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欣沒有跟父親回香港。
林志雄在惠州吃了晚飯八點鐘才離開,上了高速公路直奔深圳羅湖海關,過了羅湖海關到了香港那邊才想起上午叫可欣一起回香港,于是給女兒打電話。
可欣說:“爹地,你還好意思,我等你等到晚上,都沒見你來接我,把女兒給忘了吧。”她將了父親一軍。
“不是爹地忘了你,是爹地事情多,喝了些酒。你也不會給爹地打電話啊?”
“我吃飯都快沒錢了,哪里還敢亂打電話?人家知道你忙,你都跟我說好了,還用我打電話。”可欣在電話里既撒謊又撒嬌。
“你一個月要花多少錢啊?可欣,你不要亂花錢啊,千萬不要被別人騙,一個月五六千塊錢你還不夠花啊,你真會花錢。”
“爹地,你不知道,現在汽油貴,買了車,要養車,幾千塊錢哪里夠花?”
“好,你沒錢先跟你小霞姐借,不要太多啊。”
“謝謝爹地。”
可欣打完電話,自己都笑了。父親的錢就是好騙,星期六她跟小明到鄉下去,她不愁沒錢花了。她馬上上網,打開QQ,看看“大漠胡楊”在干什么。
桃花島主:明哥,在哪里,干什么大漠胡楊很快用手機回消息。
大漠胡楊:我在表姐家,你呢,玩游戲桃花島主:我和我爸玩游戲,你猜結果是大漠胡楊:你輸了桃花島主:你也太小看我的智力了,我贏我爸三千塊錢,哈哈大漠胡楊:是運氣好吧,下回再跟你老爸賭,你沒這樣的運氣了可欣想,她確實是在和父母賭,用自己的愛情去賭自己的幸福。她不知道是自己的運氣好,還是爹地媽咪疼自己。她來深圳這么長時間,很少回香港,都把深圳當成是自己的家了,可父母也沒怎么說她。現在有很多香港人把深圳當成第二個家,在深圳購買物業,在深圳生活居住的時間多過在香港,這已經成為時尚。她說不上自己應該在哪里住,不應該在哪里住。深圳也好,香港也好,最重要的是有自己的愛,她才會在這個城市里生活居住下來。可欣長這么大,她還是第一次愛上一個男人,這個愛不是一般的愛,是真心地愛,一心一意地愛。香港影星黃長發說:“愛情真是好偉大。”寥寥數語,勝過千軍萬馬,所有的風刀霜劍,惡言濁水,都被擋住消弭得一干二凈。愛情確實是偉大,有著神奇的力量。愛情是不計較年齡的,所以就有了忘年戀,二十歲的小伙子娶八十歲的老媼,或者是十八歲的美女嫁給八十歲的老翁;愛情又是不計較過去的,無論你過去做過什么,哪怕是犯下滔天大罪,是個臭名昭著的人,一旦有人愛上你,她就不會計較這一切,這一切,比起愛情來說,又算得了什么?愛情也是不計較貧富的,不因為你和我之間的貧富差距大,就不可能有愛情,有奇跡出現。
第二天下午,可欣跟小霞借五千塊錢,她之所以要等下午才跟堂姐要錢,是她知道她爸會打電話給她,到她要錢的時候,堂姐也就不會多問了。果然,小霞要可欣寫了張借據,就把一疊人民幣給了可欣,沒有一句多余的話。
經過驗布機這場戰役,小霞感到心身有些疲憊。她初中畢業后就進入新紡公司打工,直到坐到現在的位置,她還沒有經歷過像現在感受到心特別累。她和鄭明輝也有矛盾,可他們之間的矛盾都是一些小矛盾,都是在暗地里較勁。換了一個人當總裁,她才感受到鄭明輝的好處。大家相安無事,天下太平,也就可以享受太平盛世之下的渾水摸魚之樂。這一切已經隨著鄭明輝的死消逝了。這一次的驗布機戰爭,明明是馮積山的錯誤,馮積山在貪污,結果卻是她和六叔的不是,卻遭到三叔無理由的斥責。她和六叔都心有不甘,不僅僅是為自己,也是為了新紡公司。退一萬步說,為新紡公司,也是為自己。但更多的是為老板老板娘,難道老板老板娘看見這一點?公司再這樣走下去,任由小人把持,新紡公司倒閉的哪一天就不遠了。她和六叔一直搞不清他們慘敗的原因,不僅僅像三叔說的僅是對老板的不尊重吧,其實她一直都很尊重三叔和三嬸,也一直把他們的話都圣旨一樣看待,從來不敢馬虎敷衍過。現在可欣要錢,她問都不問,就給她錢。
可欣拿了錢便到總裁辦公室去找陳小明,她左看右看沒看見陳小明,便問馮積山:“馮總,小明呢,到哪里去了?”
“去廣告公司制作規章制度招牌了。林小姐,你找他有什么事?”
可欣說:“我想請他幫忙看看我的電腦,我的電腦壞了,上不了網。”
“你叫電腦城的維修人員到你家去修嗎。”
“不,我不喜歡叫外人去我家。”
“哦,這也是。”馮積山想也是,有錢的人家哪里會讓陌生人隨便去啊。他色迷迷地看著可欣的臉,“要不,我派公司的人和你一起回家拿來,叫工人送到電腦城去修?”
“不用這么麻煩。”可欣趕緊說,再說多兩句,就要捅穿了她的謊言。“明天我叫小明去,我還有許多文件需要他幫忙整理。”
“隨你,你叫他去,打個電話給他。”
馮積山的心情很好,出差旅游的費用報了,還有購買驗布機的回扣錢他也拿到了。這場交鋒,他勝利了,他的心情也好了起來。林可欣要干什么他都會同意,這小姑娘對自己一點威脅和障礙都沒有,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他沒有必要對這樣的女孩要求她像其它員工一樣準時上下班,不準請假,何況她還是老板的女兒。至于陳小明,他是沾了林可欣的光,什么大學生,只會理論,只會書本上東西,他可不會要他那一套什么美國哈佛管理經驗,精細的企業管理,陳小明還嫩著呢。他提升陳小明,只不過是個裝飾。現代的人,都懂得裝修的重要性。房子蓋好了,不裝修能住人嗎?人的臉皮更要裝修,天天要照鏡子,街上的洗臉美容中心才會這么熱鬧。他做總裁,身邊沒個大學生行嗎?有沒有事給陳小明做,那是次要的,何況錢又不用他掏,光明正大安排一個大學生以提高自己的身份何樂而不為。
可欣連蹦帶跳地走下樓梯,她打電話給小明,叫他明天早上不要來公司上班,她會開車去接他,然后一起去他的老家。
小明說:“我還沒請假呢······”他的話還沒說完,可欣就說:“不用了,我已經向馮總幫你請假了,夠不夠意思?”
“夠意思,夠意思。那明天早上七點鐘我等你電話。”
香港公司,員工每周工作五天,星期六星期天很少加班。香港設在大陸這邊的工廠就不同了,像深圳新紡公司,每個月只放一天假,也就是出糧的第二天,工廠放假,讓員工到郵局銀行把錢存起來或寄回家里。小明明天不用上班,自然是托可欣的福,沒可欣他哪里有這么舒服。
小明剛來的時候住在公司的員工宿舍,宿舍八個人一間房,亂糟糟的,衛生極差,那些精力過剩的年輕人不到凌晨都沒上床睡覺,天氣又熱,房間里充滿了汗酸味,小明住沒幾天,就在外面租了一間單人公寓,租房子的錢,是他跟表姐先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