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太太忽然伸手一把抓住李嫂的胳膊,笑瞇瞇地問:“大晚上你不睡覺都看到了什么?”
李嫂嚇壞了她努力掙扎著:“太太,太太,你這是做什么。”
畢竟她從小做慣了粗活,力氣更大一些,努力掙脫開,轉(zhuǎn)身就跑。
龐太太穿著拖鞋啪噠啪噠的追上去,李嫂嚇壞了,一腳踩空,騰的一下就滾了下去,她脖頸著地時候重重地硌了一下,嘎巴一聲脆響,是骨頭折斷的聲音,龐太太聽著這聲音唇邊泛起笑紋,像是傾聽著多么美妙的樂聲。
“啪的一下就斷了。”她笑了一下,手按在自己的喉結(jié)上,繼續(xù)說道:“哦哦哦,脖子斷了哦,啪的一下。“她笑的很開心,笑完了轉(zhuǎn)身緩緩走向自己的房間,在那里,在那張床上,還睡著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龐太太。
是的,李嫂從樓梯下滾了下來折斷了脖子,她躺在地上眼睛睜得老大,死死地瞪著天花板,像是有太多的不甘。
小武嘆息一聲,征求了法醫(yī)的意見后伸手撫了一下,讓這個可憐的女人閉上眼睛。
“頸部折斷了,估計當(dāng)場就不行了。”法醫(yī)喃喃自語。
小武轉(zhuǎn)過身,看著那樓梯,昨天深夜,李嫂就是從這里摔下來死去的。也許按照法醫(yī)所說。在跌下來的那一刻,她并沒有太多掙扎很快就死了;也許她并沒有馬上死,而是躺在地上,大睜著雙眼感受著生命一點點流逝,最終走向死亡。
這時他眼睛微微瞇了一下,因為他看到那個肥胖的龐太太正沿著樓梯,一步步地走下來。
龐太太,胖太太,她真的很胖啊。小武心里想著。
”警官,我真不知道李嫂是怎么回事?她一般都是早上八點做好了早餐叫我起來的。今天沒有叫,我披著衣服出來,她就這樣了,真是嚇?biāo)廊肆恕!?
“龐太太晚上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嗎?”
“真的沒有我睡覺很死的,而且這房子隔音很好我完全不知道。”龐太太垂下眼臉,顯出內(nèi)心的悲傷,“李嫂跟了我兩年多了,我們感情很好的,若是我知道她出事,怎么可能無動于衷。”她伸手摸了一把眼睛,小武看著她面部表情不似作偽,一邊的法醫(yī)說道:“死者應(yīng)該是昨天晚上11點左右出事的,這么晚還不睡覺?”
小武也問道:“李嫂的房間在哪里?”
龐太太指著一個方向,小武問:“廚房邊的房間?
龐太太點點頭,小武接著問:“那就奇怪了,大半夜的她不睡覺跑二樓做什么?龐太太,二樓除了你的房間還有別人住嗎?”
“我家房子很大,就只住了我們兩個。我是真不知道,昨晚躺下一直做夢,完全不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
“出了什么事?”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小武的眉毛一下子就擰在一起了:天啊,又是葉限。
葉限跟在警察的身后走進來,看到小武,她有點開心地問:“小武,又出事了?”她的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躍躍欲試,小武無奈的嘆口氣:“李嫂死了。”
李嫂?那是什么人?
葉限滿臉茫然。
“是我家傭人。”龐太太忽然提高了聲音,“葉小姐,家里出了這種事,不能招待你,請自便吧。”
這就近似于逐客令了。
葉限卻笑笑毫不在意地說:“昨天聽人說這里有人死了,怎么又死了人。龐太太,你是得罪什么人了,怎么好端端的偏偏你家接二連三的出現(xiàn)這種事。”
龐太太尖叫:“哪有接二連三,只是兩次偶然事故好吧?”葉限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哦,只是兩次,那么下次,再來一次,會是誰?龐太太,你家除了你沒有別人了吧?”
龐太太臉色大變:“葉小姐,你什么意思?”
葉限聳聳肩:“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提醒你咯,我可是一片好心。”
一片好心?小武可不相信,他盯著葉限,滿臉狐疑。
葉限笑道:“俗話說的好,夜路走多了總要遇到鬼的呀,龐太太,你家出了這么多事,你要反省下自己最近可是走了夜路。”
說著扭著柔軟的腰肢就走。
小武一把拉住她胳膊,低聲道:“講清楚。”
葉限白他一眼:“光天化日大庭廣眾拉拉扯扯成何體統(tǒng)?嗯,小武警官你這……過了呀。”
小武臉一紅,那手捏著葉限的胳膊,只覺得衣料之下無比的滑膩,香味一個勁往鼻子里鉆,小武心想美色誘惑,不存在的。可怎么還是心如鹿撞,一顆心抖個不停,像是被人一把捏住,還擠鼓擠鼓的撓到癢處,他警覺地送開葉限,卻聽那女人的聲音細若游絲:“下午來,我等你……鉆戒在我這。”
小武為之一震,葉限已經(jīng)走遠了,他便招呼下屬將李嫂的尸體運走,龐太太盯著李嫂的尸體,心里怕極了,葉限的話觸動了她心底的恐慌,對,夜路走過了總要遇到鬼,昨晚自己真的是在做夢,在那個夢里,鏡子里忽然出現(xiàn)一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得意洋洋地宣稱取代了自己,而她,龐太太就只能可憐地蜷縮在鏡子里,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語。她在噩夢里驚醒,一看天已經(jīng)大亮,透過厚厚的窗簾縫隙,陽光在地上投射出大小不一的光斑。她喊著李嫂李嫂,半天不見人來,便開門下樓,結(jié)果就看到李嫂倒在樓梯下面,眼睛死死地盯著上方,充滿了憤怒和恐怖。
龐太太渾身發(fā)冷,她抱緊肩膀自言自語道:“這屋子是待不得了。”
小武走進未寒時,看到一個穿著中山裝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坐在葉限身邊,兩人神情親昵,空氣里蕩漾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情愫。那男子沖他伸出手道:“我姓霍,霍中梁,警備司令部的。”
小武的叔叔,局長大人前天才參加了一個歡迎宴會,就是市政府招待警備司令部的一個空降處長,小武記得名字就是霍中梁。
“霍處長,久聞大名。”
小武不卑不亢,霍中梁也不生氣,笑了笑:“小武警官,我聽葉小姐提到過你,年輕能干,是國家需要的人才。”
小武心里很不舒服,這是什么語氣?一副高高在上的派頭,但他臉上沒有表現(xiàn)出來,一個立正,中規(guī)中矩的回答:“這都是我應(yīng)盡的職責(zé)。”
霍中梁揮揮手:“小武警官,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目前只有我們?nèi)齻€人知道。”他很自然地拿過葉限的手,那手上赫然是一個碩大的鉆戒。
“我聽說你在找這個戒指。”
足足有三克拉的粉鉆,光彩攝人。
小武卻看著霍中梁的手發(fā)愣:他就那么自然地握著葉限的手?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這是文太太扔掉的戒指,我只是偶然看到,撿到而已。”葉限沖霍中梁一笑,后者點點頭:“原來你喜歡這個,我可以送你啊。”
小武有點暈,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是啊,撿到的,文太太為什么不據(jù)為己有而是扔掉?”
“因為,這個戒指有證可查的記錄是在兩年前,由一個姓梅津的日本人購得。而同時,警備司令部的龍將軍入獄的原因就是被商人梅津收買,交換情報,小武警官,你明白了嗎?”
霍中梁換上一副嚴(yán)肅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