番。”
三雙玉人,騰云駕霧而來。
夕顏的匕首沒有傷及金亦凡的要害,加上借助端王府密室療傷圣地,不出三日便好了。
“你跟姐夫新婚燕爾,我怎么好意思破壞你們的二人世界。”
夕顏嬌俏一笑,比那日散落的櫻花還有唯美三分。
“宴會開始了沒有,你這上神也太不夠意思了。來了這么半天就讓我一直在外面站著。”
楚慕天輕搖手中玉扇,氣質儒雅。凌語嫣攜手相依,夫妻恩愛。
“本主這次特意拿出從西域供奉上來的美酒,就怕眾位不敢舍命相陪啊!”
“開什么玩笑……”
眾人的身影遠去,嬉笑打鬧聲淡出夕顏的耳邊。
她安撫懷中的玄狐,望著諸神殿天藍色的蒼宇,緋紅的唇勾起一抹唯美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