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等情況好轉，可以植皮。”

程可馨此般模樣，蘇千墨仍是有幾分不忍。

“植皮？”程可馨痛苦不堪，聽到這一句話，猛地轉過頭來，“蘇千墨，你害的我這般模樣，現在告訴我說可以植皮？爲了那個女人，你甚至可以不惜來傷害我，即便你真的不再愛我，可能不能對我稍微好一些，不要那麼殘忍？”

程可馨哭喊著，幾近乎嘶吼。

然，她說話的動作太大，牽扯到臉上的肌肉，頓時又流出血水來，疼的她幾乎想要死去。

太痛苦了！

蘇千墨緊皺眉頭，對於程可馨的指責，他一言不發。

程可馨已然這般模樣，也許再多說什麼對現在都沒有任何好處。

程可馨卻不依不饒，“蘇千墨，你究竟想怎麼樣？留下來看我笑話嗎？走啊，你走啊！”

她推搡著蘇千墨，一直從洗手間推出來，蘇千墨不還手，任由她推搡著，拍打著，發泄著……

不可置否，程可馨弄成這般田地，也有他一半的責任，儘管不是直接造成的。

見蘇千墨沒有任何反應，程可馨整個人癱軟地坐在地上，眼淚溼了紗布，也溼了她的雙眼，淚水是鹹的，使得傷口更加疼痛起來，可是程可馨卻已經麻木了，只是呆若木雞地蹲在那裡，哭的像個孩子。

楚楚可憐的身子坐在地上，她抱著自己，發出十分細小的哭聲，那一刻，他腦中盤旋著那些年，她每一次不開心時的哭泣，蘇千墨心口微緊，緩緩扶起她來。

“我不會讓你一直這樣。”蘇千墨突然說道，這一句話類似於承諾。

聞言，程可馨擡起眸子來，怔怔地看著蘇千墨，“你什麼意思？”

蘇千墨眸子微縮，“你的臉……”

短短三個字，程可馨已經得知了答案，所以，他的意思是無論如何也要讓她完美地活著麼？無論如何，她都要失去他麼？

那一刻，程可馨內心說不出的感覺。

“墨，告訴我，爲什麼不再愛我了？”程可馨擡起那溼潤的眸子，沙啞著聲音問道。

蘇千墨蹙眉，盯著她迫切的眸子思索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說出了答案。

“沒有感覺，早在六年前……”

六年前。

程可馨細細咀嚼著這三個字，臉上充斥著滿滿的憂傷，可她似乎並不意外，這個答案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只是這些年之所以堅持，完全是因爲以爲只要安然走了，他總會回心轉意，只是不曾想，這些年，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改變了。

他和她，再也回不到從前，而她也憎恨自己，爲什麼要離開。

“爲什麼不早些告訴我。”程可馨閉上了眸子，那種心痛早已經變成了麻木，也許是，臉上的疼痛比心痛還要更可怕一些。

因爲她知道，從今天開始，她徹徹底底地失去這個男人。

蘇千墨知道她正在受著臉疼的折磨，沒有再說其他，按下紅色的按鈕，通知醫生過來。

不多會，醫生過來以後，蘇千墨離開，程可馨很想叫住他，卻怎麼也叫不出口，隻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背影離去。

開口了又能如何，即便是開口了，蘇千墨同樣會走。

他能留下來，完全是因爲出於過去的那一點情誼，還有……

可憐吧。

……

蘇千墨離開程可馨的病房，下了另一層，來到安然的病房內。

這時候，安佩佩正在與安然聊天，見到他來，找著藉口出去，卻沒有離開。

此時已經是深夜，外頭一片黑色，醫院也靜謐的十分可怕。

“我想，你要休息一段日子了。”蘇千墨在病牀邊坐下，開口便是一句。

安然微微垂下眸子，掃了一眼自己的腿，笑了笑，“也沒多嚴重，這時候如果我不在公司的話，只怕尤桐姐會不放心公司，我不希望她因爲我的事情放心不下。”

蘇千墨知道，安然與尤桐的感情十分深刻，也許是因爲那些年的陪伴，她們相互扶持，因此纔有了今天。

對於蘇千墨而言，他是十分感激尤桐的，若非尤桐當年的陪伴，只怕安然未必會有今天。

他從不知道，原來當初有這麼多這麼多的誤會，他也才知道，原來他所知道的誤會，只是冰山一角罷了。

剛纔，他看著程可馨，內心在反覆地問著自己，恨她麼？因爲這個女人，致使他與安然分開，致使安然遭受了這麼多痛苦，但結果是，他感謝她。

感謝程可馨的離開，因此他才遇到了安然。

以前，他並不相信因緣，因爲許多事情事在人爲，可在遇到安然，遭遇了她的離開，她的回來，還有他對她的愛時，那時候他才選擇了相信。

若非這些，也許今日的蘇千墨仍是冷血無情，風流成性的男人。

“公司最近都在跟進什麼項目？”蘇千墨突然問道，安然微微一愣，只是看著他，從她的眼神中，蘇千墨看到了一絲牴觸，這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問的太直接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太重要的事情，那就丟給其他人去做，你就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可以開視頻會議。”蘇千墨說道。

在進來之前，他去找醫生了解了一遍安然的情況，按照醫生的意思就是希望她能夠好好休養一段日子，這樣纔會對康復有好處。

但是，如果安然再這樣四處奔波的話，情況只會更加糟糕，到時候只怕會越來越麻煩。

“嗯。”安然想了想，終於點了頭。

公司最近沒什麼重要的事情，在公司，她也相信徐雯，有些事情可以交給徐雯去辦。

……

那一夜，蘇千墨陪了安然一個晚上，到了早上的時候，蘇千墨給安然辦理出院手續，然後準備送她回去。

可卻在離開之前，護士轉達程可馨的意思，說是希望能見上蘇千墨一面。

蘇千墨猶豫不決，安然道：“你去吧，佩佩送我回去就好。”

思索了一會兒，蘇千墨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一左一右的方向，可卻在這時，醫生突然跑出來說，安然暫時未能出院。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震驚了，這時候，蘇千墨已經拐角近了電梯。

安佩佩看著有些急切的醫生問：“爲什麼不能出院？”

“骨頭髮現了破裂，並且情況更加嚴重，我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

醫生姓李，是個只有三十五歲不到的男人，長得十分溫潤，並且戴了一副眼鏡，模樣看起來十分斯文。

負責安然這個案件的醫生因爲有些事，臨時交託給李醫生，李醫生看了安然的CT圖和結果後，趕緊出來阻止了她出院。

在他認爲，安然並不能出院，雖然不能與之前的鐘醫生達成一致，但現在他是主治醫生，有權利要求病人留下來進一步檢查，當然了，安然也可以拒絕。

安然原想拒絕，但安佩佩卻很快就答應了下來，“那好，安然姐，醫生也這麼說了，不如我們就先不回去？”

想到回去別墅也是一個人，安然點頭，算是同意了。

回去病房後，醫生再次安排了一次CT。

這一次的結果出來，安然的情況果然比之前的還要嚴重上許多，難怪安然感覺自己的腳越來越疼了。

只是，爲什麼之前就沒檢查出來呢？

對於這個疑問，安佩佩也問了，李醫生的回答是：“也許是因爲機器問題，還有在操作的過程中出現了問題，在CT圖上，如果沒仔細看，這些問題的確很難發生。”

對於此說法，安佩佩很想吐槽，最後卻被安然攔下，李醫生隨後離開。

安佩佩不滿道：“安然姐，你怎麼阻止我說他呢？”

“換句話說，我們沒有任何說他的理由，反而要感謝他的細心，不是麼？”安然笑。

此話不假，若非醫生的負責，只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情況那麼嚴重，說不定還會經常走動。

這一次，出了結果，起碼她知道自己要懂得收斂，在這一點上，安然是需要感激李醫生的。

“真是……”安佩佩萬分無奈，“算了，我先去給你弄點吃的，你想吃什麼？”

從早上折騰到現在，他們還沒吃呢。

“隨意。”

……

“記者？”出了門口，發現有記者的存在，安佩佩十分奇怪。

難道醫院來了什麼新聞人物呢？還是因爲蘇千墨，或者是程可馨，安然姐？

揣著各種疑問，安佩佩來到了醫院的食堂。

食堂內，食物十分清淡，好在她知道安然都喜歡吃清淡的，於是便爲她點了一份清粥，另外還有一些小菜。

在等待過程中，安佩佩無聊的四處張望，卻在這時，看到電視屏幕中正在報導一則新聞。

新聞內容關於蘇千墨闖紅燈飆車，順便給交警撒錢的畫面，那一幕，儼然就是從電影中走出來的男主角，十分酷炫。

根據新聞報道員稱，記者採訪了交警，說當時的蘇千墨開車很快，簡直就是生死時速，爲了避免車禍，交警緊追不放，蘇千墨被追的急了，直接撒下漫天的鈔.票。

此外，還尤其強調蘇千墨違反了交通條例，目前警方正在聯繫蘇千墨，很有可能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制裁？”安佩佩笑，臉上揚著一抹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