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鳴的院長辦公室外間是辦公和接待的場所,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一號的里間。里間屋里擺放著兩張寬大的真皮沙發(fā),角落里還有一張小床,供姚鳴平時休息使用。
外間的會客室里正拉關(guān)系走后門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里間屋里一直坐在里面竊聽的安知絞著雙手,不安的來回踱著步子。
在蕭雨的問題上安知和姚鳴的意見是一致的,他們都看好蕭雨的醫(yī)學(xué)水準(zhǔn),知道蕭雨這娃子是一顆好苗子,而安知和姚明要做的事情,也不是拔苗助長,而是適當(dāng)?shù)厍闆r下給這棵好苗子施施肥松松土,以期望達到最好的生長效果。
原本姚鳴說出自己的看法的時候,安知還以為這次的事情差不多已經(jīng)是板上釘,難以更改了,誰知道這個老院長胡徹竟然在會后時刻來這么一手,走親情路線,拉關(guān)系走后門。安知就納悶了,平時也沒聽說過這穆南方和胡徹有什么關(guān)系啊,怎么忽然就成了胡徹的外孫?
不管是還是不是,既然胡徹自己都這么說了,在姚鳴的角度考慮,只能是選擇相信。——難不成還讓姚鳴去反駁一下,“我怎么沒有聽說過你有個外孫?”
不說正好,說出來就沒意思了,兩邊都會覺得無比尷尬,下不來臺。
姚明不但只能選擇相信,還只能選擇接收。
收下穆南方作為自己的帶教學(xué)生。
規(guī)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活著,就要有個人情關(guān)系。華夏國一向是十分重視人情關(guān)系的國度,人家說,沒錢寸步難行,在華夏國還的要加上一句,沒關(guān)系寸步難行。
看看老祖宗造的這個詞,“沒關(guān)系”,你說“對不起”我說“沒關(guān)系”——咱們之間連關(guān)系都沒有,你說對不起不是扯淡么。你看人家大鼻子老外,這個說,“sorry,對不起”那個立刻回應(yīng),“that’sallright”神馬意思?“這是對的”!你本來就應(yīng)該說sorry。就這么直接。
安知知道,別說姚鳴難以抉擇了,就是換成自己,對這種人際關(guān)系的交往,也是鬧心的很。
胡徹這招棋走的出人意表,卻讓人沒有辦法不接招。如果姚鳴不同意胡徹這個走后門的行為,那得罪的就不僅僅是胡徹一個人了。以胡徹在教育界和醫(yī)學(xué)界兩個圈子內(nèi)那廣泛的人脈關(guān)系,姚鳴會被批判的里外不是人。
安知從門縫里巴望了一眼,外面會客室里依舊在僵持著,沒有人說話。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安知看到,姚鳴臉色怪異,偏于蒼白。而胡徹卻是信心滿滿,嘴角上帶著嘲弄的微笑。
看來這件事,姚鳴只能接收穆南方這個學(xué)生了,而蕭雨和甘甜甜兩個人里面,必須有一個人退出。
安知想到這里,打開側(cè)門,閃身走出院長室。
找到蕭雨,把這件事明明白白的和他說清楚,在安知看來,退出的那個人,肯定是甘甜甜這個小女生了。
————“事情就是這樣了。”安知“痛心疾首”的說道。
安知剛走出辦公樓,迎面就看見蕭雨和甘甜甜兩人聯(lián)袂迎面走了過來。
蕭雨也第一時間見到了安知,快步迎了上來。
“安老師!”蕭雨笑著打招呼說道。
“你還有心思笑!”安知板著臉說了一句,然后把校長室發(fā)生的事情和蕭雨說明白,然后才道:“事情就是這樣了。這已經(jīng)不是我或者院長姚鳴能夠左右的了的了。按照我和院長的看法,本來屬意你們兩個,可是這穆南方竟然是老院長的外孫,這個事兒原先我們都不知道啊。老院長的面子姚院長不能不給,這樣下來,能留給你們的名額只剩下一個了。”
“我可以退出呢。”甘甜甜迎上安知的目光,沒等安知發(fā)問,直接回應(yīng)說道。
女孩子心思細密,安知在說“只剩下一個名額”的時候,眼光在蕭雨身上瞟了一眼,最后定格在甘甜甜的臉上。甘甜甜自然知道,安知的意思不是讓自己留下,而是需要自己退出。
“如果這么簡單,就好了。”安知嘆了口氣說道:“最好的解決辦法我覺得也是這樣,蕭雨和穆南方上,甘甜甜退下來。不過,這里面還有一個令人為難的地方。”
于是,安知把蕭雨藍戳入學(xué)的相關(guān)規(guī)定,以及蕭雨沒有高考成績的事情簡而化之的和兩個人說明白。
“如果按照老院長的意思,恐怕他們的目的不單純是讓穆南方上,還想把蕭雨的名額擠掉了留下甘甜甜的名額。他們這已經(jīng)不是在拉關(guān)系走后門了,而是故意針對蕭雨的一個手段。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安知有些無奈的說道。“院長那邊,也希望在給蕭雨爭取一下,還是希望兩邊最后能達成一個妥協(xié)的結(jié)果就最完美了。老院長的胳膊伸得太長了,這件事,他本就不應(yīng)該出面。”
安知說到這里,忽然身體一顫,他明白這里面還有什么貓膩了。老院長胡徹的兒子胡萊,當(dāng)初就是安知在當(dāng)主任之前最有利的競爭對手。安知披荊斬棘,過關(guān)斬將,當(dāng)然也不排除用了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才把胡萊拉下馬來。這次雖然沒有見到胡萊的影子,但保不齊就有胡萊在里面攙和的因素存在。
蕭雨和甘甜甜兩個人,是安知推薦的。
如果胡萊知道這件事,他和袁厚兩個人平時的關(guān)系又不錯的情況下,沒有不使絆子的可能。
但這種可能,只要自己知道就可以了,沒有必要說給蕭雨知道。
“妥協(xié)?”蕭雨笑道:“為什么要妥協(xié)?院長自己招自己的學(xué)生,還要和別人妥協(xié)不成?——不管如何,謝謝你了安老師,那偷菜的秘籍什么的,明天肯定奉上。”
“現(xiàn)在還說什么偷菜不偷菜!”安知怒道:“我是那樣的人么?我是看著你們兩個都是好苗子,如果不是這幾年我主抓政教這一塊,把醫(yī)學(xué)業(yè)務(wù)荒廢了許多,我都自己帶學(xué)生了。哪能把你們倆讓給院長來帶?我是為了你么兩個的前途,我不是為了偷菜——你說的那個秘籍,真的管用么?就像偷菜前先解決的對方的狗一樣那么管用?”
安知說到后面,話鋒一轉(zhuǎn),又歸結(jié)到了偷菜上面。
“必須的管用。”蕭雨說道。
蕭雨對于自己能不能成為姚鳴的帶教學(xué)生并不是很上心,但甘甜甜這一個機會是必須要爭取來的。
不過,自己不上心是一回事,被人耍陰謀使絆子擠掉自己的名額,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可以不要,但你們不能明搶。——暗搶就更不行了。
恐怕絕大多數(shù)華夏人,都會有這種想法吧。
蕭雨一邊想著,掏出手機來給白展計打了一個電話:“雞哥,準(zhǔn)備的東西準(zhǔn)備好了沒有?”
剛才三個人孩子啊一起,不過白展計被蕭雨安排了別的任務(wù)。
“準(zhǔn)備好了,齊全著呢。”白展計笑著說道:“你確定咱們要把這東西交給警方?”
蕭雨想了想,說道:“不,不交給警方,拿過來,我在院長室等著你。記得把東西帶全了。交給警方,還是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不過,交給院長或者老院長,能達到的效果就不一樣了。”
“交給他們?那不是讓穆南方再次逍遙法外了?”白展計不能理解。
“不,我們要讓他比吃牢飯更加的難受。拔出蘿卜帶出泥,連帶力挺他的袁厚兩個人,咱都要一起裝進麻袋里。”蕭雨臉色忽然變得猙獰,惡狠狠的說道。
“行吧,我期待你讓我見到那一天。”白展計呵呵的笑著,只聽白展計身邊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說道:“又要出去嗎?”
然后便聽不見他們的聲音了,白展計看來已經(jīng)是掛了電話。
只不過就這一句,蕭雨已經(jīng)是聽得明明白白,這不是程馮馮的聲音,比較起來,更像是北影的那個系花唐嫣的聲音。
兩個人這么快就走到一起了?!
蕭雨風(fēng)中凌亂,白展計果然應(yīng)了他那句話,來帝京醫(yī)學(xué)院,就是泡妞來了。
他比蕭雨直接,蕭雨比他隱蔽的多了。
打完電話,蕭雨得意的笑了笑,對甘甜甜說道:“走,上樓。趁著他們都在,給你把這個機會定下來。”
甘甜甜問道:“那你呢?”
“我?我不需要。”蕭雨很肯定的說道:“我已經(jīng)知道姚鳴是誰了。”
蕭雨這句話說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叫“我已經(jīng)知道姚鳴是誰了”?!姚鳴就是姚鳴,是帝京醫(yī)學(xué)院中醫(yī)學(xué)院的院長,還能是什么別的人不成?安知狐疑的想了想,卻道:“你們兩個自己去,我就不上去了。”
剛剛的時候安知就是在得到了姚鳴的允許下在一邊偷聽,他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姚鳴身邊,只能是給姚鳴添亂,幫不上什么忙。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蕭雨去自己解決。安知狐貍似的笑了笑,心中卻想道,姚鳴除了是姚鳴,還會是什么人呢?
“嗯。我們自己去。”蕭雨對安知的臨時退縮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安老師,等我的好消息就行了。”
蕭雨說完,帶著甘甜甜兩個人頭也不回的向著辦公樓三樓走了上去。
在那一瞬間,安知甚至模糊的覺得,蕭雨,一定還有什么后手沒有使用出來。
這個孩子,真的很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