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大雨傾盆而下,很快就將滿地的尸體與鮮血沖淡許多,沖進了池塘之中,也沖去了林風等人身上的血污,更加沖去了這戰斗后留下的痕跡。
因為馬匹與馬夫全都身亡,林風等人就只能步行趕路,他們先是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附近的一家小鎮上,然后找到鎮上的光明教堂,請光明法師治療好了身上的傷勢,便又租了幾輛馬車連夜踏上了去往帝都的道路。
中途,林風曾想起在冰風小鎮上看到皇家近衛軍的事情,便主動告訴了丹迪,丹迪聽完之后沉默了許久才告訴林風,他離開保羅學院之前雖然隱瞞了很多人,但并沒有隱瞞皇帝本人。畢竟,就算是他想隱瞞皇帝恐怕也隱瞞不了,與其隱瞞,但不如直接告訴了皇帝,也會為皇帝留下一個“坦誠”的印象。
而皇家近衛軍直屬皇帝本人親自管制,如無特殊意外,是不會離開帝都的。
但是,在冰風小鎮上居然見到了皇家近衛軍,也就不難說明恐怕是皇帝本人發生了什么事情,才會派出皇家近衛軍前去北冰原尋找自己。
只是,并不巧合,皇家近衛軍沒有尋找到自己,反而還讓二皇子發現了自己的蹤跡。
但這樣也好,沒有皇家近衛軍的陪同,丹迪也算是隱藏在暗中,想必,就算是二皇子知道了刺殺失敗的事情,想要再尋找丹迪的蹤跡恐怕也并不容易。
而為了掩人耳目,一行八人直接購買了兩輛簡陋的馬車,并且,每人都換了一套粗布衣服,這樣,從外表上看去,誰也不會注意到什么。
但為了更加保險起見,老巴特主動為每人都制作了一張面具,雖然鎮上的材料并不齊全,但老巴特的偽裝手藝極為高超,別人只要不是細細觀察,也并不能發覺眾人臉上都是貼了張面具,而老巴特仿佛心里對那個見鬼的誓言沒有了任何擔憂,也主動帶上了自己制作的面具。
就這樣,在狂風暴雨之中,眾人踏上了去往帝都的道路。
……
這一場大于足足下了三天之久,這三天日月無光,天地昏暗,直讓人心頭宛如一塊石頭壓在那里一般,喘不上氣來。
而也就在第三天的傍晚,太陽將要落山之時,不分晝夜拼命趕路的林風一行人,也終于到達了帝都。
只是,在這帝都城門之前,眾人卻被守城的士兵攔截了下來。
為了能更好連夜趕路,兩輛馬車中除了駱青之外,其他七人白天黑夜交換著輪流充當馬夫,而此時充當馬夫是正是老巴特和林風。
感覺到馬車停下,車中頓時便有人詢問怎么回事,林風和老巴特對視一眼,悄悄地告訴馬車中人自己已經被攔截了下來。
而這一被攔下,眾人的心中不禁都緊張了起來。
林風和老巴特看著兩名走近的士兵,甚至已經做好了防御的準備。
但幸好,這兩名士兵過來之后,只是掀開馬車的前簾查看了一下車中,見沒有什么問題之后,便直接讓兩輛馬車放行。
這個結果還是讓眾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氣,但一進入帝都,那種緊張的氛圍不由得又讓眾人心底沉重了起來。
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已經不足以形容此時的帝都了,只見帝都的每一條街道上都有往來不絕的守備軍不停穿梭,這放在平日是根本見不到的場面。
就連剛剛進入帝都的林風一行人都察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更別說居住在帝都中的居民了。
雖然都不清楚這到底是為什么,但任誰都看得出來,恐怕帝國已經出事了!
丹迪往外探頭看了許久,便悄聲告訴眾人:這些人雖然是守備軍的著裝,但卻是二皇子手底下的人。
聽到丹迪的這個聲音,眾人心中不禁再次沉重了起來。
看到這么嚴密的“偵查”,眾人并沒有敢立即就將馬車開到保羅學院,而是在帝都的商會附近停了下來,之后,眾人便將馬車寄宿在商會中,然后就來到了一家酒館里,在酒館之中八人分別坐在了兩個坐位上,隨便要了一杯啤酒,便假裝是酒館的食客。
之所以來到酒館,是因為這里人多眼雜,而經常出沒酒館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得志、連斗氣都沒有修煉出來的武士——沒有斗氣,只懂得一點武技,便不配稱為戰士。
這些人心性大多放蕩不羈,有什么話就會說什么,不會有所顧忌。所以,眾人便挑選了這么一處地方,一邊聽聽是否能得到有價值的信息,一邊考慮進入保羅學院的辦法。
畢竟,整個帝都上到處都充滿了二皇子的人,保羅學院必定成為二皇子監視的重點,一個封閉式的學院,來來往往進出之人根本不多,如果八人貿然進入的話,必然會打草驚蛇。
反正,現在已經安全進入了帝都,多等一時半刻也沒有什么。
“嗨,我的朋友,最近這兩天的時間,可讓那些吃皇糧不辦人事的守備狗囂張了一把!”角落里,傳出了一個滿是抱怨的聲音。
“噓——”緊接著,便有一個極為小心的聲音響起:“亂說什么,現在誰都看得出帝都整個形勢動蕩,小心隔墻有耳!難道你沒注意到所有的大貴族老爺們都緊閉大門,連日常負責采購的管家說話都小心翼翼的么?”
前那人不滿的冷哼一聲,但他也默認了這句話,立即閉口不言,轉移話題道:“我的朋友,聽說你八歲的兒子前幾天又報名參加了保羅學院今年招生的考核,情況怎么樣?”
“唉,別提了,這小子一點都不爭氣,連續兩年了都沒有通過保羅學院的考核,現在已經被我打斷了腿兒,在家里修養呢!”這人說起這件事情不由得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先前那人立即安慰道:“這很正常,你別難為你兒子了,像保羅學院的招收標準簡直太苛刻了,能通過考核的那才不正常呢,找一家其他學院讓他湊合著上吧,等畢業之后運氣好了要被哪位貴族老爺看上了,你可就發達了……”
聽到這里,分別坐在兩桌上的七人不由得都心中一動,相互看了各自一眼,但都沒有多說什么,這個時候,一個眼神就能傳遞彼此想要表達的意思。
漫長三個月的極北冰原旅途,也讓眾人忘了此時已經入秋,是保羅學院一年一度招收新學員的日子,而算算時間,從明天開始,那些過完長假的學員們也會陸續的返回學院,到時候,自己七人只要喬裝混在返回學院的大流之中,加上眾人臉上都貼著人皮面具,也不用擔心會被二皇子的眼線發覺。
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眾人交換完眼神之后,便不再停留,離開了這家酒館,投宿到了另一所旅館之中。
但是在離開之前,林風明顯注意到了丹迪眼中閃過的一絲猶豫,他默默的記在心里,并沒有當面說出來。
……
此刻,天色已黑,也已經到了禁宵的時間,整個帝都的道路上已經沒有了行人,但巡邏的守備軍不但沒有因此而減少,反而還增多了起來。
帝都某家旅館的某個房間之中,丹迪將視線從外面的守備軍上轉回到了房間之中,對著周圍坐了一圈的人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我離開這三個月的工夫已經發生了大事,就眼前的情況,想必父皇已經病重,而我又不在帝都,二弟順利暫時接過了權力,就等我來自投羅網了。”
“殿下,難道您沒感覺有些奇怪嗎?”。
老巴特皺起了眉頭,仔細思考了片刻,緊接說道:“假如真如您所說,二皇子如果真掌握了所有權力的話,您又身在外地,他應該沒有什么后顧之憂,就算礙于陛下的余威,也應該首先稱帝,先把權威豎立起來才對。但是,現在整個帝都不是還沒有一點風聲嗎?”。
“巴特老師,你錯了。”
丹迪微微搖了搖頭,沉吟了一下,才說道:“就算他手里現在有權,但也只是暫時的,他畢竟只是皇子,沒有皇儲的身份根本就無法順利登基,而且,他還太年輕,手底下能信任的人不多,這么多年以來,大部分貴族還是都選擇依附了我,畢竟,我才是正統皇儲。
而他就算想要登基,至少也要鏟除了我,再名正言順的登基,而且,這一段時間他也必須盡量籠絡人心,等有足夠呼應的時候,才能成功登基。但是,只要他一天沒有收到我的死訊,他的心里就難以安寧,那些依附我的貴族們心里也沒有底。
就像今天在酒館里聽到的那一幕,所有的大貴族都緊閉大門,就是在觀察形勢,只要我沒死,他們就不敢出面表態,如果這個時候表態公開投靠在二弟手下固然能取得二弟信任,但是,只要我平安出現,他們也就完了。所以,他們寧可放棄這能讓二弟充分信任他們的機會,也不愿冒這個險。”
話音落下,整個房間又回歸到了沉寂之中,老巴特只是一名單純的侍衛,并不是羅伯特的幕僚,所以根本就想不到這其中的事情,此時聽到丹迪的話不由得陷入了沉默當中。
而丹迪之所以當面與眾人說出這么多話,就表明了他對眾人的充分信任。見眾人都不說話,他掃視了一圈,目光停留在林風的身上,然后便開口道:“林風,說說你的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