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
暴雨在后半夜終于停歇,換上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誰也沒有注意到,順著猛漲的溪水,從上游順淌下來的一段枯木,在臨近山洞門口附近時,忽地往上浮起了些許。
這細微的浮動,別說是光線朦朧的清晨,即便是大白天,也絲毫不會引起別人注意。
唐夜離開枯木,雙手摳進溪邊巨石縫隙里,讓自己的身體,如同鯰魚般緊緊貼在巨石邊上,任憑湍急的溪水沖刷自己身體,唐夜的半張臉孔,悄悄探出水面,森寒的目光透過石縫望向山洞,
若非要趕時間,要進入山洞拿回醫療包,唐夜絕不會冒著生命危險,抱著一顆枯木,就順著暴漲后如同河流規模的山溪,飛速流淌直下,又折回到山洞這個最初的起點。
唐夜藏身在距離洞口不到二十米的溪水邊上,唐夜對這段溪水,實在太過熟悉。
女人們每天晚上洗澡,都要拉上唐夜,來到這段溪水邊上,讓唐夜替她們站崗放哨。
叢林夜空的月光,是那么皎潔明亮,溫柔月光映照下的女人們顯得極為美麗,薇薇安總是有意無意向唐夜展示,她那傲人的身材,李倩和李艾,這兩個羞澀的小姑娘,總是喜歡藏在巖石后面,偷眼朝唐夜這邊望去,不時發出竊竊輕笑。
每當女人們洗完澡,回到山洞,回到她們在叢林里臨時的家,篝火搖曳,在烘烤衣服阻隔的另一面,女人們總是背著唐夜說些小女人才懂得的悄悄話。
回想起與女人們在一起的溫馨,唐夜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只是,這短暫溫柔,很快便被森寒的目光所代替。
唐夜想到李艾此刻正躺在山洞冰冷的地面,因為身體的痛苦而緊鎖眉頭的小臉,想到薇薇安和李倩歷經漫漫長夜,倚著石壁望向洞口期盼自己回來的眼神,就心如刀割。
看著天色越來越明亮,唐夜知道,留給自己,留給李艾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唐夜正準備從巖石背面現身潛入山洞,看到洞口走出兩個傭兵,身子一縮,把身子潛入到水里,只留出鼻子以上的腦袋部位。
唐夜拔出彎刀,捏在手心,透過細小石縫,目光森冷地看著兩名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傭兵,這個時候用槍,可不是明智之舉,天知道山洞里,這周圍還有多少傭兵。
雖然之前追逐自己的傭兵,都被那個神秘人引走了,但他們隨身帶的幾十斤物資裝備,十有八九都還留在山洞,也會留有人手看管。
從兩名傭兵臉上輕松,毫無警惕的表情來看,他們應該沒有想到,被攆跑的血狼,又重新回到了山洞,更想不到,血狼費了這么大的勁,重新回到狼穴,只是為了一個小小的醫療急救包。
走著前面,滿頭金發,個子矮小,卻看起來極為粗壯的中年男人懷里,抱著不知一團不知什么東西。另外一名傭兵,緊隨其后,手上還握著一支霰彈槍,藍寶石般的眼睛,漫無目的的四周張望。
待兩名傭兵走近些,唐夜才看清,那名金發男子懷里抱著的,是一團叢林作戰服,鮮紅的血水從作戰服里面不斷滲透滴下,還沒走到溪水跟前,中年男人便把懷里的一團叢林作戰服,像是丟垃圾般,朝著溪水拋了出去。
唐夜目前最顧忌的,是那高個子手里的霰彈槍,這種近戰大殺器,一槍就可以把人的身體,轟出一個大窟窿出來,一旦跟對方接觸,是要首先解決的大麻煩。。
“嗨,洛尼爾,你剛剛這一丟,可是把佳利德的腿送去喂魚了,估計他醒過來后,一定會找你拼命的。”
“他不會找我,倒是有可能會找你,你這該死的臭鼬,是你用鋸子把他的腿鋸下來的?!?
“這能怪我嗎?他的腿被炸的就剩下一點皮肉連著,即便是在該死的吃人不吐骨頭的私人醫院,也不可能救回他那條腿了吧?!?
兩名傭兵相互調侃著,臉上絲毫沒有為同伴剛剛失去一條腿而心疼半分,繼續往溪邊走去,見對方不是針對自己,極有可能只是想洗到身上、衣服上的血水,唐夜這才放心下來。
“嗨,洛尼爾小心點,你要是掉進溪水里,我可不會去救你,你知道的,我不會水?!?
“你掉下去,我也不會掉下去,你個臭鼬不會水,活該你一輩子躲在洞里?!?,看著暴漲的溪水,矮個子傭兵反擊對方的同時,臉上還是露出一絲畏懼,這一不小心掉了進去,估計瞬間就會被湍急的溪水,沖到數十米的下游吧,天知道溪水的盡頭,會不會是一個數十米高的大瀑布。
矮個子傭兵小心翼翼,蹲在石頭邊上,正專心清洗已經在手上干枯血漬,忽地聽到“噗通”一聲,抬頭望去,瞬間樂了起來,“你這只該死的臭鼬,現在才想去學游泳,會不會太晚......”
矮個子傭兵后半截話語,被湍急的溪水中騰起的一團血紅打斷,恐懼如同深不見底的深淵,瞬間吞噬了矮個子傭兵。
矮個子傭兵渾身冰冷,更該死的是手腳還不聽使喚,正在這時,湍急染紅的溪水里,忽地冒出了一個人。
那個從水里冒出來的人,一米八的身高,足足比矮個子傭兵高出一個頭不止,對方目光森冷,絲毫沒有人類該有的氣息,更讓矮個子傭兵,心都蹦出嗓子眼的是,那個人手里拿著一把,寒光閃閃,被廓爾喀士兵用來斬首的尼泊爾彎刀。
矮個子傭兵想找槍,卻該死的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帶槍出來,轉身就要跑,卻被對方一把抓住后面衣領,一把拽入了湍急的溪水。
唐夜將矮個子傭兵,整個人按在水下,鋒利的尼泊爾彎刀,順著對方的脖頸,猛地劃了一刀,身旁的溪水瞬間就被流淌的鮮血染紅了。
一兩分鐘后,唐夜手一松,矮個子傭兵順著湍急的溪水,飄向下游,像一只被扎破的燃料袋,把沿途的溪水都染紅了。
“我回來了!”,望向熟悉的山洞,唐夜冷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