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楚赫隨皇貴妃去給皇太后拜年，同去的還有太子妃、三福晉和康熙后宮的嬪妃們，因為康熙等一下會帶著皇子們過來，無子的嬪妃們在寧壽宮稍坐一會兒就回去了。

她們前腳走，康熙一行人到了。

弘昱拉著弘旭的手跑得飛快，太子喊他倆別走那么急，兩小孩意識里還沒有尊卑的概念，越過康熙扒著門檻翻進大殿中央，正在說話的女人們瞬間頓住。

“弘旭？”太子妃下意識揉眼睛，仔細一看，站直身體拍拍衣服的小孩就是她兒子，“你——”只說出一個字，康熙跨步進來。

一番見禮，弘昱拋下弟弟跑到四福晉跟前，揚起小手，“四嬸，四嬸，給我買玩具。”

尼楚赫伸出手接過來邊問，“什么東西？”

“皇瑪法給的壓歲錢。”弘昱咧嘴笑道，“可以買多少玩具？”

尼楚赫心想我總得看看唄。展開被弘昱攥成團的紙，四福晉陡然瞪大眼，繼而尋找弘旭，看到太子妃滿臉錯愕......壓歲錢給一萬？真不愧是康熙，難怪能養出四阿哥那么兇殘的人，今天可算找到原因了。

沒等她對此發表一番看法，四阿哥走向年輕的王氏。王氏乃蘇州織造李煦的表妹，康熙二十八年南巡時從南方帶來的。別看康熙說太子扯淡，而他最初卻沒敢讓年幼的王氏生子，直到前年，也就是王氏入宮的第四個年頭，王氏生才下十五阿哥，然而，現在又懷孕了。

胤禛手里拿兩個紅包遞到王氏跟前，十五阿哥去年就收過一次，那時他還很小，幾位年長的哥哥在他面前都一樣，今年卻沒認錯人。

小十五和他額娘一同站起來，“謝謝四哥/四阿哥。”

“不用多禮，坐吧。”胤禛送出去壓歲錢回到四福晉身邊，然后從袖筒里掏出兩個紅包，沖弘昱和弘旭道，“過來給四叔磕頭，四叔發壓歲錢。”

壓歲錢等于很多玩具，弘昱想都沒想，砰一下，額頭跟地板來個深度接觸，疼的惠妃忙問，“弘昱沒事吧？”

弘昱有點疼，站起來揉揉腦門，眼角濕潤卻咧嘴道，“沒事。四叔給壓歲錢。”

胤禛笑著遞給他，弘旭一看真有，也非常痛快，沒站起來就伸出手，太子爺不禁捂臉，那不是他兒子，他兒子才這么財迷。

誰知弘旭并沒有離開，往旁邊一步走，“四嬸，給你磕頭。”

尼楚赫嚇一跳，伸出胳膊抱住他，“不，不用了。”

天下第二尊貴的夫婦同時低下頭，尼瑪，對面那熊孩子是誰？他們不認識。

屋內眾人樂大了，瞧著尼楚赫窘迫的臉通紅，疼愛四阿哥的皇太后愛屋及烏，出面幫她解圍，“弘旭，弘昱，到烏庫媽媽這里來，烏庫媽媽給壓歲錢。”

兩個小孩立馬舍下四嬸直奔皇太后，皇太后見康熙給一萬兩，只當康熙高興也沒深想。而變身成烏庫媽媽的皇太后就讓大宮女拿出兩張大票，弘昱只認識幾個字，一百和一萬四個字便在其中。

弘昱的大眼掃描一下，開心道，“謝謝烏庫媽媽！”

皇太后望著兩個虎頭虎腦的重孫，樂得見牙不見眼。

其他嬪妃并沒有準備什么壓歲錢，她們都知道四阿哥會發壓歲錢，偏偏忘了按照輩分她們一個個也是小阿哥的祖輩。

而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后宮嬪妃沒有準備銀票但她們身上戴的物件多啊。

皇貴妃打頭，奉出一對鐲子，惠妃其次，兩個寶石戒指，宜妃、榮妃，就連王氏也沒落下，身上沒錢，偷偷找人借了兩個金角子。

弘昱沒磕頭得了一堆禮物，往四福晉懷里一放，“四嬸，是不是能換好多玩具？”

尼楚赫已無力開口，艱難地點頭。

弘昱高興的拍著小手，“太好啦！我要好多好多。”

皇貴妃瞧著這一幕不禁看向胤禛，嘀咕一句，“怎么有點眼熟啊。”

她就在皇太后下首，皇太后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一拍胳膊下的小方幾，“嗨，皇貴妃還記得那年地震，國庫緊張的事么？”

眾人刷一下看向皇太后，異口同聲問，“什么意思？”

四阿哥霍然站起來，“皇太后，孫兒還有事，先行告退！”

康熙靈光一閃，似笑非笑道，“你有什么事？坐下，聽皇太后講完。”

眾人恍然大悟，太子也想到了他當年便是其中之一，不禁臉熱，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尼楚赫聽皇太后科普完，那心情別提多酸爽了，回去的路上盯著四阿哥看，恨不得看到他骨子里，“爺當時怎么想到的？”

“我那時那么小什么都不懂，腦子里隱約有個概念，還是太皇太后賞我個玉佩激發出來的。”面對妻子的打量，四阿哥難得臉紅了。

不過沒持續一分鐘，窩在尼楚赫懷里的小孩坐直身體，“四叔好厲害！弘昱以后一定要像四叔一樣厲害！”

像他有什么好！尼楚赫忍不住吐糟。轉而又一想，像四阿哥也沒什么不好的。

這話同時在毓慶宮響起。

話說弘旭跟著太子回到毓慶宮，進門就嚷嚷，“快，給我找個小盒子。”

“額娘幫你收著。”太子妃攥著兩張銀票一個紅包說。

弘昱小手一揮，“不勞煩額娘。”然后指揮伺候他的宮人趕緊去找箱子，他要把今天收到的禮物鎖起來。

太子妃皺眉，“爺，你也管管！”

“管什么？弘旭要自個收起來就讓他收著，還有他早兩年得的壓歲錢，都一塊放進去，等他長大了想做什么自個手里也有資金。”太子雖然不像再養個“四弟”，而兒子的秉性真像胤禛，太子也不會想盡辦法給他扭過來。

太子妃擰眉，“這樣下去又是一個四弟！”

“像四弟沒什么不好。”太子說得干脆，太子妃提醒他，“弘旭是長子，長子！”

太子一時沒反應過來，見她一臉嚴肅，恍然道，“孤的長子不一定是皇太孫，愛妃想多了。大清皇室立太子不論嫡幼，只看才能，如果弘旭的弟弟比弘旭聰慧，孤以后不會考慮弘旭的。”

太子妃一愣，“爺沒開玩笑？”

“這么大的事孤這么會開玩笑。”太子笑道，“當年皇瑪法病重時，按照年齡福全二伯比汗阿瑪更適合，但是皇瑪嬤和烏庫媽媽最終還是選擇了汗阿瑪。往上數，皇瑪法和太宗都不是當時最合適的人選，偏偏是他們保全壯大了大清基業。”

太子妃想一會兒，“臣妾知道了。”

“那你忙去吧，孤去看看弘旭。”太子轉身往兒子房里去，弘旭把他收到的禮物倒在床上，然后一個個往小箱子里放，蓋上蓋子，一頓，“怎么沒有鎖？”

太子抬抬手，奴才找來一把小鎖，弘旭拿過鑰匙放在腰間的荷包里，末了還用手拍拍，太子爺有種感覺，搞不好他兒子以后比胤禛還兇殘。

同時，尼楚赫清空自個的首飾盒把弘昱收到禮物放在里面，等胤禛去天津衛，大福晉就看到長高許多的弘昱吃力的抱著個小盒子朝她走來。

大福晉誤以為兒子送她的禮物，高興的迎上去，誰知弘昱扭過身子，“阿瑪，給！”

胤褆不明所以，“什么東西？”

“養弟弟。”弘昱喘著粗氣道。

一個月前，惠妃收到大福晉又有孕的消息，在榮妃的羨慕嫉妒下收拾一大車東西讓胤禛幫她送過去。

胤禛打著送弘昱會天津衛過幾天的幌子，康熙也沒多想。在他觀念里，外面再好都不如京城，江南人才濟濟也不如上書房的師傅，更何況天津衛，胤禛走的時候康熙特意交代，“別讓弘昱在你大哥那邊待太久，朕給他和弘旭倆找了個師傅，等天暖和了就給他倆開蒙。”

胤禛面上應承，出了皇宮就把這事拋之腦后。

胤褆接過兒子遞來的小鑰匙，打開一看，差點被里面的金銀珠寶閃瞎眼。抬手拿起最上面的銀票，大阿哥嘴角一抽，“四弟你什么意思？”

胤禛擺手，“跟我沒關系，讓弘昱給你說。我累了，先回房歇會兒。”

等四阿哥睡一覺舒舒服服走出房間，看到大阿哥和大福晉一臉欲言又止，摸摸腦門，“出什么事了？”

“四弟你故意的吧？”大阿哥從懷里掏出兩張銀票，赫然是皇太后和康熙賞弘昱的兩張。

胤禛：“大哥太抬舉我了。弘昱能從汗阿瑪手里要到這么大一張票是他的本事。”

“少來！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乾清宮里有一萬兩面額的銀票，弘昱怎么知道的？不是你教的？”胤褆想到那盒子首飾真不知道該說他什么好，“你大哥我沒那么窮。”

“想多了你啊。那是弘昱的，我本來不建議他帶來，可他那小孩聽說大嫂要給他生個弟弟，非要給弟弟沒禮物，我沒攔住。”胤禛道。

胤褆以為他狡辯，沒好氣道，“你說是弟弟就是弟弟？”

沒見過這樣的，他說什么了？胤禛道，“是妹妹，成了吧？”

胤褆手里的銀票扔給大福晉，冷哼一聲扭頭就走。四阿哥忙跟過去，大福晉張張嘴沒來得及喊出口。

丫鬟見福晉盯著兩位爺的背影，“主子和四爺可能去軍營，奴婢扶福晉回房？”

“唉，我不是擔心爺和四弟置氣。”大福晉嘆氣，“剛才沒聽到四弟的話，我這胎是個格格。”

大丫鬟愣住，“不會吧！”四爺隨口一句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