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麥在外頭等的實在是不耐煩了,準備進去召喚他時,霍亦澤正巧出來,兩人撞了個正著,她身體急急忙忙的後退,在見到霍亦澤還是剛纔那一身裝扮時,不禁瞠圓了眼眸,“你……磨蹭了半天時間,怎麼還沒有換衣服啊?!?
身上穿的依然是他喜歡的白色襯衫,卡其色的休閒褲裝,無須刻意的彰顯,能輕易的凸顯出他自身的優(yōu)越感,的確像他這樣的人待在農(nóng)村完全是格格不入的,
他那麼的尊貴傲慢,和這裡純樸的民風(fēng)很不搭,霍亦澤能做出決定陪自己來鄉(xiāng)下的舉動也足以令童麥感動了,因此,感動之後,童麥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要將霍亦澤給驅(qū)趕回家了,
“我看……你還是回去吧,你尊貴的身體經(jīng)不起這烈日當空的暴曬,也承受不了住在野外帳篷的艱苦,趕快回去做你該做的。”
“除非你和我一起回去。”否則,別想把他趕走,
霍亦澤的語氣相當?shù)膱詻Q,他臉上的認真不輸給童麥,兩人都算的上是較真的人,於是,免不了雙方都不妥協(xié),
童麥也頓感自己是自討沒趣了,“真是不識好人心,我是爲你好,你還不領(lǐng)情,你願意待就待吧,只要你受得了?!?
不是童麥看扁他,這農(nóng)活是一般人能幹的嗎,
沒錯,他是商界的能人,戰(zhàn)略,策劃,運營,管理的手段幾乎無人能及,但是拜託,這不是商界啊,這是他從未涉及的領(lǐng)域,而且若不是霍亦澤認識了她,恐怕這一輩子都不會觸碰種田,收割,播種這類事兒,
像他這樣高高在上,習(xí)慣了被一堆人伺候的少爺,通常只喜歡品洋酒,泡夜店來打發(fā)空虛的時間……
童麥抿了抿脣,眼神裡有了濃濃的篤定,這可是他自己要留下來的,她沒有強迫他,“你確定要留在這裡是吧,好吧,那麼你準備搭帳篷吧,你自己睡的帳篷,怎麼好意思讓別人搭,趕快動手,時候不早了,到了晚上你還沒有搭好帳篷,我們就不等你吃飯了?!?
童麥總是拿“不能吃飯”這個事來要挾霍亦澤,臉上泛出得意洋洋,還很領(lǐng)導(dǎo)範兒的把雙手背過去,一副打算監(jiān)督霍亦澤“工作”的模樣,實際心底下漾起了層層疊疊的喜悅和開懷,
霍亦澤瞬間黑臉,尤其是當童麥將芬姐家裡的帳篷工具拿出來時,劣等質(zhì)量又老舊的帳篷,令霍亦澤面容更加難看,也萬分後悔跟她來這裡……
望見霍亦澤眼底的煩躁和嫌棄,童麥玩他的心理更強烈了,也堅定了她要徹徹底底改造霍亦澤冷硬不羈的脾氣,和霍亦澤認識這麼長時間,只有在霍老太太面前,他纔會表現(xiàn)出對人的尊敬和謙遜,至於其他人,儘管他的脾氣比以往有所收斂了,可童麥清楚他心底下是萬分的不屑和別人打交道,由始至終他心底下的城牆築得很高,即便他心裡的城牆只爲她一個人打開,而對童麥來說這是遠遠不夠的,
“喏,東西全在這,快點做事,快點啦,天都黑了。.”童麥不斷的催促,她的口氣裡難以遮掩她的指手畫腳,
霍亦澤對搭帳篷這些事很不屑一顧,以前和童麥去山頂看日出日落,帳篷也是屬下事先替他安排好,平時身邊很多事情也是阿進在處理,突然之間要他親力親爲做這些和他身份完全不搭調(diào)的事情,他做不來,臉黑黑的,陰霾滾滾,
“喂,先生,你怎麼了,不會是不知道搭吧,還是你想讓阿進或者阿sam大老遠過來幫你搭呢。”童麥的言語裡盡是激將法,
霍亦澤不肯接過童麥交給他的帳篷,不答反問,“離這裡最近的小鎮(zhèn)在哪。”他沒頭沒尾的一句話,童麥一開始有點驚愕,到最後參透他話語裡含義,“喔……你想睡小鎮(zhèn)的旅館,早說嘛。”
霍亦澤板著臉面,像這種比老鼠窩還要臭的帳篷,他睡不習(xí)慣,
“嗯。”來了一句他最擅長的臺詞,而往往他在說“嗯”的時候,通常情況下脾氣也不小,童麥這時纔不管霍亦澤將來會不會把念桐交給自己,也沒有把霍亦澤的要挾放在眼裡,
似乎她現(xiàn)在是萬分的信任霍亦澤,篤定了他不可能再對自己殘忍而把念桐帶走,因此她拋開所有,只想幫他改一改他這“嬌生慣養(yǎng)”“不體恤別人辛苦,不設(shè)身處地爲別人想想”的自私毛病,
看看吧,他毛病挺多的,
童麥故作沉思的撓了撓頭,指了指遠處,故意裝糊塗的說道,“好像是……先左拐,然而又右拐,到了分叉口往左……不對,應(yīng)該是往右纔是,不太遠……就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你開車很快就到了。”
一百多公里的路程……這是哪門子的不遠,
霍亦澤心氣得在無盡跳動,被童麥逼得是哭笑不得,他從來不知道童麥在開玩笑的時候,居然還有自己不笑,卻讓別人笑翻天的本領(lǐng)……
不過就算走一百多公里總比在這裡睡老鼠窩似的帳篷要強,“喂,說清楚點,到底是左拐,還是右拐?!?
“喂什麼喂啊,我有名字,真是的,要與人和善,尊重別人,懂嗎,在別人的地盤竟然也這麼囂張,哎……不理你了,我要幹活去了。”
童麥重新拾起遮陽帽戴在頭頂,朝他可愛的吐了吐舌頭,表面上是可愛無害的神情,然而看在霍亦澤的眼底是一肚子的壞水,想整蠱他是麼,霍亦澤冷哼了一聲,及時的扼住了童麥的臂彎,陰沉的眸色裡多了意味深長的隱意,宛如在取笑童麥的用詞,
爲人和善……是什麼玩意,
他霍亦澤的字典裡從來沒有這四個字眼,這一生愛上她,被她給活生生的牽絆住,甚至被她給牽制,這是特例中的特例,而從此以後,絕不會再有類似的例子出現(xiàn)了……
果然如童麥所瞭解的,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不願意和別人深交,相處,
“你幹嘛,不認識路,你可以自己去問路啊,又不是啞巴……”
“你說夠了?!被粢酀伤坪醍斦媸鞘軌蛄送湹牡箅y和激將,憤然的甩掉了她的手腕,看樣子是準備去找旅館了,
童麥絲毫不畏懼霍亦澤的怒氣,也不怕更加惹怒他生氣,“請問離這裡最近的小鎮(zhèn)怎麼走?!边@一句話,她刻意說得很慢,彷彿是在教小孩子發(fā)聲練習(xí)一般,“你會問路吧,到時你就這麼問農(nóng)民叔叔,阿姨們,他們一定會很熱情的告訴你怎麼走?!?
她謙虛禮貌的說著詢問道路的話語,分明是在教霍亦澤如何跟這附近的農(nóng)民溝通,
而霍亦澤就算是走錯了方向,恐怕也不會願意和這裡的人說話,更別說用“請問”的敬詞了,
霍亦澤橫瞪了她一眼,一副快要吞噬掉她的模樣,然而當他火氣很大的走了好幾步時,童麥才惡劣的開口,口氣嬌軟,還故意叫他的名字,叫得柔膩,“亦澤……”
“幹嘛。”迴應(yīng)她的口吻,不僅僅是硬朗,更是完完全全缺失了溫柔,
“哦……”童麥立馬顯得很無辜的表情,“沒事,我只是好心的想要提醒你……確定你可以住旅館嗎?!?
語畢,食指和拇指輕輕的拎起了霍亦澤的錢包,笑得萬分的詭異,“不好意思,我這不是偷拿,只是暫時替你保管,怕你做事的時候錢包丟了,丟了鉅款就麻煩了,而且,這個鄉(xiāng)下地方也沒有什麼好消費的,回去的時候我再還給你?!?
在瞅見霍亦澤的神情是越來越陰翳時,童麥也適時的加快步伐“逃走”,“我去幹活了囉,睡旅館還是睡帳篷你自己看著辦法……”
霍亦澤氣得面色鐵青,“臭丫頭……”
兩個孩子的媽了,居然還如此的頑劣,霍亦澤咬脣佇立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始終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這裡,還是堅持留下來“受罪”,即便他們幾乎一路都在唱反調(diào),相處的極爲不和諧……
無奈之下,他也只能自己動手撐帳篷,越撐越火大了,傍晚時,阿芬和阿芬父母親回來的時候,遠遠就見到有個人在他們家門口忙活著,近距離之下,阿芬驚愕不已,他居然自己動手搭帳篷,“霍……霍亦澤……你……”
阿芬?guī)缀躞@訝的說不出話來了,阿芬的父母親也不斷的打量著霍亦澤,剛纔一路聽阿芬介紹小麥的老公,“這就是小麥的老公啊,長得一表人才,很不錯呢,和小麥也很登對?!?
“是啊,又高又帥……”阿芬媽媽由衷的表示讚美,
可是,霍亦澤雖然沒有對他們擺臉色,也沒有要和他們打招呼的意思,冷冷淡淡,
此時,童麥從阿芬家的果園出來,“叔叔,阿姨,我又來了哦,希望不會打擾到你們。”
阿芬父母親在見到小麥的瞬間,很熱情的上前迎接小麥,“瞧這孩子,怎麼會打擾呢,我們歡迎你都來不及,每年你都來幫我們家?guī)洲r(nóng)活,真是辛苦你了,這次還帶上你老公一起來幫忙,我們更加不好意思了……”
阿芬母親向童麥連連表示謝意,童麥一開始還挺美滋滋的聽著阿姨的話,可在片刻之後立即否認,“阿姨……這……他不是我老公啦?!?
儘管他們有孩子,但沒結(jié)婚,甚至以後也不能結(jié)婚,不能在一起,當然不算是老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