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之內(nèi),蓮花之上,他雙手忽動,結(jié)了一個奇異手印,頓時一道光柱垂直落下,照著他與蓮花。
光柱由月光凝成,乳白色,他如泡在牛奶中,身形若隱若現(xiàn),臉龐朦朧,掛著祥和微笑。
腦海之外,紅霞映滿的屋內(nèi),他跏趺坐于榻上虛空處,掛著祥和微笑,雙手結(jié)奇異手印,與蓮花上的他一般模樣。
這正是他能活命之由。
當(dāng)初在練武場,他身上的瑤光劍一拔,頓時肺部出血,阻住呼吸,他暗叫不妙,要死矣,別無他法,唯寄希望于觀天人神照經(jīng)。
好在他禪功精深,很快進(jìn)入定境。
這一切容不得他深思熟慮,只能跟著直覺走,他六感敏銳,遠(yuǎn)超常人,素來堅信自己的直覺。
對常人而言,直覺虛無飄渺,不可盡信,對他而言,由戒而定,由定而生慧,隨著禪定精深,直覺更近乎一種高級智慧。
在生死關(guān)頭,他心神前所未有的凝定,倏一下躍進(jìn)蓮花上的白光中。
頓時身子一暖,如換了軀體。
一入白光中,頓時思維靈動,迅如閃電。
一時之間,萬千想法紛涌而至,又如游魚般一一掠過,他凝神專注,如在河里捕魚般,猛一攫,抓住一個念頭。
這念頭如一顆珍珠,在腦海里盤旋不止,清晰浮現(xiàn)。
他想了想,然后在白光中觀想,觀想身軀移入天人神照圖中。
蓮花上出現(xiàn)一個朦朧身影,虛幻縹緲,如油燈般明滅不定,若隱若現(xiàn),隨著觀想,心力加入,影子慢慢堅凝、有了質(zhì)感,宛如真實。
身形一凝實,一陣劇烈疼痛驀現(xiàn),由肺傳至大腦,如山洪暴發(fā),沖擊向白光中的心神。
頓時白光晃動,如燭火受風(fēng)吹。
他心神已凝于白光中,疼痛襲來,再無處可去。
天人神照經(jīng)好像失去作用,疼痛不但沒消失,反而被增強放大幾分,如潮水一撥接著一撥。
疼痛來自蓮花上的身體,白光可以隔絕心神與外界身體的感應(yīng),卻隔不住與圖內(nèi)身體的感應(yīng)。
若是常人,早被這疼痛摧垮,這疼痛超越了生理極限,擋無可擋。
這時,他深湛的禪功發(fā)揮作用,心神凝于白光,巍然不動,任憑疼痛洶涌如潮,一切皆空。
心神凝定,白光重新穩(wěn)定下來。
這般痛不欲生,一秒等同于一年,不知過了多久,白光被心火不斷淬煉,忽然一縮,化為一個圓珠。
龍眼大小,晶瑩剔透,宛如鉆石,光華璀璨。
圓珠緩緩降下,落入百會穴,如水入土,眨眼潛入不見,同時眉心一閃,出現(xiàn)一只豎眼,仿佛二郎神的第三眼。
這一剎那,一道乳白光柱自天而降,直照下來,他頓覺身子一暖,如浸入溫泉中,疼痛瞬間消減幾分。
雖仍疼痛,比起先前已如天堂地獄,他心滿意足,細(xì)心體會其妙。
乳白色的光柱由月輝凝成,仿佛月之精華,源源不斷注入體內(nèi),身體發(fā)暖,發(fā)熱,發(fā)軟。
尤其肺部,暖洋洋,麻酥酥,仿佛喝酒微醺,妙不可言,恨不得睡去。
他心志堅凝,不為所動。
光柱之下,身影越發(fā)凝實,堪與座下蓮花一比。
圓珠落入,他頓覺心神完全融入這具身體,于是伸伸胳膊,從蓮花上站起來,跺跺腳,蓮花如玉般堅硬。
周身指揮如意,毫無滯礙。
但這般一動,光柱頓時碎裂,化為一片片羽毛四散飄蕩,轉(zhuǎn)眼消散干凈。
嚇了一跳,他忙重新坐好,雙手結(jié)奇異手印。
光柱重新落下,照耀滋養(yǎng)著這具身體,尤其肺部麻酥軟癢,舒服無比。
這手印乃觀天人神照經(jīng)圖上的手印,他記得很穩(wěn),沒想到如此關(guān)鍵,施展方有光柱落下,否則,光柱不現(xiàn)。
他思維靈動,迅如閃電,轉(zhuǎn)眼就想明白。
這與電波原理相似,圓珠如電磁波發(fā)射器,手印如調(diào)頻器,兩者相合,方能引來月華之柱。
這一刻,他隱隱摸到了觀天人神照經(jīng)的門徑,窺其奧妙一角。
晚霞落下,暮色涌上,屋里已經(jīng)暗下來。
腦海之中,他眉心一閃,第三只豎眼忽然消失,一顆乳白圓珠倏一下飛出百會穴,重新懸浮于頭頂一尺處。
圓珠原本晶瑩剔透,宛如明鉆,如今成乳白色,珠內(nèi)氤氳霧氣流轉(zhuǎn),光華內(nèi)蘊,不復(fù)燦然。
乳白光柱分解碎裂,化為一片片飛羽,轉(zhuǎn)眼間消散干凈,身體也慢慢消散,重新化為影子,驀的消失了。
屋內(nèi),他本坐于虛空,此時緩緩下落,如羽毛落回榻上,睜開了眼睛。
目光清亮如明湖之水,屋內(nèi)亮了一下,隨著目光的歸斂而恢復(fù)黑暗,他坐著不動,心思轉(zhuǎn)動。
默然一察,身體已痊愈,可惜,僅恢復(fù)原狀而已,并無異樣。
他細(xì)思其中玄妙所在。
道家有練精化氣,練氣化神,練神合虛之說,道盡生命之奧妙,神化氣,氣化精,精血乃血肉之軀。
精、氣、神,一層高于一層。
自己剛才這番修煉,其奧妙是煉神,以神補身。
蓮花上的身體并非真的身體,是神念所鑄,乃真身之映相,自己謂之相身罷。
但神念之運動,卻能作用到真正的身體上,修補身體。
月華注于虛身,虛身導(dǎo)引神念,神念修復(fù)真正身體,三者相連,終于治好自己的傷,圓珠的變化也為佐證。
至于神念如何修復(fù)身體,具體情形如何卻是謎,他心神念頭凝于圓珠,不可能知道。
不管如何,自己算是有了保命之法。
他解座下榻,推門出去,院里已經(jīng)點了燈籠。
八盞燈籠高懸,小院亮如白晝。
花圃旁邊,李慕風(fēng)與李柱子正在聚精會神的下棋,兩人把玩著棋子,盯著棋盤,都深鎖眉頭,冥思苦想。
秦氏與趙依依坐在一邊繡花,神情悠閑安逸。
墻角的蛐蛐輕鳴,小院安靜得很,四人都不說話。
聽到門響,四人一齊轉(zhuǎn)頭望來,秦氏笑道:“三兒,做完功課啦?”
李慕禪笑著點頭:“吃飯吧!”
“好,吃飯!”李柱子大聲道,順手一撥拉棋盤,站了起來。
“爹,你……你……”李慕風(fēng)指著棋盤叫道,搖頭不已,痛心疾首道:“你又玩這一招,明明要輸了的!”
“胡說,我看你才要輸!”李柱子粗聲粗氣哼道,背著手進(jìn)了正屋。
秦氏一拍他肩膀:“行啦老大,跟你爹較什么勁兒!”
李慕風(fēng)不服氣的道:“我好不容易要贏一次,爹他每次總耍賴!”
李慕禪呵呵笑道:“大哥,你棋力大有長進(jìn)呀!”
李慕風(fēng)得意一笑,道:“我研究了一本棋譜,確實很管用!”
“什么棋譜?”李柱子忽然探頭出來。
李慕風(fēng)低頭收拾棋子,裝作沒聽到。
李柱子噔噔噔出來,到了他跟前,哼道:“老大,把棋譜拿來我看看!”
“……好吧,等下次我捎回來。”李慕風(fēng)無奈點頭。
李柱子哼道:“等你回來,不知猴年馬月!……讓三兒捎回來!”
“好吧好吧。”李慕風(fēng)不耐煩的道。
李柱子卻不在乎,嘿嘿一笑,得意的背著手又回屋了。
秦氏搖搖頭,轉(zhuǎn)身笑道:“三兒,別忘了捎回來,老頭子現(xiàn)在是挖空心思,就想贏你的棋!……晚上去李健家看看。”
“好,我正想看新媳婦呢。”李慕禪笑道。
說著話功夫,趙依依手腳麻利,已經(jīng)擺好了飯菜,熱氣騰騰,香氣撲鼻。
吃過了晚飯,他出家門到了前面一條大街。
李健家是東頭第一家,門口掛著兩個紅燈籠,照亮了門上兩個大大的“喜喜”字,還沒進(jìn)門,便能感覺到濃郁的喜氣。
夜空一輪上弦月,銀輝柔和,朦朧萬物。
李慕禪叩兩下門環(huán),里面?zhèn)鱽砉方校巴敉敉敉簟保蠼胁灰选?
很快院里傳來李健的聲音:“誰啊?”
“李健,是我!”李慕禪道。
“慕禪?”門被拉開,李健站在門后,滿臉笑容。
李慕禪上前,搗一下他肩窩,笑道:“呵呵,當(dāng)了新郎倌,果然不一樣了,容光煥發(fā)呀!”
“嗚嗚……”一條大黑狗從李健腿邊拱出來,圍著李慕禪轉(zhuǎn)圈,搖頭晃腦,嚶嚶叫個不停。
李慕禪蹲下來,拍拍它的頭,讓它舔一舔自己的手,它這才算罷休,不嚶嚶叫喚了。
李慕禪站起來笑道:“我前回正在閉關(guān),耽擱了你成親,前來賠罪了!”
李健側(cè)身,笑道:“進(jìn)屋坐吧,我知道七院小比的事,……慕禪你肯定是受傷了,是不是?”
李慕禪一邊往里走,一邊笑道:“一點兒小傷,現(xiàn)在好了,……別跟我娘他們說。”
“我就知道!”李健搖頭。
兩人并肩進(jìn)了院子,李慕禪腳步一頓,笑道:“你肩膀也受了傷,怎么回事?”
他剛才一進(jìn)門搗了一下李健肩窩,李健咧了一下嘴,看出他受了傷。
“沒事兒。”李健忙笑笑。
李慕禪一怔,皺了皺眉:“究竟怎么回事?”
“不小心撞了一下。”李健笑道,若無其事神情。
李慕禪搖搖頭:“你能瞞得了我?……明天我去超然樓問問!”
李健無奈苦笑,一攤手:“好吧好吧,……是一點兒小事,一個梅府的家伙喝了酒找碴,我挨了一拳。”
“是誰?”李慕禪臉色一沉。
PS:實在抱歉,大伙投了那么多催更的,卻達(dá)不成,周末出去走一走,想換換腦子,湊湊熱鬧,結(jié)果凍個半死,北風(fēng)那個吹啊,可能要感冒,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