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目前只能推斷出,對手極有可能是一名狙擊手,也有可能只是一名擁有豐富叢林作戰經驗的指揮官。
不可否認的是,這個人的心思極為縝密,才一個白天的時間,就把這周圍的地形給吃通吃透,并極具針對性的,布置下這天羅地網。
眼下情形對唐夜來說,極為不利,除了這個未知的敵人高手外,唐夜還面臨著另外一個強大的敵人,它那就是時間。
夜空被烏云籠罩,看不到月亮星星,唐夜無法根據月亮偏向,進行對時間進行估計,不過唐夜可以肯定的是,留給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他必須要拿到醫療包,在天亮之前趕回去。
一想到臨走前,躺在冰冷地板上的李艾,她緊鎖的眉頭,通紅的臉頰和急促的呼吸,唐夜就心如刀割,他在這里多耽擱一秒,李艾承受的痛苦便多一分。
唐夜眼中目光變得凌厲,變得冷酷,變得兇殘起來,那是一種薇薇安、李倩和李艾,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目光,那是一種只有在半夜夢魘中的魔鬼才會出現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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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一直下,似乎絲毫沒有要停歇下來的樣子。
潛伏在亂石堆里的大胡子傭兵,艱難地翻了個身,背靠著巖石,粗壯的雙手,使勁揉搓起自己的臉龐來,他的眉頭不住地跳動,這讓他內心毫無由來地不安起來。
“咔嚓!”
閃電裂開了天空,照亮了天和地,也照亮了一張陌生而森然的臉龐。
揉搓完臉頰,剛放下雙手的大胡子傭兵,忽地像是被雷電擊中一般,全身僵硬了起來,溜圓的眼珠子,充滿了難以置信和無盡恐懼。
換做任何人,在自己揉搓臉龐,放下雙手的瞬間,突然發現距離自己眼睛,不足半米的地方,憑空多了一臉來,其震驚程度,也絲毫不會亞于大胡子傭兵。
大胡子本能想要呼叫,一只大手將他的嘴巴,捂了個嚴嚴實實,拿著槍的手臂剛一抬起,對方的膝蓋毫無預兆地壓了下來,差點沒把他的臂骨當場壓折,一把閃著寒光,被廓爾喀人用來給敵人斬首的尼泊爾彎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借助閃電的最后一絲亮光,大胡子傭兵看清了眼前的這張臉,可以肯定的是,它不是那張他熟悉的臉,眼前的這個人的臉,宛如就是用一塊大理石雕刻出來的,臉上沒有絲毫的人類表情。
尤其讓大胡子傭兵心神肝顫的,是對方的眼睛,如果副隊迪安的眼睛,是那種沒有一絲人情味,看了讓人不寒而栗的眼神,那么眼前這個人的眼神,只能用非人類來形容。
更確切的形容是,那是一雙受傷后孤狼的眼睛,眼神中不僅僅充滿了殺氣,更充滿了原始野性。
閃電消失,叢林四周重歸黑寂。
大胡子傭兵卻知道,眼前的這一切,絕對不是TM的幻覺。
對方整個人騎在了他的身上,大胡子傭兵能深切感受到,對方壓在他身體上的重量,他的右手臂骨幾乎快被對方的膝蓋壓斷,更讓大胡子傭兵由內而外顫栗的,是那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彎刀。
寬厚而冰冷的刀身極具質感,鋒利的刀刃,甚至讓大胡子傭兵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大胡子傭兵知道,對方只要在他的脖子上,順勢狠狠劃上一刀,那弧線形的刀刃,就可以輕易地割斷他的喉管和脖頸上的肌肉,只剩下頸椎骨與腦袋相連。
就在下一秒,唐夜的嘴巴就貼在了大胡子傭兵的耳旁,現在暴風雨肆虐,只要大胡子傭兵不是大聲喊叫,就很難驚動周圍的人。
唐夜貼近對方耳朵,也絕不僅僅是為了讓聲音變小,更重要的是,唐夜想讓大胡子傭兵知道,他的性命已經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與他對話的人,可以決定他的生死。
“你可以呼救,但我可以保證,他們誰也救不了你,他們找到的,將會是一具沒有腦袋的尸體,你如果想要活命話,接下來最好乖乖回答我的問題,你要是愿意合作,就點點頭。”
唐夜的聲音極輕,平靜的沒有一絲波動,但每一個說出來的字,都像一把大錘子般,重重敲在大胡子傭兵的靈魂深處,讓他肝膽巨顫。
夜色漆黑,大胡子傭兵看不到唐夜的臉,但他仍舊怒視著,像被捕獸籠逮住的野獸,雖然充滿了絕望,眼神卻怨毒地盯向到來的獵人。
大胡子傭兵不是第一天出來的菜鳥,他絲毫不懷疑,眼前這個人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后,為了避免暴露行蹤,會把他滅口處理。
唐夜見大胡子傭兵,沒有點頭,胸前劇烈起伏,若非已經把他完全控制住,唐夜絲毫不會懷疑,他會像臨死前的野獸般,大喊大叫起來。
若非唐夜想要從大胡子傭兵嘴里,得到他想要的消息,唐夜也絕對不會在對方的身上,多費一滴的口水。
現在對方視死如歸的掙扎,在唐夜看來,卻如同小孩鬧劇般可笑。
對付大胡子這種老兵油子,唐夜實在太在行了,除了血腥的刑訊逼供外,心理戰術也是他的強項之一。
“別再考驗我的耐性,也別想著充當英雄,如果你不合作的話,相信我,這里將是你最后的歸宿。”
“別想著他們誰會把你的尸體運送回去,事實上,你最好的結果,或許會有幾塊石頭壓在你的尸體上,僅此而已。”
大胡子傭兵雖然還在掙扎,但他掙扎的動作,明顯不像之前那般激烈。
唐夜說的話,大胡子傭兵不得不認真考慮,因為他知道,唐夜所說的都是事實,叢林交通不便,唯一的交通工具,是運載他們的直升機,大胡子相信,沒有人愿意背著一具沉重的尸體,走到很遠之外的直升機起降的地方。
見攻心取得了初步效果,唐夜絲毫沒有給對方停下來思考的時間,因為對方一旦想通,無論自己說還是不說,最后的結果還是一樣,一樣要死在這里,到那時再想撬開他的口,就幾乎不可能了。
“也別想著你的隊友會幫你報仇,事實上,他們一轉身就會把你忘記,或許有一種情況會讓他們想起你,那就是在酒吧里,他們想把身邊的女人們騙上床,才會提及到你,然后在臉上故意露出哀傷之色,來顯示他們是多么的重情重義?!?
“最后的現實是,當他們在床上快活的時候,你的尸體卻在荒野之中慢慢腐爛,成野狗的腹中之食......”
“呼哧呼哧”,大胡子傭兵已經在腦海中,織出了唐夜所說的那種畫面,事實上,唐夜所說的事,他也經歷過,他才不會因為隊友的死,而悲傷留下半滴眼淚。
大胡子傭兵從來沒有想過要當英雄,他本身就是地痞流氓一個,進入傭兵這一行,也只是想要賺更多的錢,然后再用這些錢,去享受他此前從沒享受過的一切。
至于成為英雄,在他那可憐的腦袋里,壓根就沒有存在過,他只知道當英雄的結果,會正如唐夜所說那樣。
也許活下來的機率極小,但起碼還有一線希望。
大胡子傭兵此刻就像是一個快溺死的落水者,哪怕身邊冒出一根稻草,他也會死死抓住。
真正刺痛大胡子傭兵的,是唐夜最后的那句話,他才不要自己在這里腐爛,而那些該死的混蛋,卻拿自己的死,去勾引那些無知的女人。
大胡子傭兵用力點了點頭。
見大胡子愿意合作,唐夜慢慢松開了捂在對方嘴巴上的手,架在對方脖子上的彎刀,卻用心感受著對方肺部的起伏,一旦對方猛地呼吸,企圖大聲喊叫,唐夜就會毫不猶豫劃開對方的喉嚨,不會讓他陰謀得逞。
“愿意合作,這很好,先來第一個問題,你們這一次來了多少人,你們的頭兒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