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典一聽這語氣,就知道有門兒,忙說道:“我力氣很大的老闆,別看我瘦,真不騙你。”
穿著黑色短打的壯漢冷笑一聲,“怕不是來騙吃騙喝的吧?”
“這年頭,到處都在打仗,有熊國被分裂成六個部落,到處都是難民。”
“有些人可是寧願挨一頓毒打,也要騙口飯吃!”說這話時,還十分輕蔑的看了少典一眼。
少典忙說道,“老闆,我發(fā)誓,我絕不騙你,現(xiàn)在你只要給我一些吃的喝的東西,我馬上給你現(xiàn)場演示。”
短打壯漢上下打量了少典一眼。
高高的顴骨,寬闊的額頭,眼睛凹陷而有神,全身透露出一股和常人不一般的氣質。
這些年,他也算是閱人無數(shù),能夠通過一個人的氣質,判斷出一些東西。
眼前這人,心裡憋著一股勁兒,想來和一般的草包定是有區(qū)別。
壯漢揮了揮手,道:“你跟我來。”
少典心中一喜,忙跟了上去,兩人來到採石場旁邊的一座獨立小房子前。
裡面很簡單,只是放著一套桌椅,最裡面放著一面牀,上面散亂放著一張獸皮。
短打壯漢讓少典坐下,然後從牆上掛著一個獸皮袋子裡拿出幾張幹餅,又在牆角抱過去兩個大罈子。
“左邊這小壇是酒,右邊這一大壇是水。”
“你趕緊吃喝,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的力氣。”
看到桌子上的幹餅,餓極了的少典忙往自己嘴裡塞,狼吞虎嚥的包了一大口。
嚥下去後,抱起一小壇酒喝了起來。
吃飽喝足後,少典連連向壯漢道謝,“感謝大哥,日後兄弟我要是發(fā)達了,必定涌泉相報!”
壯漢連連擺手,採石場上那些人,全都跟他說過這句話。
結果還不是要在他這採石場呆上一輩子。
他不求什麼涌泉相報的,只要他們不偷懶,多幫他乾點活兒,對他來講就是最大的幫助了。
“你小子,少跟我說這些虛的,不是力氣大嗎?出去讓我見識見識!”
“你要是敢騙我,少不了要挨一頓鞭子!”
少典跟著壯漢來到採石場中央,一些搬著石頭的勞工皆朝著兩人看去。
採石場分爲三大作業(yè)區(qū),一個是用鑿,錘,釺,墨線,把一些形狀不規(guī)則的毛石,切割成石塊兒。
一個是將那些打磨好的石塊兒整整齊齊的堆放在一邊。
等有人要建房子,或者是修建城牆時,再給人家送過去。
少典走向那些剛剛打磨好的石塊兒旁,一個勞役按照普通人的標準給他放了兩塊兒。
“太輕了,太輕了。”
抱著兩個石塊兒的少典直接一點感覺都沒有,忙讓一旁的勞役再放幾塊兒。
又給他放了兩塊兒,少典還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再放!”
又放了兩塊兒,這已經(jīng)是三個人的力氣了。
一旁的勞役都停下來,吃驚的看著不遠處的少典,心裡一陣嫉妒。
不僅那些勞工,在問虛仙門的一處宮殿上,任弈帆通過懸浮在半空的鏡子也正觀察著現(xiàn)場的情況。
大殿的一個蒲團上,坐著王林。
出口稱讚道:“這小子真是天生神力,想來在人間應該能有一番作爲。”
“這是一個崇尚武力的世界。”
任弈帆倒不這麼看,說道:“潛龍勿用的道理,這少典還是不懂。”
“新到一個陌生的幻境,不要過於引人注目,應當暗自積蓄力量,纔能有一天現(xiàn)龍在田。”
“王林,不止是在原始社會,即便是在現(xiàn)代,不也是這樣嗎?”
“人,說到底,千百年來,就沒變過,世界看似在飛速向前發(fā)展,其實最根本的東西幾千年來都是一個樣,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
王林聽了任弈帆的話,又看了看周圍那些勞役眼神中的嫉妒,明白過來。
“看來,這少典後面有苦日子過了。”
“確實得學會隱藏自己,不然還沒發(fā)展壯大,就被別人給幹掉了。”
任弈帆在送少典下山的時候,曾經(jīng)在他身後施了一個咒印,可以監(jiān)測他日常的活動狀態(tài)。
採石場那邊。
少典一次性抱了十塊兒方磚,幹了五個人的活兒。
穿著黑色短打的壯漢看了,心中一陣竊喜,“這小子可真能幹,還好我沒看走眼。”
接下來,少典在採石場上變得特別引人注目。
一個人抱著十塊兒方磚,那方磚有一面小桌子那麼大,疊起來比他人還高。
其他勞役見了,嘴角一陣抽搐,心中吐槽道:“這哪兒來的野小子。”
少典幹起活來十分賣力。
他沒注意到的是,因爲他的賣力,把其他勞役襯托的很懶,很沒用。
因爲少典的到來,那些懶漢挨鞭子的次數(shù)變多了。
心裡都憋著一口怨氣。
到晚上休息時,這些人心中的怨氣徹底爆發(fā)了。
等少典和一羣人回到勞役們居住的大營時,受到了孤立,他的那張牀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空木板。
其實是有的,只不過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給偷了。
不一會兒,營房裡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壯漢,帶著20多個小弟走到他面前,厲聲道:“就你丫的,叫少典啊?”
少典察覺到情況有點不對,從牀上跳下來就想朝門外跑。
結果半路上被四五給人給按在地下了。
帶頭大哥道:“給我把他按住了!”說完朝著他腦袋狠狠扇了幾下。
“你小子挺能幹啊?”
“看把你能得!”
“啪啪啪~”又是幾個大耳巴子,“我讓你能!讓你能!”
少典這時纔有些後悔了,如果白天不是這麼一陣炫耀,只搬三塊兒磚,以他的交際能力,應該能和這羣人處的很好。
草率了,草率了。
接下里就是一通拳打腳踢,幾十個人打他一個,都在出心中的那口怨氣。
少典的存在,把他們襯托成了一個廢物。
他們絕不能容忍這種人在身邊存在,一看到少典,那些勞役們心裡就添堵。
如果把少典給逼走了,他們就能像只鴕鳥一般,把頭埋在沙子裡,相互抱團取暖。
這些人遇到強者,心裡想的絕不是向強者看齊。
而是心生嫉妒,想要處處針對強者,想要逼走他,然後繼續(xù)茍活在那裡,自我欺騙。
那些勞役羣毆少典一頓後,便爬上牀,像頭死豬一樣睡著了。
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少典,蹲坐在破爛木板牀上,一直忍耐著。
心中也開始對任弈帆心生不滿,“不是說讓我過來做皇帝嗎?騙子!大騙子!”
他在《靈境》世界的日子,並沒有在現(xiàn)實世界好過。
這裡人生地不熟,也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兩手空空,一無所有。
他看著窗外的天空,思念著那些父母還在的日子,思念著小妹還在他身邊叫他哥哥的日子。
日子雖然過的緊巴巴的,有時候還吃不上飯,但現(xiàn)在想起來,還是很幸福。
“雖然日子很不好過,但是最起碼能吃飽飯了,這就夠了,難道不是嗎?”
然而,命運似乎要鍛鍊他的意志,他加入採石場僅僅半個多月,就來了一大羣拿著石矛的官兵。
當著他的面,把那些幹活不怎麼行的勞役給殺了。
割下他們的腦袋,堆成了一座小山。
把他魂兒都給嚇沒了。
他想起之前任弈帆跟他說過的話,“那邊演戲,是一鏡到底,你如果在那裡死了,就真的死了。”
少典十分想要逃離這裡。
這裡的人十分野蠻,比下街區(qū)的那些人要野蠻上十倍,動不動就打打殺殺,要人的命。
有一天,當他看到欺負他的帶頭大哥被那些官兵給砍死後,心裡第一次感到害怕。
那些官兵不止是殺不能幹活的人,還殺那些看不順眼的人。
少典不知道哪一天,自己也會不明不白的死去。
一天夜裡,他趁一些守衛(wèi)睡著了,偷偷逃離了採石場。
又開始了四處飄蕩的生活。
伙食通常是大山裡的野菜和野果,喝水直接埋在小溪小湖裡喝,加了明礬的礦泉水在這裡都成了奢侈。
爲此他經(jīng)常肚子疼。
當然,他也不僅僅是流浪。
在路途中,他也在仔細研究當?shù)氐牡乩怼⑸矫}、風土人情,他開闊了自己的視野,豐富了見識,還認識了很多英雄豪傑。
都是跟他一樣,因爲戰(zhàn)亂,四處逃難的難民。
一旦被任何一支官兵捉到,不是去修城牆,就是充當敢死隊,還不給錢的那種。
經(jīng)過幾年的流浪,他知道自己所處的地方叫有熊國,國君暴病而亡後,下面的部落開始造反。
相互爭搶地盤。
分成了熊、羆、貔、貅、貙(chun一聲,雲(yún)豹)、虎,六個部落。
同時他的心中也十分納悶兒,爲什麼這裡看不到一點現(xiàn)代氣息?
跟原始社會差不多?
在有熊國艱難求生幾年後,少典最大的一個收穫就是,他已經(jīng)從一個家破人亡的孤兒,一個被揍後只知道忍氣吞聲的小男生,變成了能堅強面對一切苦難的戰(zhàn)士。
自此他遇到任何苦難,都相信自己能夠戰(zhàn)勝它!
“逃避,那是懦夫的行爲!”
“我一定不能讓小妹失望,定要闖出個名堂來!”
經(jīng)過幾年的飄蕩後,少典準備再找個採石場,潛伏在那裡暗暗積蓄力量。
長期的苦難生活,磨練了他的意志,也讓他明白了很多做人的道理。
很多人在遇到困難後,只能怨天尤人,唉聲嘆氣,得過且過。
少典不同,他雖然不得不在現(xiàn)實面前低下頭,但他的內心從未屈服,他不斷地努力,積蓄力量,相信自己一定能夠在這亂世中有一番作爲!
他發(fā)生了一個偉大的轉變,這個轉變很多人窮其一生都無法完成,而轉變的關鍵在於:
心!
對於很多人來說,心是最柔軟的地方,它特別容易被傷害。
愛情的背叛、親情的失去,友情的丟失,都是重重的一擊。
然而對於此時的少典來講,他的心,已經(jīng)百毒不侵,他已經(jīng)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看著父母和小妹的死無能爲力,爲了能活下去,去討飯,去和地主家的狗搶飯吃,被羣毆,被辱罵。
他的心已經(jīng)麻了。
當他路過羆這個部落時,終於又找到了一處採石場。
憑藉他驚人的力氣,成功應聘上了這份工作。
這次,他只搬了三塊石磚,只比普通人多了一塊兒,這都是先前的教訓帶給他的經(jīng)驗。
潛龍勿用,易折易損。
這一呆,就是六年。
他在這裡過的不錯,舒適的生活漸漸磨滅了他的意志,以及想要有一番作爲的雄心!
問虛仙門。
任弈帆見那少典已經(jīng)挖了六年石頭,而且和周圍的工友也處的不錯,羆的官兵也不是那麼暴力。
只要你幹活勤快,長官就會對你好。
曾經(jīng)還給過少典一整條羊腿。
少典自己沒吃,全把他分給了周圍的弟兄,和他們的關係自然又拉近了幾分。
他在這裡得到了溫飽,獲得了尊重,有了短暫的幸福感。
少典心想:“我要是能在這裡過一輩子那該有多好?”
“逐鹿中原?哎~想想都累。”
任弈帆通過留在少典身上的咒印,看到他的這幅狀態(tài),十分擔憂。
吐槽道:“靠!這怎麼能行呢?”
“你可是黃帝和神農的父親,燧人氏第20代孫,怎麼能一輩子呆在這採石場?”
他隨即喬裝打扮一番。
趁著夜色,悄悄摸進採石場,在開採石頭的石礦裡設置了一個真空結界。
外面的人既聽不到任何聲音,也看不到裡面的任何景象。
任弈帆催動掌間靈力,移來一塊兒巨石,然後祭出軒轅劍,空中一陣劍花閃過。
將那巨石雕刻成了少典的模樣。
高高的顴骨,寬闊的額頭,凹陷但炯炯有神的雙眼。
然後在石像的前胸後背分別刻上兩句打油詩,用的是羆所特有的文字,文字閃爍著金光。
“此人一出六部合,”
“神農皇帝天下知。”
看著自己的傑作,任弈帆笑了笑,暗歎自己真是個天才。
隨即將那石像埋進深深的地底。
不久,採石場周圍的族人,莫名地都在傳唱這句詞,把羆的部落首領搞得一頭霧水。
“此人?是哪個人!”
首領抓了一些傳唱這些歌詞的族人,對他們嚴刑拷打。
“說!此人是哪個人!”
這些族人受不了酷刑,只好說出實話,“是一位仙人,給了我們一些錢,讓我們傳唱的。”
話音剛落,一鞭子狠狠抽在那人身上,“你當我傻啊!還嘴硬,我跟你說你們少袒護他!”
轉身對著行刑之人道:“上烙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