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荷蘭的五帆戰(zhàn)艦!撿到寶了嗎?”朱駿站在波濤洶涌的海邊,望著停泊在遠處的巨型戰(zhàn)艦,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面皮,他實在不敢相信,連海盜都有西方戰(zhàn)艦作為打劫的工具,這似乎也太不可思議了些。
“陛下,這是佛朗機戰(zhàn)艦,是馬六甲的佛朗機人制造的,他們正好在海上遇到了風(fēng)暴,被黑水蛟給劫了,為此佛朗機人懸賞了五萬銀洋要他的人頭呢。”劉二嬉皮笑臉的站在朱駿身后解釋。
朱駿想起來了,早在十六世紀(jì)時,葡萄牙人便率艦隊遠征亞洲,攻占馬六甲,之后,在二十年前被荷蘭人擊敗,荷蘭吞并馬六甲,并且趁機東進占領(lǐng)了臺灣。
朱駿記得,正是這個時候,也就是一六六一年,鄭成功以南明王朝招討大將軍的名義,率兩萬五千名將士及數(shù)百艘戰(zhàn)艦,由金門進軍臺灣,最終在一六六二年收復(fù)臺灣全境。
整個南明體系中,至今仍在抵抗清軍的只有兩支隊伍,一支是活躍在云南和緬甸邊界的李定國所部,另一支為據(jù)守臺灣,最后出走海外收復(fù)臺灣的鄭成功所部。
李定國善陸戰(zhàn),縱是只有兩萬軍馬,在沒有任何人員補充的情況下仍然在緬北堅持抵抗,直到兩年之后被吳三桂消滅。
鄭成功的水師縱橫七海,擁有戰(zhàn)艦百艘,在福建沿海頻頻侵擾清軍,最后擊破荷蘭殖民者收復(fù)臺灣全境。
對于這兩個在歷史中聲名赫赫的將領(lǐng),朱駿卻只能報之苦笑,李定國在緬北,顯然沒有什么前途,他的作用只是幫自己堅守兩年,使自己能夠有兩年的喘息時間而已,兩年之后,自己所面對的將是強大的滿清八旗和吳三桂的關(guān)寧鐵騎。
朱駿曾仔細的分析過抗擊滿清的可能,第一,這里是緬甸,山路崎嶇,不適合大規(guī)模的騎兵作戰(zhàn),因此八旗和關(guān)寧鐵騎的優(yōu)勢將會降低不少,而且因為道路緣故,清軍的糧草運送不便,最多只能供應(yīng)五萬左右的軍隊入緬作戰(zhàn),因此自己占著地利。
二來緬南臨水,非常適合戰(zhàn)艦活動,自己如果在兩年之內(nèi)組建一支海軍,頻頻對清軍騷擾,也能對清軍造成一些傷害,畢竟清軍的水師就算想要壓制自己,也必須得從東南沿海出兵,而那里,則是鄭成功水軍的天下,清軍那幾條破船恐怕還沒有出海,就被鄭成功的水師打成木板了。
因此,如果自己能夠在兩年之內(nèi)建立一支萬人以上的精兵,再配上五千張強悍的鋼弩,并不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朱駿所要考慮的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順治皇帝想要置于自己死地的決心有多大,如果一旦自己被順治皇帝認為是一個潛在的威脅,那么滿清很有可能以傾國之力入緬,到了那個時候就不是五萬人那么簡單了,十萬、二十萬、甚至五十萬都有可能。
這是一個成本問題,就比如投資,所得到的報酬越大,投入的金錢就越多,而這種投資所帶來的風(fēng)險也是巨大的,如果所獲得的報酬并不大,那么順治皇帝根本就沒有貿(mào)然發(fā)動傾國之力攻打緬南的必要,有這個精力,倒不如把對海的鄭成功干掉更實在一些。畢竟臺灣與大陸雖然隔著一條海峽,可朱駿也隔著千萬座高山呢,百年之后滿清乾隆皇帝征討緬甸,出動大軍近百萬,整整花了十五年時間,主將換了一撥又一撥,也不過是讓緬人覺得再打下去很受傷便提出議和,雙方就此罷兵而已。
以現(xiàn)在滿清的國力,根本就發(fā)動不了一場曠日持久并且人數(shù)眾多的戰(zhàn)役,否則不用朱駿去抵抗,中原活不下去的百姓早就反了天了,你滿人再厲害又能怎樣?老子沒有飯吃,早晚要餓死,倒不如和你他娘的拼了。
所以對于滿人的虎視眈眈,朱駿倒并不十分害怕,只要平時自己做人低調(diào),讓滿清將更大的注意力去對付臺灣和準(zhǔn)戈爾丹好了。他現(xiàn)在真正憂慮的倒是鄭成功,明年之后鄭家將割據(jù)臺灣自立為王,到時候自己該怎樣面對這個打著大明旗號的藩王呢?
鄭成功是民族英雄不錯,卻也絕對不是個傻子,家大業(yè)大的他憑什么聽一個遠在天邊、猶如喪家之犬的落難皇帝的話?歷史上,鄭成功一直都沒有對永歷帝的身份表示過確認,退守臺灣之后他打出來的是隆武皇帝的旗號來反清復(fù)明。因此,朱駿依靠鄭成功來打江山的念頭猶如井底撈月般的不現(xiàn)實。
(臺灣反清復(fù)明打的是被清軍俘虜被殺N多年的隆武皇帝,也就是永歷帝的前任,他們的意思是說要找到隆武的兒子來繼承皇位,但是那個時候隆武的兒子基本上應(yīng)該死光了,就算沒死光去哪里找?所以很有理由是鄭家方面只是打著隆武的名義不鳥永歷,這樣就避免了被遠在緬甸的永歷指揮的尷尬。)
一切都只能靠自己,招募遺民、打造鋼弩、建立水師,這一切都必須在兩年之內(nèi)完成,否則一切都是扯淡,實在不行就逃難去呂宋,那里四面都是大海,滿清能奈我何?
“陛下,您在想什么?”劉二見朱駿臉上陰晴不定,任由潮水浸濕了短靴也惘然不顧,低聲喚道。
“唔,啊?”朱駿回過神來,他鎮(zhèn)定心神,指了指遠處的戰(zhàn)艦和大船:“那些戰(zhàn)船全部被我們控制住了嗎?是否有人走脫?”
“回皇上,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多虧了錦衣衛(wèi)的弟兄們英勇,大家喬裝成海盜之后劃著舢舨登了船,留守船上的盡是一些老弱,那條最大的西洋戰(zhàn)艦,也不過是十幾名錦衣衛(wèi)兄弟便輕松的將他們解決了。”劉二呵呵的笑著回答。
“很好,劉二,這一次你立了大功,今后可有什么打算。”朱駿和善的拍拍劉二的肩膀。他對這個家伙還算賞識的,不但精通航海,為自己帶來如此重要的情報,接著又誆騙海盜到了山谷,最后又馬不停蹄的返身帶著百來名錦衣衛(wèi)喬裝成海盜搶奪了七八艘海船戰(zhàn)艦,這一次能夠全殲海盜,劉二可算是功不可沒了。
“皇上,海盜最恨的就是奸細,小的雖然是為了自保,但畢竟是出賣了自己的兄弟,從此以后在這海面上再也混不到飯了。皇上若是不嫌棄,劉二愿為皇上賣命。”劉二收斂笑容,撩起袍子鄭重的跪在沙灘上。
“好,好,你起來吧,朕還有要借重你的地方,這海盜嘛,恐怕你還要繼續(xù)當(dāng)下去。”朱駿作勢要拉劉二起來。
“啊?”劉二驚叫一聲,連忙道:“皇上,劉二若是再回海面,被海盜們知道,定然是死無葬身之地了啊,求皇上發(fā)發(fā)慈悲,小人愿為皇上當(dāng)牛做馬,絕不敢懈怠。”
朱駿輕輕一笑,道:“誰敢殺你?從此以后你便是緬南水域最大的海盜頭子。”
“做大當(dāng)家的?”劉二心里一震,抬眸直勾勾的仰望著朱駿。
“正是,從今以后,這些船朕全交給你來打理。”
“可是我們沒有水手啊,其余的船倒也好說,那艘西洋戰(zhàn)艦只有熟練的水手才可操作,小的實在無能為力啊。”
“水手是現(xiàn)成的,走,朕帶你去看一出好戲。”朱駿牙縫中擠出一絲冷笑。
此次的戰(zhàn)果十分豐碩,六寨主共出動了一千名海盜,其中有九百名精壯的海盜上岸,共殺死三百余人,俘獲近六百。而留守在海盜船上的老弱也被百名錦衣衛(wèi)拿住。
朱駿的損失幾乎為零,在絕對的優(yōu)勢條件下,除了幾十名輕傷和戰(zhàn)死三名之外,幾乎可以用大獲全勝來形容。
現(xiàn)在,六百余名俘虜被統(tǒng)統(tǒng)的趕到了谷內(nèi)的空地上,在他們的四周,布滿了精神抖擻的神勇營士兵,谷口處,則是神機營戒備防守,海盜們嚇得心脾俱裂,哪里還有反抗的念頭,個個聳拉著頭,被喝令跪在地上。
一個小型的臨時校臺被架了起來,幾十名身著飛魚服,腰挎錦春刀的錦衣衛(wèi)一字排開,將校臺團團護住。
片刻之后,隨著一聲炮響,在百名神勇營士兵的護衛(wèi)下,朱駿坐著精致的馬車徐徐而來。
“吾皇萬歲!萬萬歲!”數(shù)以千計的軍將官員紛紛拜倒。頌揚聲中朱駿緩緩從馬車中鉆了出來,踏著方步,氣定神閑的左右顧盼之后,沉著臉登上校臺,坐在早已準(zhǔn)備好的太師椅上。
“平身罷。”此時正是午時,天空的太陽帶著炙熱高高的掛在正空,朱駿不由得叫苦不迭,自己座在高處,四周更是沒有遮擋庇蔭的地方,建造校臺的工匠又倉促的很,竟沒有考慮到上面加一華蓋,不過現(xiàn)在是立威的時候,只能將就將就。
想到立威時,朱駿的臉不由得沉了下去,他所面對的,都是一些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能否徹底收服,一切都要看自己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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