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賢珠的驚叫聲越來越小最后化為嗚嗚聲,好像是被捂住嘴后發出的嗚囔聲。
陳梓潼放輕腳步,小心翼翼地靠近著,就連呼吸都屏住了,冥冥中有一種預感,接下來的話有可能會改變許多,有很多解不開的謎底也許這一刻就解開了。
角落處的對話仍然在進行著,常文存刻意壓低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響起。
“珠珠,我真的是你母親,當年我和李琳同時懷孕,沒想到李琳生的孩子卻死了,你爸爸為了安撫李家,也為了給你一個好的生存條件,才把你抱給了李琳,媽媽這些年一直在想你啊,每次看到你叫李琳媽媽的時候,我的心都要碎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陳賢珠猶如做著困獸之爭的野獸,死死抱持著自己的信念,不肯相信常文存所說的話。
“珠珠,媽媽有什么必要騙你嗎?如果你不相信,我們可以去做親子鑒定!這樣你就會相信了吧!”常文存忍住心中的焦急,兀自向陳賢珠解釋著。
“親子鑒定?”陳賢珠咬牙說道:“好!婚禮結束后,我會去跟你做親子鑒定!但是,如果你是騙我的,就別怪我了!陳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肖想的!”
“珠珠,媽媽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常文存欣慰地說道,聲音中滿是濃濃的母愛,濃烈到讓求之不得的陳梓潼喉間涌起了一抹腥甜。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都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為什么小時候常文存會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她,不可以和陳賢珠爭搶任何東西!
可是,就算陳賢珠是她的親生女兒,難道她就不是了嗎?
只是因為她是在常文存身邊長大的,所以,就要虧欠陳賢珠一輩子嗎?
咽下喉間的腥甜,她轉身就走,有什么必要繼續留在這里呢!恐怕在常文存心中,她、陳杰和陳賢珠才是一家三口吧,她只是一個多余的人而已!
強撐住最后一點兒力氣,陳梓潼匆匆離開了酒店,她需要找一個清凈的地方好好梳理一下思緒,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委實太大了一些。
可剛剛走出酒店,陳梓潼的腳下一軟,眼看就要軟倒在地,所幸一個強壯的手臂自身體的側邊攬住了她,輕柔地將她擁入了懷里。
她側目看了一下,原來來人是墨成君。昨晚他之所以沒有拒絕自己獨自前來的想法,恐怕就是打定主意要在這里等待自己吧!
“你怎么了?”墨成君清冷如同脆玉的聲音隱隱透著一絲擔憂,望向酒店的目光好似狂風暴雨前的大海,看似風平浪靜卻孕育著滔天巨浪。
“我沒事!”再次感受到了他的變化,陳梓潼的語氣不由自主地軟化了一些。
“婚禮進行地怎么樣了?”見她不想說,墨成君也沒有強迫,反正這些事情自己去查,也可以查得到,何必勉強她呢!
“婚禮,進行地相當順利!”陳梓潼聲音中的嘲諷絲毫不加以掩飾,可不是順利地很嘛,結個婚還順道認了個女兒,恐怕在某人心中,人生已經完美了吧!
聽出了她話中的冷嘲熱諷,墨成君難得沉默了,想必不是傷透了心,她也不會如此,常文存那個女人又做出了什么事情?
考慮到酒店門口人來人往的不是久留之地,他半摟半抱地將她扶上了車。
“墨成君,如果你知道你一直恨之入骨的人是你血脈相連的姐妹,你會怎么做?是當之前的一切不存在還是……”腦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著之前常文存和陳賢珠的對話,陳梓潼最終沒能忍住心中翻滾的情緒,問出了口。
“陳賢珠是常文存的親生女兒?”迅速捕捉到了話中的重點,墨成君終于知道了她情緒反常的原因了,不過同父異母的姐姐突然變成一母同胞的姐妹……也難怪她會是這個反應了,以她對于親情的重視程度,心中怕是糾結地亂糟糟了。
陳梓潼沒有意外他能猜出事情的真相,從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她就沒想著隱瞞他,她真的需要一個人幫她分擔這些秘密,否則……
“傷害,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減輕!哪怕她是你的親姐姐!”眼見她沒有反駁,墨成君眼中明了更甚,但這反而更加劇了他對常文存的不屑與厭惡。
明明知道兩個人是親姐妹,可這么多年她仍然任由兩個人的關系惡化至此,無論從什么角度來說,她都不配讓陳梓潼叫她一聲媽!
“傷害,的確不會湮滅……”陳梓潼眼中的陰影散去一些,“我從來就不是什么圣母般大度的人,我只是一個自私自利愛記仇的女人,所以,原諒這個詞語,不會出現在我的字典中!墨成君,這樣的我是不是很丑惡?”
墨成君原本是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想要無言地給予她一些力量,如今,聽聞她帶著自嘲的苦笑,大手猛地將她的手攥在手心,斬釘截鐵地回道——
“圣人都說,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你只不過遵循著圣人之道而已,談得上什么丑惡,丑惡得另有其人!那些拿著血緣親情道德綁架的人才最是丑惡!”
“你真的是這么想的嗎?”沒有想到他能說出這么一番話,陳梓潼將眼睛瞟向他。
“我的女人,自然容不得別人欺負!”墨成君突然回答了一句南轅北轍的話。
陳梓潼卻詭異地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這是要幫親不幫理嗎?這么想著,她也把這番話喃喃出聲,低微的聲音卻沒逃過墨成君的耳朵。
“親?你我自然是親的!理?陳家那幫人不配!我更樂意你將我的話解讀為:縱使與世界為敵,我也會陪你到底,無關情理,無關其他,只關乎你!”
低沉磁性的聲音本就帶著一種天然的酥麻,再加上墨成君刻意添加了柔情的話語,簡直分分鐘能夠讓人醉倒在那片低
沉中。
“夠了,不要說了!”陳梓潼面上表情仍是淡然,阻止的聲音也顯得有些清冷,只不過那鮮紅欲滴的耳垂卻出賣了主人心中的羞澀與悸動。
從昨天晚上,她就感覺到墨成君的改變,就比如說參加婚禮這件事,之前他肯定會不顧自己的意愿強行陪同前來,可如今他卻是選擇默默選擇守候在門口。
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他開始慢慢懂得了何為尊重自己!
“好!如果你覺得陳家影響了你的心情,我可以選擇讓陳家消失!”墨成君自然可看到了那紅彤彤的耳垂,強忍著想要吻上去的沖動,他將眼眸低垂了垂,冷漠的聲音掩飾不住突然變好的心情。
“不需要,陳家與我何關?我怎么會受他們影響!”陳梓潼淡漠的說道,自從為了一份地契便簽署了關系斷絕書后,她與陳家早就沒有關系了。
如今,唯一能夠影響她心情的,只有她叫為媽媽的那個女人——常文存。
也許,現在要再加上一個陳賢珠,同胞姐妹,她曾經多么期盼的存在,可當真正知道這個世上她還有血脈相連的姐妹之后,她卻完全高興不起來。
“你是怎么知道陳賢珠也是常文存的親生女兒的?”見她心情平復了一些,墨成君又舊話重提,只有知道事情的真相后,他才可以決定下一步怎么走!
她可以容忍那些人對她的欺辱,他卻忍不了!
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珍寶,竟然被那些人如此作踐,絕對不可以就這么善罷甘休,她們必須付出代價!
“婚禮上出現了一些變故,陳賢珠接受不了她要和陳杰結婚的事實,在婚禮上以死威脅要求取消婚禮,她主動提出要跟陳賢珠談一談,我是尾隨在后面,聽到了她和陳賢珠的談話,才知道這一事實真相的,之前她從未和我說過!”
陳梓潼內心的復雜讓她不知道如何稱呼常文存,只能選擇用她來替代。
“也就是說,陳賢珠影響了常文存嫁進陳家,在這一前提下,才會出現那段對話的,是嗎?”墨成君有條不紊地分析著,思路很是清晰。
“對,以死威脅在前,談話在后,你的意思是……”在他的引導下,陳梓潼很快明白了他想要表達些什么,眼神中陡然迸發出名為驚喜的光芒。
“上次在常文存的公寓中,即使你說出斷絕母女關系,也沒能打消她要嫁進陳家的念頭,可見這已經成為了她的一種執念,在這種執念下,她會撒一些謊,也不是那么難以理解的吧?”墨成君一手握著方向盤,望著前方的視線深邃不見底。
“你的意思是說……”陳梓潼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明確的念頭,但卻不知道怎么說出口。
“潼潼,你有沒有想過,關于陳賢珠是常文存女兒的事情,可能自始至終就是她的緩兵之計呢?畢竟,她盼這場婚禮,盼了太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