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眾人站在谷口,齊齊變了臉色。
整個死亡谷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大片大片的地面被翻起,精金巨巖留下的深坑到處都是。這些最少也在幾百噸之上的巨巖像見鬼一樣不知所蹤,只有谷地深處還存在著一些,其他地方全都變得干干凈凈了。
“發(fā)生了什么啊?”阿布有點害怕,躲到爺爺身后。
站在旁邊的蟄龍顧不得嘲笑這小鬼,兩眼發(fā)直地看著死亡谷里的場景,“咕咚”一聲吞了口口水。
昆巴目放異彩,反手拍了拍阿布的腦袋,笑道:“傻崽子,怕什么?最強火種就是這樣啦!”
火種同樣分等級,有些人覺醒后能成為王者,更多的卻仍然只能充當小角色。昆巴雖然從未接觸過雷洛這種,但對方昨晚在裂齒族聚居地爆發(fā)出的強光能量,給他帶來了無比的威脅感。
眼下雷洛剛剛萌芽的火種好比是一種全新病毒,弱小卻致命,昆巴光是遠遠感受著氣息,就知道自己摸了一把好牌。
“那家伙居然比我先覺醒!”阿布很是憤然,隨即用同病相憐的目光看了看蟄龍,“真是悲哀啊!”
勁起的風(fēng)聲中,死亡谷籠罩了千年的靜默磁場,被一陣狂暴能量席卷得干干凈凈。
一個龐然黑影從瀑布上方飛出,呼嘯著落向地面。
所有看清這一幕的土人全都屏住呼吸,幾乎把眼珠子瞪出眼眶,掉落到腳面上。
雷洛扛著一塊小山般的精金巨巖,在空中狂野墜落,即將接觸地面時,雙臂肌肉賁起,將巨巖反拋向空中。借以化解下墜力量。
巨巖飛起,然后再次下落,被雷洛輕松接住。
落到眾人面前后,他隨手將巨巖放到一邊。壓得地面深陷下去,眼中純粹的黑暗悄然消褪,微微笑道:“我成功了。”
蟄龍這才注意到,雷洛的雙腳居然懸停在空中的。
“這……這就是火種的力量?”蟄龍目瞪口呆。
不憑借念力能夠達成飛行的武者,已經(jīng)不是他這個境界能夠理解的存在了。即便是普通罪民,也要大大不如。
“來,我?guī)湍恪!崩茁逡徽瓢瓷舷U龍胸口。
蟄龍如遭雷擊,靈魂本原瞬間蛻變,被點燃成熊熊火種。周遭土人全都驚了,退散出老遠。用看怪物的眼神望向雷洛。
蟄龍已完全失去感官意識,緊閉著雙眼發(fā)出一聲狂吼,全身都有了變化。
跟裂齒族變身時一樣,蟄龍的肌肉骨骼開始了猛烈拉伸增長,個頭轉(zhuǎn)眼間就飆到了兩米多。弓背拔腰,鋒利的手爪一根根伸出,股后游出一根血淋淋的長尾。
“吼!”蟄龍迸發(fā)的兇悍氣息驚起了谷外森林的大批飛鳥,遮天蔽日地掠過空中。
他已重新變回龍將形態(tài),蜥蜴般的瞳孔冒著食肉猛獸特有的光芒。
“這樣的力量……”蟄龍怔怔地抬起雙手,陡然間揮出,將雷洛放下的那塊巨巖整個切成了兩半。
“真是天意啊!”昆巴搖頭嘆息。
龍將地獄的最強者到了外面。在世界意志的作用下變成人形,一切都順理成章。現(xiàn)在雷洛卻逆天行事,直接以自己的本原粗暴誘發(fā)了對方火種,看模樣還應(yīng)該起到了異化作用,令蟄龍得以在主位面變成地獄形態(tài)。
在黑暗之地,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控制你的火種。別讓這種力量外泄出來。”雷洛說道。
蟄龍仍然在感受著身體的異變,發(fā)現(xiàn)火種正像藤蔓一樣瘋狂地攀爬而出,融入這個世界,跟隨位面在虛空中的大循環(huán)而自行演化出一個全新的氣血循環(huán),在體內(nèi)形成生生不息的能量來源。不由大為亢奮。
“與自然之道相融,豈不是意味著我已經(jīng)真正成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我現(xiàn)在算是罪民了?”蟄龍出神地想著,妖異眼瞳中神色變幻不定。
昆巴不動聲色地打了個手勢,身后一批弓手全都悄然動作,搭上了毒箭。
沒錯,一代代新罪民,就是這么誕生的。
能覺醒火種不代表什么,重要的是與整個世界達成共鳴。只有領(lǐng)悟了這層境界,才有資格被其他罪民接受,成為人皇的新走狗。
究竟是放任火種成長,還是有限制地選擇道路,這其中的差別可就大了。不少從其他位面回溯而來的反抗者,最終也沒能抗拒力量的誘惑,搖身一變成為罪民,轉(zhuǎn)過頭屠殺起原先的同類。
現(xiàn)在昆巴很懷疑蟄龍也到了同樣的抉擇關(guān)頭,并且在蠢蠢欲動。
“我讓你控制你的火種。”雷洛重復(fù)了一遍,見蟄龍仍然充耳不聞,便揮拳而出。
動口不行就動手,這是雷洛的一貫邏輯。
蟄龍驚覺,剛退出半步,全身就被無形的巨力束縛。盡管火種仍在體內(nèi)熊熊燃燒著,但偏偏連手指頭都沒法動彈半下。
雷洛一拳轟上蟄龍的腹部,后者張嘴瞪眼,巨大猙獰的身軀軟綿綿地掛在雷洛的拳頭上,幾乎被活活震散了靈魂!
“別讓我再重復(fù)一遍,我沒什么耐心的。”雷洛冷冷道。
蟄龍全身慢慢恢復(fù)成人形,赤身軟倒在地上,喘著粗氣抱怨:“誰他媽的一夜暴富也得懵上一會吧?媽呀,就我這塊料還能反你?到現(xiàn)在為止不都是老老實實跟著你混的嗎?你別像個瘋子一樣動不動就出手行嗎?”
昆巴在后面無聲咧開嘴,沖族人搖搖頭,示意警報解除。
無論蟄龍心里到底有沒有過動搖,昆巴都已經(jīng)看出了最關(guān)鍵的一點——雷洛在他的火種中留下了某種控制力量,或許只要動動心念,蟄龍就會變成滿地飛灰。
“我也要覺醒啊!” 阿布沖上前來,抱住雷洛的小腿大哭道,“我也承認你是老大,還不行嗎?現(xiàn)在就本大爺一個人沒有動靜。很丟臉啊!”
雷洛看了看昆巴,老族長無可無不可地回了個笑容。
同樣的激活方式,在阿布身上卻沒有留“后門”。雷洛點燃的火種讓小鬼頭大喊大叫,亢奮到了極點。像只跳蟲一樣在原地躍起上天,足足升到數(shù)十米的高空,再重重落下。如此反復(fù)了許多次。
“我有火種啦,哈哈哈哈!”阿布似乎打算就這么永遠蹦跶下去了,沒一點消停下來的意思。
“帶著他們回去吧,我還想在這里多呆幾天。”雷洛對昆巴笑笑道。
“好。”昆巴明白他的意思,當即點頭。
一直在人群中站著沒有出聲的羽月在這時走上前來,不安地看著雷洛,囁嚅道:“你……你會變成罪民嗎?當年我們救了一個人,在族里養(yǎng)了很長時間的傷。他也是外來者。等傷好了,就覺醒了火種力量。我弟弟就是死在他手上的,在離開部族時,他還殺了許多人。”
“我不會變成罪民。”雷洛安慰她,想了想又順口問了句。“那家伙叫什么?”
“葛葉。”羽月的臉色微微發(fā)白,這是她永遠不會忘記的名字。
距離綠魂森林千里之遙的紅土高原上,聳立著一座烽火臺。周邊圍繞著兵站要塞,駐扎了一支大約千人數(shù)量的罪民部隊。
要塞的千夫長正坐在寬敞的石室中,享受著兩具新鮮**帶來的樂趣。
在黑暗之地,土人就像是無處不在的蟑螂,哪里有山地和森林。哪里就有他們。鎮(zhèn)守邊陲不是什么有樂趣的事情,千篇一律的枯燥生活能把人逼得發(fā)瘋。因此每次外出巡戈時,但凡發(fā)現(xiàn)了這些低等生物,都不可能放過。
人總得學(xué)著自己調(diào)劑生活,千夫長完事后拎著褲子慢條斯理走到旁邊,坐回了自己的大椅上。翹起雙腿吐出一口長氣。
排著隊的下屬一個個開始接班,就地壓上那兩個土人少女的身體,**著,獰笑著,像狼群在分食羔羊。從最初的凄慘哭號。到現(xiàn)在悄無聲息,土人少女大張的眼瞳中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生氣,或是活人該有的光彩。在她們僅存的一點意識中,仿佛被刺刀來回捅刺的軀殼,早就不存在了,再也感受不到**上的痛苦。剩下的只有靈魂上的折磨,煉獄的烈焰正在焚燒著她們,將一切生而為人的尊嚴都化為灰燼。
也不知過了多久,最后一名夠格進來享受的下屬也完了事,滿意地咧開嘴,露出滿口黃牙,將一泡尿澆在土人少女身上。
“記住,我叫葛葉!回去以后告訴你們的首領(lǐng),像老鼠一樣躲在洞里,是藏不了多久的。要是再敢繼續(xù)返種樹木,我就去滅了你們?nèi)澹 ?千夫長居高臨下地望著兩名動也不動的少女,后者眼中白多黑少,遍體血污淤青,躺在那里動也不動。
葛葉說完便揮了揮手,下屬立即抽劍砍死了一名少女,留下了另一人的命。
“滾吧!”眾人哈哈大笑。
剩下的這名少女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木然看著身首異處的同族,嘴里喃喃低語著什么。
“怎么還不滾?該不是嘗到了甜頭,不舍得走了吧!”葛葉的調(diào)侃讓眾人的笑聲變得更大了。
少女在這時無聲無息對沖著石墻一頭撞了上去,當場萬朵桃花開,顱腦碎裂而亡。
“不識好歹的東西!”葛葉厭惡地皺了皺眉,“真是掃興,拖下去喂狗!”
現(xiàn)場打掃干凈后,幾個罪民獵魔人被帶了上來,橫向排開站在葛葉面前。
“拜見大人!”為首的獵魔人老者當先跪倒在地,另幾人也跟著照做。
葛葉冷笑了一聲,淡淡道:“幾位既然干的是獵魔的營生,怎么不去地獄,反而跑來我的地盤溜達了?”
他這時已經(jīng)換上了全套真紅戰(zhàn)甲,頭戴覆面式戰(zhàn)盔,看上去如同一個端坐在高位上的獠牙惡魔。一股肉眼可見的真紅波紋正從他的腰刀上透出,折射上頭盔的彎角,再傳到另一邊的角尖,圍繞著整套甲胄游走不休。
“他媽的,裝什么大尾巴狼,誰不知道你以前也是從地獄出來的? 現(xiàn)在換了個身份,就習(xí)慣打官腔了?”老者身邊幾人都在腹誹,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
“葛大人,我們這次在第七層發(fā)現(xiàn)一個相當特殊的新生體。他保留了自己的全部意識,能力是我們從來都沒有遇到過的新種類,現(xiàn)在已經(jīng)帶著第七層的龍將之王逃出了地獄,進入了綠魂森林。”老者恭謹?shù)胤A告。
“綠魂森林?”葛葉對這個地名并不陌生。
“是的,大人。我們試圖亡羊補牢,可那一帶的魔樹實在是太多了,掩蓋了他們的氣息。不得以才斗膽找來這里,向您求助。”老者躬身道。
“就因為我這兒離得近嗎?”葛葉淡淡笑了笑。
“因為您是真紅之劍的主人,只要有您出馬,就算再狡猾的漏網(wǎng)之魚也必然逃不過灰飛煙滅的命運。”老者不輕不重送上一記馬屁。
“我對那里沒太大的興趣,你們找別人擦屁股去吧!”葛葉直接回絕對方。
第七層地獄的脫逃者,能掀起多大的浪?
他實在是提不起任何興致。
“可是大人,昨晚他們中的一個已經(jīng)覺醒了火種。我們當時就在綠魂森林里,感受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有錯。而且太陽城方向也傳來了念力探索,看威勢,除了人皇應(yīng)該不會再有別人了。只是土人中的強者及時出手,及時掩蓋了那人的行跡,我們才沒能鎖定確切位置。”老者道。
“覺醒了火種?”葛葉站了起來,從真紅面具后亮起的目光如同火焰噴射。
當年他從地獄中逃出時,也是靠著綠魂森林的土族,擺脫了罪民獵魔人的追殺。等到覺醒火種后選擇加入罪民,自身安危才不再成為問題。
這些年過去,他一路順風(fēng)順水坐上高位,成了鎮(zhèn)守一方的千夫長。論崛起速度,在罪民中下階層中算得上是最前排的存在。
葛葉向來自傲,因為從新生體完成到罪民的蛻變,順利在黑暗之地扎下根來,本身就是件相當了不起的事情。不是什么人,都能隨隨便便覺醒火種的,世界意志的排斥性會讓絕大多數(shù)嘗試者輕易送命。
但現(xiàn)在,一個更加特殊的新生體出現(xiàn)在了視野中。
第七層,火種覺醒……這真的可能嗎?
葛葉握緊了真紅之劍,俯視著幾個獵魔人,一字字道:“好,我就跟你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