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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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男人雙手剪在背后靜立在辦公桌后,頭向正前方微微上抬了四十五度角看著遙遙的天際,一雙狹長的鳳目深邃迷人全文字小說。
細細碎碎的額發柔順的貼在他白皙飽滿的前額,俊美如玉的面容透著抹冷凝。
靜謐的空氣被篤篤篤的敲門聲劃破,男人這才緩緩回神,轉過身坐回椅上,
“總裁,這份文件請您簽署一下。”進來的是一個身段高挑,五官冷艷的女人。
男人輕嗯了聲,接過,然后低頭開始審閱,似想到什么,復道,“你今晚準備一下,有個晚宴。”
女人看了男人伸向咖啡杯的手一眼,輕輕頷首,很恭敬道,“好的。”
然后女人悄無聲息的打開門走了出去,片刻后又出現在辦公室,一手拿著文件夾,一手端著一只白色的馬克杯。
男人正在文件上簽字,對她弄出的聲響投以淡淡一瞥,忽然看到桌上那只白色馬克杯,面上的冷凝之色稍稍融化,在遞回已經簽好字的文件的同時,輕輕道謝,“謝謝你,阮柔。”
“總裁客氣。”名喚阮柔的女人展顏淡淡一笑,美艷的臉上閃過抹不亦察覺的紅暈。接著,她遲疑了一下,才把文件夾翻開,拈出一張傳真遞了過去,“總裁,這是剛才從那邊傳來的消息。”
男人聞言眼神黯了黯,看著那薄薄的一張紙,視線有些幽遠,低斂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白色的馬克杯閃著瓷白的光澤,襯得那張紙十分的慘白,那密密麻麻的字跡一晃一晃的在眼前跳躍,男人伸至一半的手又中途收了回來,然后淡漠道,“阮柔,從今天起,停止接收那邊的消息,你去處理一下吧。”
“好的。”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很快消失,那一扇阻隔外間繁雜的門又帶上了,蘇蘭澤的視線依然停在那張雪白的紙上,眼中卻是虛散的,如同沒聚焦一樣。
他一手握拳輕擱在桌面上,一手不受控制的慢慢接近,最終,手指觸到那紙張的邊緣,可下一刻就像被燙著般縮瑟了下,連帶著整個面部肌肉都輕輕顫了下全文字小說。
握拳,松手,又握拳,他緩緩閉目,痛苦的進行著心里斗爭。
看
還是不看
他已經很難取舍了。
看,見到她一切安好,感情、生活都如意,他快樂卻也痛苦著。
不看,又如何抵抗得住蠢蠢欲動的靈魂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秒針滴答滴答的走著,一圈又一圈,那兩道飛揚入鬢的墨眉隨著時間的推移也越折越深。
最后,他終于慢慢睜開眼,輕吐出口氣,張開的五指重重的壓在紙上,然后慢慢地,一點一點的收攏,紙張在他五指間扭屈著,就像他的心。
漸漸地,他的唇邊漫出一絲苦澀的笑,手心里小小的一團硌得慌,于是揚手一扔,紙團劃出漂亮的弧線飛進了角落的廢紙簍。
既然已經承諾,他就不該再打擾她的生活,哪怕是在她不知道的角落收集著她的點點滴滴,都是不應該的。
是他一直沒有真正放下,好在現在醒悟還不算太晚就這樣吧,如果,那是她要的幸福,他會笑著祝福。
走著走著就散了,走著走著就淡了,走著走著就忘了
蘇蘭澤如是安慰自己那顆已經疼痛得快要無法呼吸的心臟,然后整個人縮趴在桌沿,冷汗涔涔沿著額角而下,他苦笑著死死按痙攣的胃部。
這個時候,連它也不老實了
終于,再無法支撐胃部的絞疼,他拔通了秘書室的電話全文字小說。
白薇坐在客廳發呆,女兒去上學了,母親去給父親幫著看店了,空蕩蕩的屋里只有她一人。時間也像停止一樣,她就那么靜靜的坐著,盯著鬧哄哄的電視機,不知道神游到哪個國度去了。
直到茶幾上傳來震動,她才恍然回神,機械性的拿起一看,是陳蒼術。臉色僵了下,她又把手機擱回了茶幾,這回改成盯著不停震動的手機發呆。
她不敢接,接了她要說什么編謊話告訴他自己還在公司上班么
昨天,江垣很委婉的告訴她,在事情沒有徹底查清楚前,讓她先回家休息,對這偷得的浮生半日閑,白薇除了苦笑還是苦笑,她還能說什么
難道要她歇斯底里在公司大吵大鬧,痛哭流涕求她們相信自己
不,她做不到。
所以她默然了,不爭不辯,只在走出辦公室的時候,用很平靜的口吻對江垣道,“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錦繡的事,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我是清白的。”
然后她便回到辦公室收拾著屬于自己的東西,她想,不管這件事如何解決,她與錦繡的緣份大概也要盡了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聚聚總散散。
但,這是一場意想不到的離別,它以最糟糕的方式呈現,為她送行的是不是依依不舍,而是冷漠以對。
所有同事中又以彭歡和她關系最好,可彼時,她卻只能看著她埋首于工作中的影子緩緩走出工作了五年的公司,得不到她一絲回顧。
要說不委屈那是騙人的,那一刻,她委屈得心都疼了,可回家后她卻要笑臉如常,只告訴父母,前段時間太累,公司給大家放假了全文字小說。
她也沒有告訴陳蒼術,而且,這兩天他好像也很忙,自那天分開后,他們再未見過面,早上都是她自己坐公車去公司,晚上又坐公車回來。
此時此刻,她真的不想接任何人的電話,包括他的。
她現在連編謊話的力氣都沒有,要不是怕父母看出自己的不正常,她真想一直蒙頭大睡,只有睡得天昏地暗了才會什么事都不想,才能把那些亂糟糟的事統統趕走。
終于,那邊放棄了,手機不再吵鬧,屋內又靜得只剩電視機的聲音了。
白薇撐著頭,埋著腦袋靠在沙發扶上手,不想吃不想喝,也不想動。
她一直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公司的內鬼,為什么那些資料會從她的電腦泄漏出去。
或者,更確切的說,到底是誰要如此苦心積慮的陷自己動機又是什么呢
她自認在公司人緣不差,而且當初她喜歡錦秀,原意留在錦繡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錦繡的工作環境好,很少有那種大公司的勾心斗角,大家團結得就像一家人
白薇試著一幕幕的回想,想一個可以構成讓別人陷害自已的由頭和動機,但是任她想破了頭,卻還是一無所獲,她真的想不起自己何時得罪過什么人。
等等得罪過什么人
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白薇突然睜大眼,慢慢坐直身體,“難道是她”
低聲喃喃,腦中竄出一個人影,忽然又想起競稿會那天她無緣無故的請假
白薇騰地從沙發上起身,匆匆進到臥室,換下一身家居服,然后拿起包包快速沖出家門全文字小說。
“藍琳,你好。”白薇站起身,落落大方的向對面的女人伸出手。
“好久不見啊白薇。”藍琳笑笑,語調慵慵懶懶。
白薇暗冷眸,落座,面上掛著淺笑,心里卻在細細回思她那句好久不見,不由得微哂。
“藍琳,今天我找你來想必你也知道所謂何事吧”白薇端起咖啡輕抿一口,翹卷的長睫輕扇,眸中透出冷厲的光。
“呵呵,你不說我怎么知道呢或者你心情很好很好,好到想邀我這個半生不熟的人來來喝杯咖啡也說不定呢”
藍琳彎著唇,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眼中又分明閃過別樣深意。
她一記四兩拔千斤的反問讓白薇頓時謹慎,脊背不由挺直,她,并不是自己所想中的那樣好說,聽她從坐下到現在,說的每句話中都像暗藏細針,稍不留神就要被她刺中。
白薇不得不對眼前這個女人另眼相看,一直以為她只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就在來的時候,她都在想,何許,她只是被嫉妒蒙蔽了雙眼,一時氣憤才起了壞人,做出這種出賣公司利益而陷害她人的事來。
或許,當她看到自己的時候,她應該是內疚的,也該是膽怯心虛的。
可是現在她這樣子像是一個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的人嗎
人都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是聽她那說話的調調和語氣,明明就是一幅執迷不悟和不知悔改的模樣
這樣的人她還有必要浪費自己的同情心和憐憫心嗎
白薇抑制住不住不斷往上攀的怒火,冷著臉,終于決定開門見山,“藍琳,為什么要陷害我”
藍琳一愣,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忽爾大笑出聲,還夸張的用她那描繪著精美花紋的青蔥食指輕拭著眼角閃閃的淚光全文字小說。
白薇冷眼看著她做態,心里最后的一絲猶豫也隨著她那囂張的太度而徹底的煙消云散。
“我陷害你哈哈這真是我聽到的最大笑話我為什么要陷害你嗯”一張涂著細白脂粉的臉驀然逼近白薇,嚇得她倏地往后仰去,險些打翻桌上的咖啡。
藍琳又是咯咯一陣嬌笑,很是欣賞她的狼狽姿態。
“藍琳,我知道你喜歡江垣,所以一直對我有故意。”白薇心里雖然懊惱,卻也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定定的盯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道。
藍琳纖細的胳膊撐在桌上,一聽江垣二字,身體僵了僵,然后無聲地退回到椅上坐下,臉上終于不再露出那種奇怪的笑,卻冷得似要掉冰渣。
“我是喜歡他,但,這與你泄漏資料有關嗎”藍琳冷哼,“我也承認自己對你有敵意,但我還不至于要去陷定你”說話間,眼中流轉的是輕視與不屑。
“你嫉妒我和江垣親密無間的關系,從進公司以來就把我當成了假想敵,我想,你應該也向不少人打聽過我的現狀吧呵如你所知,我只是一個離了婚的女人,還帶著個孩子,你想,這樣的人能入江垣的眼嗎”
又往咖啡里放入一顆方糖,然后又加入一匙牛奶,白薇一邊攪拌著一邊像和老友聊天一樣,以一種微微的自諷調侃著自己。
話落,覷到藍琳微征的目光,于是繼續道,“我和江垣并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天你不也看到了,那個人才是我的”剛想把陳蒼術這個正牌男人抬出來,以打消她對自己的敵意,好從中再慢慢的引導她歸于正途好看的小說。
“對不起,我還有事,先上去了”可話還未說話就被她打斷。
只見她冷冷的推開面前的杯盤,起身,然后似笑非笑道,“白薇,有句話我本不想說,但是你卻把矛頭指向了我哼,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可不想和某人一樣,背著不白之冤”
聽著藍琳的嘲諷,白薇皺起了眉,她這話是何意
還不等她想明白,藍琳又丟出一個炸得得她差點魂飛魄散的消息。
“白薇,你還真是活得可悲啊哈哈,一次次的遭到朋友的背叛,我真是替你感到悲哀”
“你”白薇臉色驀然僵住,她此話又是何意
“你找人調查我”這一驚非同小可。
“當然,我向來不打沒把握的仗,知已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藍琳,你不覺得你太過份了嗎”白薇氣憤的質問,“就為了江垣,你不但探人,還如此陷害我,難道你就不心虛么”
“心虛我為什么要心虛”藍琳滴溜著眼珠兒一笑,“該心虛的應該是你那個所謂的好朋友才對”
“藍琳”白薇氣得低吼一聲,打斷她,“不要血口噴人”
“嘖嘖嘖,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我也知道你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是,這真的是事實”
藍琳嘟著嘴,狀似無可奈何的攤了攤手,看著被自己的話震得目瞪口呆的人,心情頓時大好,于是繼續添油加醋,“看來又有一場好戲要看了”
藍琳眼珠兒再轉,笑得很是陰沉,“去吧,去找你最好的朋友,我想,她應該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的”
“不我不相信你”無憑無證,她不會相信她的
彭歡不會害她的不會不會
白薇死死的咬著唇,騰地起身怒視著她,“藍琳,我并不想把事情鬧開,這也是我想先找你談的原因,但是,如果你為了推罪而胡亂誣蔑我的朋友,我決不會原諒你的”
藍琳盯著她氣得渾身顫抖的身體片刻,然后移目到她神色慌亂卻又故做鎮定的臉上,半秒后暴出一道冷哼,“誣蔑我為什么要誣蔑她”
白薇沉默,她突然不想再繼續這次的談話了,于是轉身拿起位子上的包包,就要轉身離開全文字小說。
藍琳卻從位子上站起,笑著伸手攔她,“且慢,我這人從來不愛聽人家冤枉的話,我向來習慣明刀明槍的,背地里的事我還不屑做看看這個吧”
藍琳忽然從包包里拿出手機,沖白薇揚了揚,“很精彩哦。”
“拿開”白薇雙眼直視著前方,神色漠然。
她決定了,從現在開始,她不要相信這個女人的任何一個字,她后悔了,她不該來找她的
她真的后悔了
藍琳慢慢的收回手機,看著那么急急離去,近乎于落荒而逃的身影,輕嗤,“真是個蠢女人”
商宅,商陸正在以螳臂之力阻擋兩個女人對他的摧殘,看著餐桌上一盤盤扭屈變形的食物,他的胃忽然開始咆哮,憤怒的反抗著,使得他的臉也有微微扭屈,“媽,我還不、不餓”
他真的不想置疑自己的母親,可是被她一通十萬火急的電話召回來就是為了品嘗眼前這所謂的“美味佳肴”,他突然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在死前,他一定要先拉一個人陪葬
“楊、小、蕓”商陸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勾出唇角的弧度,然后沖著立在桌邊埋著頭,肩卻一聳一聳的女人輕喚全文字小說。
聽到他一字一句像是咬牙切齒的聲間,楊小蕓這才期期艾艾的抬起頭來,一見他帶著陰森之氣的笑容,立馬又驚嚇似的垂下去。
“過來”商陸試著再嘴角咧開一點,今天他一定要把這只只會唯恐天下不亂的小青蛙剝皮再清蒸
不過,他得先過他媽這關。
商陸自然是了解自己媽媽的,他狠狠的不著痕跡的瞪了那個正裝鴕鳥的人一眼,然后扯出一抹略帶羞澀外加不好意思的笑,像撒嬌似的,“媽,我等下再吃好嗎我還有些話想和小蕓說”
說話的同時他余光一瞟,就見那個被點名的人正不著痕跡的搓著身上突起的雞皮疙瘩,商陸悄悄瞇眸,心里嘿嘿冷笑
“去吧去吧”商夫人只道這小兩口要說悄悄話,又不好意思當著她的面,所以忙揮揮手,只恨不得能親手把這兩人送上樓,再下來,她就能有孫子抱
從兒子帶個女人回家后,她就覺得這日子滋潤了,再加上楊小蕓這丫頭嘴又甜,人又勤快,還時不時的和她一起整些新鮮玩意兒,她真是越相處越喜歡,恨不得現在就去女方家訂親。
可是她那笨兒子卻一再推三阻四,都快把她頭發急白了。
不行,她得想想辦法,不能再由著他那性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