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羅洲在天音囑公示欄放出安逸城消息時,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月。
曾經(jīng)的安逸城不僅有數(shù)萬人族修士,也有數(shù)萬魔族修士,可是因?yàn)楸R悅看上金盞那柄大刀,與曾經(jīng)的故友兇獸主人文雨一起,朝金盞發(fā)難,以至滿城的人,一個活口都沒了,實(shí)在駭人聽聞!
星羅洲各族連發(fā)通緝令,看到盧雷屠,有見過,絕不放過。
這樣的消息,就發(fā)在公示欄上,還配了一片殘桓斷壁后,滿是被雷絲灼壞的尸體。
所有看到這則消息和圖片的人,不管信還是不信,都心驚的很。
“……仙盟在星羅洲,就沒有其他暗探嗎?”流煙仙子親到仙盟,約見縛龍長老。
“其他暗探?”縛龍心中一嘆,“你想干什么?”
“屠城啊!”
流煙仙子氣得咬牙切齒,“盧悅有多大本事?就算御雷厲害,可她連玉仙都不是呢?當(dāng)金盞是死的嗎?星羅洲放這樣錯漏百出的謊言,當(dāng)天下人都沒腦子嗎?”
她緊盯著縛龍長老,“仙盟在安逸城沒人了,但星羅洲其他城,一定還有人吧?我要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讓太甲那些人,一改之前的態(tài)度,非要置盧悅于死地。”
明明之前,盧悅在安逸城呆的好好的,陰尊出手的時候,金盞還相助了。
流煙仙子接受不了星羅洲放出來的謊言,更憂心盧悅的安全,“你告訴我一句實(shí)話,是誰看中了金盞那柄大刀,要嫁禍于她?還有……,太甲那些人,是不是也跟陰尊合作了?”
“不知道?!?
縛龍的臉色很不好看,“所有出門在星羅洲的暗探,我們都留有魂火,可四十三天前,大家的魂火,熄滅了近半,這之后,我們就再也沒得到星羅洲的任何一點(diǎn)消息了。
不……”
他嘆口氣,“確切地說,在那之前的一天,我們就沒有星羅洲的消息了。除了今天星羅洲發(fā)出的公告,其他時間,他們的天音囑應(yīng)該俱是關(guān)著的?!?
任人都可以確實(shí),星羅洲在四十多天前,發(fā)生了了不得的大事,可具體的,無人清楚。
“公示欄上放出的圖片,你也看到了?!笨`龍吐口氣,“安逸城一片殘桓斷壁,那上面的大片雷痕……做不得假。”
“怎么就做不得假?”
流煙仙子忌諱盧悅背雷屠這樣的號,紫電的前車之鑒在那里,雷屠的號一旦背上,哪怕道門這邊,都會有無數(shù)人對她忌憚不已。
“用雷符不行嗎?再說了,盧悅有什么理由,要屠了安逸城?看上金盞那個大刀?別他娘的說笑了。光之環(huán)和閃瞎人眼劍,才是她的本命法寶,她要那中看不中用的……”
她氣得大喘氣,“她要真是那樣的人,這世上,根本就不會有功德修士。更不會有火精靈泡泡,不會有現(xiàn)在的三千城。”
“你說的,我們都知道?!?
縛龍給她倒了一杯茶,輕輕推過去,“就在半個時辰前,我們收到鬼我族一個孩子傳來的消息。他的父親是人族,母親是鬼我族,他父母,都在四十多天前的清洗中,隕落了。
那孩子被他的母族保護(hù),很聰明,但所知不多。
因跟其父傳過兩次消息,硬生生地記著了,所以,今天找到機(jī)會,便朝我們發(fā)了信。”
“他說什么了?”流煙仙子連忙問。
“除了說流原江流域變成澤國外,他說了一個對我們可能有用的消息,式屋族南庚在離原江晉魔族總帥之職?!?
魔族總帥?
流煙仙子的眉頭攏了攏,“是……太甲七人久抓暮百和海霸不著,自己不敢朝盧悅動手,所以把南庚推出來找事?還是……”
離原江的情況,她也一直關(guān)心著,變成澤國的原因,自然也清楚。
魔族眾修為達(dá)目的,不管陰尊在星羅洲,更不惜害死那么多人,實(shí)在太過。
“還是……這個南庚有問題?”
與陰尊合作的人到底是誰,星羅洲方面查得不怎么樣。
但現(xiàn)在想想,式屋族南庚冒出來的太詭異。
七大族的權(quán)力,那般分出去,似乎很不對。
“我也覺得,這個南庚有問題?!笨`龍嘆口氣,“星羅洲推出這個總帥,只怕還有攻入仙界的打算。
還有攻入仙界的打算?
那就怪不得,對盧悅一反之前的態(tài)度。
“他們是不是還要把再起的戰(zhàn)端,推到盧悅頭上?”
“這個還不清楚?!笨`龍看著流煙仙子,“不過,我們這邊正在整軍,要前往孤山一帶防御,三千城那邊,你也要做些準(zhǔn)備了。”
對方有可縮短距離的星羅道,隨時可攻。
而他們,卻因?yàn)槁吠具b遠(yuǎn),只能在邊界被動防御。
“好!”流煙仙子點(diǎn)頭,正要再說什么的時候,茶樓包廂的禁制被觸,隨手打開的時候,一身銀甲的巡衛(wèi)沖進(jìn)來,“長老,不好了,魔族大軍攻進(jìn)了明林城?!?
什么?
縛龍和流煙一齊變色。
“陌阡長老讓您馬上回去。”
話音才落,縛龍已經(jīng)如風(fēng)般沖了出去,只傳音在包廂里,“流煙,速回三千城備軍增援吧!”
流煙仙子嘆口氣,一口飲下有些苦澀的茶,轉(zhuǎn)道傳送陣。
她現(xiàn)在嚴(yán)重懷疑,魔族那邊,是攻進(jìn)了明林城后,才在天音囑上,弄那個公示的。
目的,很可能就是要把此次的道魔之戰(zhàn),往盧悅身上推。
不管這個理由有多牽強(qiáng),道門這邊……,肯定會有人接著。
想到某些人的嘴臉,流煙柳眉微豎,臉上閃過一絲厲色。
……
常年大雪漫天,向來人跡罕至的季雁山,今天有些熱鬧。
被發(fā)狠的諸魔族一路追殺,盧悅幾人終于沖進(jìn)了這個同樣受古仙大戰(zhàn)影響,有各種古怪禁制的地方。
“終于走了。”
雪洞之中,黎景透過留在外面的小鏡光陣,看到帶隊的銀發(fā)老者,被盧悅和撒在外面的幾個傀儡吸引走時,很松了一口氣。
“黎師兄,那就幫我再看看兄長吧!”
因?yàn)榛し?,金盞原本金光閃閃的刀身,現(xiàn)在都變得坑坑洼洼起來,劉雨幾人用盡了辦法,就是止不住化坤粉腐蝕他的腳步。
現(xiàn)在,唯一的希望,只能在黎景身上。
雖然他是傀儡師,煉器也是半吊子,卻比她們稍為好些。
黎景其實(shí)也沒什么好辦法,金盞的刀身,主材料是世所罕見的坤金,這東西,本來是黑色,煉出來的刀,應(yīng)該是黑刀才是,可金盞明顯是一把金刀。
現(xiàn)在他失去了意識,在不知他身上其他具體材料前,黎景不敢拿自己的半吊子亂來,唯一能做的,只能是把他泡在專門用來鎮(zhèn)器的冰泉里,盡量減少坤粉對他的腐蝕。
“冰泉水都在這里了?!?
黎景嘆口氣,幫金盞換下已經(jīng)失了寒氣的冰泉水,“我們得盡快找到這里的冰泉,要不然……”
有些話,他不好說。
但誰都聽懂了。
金盞的樣子很不好,刀身再這么控制不住地腐蝕下去,有可能永遠(yuǎn)都醒不過來了。
劉雨默默接過他的最后一點(diǎn)冰泉,淋到金盞的刀身上。
她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該由著兄長胡鬧,非要魚死網(wǎng)破。
多殺幾個魔將,有什么用?
當(dāng)時要是同意了南庚的提議,也許化坤粉的毒,早就解了。
“行了,你現(xiàn)在掉金豆子,人家也看不見?!?
梅枝嘆口氣,“盧悅和時雨在外面,這里又是季雁山,她們一定能尋到冰泉?!?
怎么能想到,要用冰泉水幫金盞鎮(zhèn)身?
她是煉丹師,不是煉器師啊!
若不是黎景煉制傀儡,偶爾會用到冰泉水,有點(diǎn)存貨,簡直不敢想象。
到現(xiàn)在,她也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金盞這樣的神器,居然也沒一絲貪念。
劉雨天天兄長兄長地叫著,盧悅天天大王大王地叫著,梅枝逃亡之余,有時都忘了,金盞是一把刀的事實(shí)。
他現(xiàn)在,是他們的伙伴。
梅枝揉著眉心,“你們當(dāng)時就不應(yīng)該再屠城,浪費(fèi)那么長時間?!?
“是我的錯,我沒勸住兄長?!?
劉雨看著一動不動的金盞,眼中的憂慮幾乎要流淌出來了。
哈哈大笑,意氣風(fēng)發(fā),一身金光閃閃的兄長,恐怕也接受不了他現(xiàn)在的樣子吧?
“唉!”
梅枝看了她一眼,深嘆一口氣,“劉雨啊,有些話,我說了,你別生氣?!?
“您說?!?
“金盞大王素有兇名,屠城我可以理解,但你和盧悅……”
梅枝無法理解,她逍遙的兩個弟子,一個是功德修士,一個從小看到螞蟻,都繞過不踩的弟子,怎么就能跟金盞一起發(fā)瘋,去屠什么城。
“……那些人,都不是好人?!?
劉雨低聲,他們的感覺,無法跟這位前輩說。
兄長被他曾經(jīng)庇護(hù)的弱小魔族人背叛,怎么能不怒?
那些在安逸城討生活的魔族,都是在他們本來的地方,混不下去的人。兄長庇護(hù)了他們,可他們卻在關(guān)鍵的時候,那么反戈,實(shí)在可恨。
憑兄長的性情,若是不能把他們屠了,一定郁郁不樂。
反正沒好人,所以,她就順了他的心意。
“這世上不是好人的多著了,你們能這樣一直殺嗎?”梅枝頭疼,他和黎景趕過去時,可被那里的場景嚇了一大跳,“劉雨啊,你的殺心……以后,能不能收一些?”
“……好!”
劉雨只是沉默了一小會,便答應(yīng)了。
梅枝也不知她是真答應(yīng),還是假答應(yīng),嘆口氣,再問:“那天,盧悅怎么也會那樣跟著你們一起屠城?”
“他們該死唄!”
劉雨還沒答,黎景倒是開口了,“能逼得盧悅那樣做,他們一定全都該死?!?
“……”
梅枝滯住,這個護(hù)短的傻蛋,跟他們逍遙門,有撇不開的關(guān)系。
先是盧悅,后是吳露露,再是管妮,都因?yàn)榉N種關(guān)系,與他結(jié)緣。
平時看著挺機(jī)靈的,可一遇到她們?nèi)齻€的事,似乎就笨了好多。
能逼得盧悅屠城,她當(dāng)然知道,那些人該死。
可一城的人啊,哪怕都是瓜菜,劈也要好一會吧?
“你知道什么?這里的星羅洲,靈氣中雜有魔氣,若是不控制,由著自己的心性隨意來,將來吃虧的,還是她們自己。”
這?
劉雨的眉頭蹙了蹙,她還真沒想過控制心性的問題。
她是兇獸窮奇的主人,現(xiàn)在控制心性,也遲了吧?
至于盧悅……
想想那天,她毫不猶豫地陪他們一起屠城……
“等盧悅回來,有時間,您跟她談?wù)劙桑 ?
劉雨到底不放心,“雖說,她最后用雷電把那地方都蕩了一遍,沒便宜陰尊,可……她是功德修士,那天的殺心,確實(shí)重了些?!?
加南庚三十六個魔將,結(jié)果,逃了的七個,包括南庚都不是全須全尾。
“好!”
梅枝憂心死了,那天師妹時雨也是滿身的征袍,這一路上,因?yàn)榻鸨K再不能相助,他們一直處在緊張?zhí)油龅穆飞?,也沒機(jī)會,好好問那天具體怎么打成那樣的,“劉雨啊,你現(xiàn)在把那天的事,全都說說好嗎?”
……
盧悅和時雨在雪中潛行,季雁山不同于其他地方,聽說空中有很多古仙大戰(zhàn)時遺下的空間裂縫,所以,沒人敢御空兩米朝上。
不能御空,便不能觀察地形,不能觀察地形,就不能有效地尋找冰泉。
她們今天得找到冰泉,要不然,金盞要更慘了。
“師伯,要不然我們分開行動吧!”
“不行!”時雨一口回絕,“這里的神識透不出十米,萬一我迷路了怎么辦?”
???
盧悅汗,師伯這理由都找絕了。
“我們現(xiàn)在,可經(jīng)不起折騰了?!睍r雨干脆拉住她,“你的眼睛,每天還有一個多時辰的不方便,別還沒幫到金盞,再把你我搭進(jìn)去?!?
她在這里,是要保護(hù)她的。
“可是……”
盧悅正想反駁,聽到落雪的沙沙聲里,有些異常,忙和時雨一起,輕輕轉(zhuǎn)到一旁的冰松后。
好像冰雕一樣的冰松,還是木系靈植,她一樣能借它隱身。
很快,幾道熟悉的神念依次掃了過來,又往前去。
時雨輕輕松了一口氣,這一路上,幸虧盧悅有隱身斗篷,會木遁術(shù),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