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倚在二樓的旋梯上溫柔地看著樓下的沈青楊,幾天不見這個“流氓”,心里空落落的,現(xiàn)在人在眼前,卻又不好直面他!女人的矜持是有道理的,她擔(dān)心壞了沈青楊的“大事”,雖然現(xiàn)在還不知道他的那些大事到底有沒有價值!
鬼狐貍被傲云“請”到了待客大廳,坐在沙發(fā)里一言不發(fā)。老臉上的傷還沒有好利索,面色青灰,顯然是這段時間被折磨的夠嗆。其實沒有人折磨他,在冷公府,他所受到的待遇跟傭人沒有區(qū)別,唯一不同的是被關(guān)在了老別墅后面的車庫里,沒有自由!
芙蓉一看見這個老家伙氣就不打一處來!冷艷的俏臉多了幾分寒氣,她不知道沈青楊這會為什么把老家伙給弄出來了,便婀娜著下樓,眼神冷厲地盯著胡宗翰。
“老鬼,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好搭檔已經(jīng)遠走高飛了!”沈青楊叼著煙靠在沙發(fā)上,老家伙曾經(jīng)在帝王酒店和康橋商量過重陽節(jié)計劃,他們是相互利用,老鬼要利用康橋除掉徐青松,而康橋則利用老鬼撈錢。不過現(xiàn)在這種關(guān)系已經(jīng)被無情地打破,鬼狐貍的如意算盤落空,但徐青松的下落始終不明,這件事一直堵在沈青楊的心里。
胡宗翰抬起老臉,縱橫的褶子似乎比先前還深,被電棍擊打而留下的紫色傷痕貫穿到脖子里,渾濁的眼睛沒有絲毫神采,茫然地看著沈青楊,沒有懼意,甚至沒有任何表情,行尸走肉一般。人活到這個份上還不如死了!
沈青楊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但也絕非是心柔手軟之輩。鬼狐貍固然可憐,這都是自己造的孽!
“你想不想也遠走高飛?”
“呃……想
!”鬼狐貍沉默了半天,喉嚨里才發(fā)出一聲蒼老的聲音。
“好吧,既然想遠走高飛,替我辦一件事,事成之后你可以離開中海,怎么樣?”沈青楊環(huán)扣雙臂盯著老鬼,他現(xiàn)在連說謊的資格都沒有,而且必須順從沈青楊的驅(qū)使,才能茍活在世上。
這是一種悲哀,也是一種懲罰!
“幫助芙蓉獲得天澤園的繼承權(quán),這件事不會很困難吧?”沈青楊的聲音并不高,但很冷。
鬼狐貍點點頭,老臉仍然沒有任何表情:“呃……徐老板現(xiàn)在還沒死,何來繼承一說?!”
一句話驚動四座。沈青楊盯著邋遢不堪的老鬼,胡宗翰足夠精明,一句話便道出了問題的關(guān)鍵:財產(chǎn)所有人沒有死,是不存在繼承問題的,除非得到徐青松的首肯才行。
“老鬼,他現(xiàn)在在何處?”芙蓉上前一步盯著鬼狐貍,臉色通紅一線清淚涌出來,女人咬著嘴唇:“是你害死了他!”芙蓉恨不得一腳踹死這個老流氓,眼中的仇恨得不到宣泄,玉手握拳,氣得不知道說什么好。
沈青楊閃身擋住芙蓉,這時候的女人是根本沒有自制力的,他怕芙蓉把老家伙給拆了,她有這個能力,也干得出來!
“老鬼,我曾經(jīng)放過你一馬,因為你我無冤無仇。現(xiàn)在也會放你一馬,前提是你要幫助芙蓉獲得繼承權(quán)!”
沈青楊的話大家都沒有聽懂!這句話跟方才的話是一樣的,鬼狐貍已經(jīng)說了徐青松并沒有死,嚴(yán)格意義上說,芙蓉?zé)o法履行繼承程序,除非徐青松永遠失蹤!
鬼狐貍沉默了片刻才木訥地點點頭:“你說話算話?”
“給他找一身好衣裳,我們這就出玄島!”沈青楊看了一眼芙蓉轉(zhuǎn)身出了別墅,心里卻滿是愧疚。鬼狐貍說徐青松沒有死,這信息對芙蓉而言極為重要,退一步講,這么長時間自己沒有找到徐青松的下落,更不要說把他救出來,這是食言。所以沈青楊要幫芙蓉把天澤園弄到手,然后再去救徐青松。
芙蓉跟著出了別墅,看著沈青楊的背影,心底的不忍油然而生
。他是自己深愛著的男人,已經(jīng)行了“周公之禮”的男人!如果說以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爹,現(xiàn)在則是為了源自心底的一種莫名——她說不好那是什么樣的感情,是愛么?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那是什么,只知道那是一生都無法割舍的親情!
“我也要去!”芙蓉挽住沈青楊的胳膊,拭去眼角的淚,自己很不爭氣的,為了那個已經(jīng)半年多沒有消息的人已經(jīng)讓自己奉獻出一切,不知道值不值得,也不知道對與錯,因為那個人是她爹!
沈青楊的老臉抽搐了幾下:“有三爺去已經(jīng)足夠了!”
“在這很無趣的!”芙蓉的心蹦跳著,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底的感情,有幾日沒有跟男人膩在一起了,好想!
啞伯送出別墅,看著芙蓉挽著沈青楊的胳膊無限親密的樣子,心里無限下沉。他不能阻擋芙蓉這么做,更不能對沈青楊說些什么,他沒有資格。想當(dāng)年二爺也是這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年輕人的事情,自己著實有些看不懂!
“小哥,要注意安全,尤其是去草市和碼頭,現(xiàn)在道上的關(guān)系復(fù)雜,敵友難辨,不要做過江龍!”啞伯只能點到為止。
沈青楊嘆息著笑道:“我那里是過江龍?現(xiàn)在就是中海的地頭蛇,誰惹了我就讓他煙消云散!”
“哈哈!我喜歡,影少是不死九頭鳥,八爺你就放心吧!”三爺拉著鬼狐貍,一行四人向玄島碼頭快步而去。
現(xiàn)在的沈青楊的確跟以前那個魯莽的“過江龍”不一樣了。他身懷功夫,勇猛好斗!他不缺少謀略和經(jīng)驗,能在短時間內(nèi)擺平黑三奎,甚至他不乏自己的勢力,這些鐵心跟他相處的兄弟們對他都忠誠無二。
這就是資本,混世的資本。啞伯總是以品評的眼光看待沈青楊所做的事情,他現(xiàn)在出錯的時候很少,有些事情似乎不可為——比如獨闖大海追殺康橋——他做到了,而且還有意外收獲!
“八爺,走吧!”傲云望著幾個人的背影,心里有幾分擔(dān)心。鬼狐貍雖不是什么狠角色,但中海陰暗中的勢力已經(jīng)對沈青楊刮目相看了,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比如天堂勢力!
中海郊區(qū)天澤園。
夕陽的余暉已經(jīng)隱去,天澤園門口冷清異常
。鬼狐貍被三爺拉著下了車,跟在沈青楊和芙蓉的身后進了天澤園,兩個云天保鏢正在待客大廳的沙發(fā)上閑聊,忽見四個人進來慌忙起來:“影少!”
“嗯!”沈青楊觀察了一下四周:“沒有什么情況吧?”
“沒有!”
“我們?nèi)サ叵峦\噲觯频曷滏i!”沈青楊揮了一下手,兩個保鏢慌忙去關(guān)酒店大門。
天澤園五層是胡宗翰的辦公區(qū),偌大的辦公室漆黑一片,三爺打亮水晶吊燈,整個辦公室明亮起來,老板桌上蒙塵,屋中仍留有淡淡的血腥氣息。到這里是鬼狐貍提出來,沈青楊沒有異議,他是將死之人,只要稍微耍一點手腕,沈青楊會毫不猶豫地讓他去見康橋!
三爺搬著凳子坐在門口,虎背熊腰把門檔個嚴(yán)實。沈青楊和芙蓉坐在沙發(fā)上,鬼狐貍則站在老板臺前面,滿臉的落寞。這里曾經(jīng)是自己“叱咤風(fēng)云”的舞臺,多少金錢和美女在這里被自己擁有?又有多少陰謀詭計在這里輪番上演?其實對于一個善于玩陰的人,最怕的是被別人陰倒,而鬼狐貍恰恰如此!
“芙蓉小姐,要得到天澤園并不難,一切都在保險柜里面!”鬼狐貍佝僂著老腰走到大書架前,用手向外面一推,書架移動,里面露出一個與書架大小的門來:“這里是保險室,只有我和徐老板才知道!”
沈青楊和芙蓉相視一眼,這里顯然比想象中要復(fù)雜!兩人跟在鬼狐貍的身后走進暗室,鬼狐貍熟練地打開暗室的壁燈,房間的精致一清二楚:在不到十平米的空間里放著一張小幾,兩張小沙發(fā),四只保險柜。
芙蓉關(guān)嚴(yán)了暗室鐵門,不自禁地抓住沈青楊的胳膊:“哥,我好冷!”
沈青楊拍了拍女人的玉臂,看著鬼狐貍坐在小沙發(fā)里,并沒有急于問話。他已經(jīng)窮途末路,既然把這種隱瞞的地方讓他們看,應(yīng)該是帶著誠意來的。
“四只保險柜里面放著不同的東西,徐老板是精明的人,他把天澤園經(jīng)營得很好!”鬼狐貍苦笑著搖搖頭:“1號柜放的是天澤園所有資產(chǎn)證件,都是原件,作假不得的!2號柜是所有官場股東協(xié)議書,他就是靠著這些人把天澤園的對頭打壓下去的!”
什么叫經(jīng)營?很難說那些從商學(xué)院或是財經(jīng)大學(xué)出來的讀書人懂得經(jīng)營,因為它是一門社會科學(xué)
!沈青楊點點頭,徐青松取得成功的確有自己的經(jīng)營之道,不過現(xiàn)在看來或許就是這些邪門歪道讓他功虧一簣!
“三號柜子放的是徐老板的應(yīng)手武器——銀版沙漠之鷹!但他不喜歡槍,所以放在柜子里,防身之用。”鬼狐貍看了一眼芙蓉,女人的臉上露出莫名的恐懼來,不過現(xiàn)在這些在鬼狐貍看來都不能引起他的任何僥幸,只要自己一耍手腕,腦袋必定搬家!
“四號柜子呢?”沈青楊盯著最后那只保險柜,這些保險柜都不是普通的,精鋼打造的一體式結(jié)構(gòu),沒有縫隙,柜門上是密碼鎖,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外力破壞后能爆炸的那種。
鬼狐貍搖了搖頭:“那只柜子我也不知道放的是什么,也許是空的,也許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徐老板從來沒有動過它!”
“你能打開柜子嗎?”芙蓉掃了一眼柜子,爹辦事向來很精明,不會把無用的東西放在暗室里面,而且他也不會把這些秘密告訴胡宗翰。但事實是老鬼不僅知道里面的東西是什么,而且對爹的了解更甚于自己!
鬼狐貍搖搖頭嘆息一聲:“所有的保險柜都不是隨意擺放在這里的,柜子下面有報警裝置,連通著秘密所在,不能搬動,即使把柜子抗走了,也不能強行打開,有自爆裝置,除非是破譯密碼!”
“報警是聯(lián)通中海警察局的?”
“以前是,現(xiàn)在應(yīng)該不是!”鬼狐貍的老臉緊張起來:“自從徐老板放手管理權(quán)給我以后,這里就成了絕密,我也不知道連接到哪兒了!”
不能搬動,不能破壞,也不能打開!徐青松顯然在四個保險柜上下足了功夫,這是他的身家性命,就連鬼狐貍對此也一籌莫展,否則這里的一切早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老鬼,你不要騙我們!”芙蓉臉色冷落地看著沙發(fā)里窩著的胡宗翰,她擔(dān)心這老家伙玩鬼心眼兒。
鬼狐貍慘然著搖搖頭:“我要活著離開中海……”
“你出去吧!”沈青楊冷笑道。鬼狐貍緩慢站起身,渾濁的老眼看了看四只保險柜,落寞地出了暗室,門被重重地關(guān)上。沈青楊坐在小沙發(fā)上盯著四只柜子:“芙蓉,我想知道這警報到底通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