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情盡現*********
“我從來沒有這樣認為過,認為把自己當作囚徒為自己捆綁住繩索就可以讓你原諒我,雖然這一切的過錯都事出有因,但是我知道有些東西不可能像剛開始的時候一樣,我做這些只是想在盡到人之孝道的同時極大限度地彌補我的過失,對于先前所為我只有靠毀滅自己來償還。”
“你做小侯爺一定不快樂吧,你一直在偽裝自己封鎖自己,大家看到的都是一個高傲不可親的小侯爺,可是真正的你不是這個樣子的,你在很多時候還像個孩子,至少我是這么想的,在我心里衛崇是一個不愿在俗世凡流中生存的人,卻因為太被俗世所羈絆而又入俗隨俗,當我因為要替父報恩而去接近你的時候,我是多么希望你內心中沒有這么多真我與假我的掙扎,你如果和衛嵩一樣,或許我做完這件事后便會主動地悄無聲息地消失,即使我有惡名在身,世人卻已找不到我,又能奈我何?”
衛崇凝視著荀敬,荀敬的這些話就像是在一層一層地剝落他的外衣,毫無殘留。
“金蘭之交,朝夕相伴,荀敬知你人交你心,日夜感到內心良知上的矛盾,而這種痛苦每次都想與你提起,卻都忍住未言,我害怕,害怕你因惱怒而不會理解我的苦衷而親斬你我情義,我第一次怕被人不信,怕被一個人不信任,就是你。”
“你怎么就認定當初對我說起就一定會不被我信,而在毀我名答愚恩之后要將自己所為統統推翻而言報我情義呢?”衛崇打斷了荀敬。
“因為我的不自信,也因為你對我還同樣戴著面具,我多次想摘都沒有摘下來。”
衛崇的眼中開始有了閃躲,目光開始閃爍不定,慢慢地不去看荀敬了。
“你想信我可是不敢信我是不是?”荀敬試探著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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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上我不知道該信誰,就算是血親又有誰能讓我信賴能讓我覺得可以把心里的話說給他,我不是不愿意信你,是我已經把不信當作了習慣,我在別人心中已是不文一名的角色,我怕在你這里也會受到同樣的傷害,有此之心我怎會快樂又怎會信你?”衛崇實言道。
“那現在你信我嗎?我想聽真話,想知道真正的衛崇是什么樣子。”荀敬又迎上衛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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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大起大落,鍛化生死之交,為求對方之信,自己和他到底尋到了什么,是在浪費各自的時間還是為一件無所謂的小事兜了太多太多的圈子,反反復復,輪輪回回,現在的兩個人是不是回到了起點,還是歸向了結束,誰也不知道。
在他之前沒有人可以做到的事他做到了,沒有人聽過的話他聽到了,是不是沒有人見過的衛崇他也看到了呢?
衛崇不斷在想著他和荀敬從第一天認識到兩個人共同在一起的最后一刻是怎么樣一步一步變化著的。
是什么樣的情,又是什么樣的景讓一切的一切都變了。
是那晚的河燈嗎?是自己抓住他跑離人群時的那一縷夜風嗎?
還是在竹葉紛落時笛上映出的桃瓣上,在兩人情致深時的清清笛聲中呢?
記不得了還是已經分不清界線了?
衛崇聞著桃花的香氣有些醉了。
*********湖水情*********
清清荷葉清清塘,奴弄船兒入水央,瑩瑩燈火似奴意,慢惹君郎動心腸。
“君子之交情比金堅。”衛崇的眼角噙著些許的淚光,是如釋重負的輕松,還是不究過往望來日的快意,他也說不清楚。
月高風曉,又是那片白月盡現之地,兩匹馬兒一前一后也在樹前休憩,滿是一片寧馨。
“我不想知道明天會怎么樣,因為明天我們抓不住,我們可以為對方彌補過去的過失和虧欠的情意,我們也可以盡最大的努力來好好珍惜今天,把現在能得到能記憶的事情都做到都記住,把應該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清楚,讓對方聽明白,而對方的每一句話也一定要聽清楚,記一輩子。”
“對方的容貌要被留駐心底,永永久久地也不能相忘,永遠記得我們的竹扇之約,荷葉之情。”
衛崇仔細聽著荀敬的話,接道:“現在說這些做什么,我們又不是快要死了,你說的這些我記住不就得了,干什么說得這么嚴重呢?”笛子一揮打到荀敬的手臂上。
荀敬笑看著在自己身側的衛崇,說這些話難道真的太早了嗎?他還是什么都不知道得好吧,單純快樂的衛崇才是自己鐘意的吧。
“那你就記一輩子吧。”荀敬只說了一句話,他知道他忘不了今天的夜色了,這一生最美的風景,是今朝在今朝,他已經沒有所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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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當時是怎樣的笑啊,當竹笛打到他手臂上的時候,自己的心在隱隱不安,為什么要在那樣柔美的夜色和朦朧的月光下說那樣凄涼的話?他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
其實有些事自己和他都沒有說出來,其實自己和他都應該知道的吧,這件事不可能就這么結束了,自己沒有說,他也沒有說,是久已形成的默契,更是互為對方擔心的憂慮。
天牢可破,是實,可卻不該破啊。
皇家之事怎可就此罷手,沒有個說法自己和他都不會安生的。
已到那日,怎么會再讓對方再蒙冤屈,或是再讓對方去冒天險。
衛崇心底又生出了那種年年都會萌生的悔意,這種悔意是深深追憶化成,只恨往事已成的遺憾。
絢爛的星光只在一夜綻放,映亮了兩人的天空和心海,那種絕美做為凝固的記憶永遠地停在了那年的春天,不再回來。
一春又一春,春意難再得,唯愿春意暖心伴長夜,只恨此生抱恨終。
*********情波瀾*********
有一種潮一波接一波,它一定隱藏了很久,是人故意把它隱藏還是有什么本難以抗拒的力把它掩蓋,而它卻沒有消失,它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生長著,生長著,當它生長到人再也掩藏不住比任何力量都要強大的時候,它就終于爆發了。
它是兩個人相視時莫名的心酸和淚光的隱隱盈動,是誓信更甚金蘭的約定,是兩個人相知相信的守侯。
兄弟之義為金蘭,而又有何情比這金蘭還甚?
也許想不到,但是卻發生了。
一種冰又涼的感覺在頃刻間敷住了衛崇的雙唇,這種感覺來自荀敬溫涼而又顫抖的唇,衛崇感受得到唇間傳遞過來的是一種已蓄藏很久的情感,在開始的時候他以為是朋友之誼,在小侯爺府上的那一年他以為是兄弟之義,而自從到了河燈之夜,當荀敬問自己恨不恨他的時候,當自己在殿上對太后言的時候,當自己在天牢里看到荀敬聽到他說“荀某今得一信字,此生足矣”和他單獨問自己的那句“那現在你信我嗎?我想聽真話,想知道真正的衛崇是什么樣子”的時候,他開始明白這不再是朋友之誼,也不止是兄弟之義。
而是一種情,一種似于又非于郎情妾意的愛情。
荀敬對自己只求一心,他不要天下之信,而寧愿只要自己一人之信,唯愿足矣。
自己的唇也會這么涼嗎?衛崇試著用自己的雙唇去溫暖荀敬,在這樣模糊的意識下,衛崇的身體已經和荀敬的幾乎貼在了一起。
說是溫暖,不如說是因為情動而引起的渾身的燥熱難耐,唇與唇之間的碰觸已經遠遠不能滿足兩個人已久的念想。
沒有過言語的承認,只是用行動表達著。
手極快地伸進衛崇的長袍領口,向下游移著把衛崇身上的衣服由內向外地打開,腰間的帶子也隨著手的如此動作而漸漸松垮,荀敬的手握住衛崇的肩膀,那件本不需要的袍子徹底掉落在了草地上。
露在月光下的光滑瘦削的肩膀讓荀敬更加難以自持,隨著衛崇“啊”的一聲,荀敬用牙齒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印記,荀敬的好摩挲著衛崇的背與頸,身體在慢慢下傾。
不知是出自于“報復”還是由于惡作劇,衛崇沒有放過這頸肩之痛,也照著荀敬的脖子咬了下去。
不意外地荀敬的頸上也留下了兩派牙印,痛得荀敬用手護住了被咬的地方,然后用被激怒的神情看著衛崇。
衛崇的衣帶已被完全解開,露出了白皙的肌膚,在月光下散發著月白的光彩。
“我可是來還你,誰讓你咬我的,我就還了你一口你算是占大便宜了。”衛崇捂著嘴笑道。
只穿著夾衣的衛崇在月光下的美恐怕是荀敬最難忘記的畫面之一。
“那我也不會放過你。”荀敬一把撕掉了衛崇身上僅存的那件夾衣,一下把夾衣的主人抱住撲倒在地上。
“桃扇公子荀敬竟也偷襲,豈不丟臉?”衛崇一嘴不饒人。
“你都能偷襲我,我為何不能?自古以來兵不厭詐就是這個道理。”荀敬按理還道。
“這兩種偷襲不一樣,怎么可以相提并論?”衛崇知道荀敬所提的是兩人初次見面比試時他的三輸之局。
“你給我的東西我都要還,其實偷襲的滋味有時候也不錯。”荀敬的笑有點讓人琢磨不定。
“那我們就應該像當初一樣,做那樣的兄弟,而你此次之襲意圖不軌。”衛崇說話的同時要擺脫荀敬的“魔掌”。
“我們還是兄弟啊,是兄弟就要坦誠相見,這句話不錯吧。”荀敬邊說邊解開自己身上的束縛。
終知何為坦誠相見。
“是不是兄弟你說了算,能不能做兄弟,做不做兄弟你我心里也都明白,如果我們只是兄弟,我想我會死不瞑目的。”荀敬忽然間的深情讓衛崇已經無法辯駁。
“你要是不總說死你愿意是什么就是什么。”衛崇怕從荀敬的嘴里聽到這個字,自從這件事把荀敬帶到了天牢,那個通往死亡的地方,他就真切地感受到一個人的死亡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他和荀敬終于在萬難之下離開了那個鬼地方,他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和死亡的道路岔開了,他心安的是他和荀敬還有如此的機會,讓他已經忘了那個詞,忘了這個世界上最讓人痛苦的魔鬼。
可是他卻不止一次地從荀敬的口中聽到有關這個魔鬼的消息,他好想問這到底是為什么,一種恐怖襲到他的心頭,這比他與荀敬間的偷襲游戲來得更為迅猛,可是他卻沒有去問,而是力圖讓荀敬自己去回避這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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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崇想著往夜的春光春景,心頭有蜜意也有憂傷,這兩種此消彼長的思緒一直在衛崇的心里矛盾著,糾纏著,掙扎著,它們在這二十年中沒有消失與磨滅,反而讓心底的已封藏的情感燃燒起更加旺盛熾熱的火焰,它像一條口中噴火的蛇勢要把一切都吞噬掉毀滅掉,只留下那份單純的情。
而在那夜,衛崇才知道自己終于明白什么叫作愛。
他們因金蘭而遇而交,卻因不愿再只做金蘭而歡而終。
這種感情是蝕于心骨的,是錘煉千百個晝夜而愈加濃厚的。
這就是他和荀敬間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