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凌謹遇纔會委曲求全,說出剛纔那番話來。
“你若是吃了它,我們之間,一筆勾銷……”凌天清緊緊盯著他掌中紅色的藥丸,生怕他做什麼小動作。
“本王要的,不是一筆勾銷。”凌謹遇盯著她溼漉漉的黑色瞳仁,將那小小的幾枚赤紅色的藥丸往脣邊送去,聲音因爲壓抑,而有一絲沙啞。
“王上想要什麼,就要付出什麼?!?
凌天清到現(xiàn)在,都不太相信他會吃下這朱顏丹。
而且,即使他吃了,她也很虧。
百媚丸,極樂散,他都沒吃過,屁股挨的板子,他也沒嘗過。
還有身體的痛,心靈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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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索要精神損失費,已經(jīng)很大方了。
“好,本王吃了它,這一輩子,你若是再對本王說一個“恨”字……”凌謹遇對毒藥極爲敏銳,若是有毒,手指碰到藥丸時,就會有知覺。
“本王會讓你看見真正的地獄?!绷柚斢稣f完這句話,用緩慢的速度,將藥丸放入口中,免得她認爲自己是宵小之輩,做什麼手腳。
看見他將那赤紅的丸藥放入口中,凌天清的呼吸幾乎都停止了。
真的吃了……暴君真的吃了……
不過這藥丸,對於不想死的人來說,並不是毒藥啊!
而且暴君永遠都不會想死……所以,溫寒爲什麼要讓暴君吃朱顏丹?
凌天清來不及多想,只見凌謹遇吞下朱顏丹之後,突然按住胸口,臉色劇變。
這不是朱顏丹,這裡面下了毒……
而且,還是他的手無法測出的奇毒。
“噗!”
一口暗紫色的血,從凌謹遇口中吐出,他很及時的逼出了大部分的毒,將餘毒控制住,銳利冷寒的目光,看向一臉愕然的凌天清。
“你……你怎麼……你怎麼把它又吐出來了?”凌天清剛想到朱顏丹是不是有問題,看到暴君吐出顏色怪異的東西,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暴君在騙她,吃下去的東西又吐出來。
因爲那紫紅的顏色,和鮮紅的血液顏色不同。
“綠影!”凌謹遇脣邊還流著暗紫色的血,伸手抓住凌天清的肩膀,“你竟給本王下毒!”
他怎麼就忘了,這個女娃膽大包天,不止一次對他用過毒?
而且她用毒,無色無味,根本察覺不出來。
凌謹遇並不知道,凌天清以前給他用的都不是毒藥,只是現(xiàn)代醫(yī)學(xué)上常用麻藥之類的東西。
而朱顏丹裡面加入的毒藥,是溫寒所爲,並非凌天清惡作劇所用的藥。
他的身體對所有的毒物都會有感知,偏偏朱顏丹裡放著的毒,是從未碰過的奇毒,初時不會察覺,待入了口之後,才能感覺出怪異。
凌天清明明給的是朱顏丹,就是溫寒給她的唯一的一顆,不會有假,爲何凌謹遇會中毒?
果然溫寒給她的,根本不是朱顏丹,而是毒藥?
還是無藥可解的天下至毒。
“綠影……”凌謹遇臉色已有些不穩(wěn),氣息也很不穩(wěn),他再次喊道。
緊緊攥著凌天清肩膀的指節(jié)發(fā)白,雖然逼出大半寒毒,可胸口疼痛難忍。
朱顏丹發(fā)作之時,要比這痛苦百倍,凌謹遇胸痛,卻不覺想到眼前文文弱弱的少女,朱顏丹發(fā)作時的痛苦。
她恨他……
凌謹遇從未想過,世間還有女人會恨自己。
他高高在上,一直俯視著衆(zhòng)人,以爲所有的目光都是景仰的……
是,他是曾折磨過這個少女。
因爲不懂情,因爲不知愛。
所以他把凌天清當成了一件工具,待他覺得這個外星球的少女很有趣時,又把她當成了自己的玩具,揉揉捏捏中,從未想過她的心情……
可如今,他對凌天清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在轉(zhuǎn)變,即便她一時無法接受,也不必給自己下毒吧?
還是早就準備好的毒藥……真的有這麼恨他嗎?
凌天清已大概知道,是溫寒騙了她。
溫寒知道她性格溫善,若告訴她是毒藥,她未必願意殺人,所以才撒了謊。
可……她一開始隱約猜到了溫寒的意思,也不肯細究,還是給暴君吃了……
布簾微微一動,凌謹遇突然將凌天清一扯,拽到自己身後,冷冷的盯著走進來的雪衣男子。
不是綠影,是……溫寒。
看來……外面的局勢很不妙。
“溫寒!”凌天清被擋在暴君的身後,看見溫寒,但眼眸中並無太大的喜悅。
像是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生死,心也累了,獲不獲救,不重要了。
雖然能從暴君身邊離開,一輩子也不與他相見,再也不會被他罰,不會被他欺辱,這一生,兩人永無交集……
可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心中一直過不去的坎,突然翻了過去,感覺已跳出了這世俗的牽絆,再沒什麼可以懼怕的。
“王上,別來安否?”溫寒看向凌謹遇,臉上竟然有淡淡的笑意,手中拿著玉笛,問道。
他的人,已經(jīng)完全控制了局面。
綠影和墨陽這些侍衛(wèi),單看來,全都是蓋世英雄,在戰(zhàn)場上也能以一當百。
可是這個地盤,溫寒親自挑選出的死士,個個身手不凡,最關(guān)鍵的一點,不怕死……
而且溫寒的人多,就算是人海戰(zhàn)術(shù),也能拖死這一船人。
“溫寒,你的人都來了這裡,不怕自己老巢空了嗎?”凌謹遇將凌天清緊緊的按著,忍住氣血翻涌的五臟六腑,淡淡問道。
“王上一向英明,溫寒的舉動都逃不出您的法眼。”溫寒輕輕撫著玉笛,看著凌謹遇的眼睛,“不過,只要血麒麟在手,三軍就得聽臣的調(diào)遣……”
血麒麟?
凌天清猛然想起那個紅金麒麟,凌謹遇與她打賭時,隨意解下的玩意,就是調(diào)令三軍四侯的虎符。
她雖然知道這個金玉麒麟一定很貴重,但是沒想到凌謹遇這種人,竟然會把虎符當成賭具。
而溫寒的眼線也夠厲害,居然那麼快得知這件事。
溫寒曾說和平奪權(quán),如今要虎符,看來不那麼和平了。
不過,交替更迭,總有人會犧牲,凌天清這一路,已想明白這件事。
她也清楚,溫寒騙她的,不止是朱顏丹。
奪權(quán)謀位……和戰(zhàn)爭有什麼區(qū)別?
她啊,最終還是從和平人士變成了頭號恐怖分子。
不過,已經(jīng)無所謂了,在答應(yīng)溫寒的時候,她……就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你認爲可以拿的去?”凌謹遇拖延著時間,一邊調(diào)息著內(nèi)力。
“虎符和鳳身,臣總會拿得走一個。”溫寒的話音未落,一股寒風撲面而來,他已經(jīng)出手。
凌天清對這股寒冷的風再熟悉不過,玄冰掌,百步之內(nèi)都可傷人的陰邪掌風。
凌謹遇不躲不避,硬生生的接下這一掌。
他不能躲,否則身後的這混蛋少女會受傷。
凌謹遇自幼習練的是純正真陽,和溫寒恰恰相反。
可惜他中了毒,一接掌,內(nèi)力一動,毒液也控制不住,胸口如同被砸上千斤巨石。
“王上,您中了寒毒,此刻一定十分難受吧?”溫寒的眼神,終於看向凌謹遇身後已經(jīng)傻了的凌天清,“小清兒,如果現(xiàn)在,你輕輕按向他腰後的命門,便可以報仇雪恥?!?
凌謹遇的瞳孔裡,閃過濃濃的殺意,溫寒居然也喊她“小清兒”……
他以爲,只有自己這麼喊……
凌天清站在凌謹遇的身後,半晌沒動。
她記得初穿越,這個俊美的男人,如同阿修羅般,從地獄裡踏著烈火,焚燒一切……
她被送入不同的府邸,她被百般欺辱,她還被喂下毒藥,又被強佔了身體……
可居然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她下不了手。
但若是不動手……戰(zhàn)爭……會更加慘烈。
若是動手……天下易主,看不見的戰(zhàn)爭,也會愈演愈烈。
凌天清看向溫寒,突然見他身側(cè)的窗外,似有火光閃動。
她的心一驚,手輕輕貼在凌謹遇的腰後。
“唰”!
一道凌厲的劍氣破窗而入,橫空劈來,溫寒猛然收手,在千鈞一髮間,閃到凌天清背後。
有人救駕。
溫寒也不敢消耗太久。
看見外面一片火光,溫寒當即抱著凌天清掠身而出。
龍命、鳳身、虎符……這三樣若是能得其二,江山幾乎已經(jīng)在手。
墨陽渾身是血,長劍如同一道流星,收回劍鞘中,他走到凌謹遇的面前:“屬下護駕不力,讓王上受驚……”
凌謹遇指了指窗外,來不及說話,一口紫色的血又吐了出來。
“花侯和紅纓在外面,王上,屬下給您逼毒?!蹦栆灰娔茄念伾粚?,就只凌謹遇中了毒。
若是王上沒有中毒,小王后也不可能這麼輕易被溫寒帶走。
凌謹遇又吐了幾口血,剛纔中毒,硬接了溫寒一掌,險些被震斷了心脈,強忍了一刻,這時再忍不住。
連連吐了幾口血,直到那深紫色的血液,漸漸變的鮮紅一些,才盤腿坐下,暫且不出去追,調(diào)整著內(nèi)息。
他的臉色雖然難看,但竟有一絲笑意。
凌謹遇的腰後,虎符紅玉麒麟,正安靜的別在腰帶裡。
那女娃,不知是太聰明,還是……還是捨不得殺他,最後時刻,居然給她和溫寒,都留了一條退路。
無論如何,凌謹遇心中還有希翼,因爲凌天清沒有如溫寒所言對他動手,或許……是有情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