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睜開眼,打量一眼這小姐娘,蒼白的瓜臉上一雙大眼睛,正好奇的看著他。
他好像對自己的病情不關(guān)心,只好奇他在做什麼。
李慕禪笑了笑,趙大娘忙道:“大師,靜兒還有沒有救?”
李慕禪點頭:“還好,沒有大礙,她先天體弱,肺豈不足,我傳她一套吐納功夫,慢慢練著。”
“多謝大師!”趙大娘大喜過望,翻身便要叩頭,被李慕禪一招阻住,趙大娘覺得無形力量擋在自己身前,怎麼也跪不下,越發(fā)覺得這位湛然大師神通廣大,信心十足。
李慕禪搖搖頭道:“趙施主不必如此,趙姑娘生機(jī)未絕,趁著機(jī)會早早修煉,定能逃得性命。”
趙大娘道:“靜兒,還不快謝謝大師!”
“謝謝大師。”靜兒抿嘴笑道:“大師,我真不會死嗎?”
她帶著幾分天真與好奇,笑瞇瞇看著李慕禪,聲音微弱。
李慕禪點點頭:“不要緊的,放心吧,你練好了功夫,會越來越健壯,反而比一般的姑娘還要好。”
靜兒笑道:“那我就不必拋下娘去地府啦?”
李慕禪點頭:“嗯,你會一直陪著你娘。”
“那太好了。”靜兒歡喜笑道:“我不想離開娘!”
趙大娘感激的道:“大師,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救命之恩老身實在無以爲(wèi)報!”
李慕禪道:“趙施主不必如此,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也是我的功德,靜兒姑娘,我要傳法給你。”
“嗯。”靜兒點點頭,好奇的看著他。
李慕禪左手食指輕輕點上她眉心,她頓時閉上眼睛,一動不動像僵住了,趙大娘屏息凝視。
片刻後李慕禪收手,靜兒睜開眼,眼睛明亮幾分,炯炯有神的看著他:“這便是修煉麼?”
李慕禪笑道:“是不是挺簡單的?”
“嗯,很容易呀。”靜兒輕輕點頭,笑道:“我練這個真能救命嗎?”
李慕禪笑著點頭:“只要練上一個月,你便能下地行動如常了。”
“好呀,那我試試。”靜兒笑道。
李慕禪下了炕,笑道:“趙施主,我先回去了,若有不妥可來找我。”
他說罷轉(zhuǎn)身便走,趙大娘還要再說,李慕禪卻不理會,直接離開了小院。
回去的路上,寂空問:“師父,真能救得了那小姑娘?”
“嗯。”李慕禪點頭道:“她精元乎損,體質(zhì)太弱,需要慢慢調(diào)養(yǎng)。”
“那爲(wèi)何李神醫(yī)不成?”寂空道。
李慕禪搖頭:“她生機(jī)已滅,藥醫(yī)不死病,醫(yī)石無病,我給了她一點兒生機(jī),藉著修煉的機(jī)會能夠起身回生。”
“果然是師父的神通。”寂空笑道。
李慕禪道:“生死有命,她能遇上我也算是有緣命不該絕吧……”……你再晃,兩個月練不成宗師,不必再跟著我啦。”
“是,師父,我會拼的!”寂空嚇了一跳,忙不迭點頭,他越發(fā)覺得自己拜對了師父,若真被逐走,那真是別活了。
隨後的幾天,圓心寺熱鬧起來,趙大娘的嘴快,鎮(zhèn)上所有人都知道了李慕禪的本事,能起死回生,但凡有絕癥的,莫不過來求李慕禪。
李慕禪對這些絕癥——救治,對一般的病癥則推走,讓李神醫(yī)治便可,東來鎮(zhèn)不過一千來人,很快治遍。
李慕禪的名氣越發(fā)的大,圓心寺的香火鼎威,衆(zhòng)人自發(fā)的募捐,要重塑金身,被他擋住了。
他求的是衆(zhòng)人對自己的信力,若金身一造,那所有的信力都轉(zhuǎn)移到佛祖身上,自己蕩然無存。
如此一來他白忙一場,自然不想這麼做。
衆(zhòng)人見他神情堅決,越發(fā)感佩他的胸懷,也沒勉強(qiáng),畢竟重塑金身需要花費巨大,對他們都是莫大的負(fù)擔(dān)。
這天清晨時分,李慕禪從雲(yún)霄宗回來,在大殿前的空地上練拳,練的是羅漢拳,這是從雲(yún)霄宗的秘笈裡選的一種拳法,精妙絕倫。
這拳法看著平平無奇,掃式簡單,像是剛?cè)腴T的拳法,一般人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其奧妙與威力。
雲(yún)霄宗雖有另一位大宗師,但這位大宗師一直在雲(yún)遊天下,隱於世間,歷練世情,很少在雲(yún)霄宗出現(xiàn),更沒有功夫看這些武功秘笈。
對於大宗師而言,這些秘笈純粹是花架,再厲害的招式到了大宗師跟前,都是小孩對大人,花招再多也沒用。
也就李慕禪有心思翻撿這些秘笈,結(jié)果憑著敏銳的感覺,發(fā)現(xiàn)了這本羅漢拳的精妙與威力。
他沒有機(jī)會施展,於是傳給寂空與鄭小四,算是試驗一番,效果不錯,兩人的修爲(wèi)進(jìn)境極快。
照此修煉下去,不必兩個月他們都能進(jìn)入宗師境界。
他正在修煉之際,鄭小四忽然推開大門跑了進(jìn)來,神情透著焦急與擔(dān)憂,大聲道:“大師!”
李慕禪動作一緩,慢慢收勢望過去,鄭小四穿著錦袍,看上去就是一富家少爺,此時卻臉色蒼白。
李慕禪皺眉:“出什麼事了?”“大師快來,出大事了!”鄭小四忙道。
李慕禪道:“不急,慢慢說,到底怎麼回事?”
鄭小四忙道:“大師,從西頭來了一羣猛獸,有獅有老虎,正往咱們鎮(zhèn)來呢!”
李慕禪皺眉道:“有人操縱?”
獅老虎不是一路,不會同時出現(xiàn),定是有人控制才成,此人本事不小。
鄭小四忙道:“是一個老頭。”
“他要進(jìn)鎮(zhèn)來?”李慕禪道:“要去哪裡?”
“他身邊跟著趙無極。”鄭小四道。
李慕禪沉吟道:“趙無極?是他找來的幫手,替自己報仇?”
“嗯,趙無極忽然逃掉了,咱們找不到,沒想到去找了這麼一個傢伙,那羣猛虎獅真能吃人的!”
李慕禪道:“唔我杏會一會他。”
他一閃驀的消失在原地,這時寂空出現(xiàn),鄭小四一扯他,兩人跑了出去,往鎮(zhèn)西頭跑去。
當(dāng)他們跑到鎮(zhèn)西頭時,但見李慕禪正盤膝坐在一塊石頭上,微闔眼簾,雙掌合什,喃喃誦經(jīng)聲音清朗而柔和,字字如珠。
對面是一片樹林,樹林前是一羣猛獸,最前頭是猛虎,有一身白毛的,有一身黃毛的,還有黃白相間的它們後面是獅,有雌有雄,再後面是豹,還有兩隻熊夾雜其。
它們原本威猛嚇人,此時卻靜靜趴伏地上,似乎睡著了一般趙無極與一個紫衣老者正站在猛獸後面,臉色猙獰。
那老者身形枯瘦,臉色焦黃,好像大病未愈,嘴邊橫著一支長笛正幽幽響,聲音幽咽,如泣如訴。
但這幽咽之聲壓不住李慕禪清朗的誦經(jīng)聲紫衫老者的臉色越發(fā)的猙獰好像拼盡了力氣在吹笛。
兩人聞聽李慕禪的誦經(jīng)聲,只覺心平氣和,即使見到趙無極,也沒有先前憤怒看著他惡狠狠的模樣,只覺得像個小丑,說不出的鄙視與快意。
李慕禪的經(jīng)聲越來越響,好像銅鐘發(fā)出一個字一個字傳出來,凝在空久久不散朝後面的小鎮(zhèn)飄去。
小鎮(zhèn)上的聲音好像小了許多,漸漸有人過來,先是一兩個接著是一羣,衆(zhòng)人循聲而來,來到李慕禪向前。
寂空與鄭小四對視一眼,不知道該怎麼辦,照理來說這裡挺危險的,但看師父的樣,又不算什麼。
他們索性袖手不理,看看師父有什麼本事。
半晌過後,李慕禪停止誦經(jīng),睜開眼嘀掃一眼衆(zhòng)人,微笑合什:“諸位施主,有擾了。”
“大師的佛法當(dāng)真高妙,竟能馴服這些猛獸!”鄭員外站在人羣裡,讚歎的看著對面的猛獸們。
李慕禪微笑道“這些獸類也有靈智,衆(zhòng)生皆有佛性,聞聽佛經(jīng)之聲,也受到感化。”
“還是大師的佛法精深。”鄭員外讚歎道:“莫沒有大師的佛法,這些猛獸進(jìn)了鎮(zhèn),咱們可要遭殃了。”
李慕禪笑道:“此事乃小徒引起,也該他來解決,寂空,去吧!”
“是,師父!”寂空也是個機(jī)靈的,聞言知道了李慕禪的意思,一縱身朝趙無極兩人撲去。
趙無極忙道:“三哥小心,這小有點兒邪門!”
訃無禮!”紫衫老者斷喝一聲,倏的一掌拍下,奇快如電。
寂空這幾天苦修,羅漢拳越發(fā)精熟,腳下斜踩半步倏的偏移,避開這一掌的同時拳頭到了紫衫老者胸口。
羅漢拳看著簡單明瞭,卻偏偏有幾分古怪,紫衫老者怪叫一聲,忙不迭的後退,堪堪避開了寂空這一拳。
他臉色陰沉下來,焦黃的臉變成了青色,冷冷盯著寂空,雙手慢慢漲大了一圈,原本雞爪似的十指變得粗壯有力,赤紅如血。
寂空一看就知道這手掌有古怪,是練了奇異的掌功,需得小心了,但他對羅漢拳信心十足,況且李慕禪在旁,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即使受了傷也不要緊,他膽氣極壯,搶在紫衫老者運功時動手,一拳又搗出,輕飄飄如玩耍。
衆(zhòng)人緊盯著寂空,有幾分擔(dān)心,寂空的人緣甚好,雖魯莽衝動,但有一幅俠義心腸,又樂於助人,鎮(zhèn)上的人有不喜歡他的,但多數(shù)喜歡。
紫衫老者手指越發(fā)粗壯,看著嚇人,而寂空平平常常,沒有什麼異相,這般一對比頓時落了下風(fēng),他們便有些擔(dān)心。
“砰!”紫衫老者一掌迎上寂空拳頭,拳掌相交發(fā)出一聲悶響,衆(zhòng)人耳邊“嗡”的一響,都擔(dān)心的看向猛獸們。
這些猛獸雖乖乖的呆著,但受到驚嚇會不會暴起發(fā)難?它們本性可都是要吃肉的。
紫衫老者與寂空各後退一步,寂空皺眉,低頭看了看手掌,一層黑色正緩緩?fù)巳ィ瑑?nèi)力自行流轉(zhuǎn)逼退了毒氣。
紫衫老者冷笑一聲再次揮掌擊出,寂空踩一步出拳迎擊,卻錯開了他手掌,擊其虛隙。
兩人頓時打成一團(tuán),紫衫老者想擊他,寂空則避實擊虛,偏偏不想與他硬接,他拳法精妙,往往都能擊其破綻處打得紫衫老者憋氣非常,恨不得一拳把寂空拍死。
到了後來,寂空出拳越來越快,紫衫老者的招數(shù)使到一半,被逼改招,十幾招後便血氣搖盪,有不穩(wěn)之像。
他每招每式皆有內(nèi)力運行之法,這般半途改招,像江河之水改道,一次兩次還好,十幾次後,血氣便有幾分紊亂。
“砰!”寂空趁他動作一緩之際,忽然一拳搗他胸口,紫衫老者頓時飛了出去。
寂空身形如箭,緊隨其後,又一拳擊空的紫衫老者,再次將其擊飛,重重撞上後面的松樹。
“砰!”悶響聲,松針搖落,紫衫老者緩緩滑倒,直接閉眼昏迷過去。
趙無極喝了一聲:“三哥!”
他撲向寂空,卻被寂空一羔擊飛,羅漢拳的威力越發(fā)強(qiáng)橫,這一拳是隨心而發(fā),卻威力無窮。
“砰!”趙無極撞上一棵松樹,也軟綿綿的沿著樹身滑下,嘴裡噴血,雙眼黯淡無光。
寂空哼道:“趙無極,咱們饒你一命,你不但不感激,反而恩將仇報,帶他來禍害咱們,真是罪大惡極!”
李慕禪溫聲道:“寂空,算啦,將他送到官府吧。”
“是,師父。”寂空恭敬的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頭看看那羣猛獸:“師父,它們怎麼處置?”
這些猛獸是討人喜歡,不過養(yǎng)起來卻麻煩,一頓得吃多少肉,每一隻都勝過自己的飯量,只老虎只獅,頭豹還有兩頭熊,湊在一起,一頓就能把自己吃窮了!
李慕禪沉吟片刻,無奈的道:“放它們回山吧。”
凱是。”寂空不甘心的打量著這些猛獸,他很喜歡這些傢伙,可惜養(yǎng)不活,只能放走了。
李慕禪朝衆(zhòng)人一禮,緩步往外走去,那羣猛獸跟著起身,懶洋洋隨在李慕禪身後,亦步亦趨。
衆(zhòng)人紛紛避開,給猛獸們讓路,生怕它們偶發(fā)興致來吃自己,看著它們隨在李慕禪身後,慢慢離開,衆(zhòng)人這纔敢出聲議論。
他們議論最多的是爲(wèi)何聽了湛然大師的佛經(jīng),這些猛獸們乖得像小貓一般,乖乖跟著他走。
這纔是真正有**力的高僧啊,真是聞名不如見面,終於見識到了,如此佛法纔是神通廣大。
寂空低聲與鄭小四商墅了幾句,然後緊隨其後,追上李慕禪,低聲道:“師父,我已經(jīng)跟小四說了,把這兩個傢伙廢了,留他們一條性命就行。”
“嗯。”李慕禪點頭:“這也算是功德。”
“師父,這些傢伙要怎麼處理?”寂空轉(zhuǎn)頭興奮的望著身後的那羣猛獸,躍躍欲試。
李慕禪道:“你有功夫照顧它們?”
寂空想到了師父的兩個月之限,依這個進(jìn)展下去,真不好說,還真危險,只能抓緊時間了。
儡沒呢。”他無奈的搖頭。
李慕禪道:“那就放歸山林,讓它們自己覓食吧。”
寂空道:“我就怕它們會傷人,這麼多兇猛的傢伙誰治得了?”
李慕禪點頭:“看來得除去它們的兇性。”
寂空道:“怎麼做?“
“我會每天誦一個時辰的佛經(jīng),化去它們的戾氣。”李慕禪道。
寂空道:“有用嗎?”
李慕禪笑了笑:“試一試便知。”
他們回到圓心寺,寺門大開,猛獸們也鑽了進(jìn)來,它們趴到青磚地面,靜靜看著李慕禪。
李慕禪坐到殿前的一個蒲團(tuán)上,開始誦佛經(jīng),它們靜靜聽著,慢慢的睡了過去,睡得極香。
李慕禪嘆了口氣,這些猛獸們的食物確實成問題,雖說有一座山,山林茂密,但山裡的勢立已然確定,它們一旦進(jìn)入,勢必會引起一番大戰(zhàn),要先化去它們的戾氣再放回山林。
它們都是吃肉的,不能改成吃草,不讓它們自己進(jìn)山,則需要提供肉食。
無奈之下,李慕禪想了想,只能破財免災(zāi)了,待誦完了佛經(jīng),吩咐寂空去自己禪房拿了一些銀兩,去鎮(zhèn)裡買一些熟肉。
他要養(yǎng)成它們成熟肉的習(xí)慣,才能去了戾氣,否則一旦沒了自己佛經(jīng)的薰陶,它們會恢復(fù)本性。
寂空看那羣猛獸們都睡得挺香,大是奇怪的搖頭,拿了李慕禪的銀去了鎮(zhèn)裡,不久便與鄭小四推了兩車熟牛肉回來。
他們的動靜驚醒了這羣猛獸,它們好奇的看著兩人在忙活,把熟肉送到自己嘴邊,它們卻沒吃,一直吃的是生肉,沒吃過熟肉。
李慕禪輕嘯一聲,猛獸們明白了他的意思,紛紛試著吃,卻沒吃幾口便吐出來,顯然不合胃口。
李慕禪搖搖頭不再理會,接著誦佛經(jīng)。
他每誦一個時辰,停半個時辰,然後接著又誦一個時辰,再停半個時辰,如此周而復(fù)始,直到晚上。
晚上它們都熟睡,第二天清晨,李慕禪又接著誦經(jīng),仍是誦一時辰歇半時辰,一口氣誦經(jīng)七天。
第二天,衆(zhòng)猛獸們受不住餓,開始吃熟食,七天之後已經(jīng)適應(yīng)過來,反而不再吃生肉了。
但平靜的日沒過幾天,東來鎮(zhèn)又有高手出現(xiàn),這一次出現(xiàn)了三個高手,都是宗師,他們是來打探李慕禪的底細(x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