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下了一夜的雪,外頭白茫茫一片,院子里的樹上也積攢上了層層厚雪,風一吹,嘩啦嘩啦往下掉。
葉子睡眠淺,被外頭的聲音吵醒了,側頭看了一眼床頭的時鐘,凌晨5點,有些尷尬的時間,睡也不是醒也不是,猶豫了片刻,枯枝打到窗上發出的聲響幫她做了決定。
葉子起身,拿起單詞本,走到窗邊背單詞,卻看到了個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院門前。
是程甄,他站在院門前,幾口將嘴里的棒棒糖嚼碎,把簽子狠狠插入雪地里,然后決然轉身離開。
他為什么會在這里?他來干什么?這樣的念頭與單詞,交替出現,攪的葉子腦袋亂哄哄的。
“反正,上學的時候問他不就好了。”葉子小聲安慰自己,讓心情平復下來。
葉子準點到教室時,教室里正鬧做一團,每個人都很興奮的模樣,湊做一團激烈的交談。
“葉子,你來了,你還不知道吧,咱們這次考試推遲了!”顧萌萌大聲道。
臨近高考了,學校怎么會無端推遲考試這種事,“發生什么了嗎?”葉子隨意的問道,以示禮貌,推不推遲考試她并不放在心上。
有人攤了攤手,“不知道,誰知道學校搞什么鬼?”
顧萌萌一臉神秘,壓低聲音道:“早上老班來通知的時候,臉色是不是不好?”
“是有點?有事就說,賣什么關子。”
“聽說是昨晚有人去教務處偷卷子,泄露了考題,學校才不得不推遲考試的。”顧萌萌神神秘秘的說道。
“顧萌萌,別瞎說呀,有證據嗎?”一女生不悅的反駁。
聞言,顧萌萌面露不快,提高音調道:“怎么沒有,有監控,據說是個男生呢?不過具體是誰,學校還在查。”
“不過,好像是程甄呢,我剛看到班主任把他帶走了,這么一結合,估摸是他沒錯了。”顧萌萌陰陽怪氣的說道。
“不是他。”
“不是他。”
兩道聲音分別從不同的地方傳來,一道來自葉子,一道來自李夢石。
大家將視線齊齊轉向李夢石,李夢石十分不自在的推了推眼鏡,囁嚅道:“其實,程甄好像不是很壞的人。”
有人輕輕發出一聲嗤笑,表示荒唐,大家又齊刷刷將視線移到葉子身上。
葉子直面他們的目光,堅定道:“他犯不著,他又不在意成績,若他真在意,憑他的本事什么分數拿不到。”
葉子停頓了片刻,繼續道:“你們不知道吧,他其實在跟江河老師做助教,能在那邊做助教的人實力都是很厲害的。程甄,他要是認真考起試來你們不一定能考過他。”
“了解的那么清楚,看來,你們的關系很是不錯嗎?”顧萌萌語氣不善。
“夠了。”一道冷冷的聲音從門邊傳來。
程甄渾身冒著冷氣,臉色不善的走到葉子身邊,聲音又沉又冷,“別以為你多了解我,不過點頭之交的關系,哪里憑得到你替我出頭,多管閑事。”
葉子的臉一下漲紅,眼睛紅了一圈,眼中蓄滿了淚水,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嗚咽出聲。
“怎么,這么關心我,是看上我這張臉蛋了嗎?”程甄邪氣一笑,輕輕挑了挑葉子的下巴,“不過,我只有這張臉能看,你說,我倆在一起,你家里能同意嗎?”
程甄越說越難聽,葉子忍無可忍,用力一揮,將他的手拍下,冷漠道:“放開,以后不會管你閑事的。”
“是嗎,真無聊。”程甄走到自己座位坐下,戴上帽子,無所事事的爬在桌上補覺,又是一副與世界隔離的模樣。
大家都被程甄的陣仗嚇住了,過了許久才有人訕訕道:“葉子,別放心上,他就那樣。”
這一打插,大家也懶得討論究竟為何推遲考試,紛紛開始努力刷題,畢竟高三的時間很寶貴,無論如何提分才是重中之重。
葉子又委屈又生氣,憋著一口氣狠狠剜了程甄一眼,但他爬在桌上似乎睡的正香,根本沒理會她的眼神,似乎把她當空氣一般,搞的她氣上加氣,此時聽到他的呼吸聲都是討厭的。
葉子將椅子拖開,發出咣咣的聲響,她拿起一本英文習題集走到班長面前,“班長,麻煩你幫我跟老師說一聲,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去躺醫務室。”
葉子長的乖巧,見她臉色也不太好的樣子,又結合剛才的事,班長憂慮道:“很嚴重嗎?要我陪你去嗎?”
“不嚴重,我一個人去醫務室躺會就好了。”
葉子都強調一個人了,班長也不好再說什么,妥協道:“好吧,我幫你請假。對了你還沒我號碼吧,記一個,有事聯系。”
“好。”葉子記下號碼,抱著書往醫務室相反的方向走,一男生和她相對而行,急急忙忙的樣子,猛的一下撞了葉子一下。
葉子抬頭看了一眼,是一個長相很酷的男孩子,頭發是利落的寸頭,此時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葉子看著他跌跌撞撞的走遠,皺眉揉了揉被他撞疼的手,撿起習題集往天臺去。
天臺上落滿了雪,寒風不停呼呼而過,葉子凍的打了幾個哆嗦,腦子卻清醒了過來,也想明白了,說實話剛剛的事她有錯在先,是她先揭露別人隱私的,他生氣很正常。
想是想通了,但葉子還是不想回去,她一時還拉不下臉道歉,也不知該怎么和程甄相處,便在天臺找了個擋風的角落蹲著解習題集,像那雪地里的小白菜,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葉子解的正專注,突然咯吱一聲,有人推門上了天臺,隨之而來是一段質問。
“程甄,早上你都聽見了對吧?”有人硬邦邦的說道。
砰的一聲,似乎是誰把誰推到了墻上。
“說,你聽到了對吧?”
是很兇狠的聲音。
隨后,隨著一陣衣料摩擦的聲音,似乎有人倒在了地下,葉子悄悄瞄了一眼,沒想到是在走廊上撞到她的那男生。
男生從雪地上爬起,坐在雪地里抬頭看著程甄,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
程甄的聲音適時響起,“對,我都聽見了,可你不是否認了嗎?”
“你信我嗎?”
“我信不信你不重要,你做沒做過才重要。”程甄冷淡的說道。
男生似乎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聲音很激動,“沒,我沒做過,我本來打算去偷的,但到教務室后后悔了,所以我沒動過試卷……不過,不過,都晚了,監控剛好拍到我進去,而后面監控適時被刪除了,如今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沒做過,但任誰看來都是我做的。”
“學校怎么處置你?”程甄淡淡的問道。
“學校不想鬧大,讓我自動退學,我完了,人生完了……”說著說著男生的語氣中已染上濃濃的哭腔。
“一副軟骨頭的模樣,沒做就是沒做,誰還能按頭讓你認嗎?你說錄像被刪除了?”
“嗯,我進去后的錄像都不見了,剛好就到我進去為止。”
程甄沉默了片刻,沉著冷靜道:“我知道了,我先幫你恢復錄像看看。”
“真的嗎?用什么辦法恢復?”顧詔興奮又猶疑的說道。
“你不用管,等著就是了。”
“為什么幫我?”
“因為我懂你此時的心情,不甘,無助又無力。”程甄慢慢,一字一句的說道。
“顧詔,你先下去,我在這里吹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