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輪射下來,所謂日本精銳之一的越后騎兵顯然沒有素質,隨著損傷率逐漸增高,一些后隊的騎兵已經逐漸撥馬回走了,有人無畏的繼續沖刺,有人頓住了馬,有人開始向后逃竄,原本保持沖擊陣型的騎兵亂成了一團。
“射擊?!标嚽暗能姽偃匀辉诖蠛?,一排排裝填了火藥的明軍輪番出現在隊前,毫不猶豫的平抬火銃開始射殺,隨后立即隱入陣中,讓后列裝填好火藥的明軍上前,這種車輪戰術是經過每日不停的訓練以及無數次戰爭的洗禮而練就的,射擊隊形保持一致,沒有絲毫的紊亂,仿佛一臺機器一般,隨著口令聲響起,各列之間猶如機械一般上前,瞄準,射擊,接著后退……
越后騎兵開始潰散,接著潰散的人數越來越多,整個沖擊陣型已經面目全非。楊讓放下了單筒望遠鏡,對戰已經進入了尾聲,身后的德川綱吉一身密封的武士鎧甲,緊握著腰間的武士刀柄,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楊讓回過頭:“德川殿下,命令你的兵衛突擊?!?
“嗨?!奔拥牡麓ňV吉忍不住說了一句日語,隨后嘰里呱啦的大吼一聲,無數背著小旗的日本兵衛開始彼此呼喚傳達命令,站在明軍后列的日本兵迅速的擠到了前列,拔出了刀槍,對著前方一片狼藉的越后騎兵展開了追殺。
“越后騎兵,哈哈。”德川綱吉忍不住大笑,在日本島,越后騎兵由于戰功赫赫,在島內傳得極為神奇,德川家族在關原大戰時期,上杉家的越后騎兵可謂是功不可沒,為德川家族的幕府地位的鞏固立下了汗馬功勞,不管是日本戰國時期或是關原大戰時期,越后騎兵或許有過敗績,但是強大的沖刺力仍然是各大名的噩夢,而今天,所謂的精銳竟如喪家之犬一般的開始逃竄,德川綱吉這幾日來地陰郁不由得掃了個光,他知道,在整個日本,大明唯一支持的仍是他德川家族,沒有人能夠取代他的傀儡地位,現在他更明白,有了大明的支持,在日本沒有人能夠挑戰他的權威,這一戰下來,相信所有地大名都將見識到幕府的厲害,幕府雖然是大明的傀儡,可是對國人的統治卻得到了增強,再過幾年,只要國人全部遷徙到了安北都護府,所有的日本人都將在幕府的中央權威統治之下,也是說,他德川綱吉才是所有日本人地主人。
越后騎兵在瘋狂的兵衛沖擊下,終于徹底的崩潰了,跑的快的,迅速地向春日山奔去,而跑的慢的,則沒有了這么好的運氣,立即被兇殘的幕府兵衛砍成了肉泥,整場戰斗在一片哀號聲中逐漸結束。
“同樣是騎兵,越后騎兵實在是不堪一擊。
”楊讓得出了一句這樣的評價,楊讓是見識過滿蒙騎兵厲害的,那種風雨欲來地氣勢,沖擊時的速度,以及馬上騎兵操縱戰馬的熟練程度,都不是越后騎兵所能對比的,不管怎么說,日本還是個多山的島國,以農耕為主,縱是組建了騎兵,也是從青年中挑選進行訓練,而關外地滿蒙騎兵從懂事起便習熟弓馬,自小與馬為伴,成年時不需要過多的訓練,已成為了天然地騎兵,其戰力絕不是農耕文明組建的騎兵所能媲美地。
“總督大人,這些俘虜怎么辦?”德川綱吉從前陣過來,投降的俘虜并不多,只有一千多個,畢竟還都是國人,德川綱吉沒有立即下令斬殺,因此過來問問楊讓地意見。
“殺,三藩造反,既然要威懾倭人,就必須在三藩之內進行為期十日的屠殺,女人可以留下,男人不能留?!睏钭尯敛华q豫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德川綱吉一陣踟躕。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地沉吟了片刻才道:“把他們運去北庭都護府開礦豈不是更好?一戶人家一年就是十幾兩銀子啊?!?
楊讓道:“銀子算什么。留下這些人。一來會助長倭人悖逆之心。二來也顯示了德川殿下地軟弱。做大事務必要以雷霆萬鈞之力解除一切障礙。德川殿下。你自己看著辦吧?!?
德川綱吉點了點頭。咬了咬牙:“反叛幕府者殺無赦?!?
…………………………
越后騎兵地潰敗讓整個春日山城一時間人心惶惶起來。越后騎兵一直是他們地驕傲。而如今。只用了一晌午地功夫。這支驕傲地騎兵便如喪家之犬一般地四處逃散。這讓原本自信能夠守住春日山城地上杉武信一下子心里
。降又不能降。打又打不贏。平白之間。只給自己增地憂愁。
幾個時辰之后,山城的天空突然出現了兩個緩緩移動的圓球,在山城的上空緩緩飄動,隨后,自圓球下方的一個方形的大籃子處,瓢潑下來粘稠散發著古怪味道的黑色氣體,山腳和山腰的兵衛也急匆匆的趕上山來報信,說明軍制作了幾十架拋石機,將許多木桶密封的黑色粘稠液體拋到了山腰,木桶砸落之后,液體便四散開來,但是沒有人受傷。
上杉正要命令兵衛去清除潑落下來的粘稠液體,這個時候,春日山城軍目付趕來:“大人,幕府的兵衛已經開始攻山了,他們從各個角落發起進攻,山腳的幾處堡壘淪陷。”
上杉顧不得這么多了,連忙放下清除液體的事,大聲吼道:“讓城中的守軍下山增援,決不能讓德川綱吉上山?!?
“嗨?!避娔扛缎辛藗€禮,軍目付就像大名的眼睛,是軍陣監督者,負責監督全軍將士的行動,對于違反軍紀者、私通敵方者和臨戰退縮者堅決取締,因此在越后國極有威勢,這一次防御戰,便是軍目付負責督戰。
山腳下各種的喊殺聲連聲了一片,潮水一般的幕府兵衛開始從各個縫隙處展開了攻殺,而躲在工事后的叛軍則用鳥銃不斷的射殺來犯之敵,等到幕府兵衛靠近時,一伙伙叛軍順山而下,沖擊之后,開始鏖戰在一起,在陡峭的山路上決戰。
德川綱吉顯然是打算投入血本了,一批又一批的幕府兵衛被趕上了山,死傷了一批,后隊的人又涌了上來,戰況極其慘烈,這些幕府兵衛在朝鮮是經歷過戰陣的,也曾在吉林與少量的滿蒙騎兵接過仗,有臨戰的經驗,在加上明軍輕易擊潰越后騎兵的精神鼓舞,因此不管是兵員素質或是士氣來說都比叛軍要高上一籌,叛軍依仗著地利優勢才堪堪擋住幕府兵衛的攻勢。
這個時候,一批山頂的援軍開始抵達,山腳叛軍的士氣為之一震,戰況也越加激烈起來。
督戰的楊讓并沒有過于關注攻山的戰斗,而是不斷的用單筒望遠鏡去看拋機拋射一桶桶石油上山,天上的兩個熱氣球也在山頂拋投石油,對于山城,楊讓的計劃是火攻,這些石油原本是明軍用來引火所用的,因此戰艦上都會帶上一艙備用,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場。
攻山戰一直持續了深夜,在一聲聲的號令之下,筋疲力盡的幕府兵衛終于撤下陣來,他們的作用是吸引叛軍的注意,為明軍的拋油工作打掩護。
天已完全黑了下來,山下已打滿了各種的火把,而山上的守軍為了隱蔽,只能借著月光清理傷患,山下的楊讓屏息坐在大帳內,等待著消息,而德川綱吉的臉色不太好看,傾盡了幕府所有主力,鏖戰了整整一個下午,居然連山腰都沒有打到,相比于晌午時明軍于越后騎兵的對陣,實在讓德川綱吉臉皮子掛不下。
帳外傳來軍靴狠狠踩在泥土上的嘎吱聲,一個千戶掀開帳簾進來,朝著楊讓所坐的方向行了個禮:“大人,如今已拋下了油料五百四十三桶,所有油料儲備全部消耗完畢,還請總督大人示下?!?
楊讓已站起了身,興奮的搓著手道:“傳令下去,火箭手準備。”
“遵命?!鼻艄傲斯笆?,返身出帳。
“德川殿下,你的兵還能不能打?”楊讓轉過頭問德川綱吉。
“應當沒有問題?!钡麓ňV吉不服輸的回答。
“好,你速去召集人馬,圍住下山的各個道路,任何人不許下山?!睏钭尷湫σ宦?。
德川綱吉二話不說,他得把今日落下的面子找回來,披上了外甲,匆匆的出賬出了。
山腳處,有人堆砌起幾十處篝火,一支支包裹著棉布沾上了桐油的箭枝分發了下去,一百名手執著長弓的士兵分散著圍住了春日山,火光之下,彌漫著一張張肅殺恐怖的臉。
身穿著皮甲的百戶按著腰刀來回走動,不斷的向大帳方向望去,此時正處在春夏交接時分,日本北部的空氣既陰冷又帶有著干燥,山上的林澗綠意蔥蔥,在月光下,根本看不到叛軍的舉動。
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馬上的正是方才去復命的千戶,如今,他是來傳令的。
百戶不由得頓住了腳,朝著千戶行了個軍禮,千戶翻身下馬:“總督大人有令,所有弓箭手燃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