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爾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原本冒功虛報的事實極平常布爾是從關(guān)外入京的蒙古人,對這些道道并不詳解,因此極是心虛,可是又想到若是照本宣科的將戰(zhàn)果報上去,龍顏大怒是肯定的,他的前程也盡毀了,更何況傳到了蒙古,族人會怎樣看自己?三萬精騎對陣一萬余步卒,傷亡竟還高出對方的一倍,將來還如何做人?蒙古人素來崇尚勇力,一個吃了敗仗的將軍非但沒臉做人,恐怕子孫后代都會給人瞧不起。
“巴彥,你怎么說,我怎么做。”喀布爾咬了咬牙,心里又產(chǎn)生極大的愧意,滿臉憋的通紅。
巴彥安慰道:“沒什么可怕的,冒功的事多了,咱們沒有抓漢人殺頭當做戰(zhàn)利品已是很好的。”他壓低了聲音:“當年鰲拜的軍功也是有水份的,往往擊潰幾萬明軍,他便斬幾萬漢人的頭下來,謊稱破賊十萬,鰲拜都敢做這種事,你為什么不敢?”
喀布爾聽的心里舒服了一些,反正是人人都做的事,也不差他一個:“既是如此,這份折子便勞煩你來寫,我去召集將佐,讓他們放聰明些,不要亂嚼舌根。”
巴彥擺了擺手:“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不必去說破,到時候你把你營里的將官一應(yīng)報到我這里來,一個也不能落下,大家有了好處,自然就不會碎嘴。”
喀布爾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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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御書房。
康熙仔細翻看著手上地捷報折子,臉上先是一喜,隨后目光一滯,最后沉著眉將折子丟到案上,仰躺在軟椅上,半闔著眼,慢條斯理的道:“哼,朕原本還道喀布爾是個實心眼的蒙古漢子,想不到也會玩虛報戰(zhàn)功這一套,實在令朕心寒的很。”
侍立在下首的是索額圖,索額圖原本也是一陣歡喜,大清國有好幾年沒有傳來捷報折子了,皇上定然會龍心大悅,竟不成想是個偽報的,忙小心翼翼的拾起御案上地折子,認真翻看了一遍,才道:“皇上,不管如何明軍終究是退了,只是喀布爾偽報軍功,按律應(yīng)該予以懲戒,否則將來人人效仿……”
索額圖話說到一半。康熙已擺手道:“喀布爾不能敗。若是處置喀布爾。這不是向天下人宣布一支明軍自塘沽登陸進逼京師。一舉擊潰大清三萬滿蒙騎。從容退走嗎?”
康熙站起了身子。背著手來回踱了幾步。抬眸道:“若果是如此。不單我滿人失去了克敵地信心。那些人在曹營地漢人見我滿蒙精騎無能。還不要四處烽煙四起。”
康熙說到這里時顯得極為無奈。他可以騙全天下地人。卻獨獨騙不了自己。他盡力營造出一副歌舞升平、鐵桶江山地摸樣。可是他心里最清楚。局勢已經(jīng)爛到了什么程度。可是他能怎樣?只能繼續(xù)騙下去。一旦謊言被揭破。只會給這風雨飄渺地基業(yè)再狠狠地錘上幾拳。
“喀布爾不但不能罰。還要賞。朕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大清又出現(xiàn)了一個巴圖魯。他率三萬精騎。破賊七萬。明軍望風而逃。風聲鶴唳。”
康熙說到這里。臉上現(xiàn)出痛苦之色。這豈不就是打落了門牙往里咽嗎?他心里恨極了喀布爾。卻不得對其大肆封賞。明明這個沒用地蒙古人吃了敗仗。謊報戰(zhàn)果。可是他這個堂堂九五之尊。卻不得不替他掩飾。
康熙重重嘆了口氣:“傳旨。喀布爾以寡擊眾。尚能率三軍奮勇向前。以三萬疲弱之師力敵十萬精銳明逆。朕心甚慰。喀布爾都統(tǒng)身先士卒。有勇有謀。實乃我大清柱石。著令賜名蒙古巴圖魯。賞穿黃馬褂。賜雙眼花翎。封爵一等鎮(zhèn)國將軍。”
一邊的筆帖式太監(jiān)匆匆地記檔,索額圖點了點頭:“皇上圣明,唯有這樣,才能穩(wěn)住人心。”
康熙一臉疲憊的揉著太陽穴,陰沉著臉繼續(xù)道:“其他的將佐也要一并升賞,讓吏部擬出一個條陳出來吧。”
索額圖微微點了點頭,徐徐道:“奴才心里在想,我滿蒙精騎曾經(jīng)橫掃天下,如今為什么連明軍的步兵陣都不能取勝,恐怕當今天下,步卒使用火器作戰(zhàn)已成了主流,皇上,這新軍恐怕還是要再征募一批,嚴格訓練,以防不測。”
康熙點了點頭:“可征召滿人與蒙人再創(chuàng)一支新軍,請荷蘭人教導(dǎo),各制造局務(wù)必趕制一批火銃出來。”
“喳。”索額圖應(yīng)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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шшш⊕ Tтkan⊕ ¢ ○ 喀布爾接到了旨意,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搖身一變,成了御賜地巴圖魯,穿著明黃色的黃馬褂,戴著雙眼花翎,還有一個一等鎮(zhèn)國公的爵位,喀布爾無論何也想不到,結(jié)局竟如此的美好,又過了一日清晨,按律,他應(yīng)當早朝前去謝恩的,收拾一番之后,喀布爾清爽的上路了。
待喀布爾到了神武門,接著漢白玉造地護城橋,一直到了太和殿外,此時朝議已經(jīng)開始,喀布爾在殿外候著,聽到殿內(nèi)隱約傳來種種聲音,一直過了半個時辰,耳膜邊響起太監(jiān)尖銳的聲音:“宣,一等鎮(zhèn)國公,前營提督喀布爾覲見。”
“宣,一等鎮(zhèn)國公,前營提督喀布爾覲見。”
“宣,一等鎮(zhèn)國公,前營提督喀布爾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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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布爾連忙入殿,只看到殿側(cè)熙熙攘攘地站滿了朝臣,他是第一次見過這樣的大場面,再加上原本就有些心虛,低著頭忐忑不安地移步到殿中,納頭便拜:“奴才喀布爾叩見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坐在丹陛之上,喀布爾自然是看不到的,只聽到耳邊一個低聲地聲音:“平身吧,諸位臣工,我們大清的巴圖魯來啦。”
兩側(cè)站班的朝臣一陣哄笑,喀布爾松了口氣小心翼翼的站起來。
只聽到殿上的康熙又道:“如今大清四疆不寧,外有賊寇,內(nèi)有隱憂,正是我滿蒙男兒建功立業(yè),扶朝保國之時,喀布爾愛卿,你是蒙古哪個部族的?”
“奴才是卓索圖盟喀喇沁部右翼旗人。”
“哦,旗主是僧袞札布吧?”康熙的語氣中顯得不溫不火。
“是。”
“很好,你算是給僧袞札布添光了,這營務(wù)的事你就暫且不用管了,從今往后便到朕身邊來做個一等侍衛(wèi)吧,朕有大用。”
群臣不由得詫異起來,人家立下了大功,此時正是朝廷用人之際,為什么把人調(diào)進宮里去當侍衛(wèi)?
康熙卻不以為意,這種明升暗降的把戲早就玩的熟透了,總之這個喀布爾是絕對不能在前營呆了,將來瞅到了機會再整治他,他盡力擠出一副笑臉:“怎么?喀布爾,你不謝恩嗎?”
喀布爾連忙道:“奴才謝主子恩典。”
這時,殿外傳來梁九功的聲音:“戰(zhàn)報,戰(zhàn)報,山東巡撫楊文成……”
群臣一時又是愕然,按道理,現(xiàn)在朝議時分,天大的事也必須要朝議結(jié)束之后再傳報的,偏偏因為京城外發(fā)現(xiàn)了明軍,康熙驚怒交加,遂讓人時刻傳遞軍情,不管什么時候,都必須第一時間奏報。
康熙也不由得皺起了眉,好不容易擠出笑容演了一場戲,如今又是什么事?他徐徐平復(fù)了心里的忐忑,道:“宣梁九功進來。”
梁九功已快步入殿,跪下之后,連忙拱起雙手,托起一份紅綢折子:“皇上,山東巡撫楊文成緊急軍情。”
“傳上來。”康熙慍怒的揚了揚手。兩側(cè)的群臣心里卻打著突突,怎么?山東也發(fā)現(xiàn)了明軍?
待康熙翻開折子,果然是山東巡撫楊文成的奏報,一批明軍突然自直隸入山東武定府,過吳家廟,直襲海豐縣,占領(lǐng)縣城,并且在城外龐家集擊潰趕來救援的綠營,消息傳遍山東府,山東群盜紛紛響應(yīng),范縣榆園軍、青州張新成迅速在各地頻繁活動,聲勢浩大,請朝廷立即發(fā)兵救援。
‘啪’康熙一把將折子摔在玉階上,臉色顯得極為難看,讓原本增添了一分喜慶的朝臣們心里又沉了下去,不必說,自然是有明軍侵犯山東了,山東距離直隸不過一線之隔,山東若是有事,直隸也難有幸免。
“傳旨,中營提督滿都刺率精騎迅速南下,剿滅明逆流寇。
”康熙大聲喝道:“朕與明逆不共戴天,區(qū)區(qū)流寇竟敢轉(zhuǎn)戰(zhàn)我大清腹地,難道真欺我大清無人嗎?”
群臣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大有深意的看著殿中手足無措的喀布爾,喀布爾臉色緋紅,楞立著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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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懷疑是豬流感,去了醫(yī)院,打了吊針,幸好退了燒,阿彌陀佛,菩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