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是新聞時間。今早八點十分,我市發(fā)生一起特大槍擊事件,一個持槍歹徒打扮成記者混入剛剛回到本市的省***代表團召開的記者招待會,并向主席臺開槍掃射,而后乘亂逃走,有一位**官員在槍擊中受重傷,現(xiàn)正在市人民醫(yī)院搶救。本案件屬特級惡劣影響案件,公安部門已派出大量警力,誓將歹徒抓捕歸案。”
施敏的心理咨詢診所里的電視機正開著。一聽是新聞報告,施敏趕緊從辦公桌跑到了電視機前。
這幾天,她一直神不守舍,而且對電視新聞節(jié)目特別感興趣,幾乎每個時間檔的節(jié)目都看。這時,施敏的臉由白轉(zhuǎn)紅,又由紅轉(zhuǎn)白,而且蒼白得無一點血色。
她突然從呆滯中驚醒過來,瘋狂地跑回辦公桌,拼命地按電話機上的按鍵,一直播了十來次同樣的號碼,電話終于通了。
“喂,是施敏啊!”對方先說話了,是男人發(fā)抖的聲音,大概是興奮的緣故。
“成卓,我問你,是不是你開槍了?”施敏急切地問道。
男人沒有回答。
“到底是不是啊?成卓,你快說話啊!”施敏發(fā)狂似地叫喊著。
“是的,這樣不好嗎?我正想打電話告訴你呢。歐陽華已經(jīng)死了,我們的心事終于可以了結(jié)了,”男人說著,又開始興奮起來:“我們隨時可以離開了,去加拿大好不好?”
“你為什么不聽我的話呢?現(xiàn)在事情成這個樣子了,我們該怎么辦?”施敏絕望地哭著說。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實在等不了了。要放棄這個機會,我說服不了我自己,我試過了。”男人嚷道。
施敏沒聽見似的,繼續(xù)傷心地哭著。
“沒事的,我的身份沒有暴露,放心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你趕快準備一下,我等會兒來接你,我們得盡快離開這里。”男人說完就掛了電話。
“苗局,你有事找我?”郭偉在苗局長辦公桌前坐下說。
“是的,你來看一下。”苗局長的臉色不是很好,他遞給郭偉一封信。
郭偉想,苗局昨天也列席記者招待會主席臺,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同事被歹徒射殺,心情肯定不是很好。
“這是什么?”郭偉接過來信封問。
“你打開一看就知道了。”
信封上寫著苗正青收,署名歐陽華。原來是剛剛被害的市**辦公室主任歐陽華寫給苗局長的信。
“這么說,張家老大張成卓還活著。這一系列案子都是他做的?”郭偉看完信,激動地說。
“很可能是這樣。歐陽華是有苦衷啊,所以,雖然他早已寫好了這封新,但一直不敢給我,直到他臨終之際。”苗局長痛苦著回憶著在歐陽華病床前的情景,接著說:“郭偉啊,下面的事就靠你了,盡快把這個案子給破了。”
“是,局長。”郭偉大聲應道,退出了局長辦公室。
“張成卓,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話說?”郭偉喝道,聲音響徹整個審訊室。坐在他對面的張成卓慢慢地低下頭,盯著扣在自己雙手上的銀亮的手銬。
“歐陽華是我殺的,這是他罪有應得,不過太便宜老二和老三了,他們四人害得我多慘你知道嗎?”張成卓說得滿臉通紅。
“歐陽華、張成杰、張成豐和李威都是你殺的?”郭偉問。
“除了老三,其他三個都是我殺的。”張成卓肯定地說道。
“張成豐怎么死的?快說!”郭偉的怒氣一下子就上了。
“我怎么知道?可能自己把自己嚇了吧。”張成卓的樣子不象是在說謊。
郭偉也覺得他對此事沒必要撒謊,他繼續(xù)大聲問道:“那么你是怎樣殺死張成杰和李威的?你把過程給我們說清楚。”
“我不想回憶這些事情了,我反正是犯了死罪。哎!這也是命啊!為什么偏偏有個記者向我借相機,所以看清了我的面貌,而我又一時心軟沒有把他也干掉。這些都是注定的吧?不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加拿大了。”張成杰說完便陷入沉默中,不管郭偉他們問他什么問題,他反正是一句話也不回答了。
此時,黃娜在另一個審訊室里審施敏。郭偉把黃娜叫出來,兩人通了氣之后發(fā)現(xiàn),張成卓與施敏感情非常深,兩人都爭著把所有罪責往自己身上攬。
“他們倆肯定有人在說謊,張成卓的嘴很硬,我們得努力攻破施敏這道關(guān)。”郭偉說完便和黃娜一起進了審訊室。
“施敏,張成卓說得可恰恰與你相反,他說這些人都是他一個人殺的。”黃娜盯著她說。
施敏抬頭一瞧黃娜,突然眼淚嘩啦直流。黃娜趕緊遞給她一包紙巾。
施敏止住淚水咬了咬嘴唇,用顫抖的聲音說:“只要你們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把全部真相告訴你們。”
“什么條件?你說。”郭偉與黃娜交換了下眼神后說道。
“請你們不要把真相告訴施潔,讓我在她心目中保持一個好姐姐的形象,行嗎?”施敏懇求說。
郭偉點了點頭,施敏現(xiàn)在的模樣使他不覺想起了施潔的遭遇。
“這要從張成豐的突然死亡說起,”施敏不慌不忙地開了頭:“從報紙上看到了張成豐死亡的消息后,我與成卓著實高興了一番。因為我們倆的美好人生都是毀于那四人之手,成卓本來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地繼承父親的遺產(chǎn),好好地經(jīng)營他的公司的。哪知道老二跟老三在發(fā)現(xiàn)父親遺囑把公司留給成卓之后起了歹心。老二糾集了當時還在黑道上混的李威和歐陽華對成卓軟硬兼施。成卓經(jīng)常被黑幫騷擾,終于有一天被老頭子發(fā)現(xiàn)他與黑幫間的過節(jié)。這時老二跟老三落井下石,用電腦制作了一些成卓與酒吧女郎鬼混的照片,老頭子氣急敗壞,立即修改遺囑,把公司大權(quán)交給了老二。至此,事情還沒完,老二、老三為了防備成卓東山再起,竟然派一大批黑幫混混干掉成卓,成卓命大,被打成重傷后裝死逃過一劫。從此,為了躲避那兩個兔崽子的迫害,成卓便裝瘋賣傻,忍痛偷生,他連我都騙過去了。”說到這里施敏泣不成聲。
“所以我后來去學心理咨詢想救成卓,”施敏緩了緩情緒,接著說:“但是,成卓從那以后就在全國各地流浪,過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生活,一直到去年才回到我的身邊。這個時候成卓完全變了個樣,我都認不出來了,他說他做了換臉手術(shù),他的脾氣變得很暴躁,不過他仍然深愛著我。”
“他是回來報仇的?”
“對。但我們一直找不到機會,直到在報紙上發(fā)現(xiàn)張成豐突然死亡的消息。張成豐雖然死得很奇怪,人們有許多猜測,但我知道他是死于心理障礙,我曾經(jīng)聽導師說起過類似的案例。張成豐的死讓我看到,我們復仇的機會來了,我已經(jīng)有了不露痕跡地殺死他們四人的計劃。”
“什么計劃?”郭偉問道。
“你們一定要遵守諾言,不讓我的妹妹知道真相。”施敏懇切地看著黃娜。
“我們答應了就一定會做到,你繼續(xù)說吧。”黃娜說。
“好,”施敏接著說:“張成豐死后,我們立即向外放風聲說是厲鬼殺死了張成豐,由于老三生前是個惡貫滿盈的黑道混混,很多群眾都相信了,這種傳說就傳得巷尾皆知了。于是我們就開始向張成杰下手了,我恨自己當初沒有勸住施潔嫁給張成杰這個畜生。”
施敏停下來,倒吸了一口氣。
黃娜覺得郭偉的臉色異常的難看。
施敏接著說:“施潔嫁給張成杰后,心神一直不寧靜,她每個星期都會來的診室做一次催眠。我通過施潔知道張成杰有嚴重的心臟病,于是,我就在張成豐死的第三天給施潔做了催眠,控制她的行為,讓她放兩顆‘偉哥’給張成杰吃下,因為我知道張成杰那天正辦弟弟的喪事,身心疲憊,而且必定喝了許多酒才回家,在家里他肯定會疏于防范。老天有眼,使我能夠順利地除掉張成杰。”
“那么李威呢?你也是用催眠的方法殺了他的吧?”郭偉推斷道。
“對,你很聰明。張家兄弟相繼死去,而且都死地異常,大家都說是被厲鬼殺死的,作為幫兇的李威當然很害怕,他以為成卓死了變成了厲鬼來索命了。他的心理壓力很大,到處托朋友找心理醫(yī)生來幫他,但他一直不肯坦露自己的內(nèi)心世界,所以這病一直治不好。在本地,我的心理咨詢室還算有名,后來,他就來我的診室。也是天意如此,我隨便化裝打扮一下,他便認不出我了。我知道李威有跳水運動這項愛好,于是我就給他催眠,讓他登上大樓的頂層,同時加強他下意識里的跳水動作。后來的事情你們應該都清楚了。”施敏說完,向郭偉他們要了杯水喝。喝完,她問道:“我們倆死后能不能葬在一起。”
“我們會履行對你的承諾。”郭偉答非所問。審訊就此結(jié)束。
那天晚上,警隊在一家飯店舉辦了慶功宴,郭偉喝得像一堆爛泥,最后讓黃娜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