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仙人,王堯只對靈力比較敏感,至于神魔二力,他其實并不太在意,不過魔力的表現(xiàn)形式還是太明顯了。
畢竟王堯之前處理過鰥者、寡者任務(wù),這兩位對人界起破壞性作用的那種力量與魔力有類似的地方,所以看著遠(yuǎn)方那陣陣黑氣,王堯還是產(chǎn)生了某種熟悉的感覺。
看來暗月城大概還是在魔族手中,最起碼劣魔應(yīng)該仍然在暗月城周圍繁衍滋生。
王堯心里有了判斷,也快步離開了山崖邊,他打算先花一天的時間把整個暗月村細(xì)細(xì)踏勘一遍,倘若給自己找著了下山密道,那特么你們可就管不得了,勞資自然是溜之大吉。
此時已然過了午后,王堯沒走多遠(yuǎn),就見方才的礫石地上,已經(jīng)有村民在那里撿拾石塊,也有村民在田里勞作,王堯更見到幾個村民也不知從哪里砍了樹來,在那里劈砍樹身,像是要做什么東西的樣子。
看見王堯走來,勞作的人們一個個好奇地盯著他,更讓王堯感覺自己這一身白洋服別扭得緊。他回到村里,發(fā)現(xiàn)早已沒了剛剛進(jìn)村時那種雞犬相聞、呼兒喚女的農(nóng)家熱鬧場面,整個感覺空蕩蕩的。
估計人們?nèi)诿β担u犬似乎也有各自的工作要做,反正王堯是什么影子都不見半個,果然村子里再沒一個閑人。
突然一陣呼喝之聲傳進(jìn)了王堯耳中,“吼吼哈嘿……”這特么像是在打拳的聲音嘛,難道村子里還開了武館?
王堯心下好奇,循聲走去,卻見村子里一幢不起眼的茅屋前站著十來個七、八歲到十一、二歲不等的孩子,他們在一位中年漢子的帶領(lǐng)下,整齊地練著一套拳法。
看見王堯走來,孩子們顯然有些分心,但依舊保持著整齊的隊列,在那里操練不休。
王堯站住腳看了一會,心下突然有些明悟,這些神民外表其實與凡人并無二致,他心里一直不明白神民與凡人究竟有什么區(qū)別,此刻看了一陣神族的小孩練武,才發(fā)現(xiàn)了神族與凡人最大的不同。
那就是神族的孩子普遍體質(zhì)遠(yuǎn)遠(yuǎn)好于凡人,練完了拳之后,那中年漢子又讓孩子們拿石鎖。
最小的石鎖都有磨盤大小,王堯猜測起碼有五、六百斤重,在人界,一般人可沒法舞動起來,然而在這里,那種石鎖卻只是七、八歲孩子的玩具,十一、二歲孩子的石鎖估計就已經(jīng)重逾千斤了。
難道神族的都是大力士?王堯心下回憶著自己看過的神族戰(zhàn)斗場面,心中兀自猜測著。
孩子們練了一陣石鎖,又在那里舞刀弄劍、相互打斗,這些孩子打斗之間一個個神情都嚴(yán)肅得很,沒有誰嘻嘻哈哈的,此時就見那中年漢子看了一會孩子們的打斗,轉(zhuǎn)身來到了王堯身邊。
“外地人?”中年漢子探詢地問道,王堯沖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中午聽人說村里來了個外地人,本來還想著上完課去左先生那里見識一下呢。”中年漢子道。
“左先生讓我在村里逛逛,找些事情做。”王堯道。
“那倒是,咱們暗月村食物緊張,什么都得憑貢獻(xiàn)買,不工作就沒貢獻(xiàn),大家自己的吃食都不夠,可沒誰會來接濟(jì)你。”中年漢子點了點頭,鄭重地道。
“我不用吃飯,只是不知道怎樣才能離開這里。”王堯道。
“離開?……你怎么進(jìn)來的?”中年漢子露出疑惑的神情。
王堯只得又把之前與左先生說的一套與中年漢子復(fù)述了一遍。
“這樣啊……”中年漢子皺著眉頭思忖了一陣,又徑自去到那幫孩子那里,只見他招呼著孩子們停止了相互打斗,讓他們自行活動,隨即又走回到王堯身邊。
“你稍等我一下。”漢子對王堯叮囑了一句,沒等王堯說話便轉(zhuǎn)身向著村里走去。
王堯看著漢子走遠(yuǎn),不知這位讓自己等著是什么意思,那幫自由活動的孩子見漢子離開,頓時轟地一聲喧鬧起來。
他們有的撒開了腿,相互追逐打鬧,也有的靠近了王堯,怯生生地瞪著好奇的眼睛打量著他,一個膽子賊大的孩子繞去了王堯背后,他一步步地躡手躡腳靠近王堯,悄悄摸了摸他的洋服。
“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王堯身子一動捉住了那孩子的胳膊問道,周圍看熱鬧的孩子如被驚動的鳥兒四下散去,那孩子急忙掙扎,卻哪里掙扎得脫。
雖然這些神族孩子力氣驚人,但王堯畢竟已是筑基境的仙人,拿捏一個神族小子還是半點問題也沒有的,不過兩下里一較勁,王堯卻是隱隱感覺自己體內(nèi)傳來“噼啪”作響的骨節(jié)聲。
“你趕緊放開我!”孩子憋紅了臉叫道。
“你把名字告訴我,我就放了你。”王堯沒去細(xì)究體內(nèi)的變化,只是笑著對那孩子說道。
“我……我叫王小小。”孩子掙扎了數(shù)下,感覺王堯這邊就像鐵澆鋼鑄般難以撼動,當(dāng)下也泄了氣,垂下頭來道。
“王小小……”王堯微微皺眉,他的力量似乎莫名增長了一些,但畢竟這只是與一個小孩玩鬧,感覺并不如何真實,他旋即松開了孩子胳膊。“沒想到咱倆還是一個姓呢。”
“你騙神,外地人怎么可能姓王?”孩子匆忙退后了幾步,沖著王堯略帶羞惱地叫道。
“外地人不能姓王?那你說外地人該姓什么?”王堯給孩子的話逗樂了。
“唔……”王小小揉著自己胳膊,顯然不知該怎么回答了。剛剛散去的孩子見王堯并不怎么兇惡,又聚攏了過來,那些打鬧的孩子見這邊似乎有事情發(fā)生,也紛紛跑來看熱鬧。
“你們在練什么?”王堯沖著孩子們笑著問道。
“我們在練石鎖,催發(fā)神力呢。”
“我們正在練專門對付魔族的套路,實用得緊。”
“我們在練神力!……”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回答。
“嚯,這么厲害!練得咋樣了?”王堯故作驚訝地問。
“練得好著呢……”
“馬有生已經(jīng)晉升原神了。”
“陶教頭說,李暗月,王念祖那些戰(zhàn)神都是他帶出來的,我們以后起碼也是戰(zhàn)神。”
……
孩子們嘰嘰喳喳地說著,聽那口氣大有勞資背后全是高手,你可得給我小心些的意思在里面,王堯卻通過孩子們的回答意識到,那中年漢子陶教頭在此教授神力,恐怕已經(jīng)有些年份了。
他對神魔兩界修煉者等級的劃分還是比較熟悉的,所謂“劣戰(zhàn)兇狂、天煞真 主”,剛剛有孩子說原神,其實那是神族自稱,魔族稱呼神族最低階的修煉者,就和神族稱呼魔族一樣,也叫他們“劣神”。
劣神、劣魔,就相當(dāng)于仙界的煉氣期一樣,到了戰(zhàn)神、戰(zhàn)魔,那便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于仙界筑基期的存在,從“劣”字上升到“戰(zhàn)”字,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王堯成仙以后忙活半天,才好不容易升到筑基,可天庭一旦關(guān)閉月老系統(tǒng),他就又被踢回到了煉氣期,可見,沒有一定時間的積累,想培養(yǎng)出筑基期的修行者,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當(dāng)然此地條件簡陋,陶教頭的教授能力也還可疑得很,而且原本同級別的修煉者,仙人的戰(zhàn)斗力就不是其他生靈可以比擬,所以這里所謂的原神、戰(zhàn)神能不能達(dá)到其該有的戰(zhàn)斗水準(zhǔn),卻也很難說。
“你是戰(zhàn)神還是兇神?”王小小看向王堯問道。
“我是仙人。”王堯笑著回答。他可不能告訴這幫孩子自己還是劣神一般的境界,那還不得被這幫小子笑死。
“仙人?仙人是什么神?”孩子們一個個好奇地盯著他。
“仙人不是神,仙人是仙,仙人生活在仙界,不是你們神界,和你們不在一個界面。”這幫孩子問題不斷深入,王堯有些發(fā)暈了。
“仙界在哪里?”
“仙界有魔族嗎?”
“仙人有些什么功法?”
……
孩子們再次七嘴八舌地發(fā)問,吵得王堯腦殼疼,他正思忖著怎樣脫身,特么的這樣問下去,自己遲早得露餡。
“仙人平時都吃什么?”王小小突然大聲問了一個在王堯看來比較容易回答的問題。
“仙人不用吃飯的。”王堯急忙回答。
“真得!”孩子們一個個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騙神!仙人怎么可能不吃飯?”一個孩子大聲叫道。
“不用吃飯!那可太好了,我娘今天還說我飯量越來越大,都是練神力練得,她想讓我早些上班,不讓我跟著陶教頭練了呢。”一個精瘦的孩子滿臉羨慕地道。
“不用吃飯,那我每天還能多練兩個時辰,肯定早就晉升原神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跟著叫道。
“我不信!你騙神!”王小小瞪著王堯叫道。
“你不信?不信你天天看著我呀,我只要吃一口飯,就跟你姓。”王堯也沖他瞪大了眼睛。
“呸!你跟我姓?那還不是姓王?劣魔才信你!”那王小小反應(yīng)倒也不慢,立刻抓住了王堯耍的“小聰明”,憤怒地叫道。
“哦哦哦……那……那我跟他姓……”王堯急忙指著另一個孩子道。
“整隊!”突然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孩子們猛地躥起,一個個跑到茅屋前老老實實列好了隊。
“我有急事要離開一會,接下來由李來財、馬有生帶著大家,先背誦神力生前三章,背完了的原神以下繼續(xù)嘗試感應(yīng)神力。”陶教頭卻在這時回來了,他只叫了一聲,孩子們便立馬服服帖帖。
“李來財,你晉升原神已經(jīng)好幾個月了,神力增漲還是太慢,你除了領(lǐng)著大家修煉,自己也不能懈怠了,按我教你的法子每天練三千次,記住了沒?”陶教頭又對一位年齡大些的孩子說道。
“是!”那孩子大聲應(yīng)道。
“王小小!你先來!”那馬有生倒是興奮得緊,不等陶教頭話說完,便立刻點名開始行使自己的大權(quán)了。
“神力之源,與其外求于山水潤養(yǎng),不如內(nèi)練自筋骨深處……”王小小瑯瑯地背誦起來。
“我們走。”陶教頭走到王堯身邊低聲道。
王堯隨著陶教頭離開了孩子們的修煉場所,向著村落的另一邊走去。
“左先生是讀書人,有時候愛鉆牛角尖。”陶教頭邊走邊道。
“哦?怎么說?”王堯有些驚訝。
“這不明擺著嗎?咱們只防魔族,防你干嘛?而且這暗月村生存艱難,我們苦于和后方聯(lián)系不上已經(jīng)多年,難得你誤打誤撞來了這里,這八成就是神主的暗中安排,他怎么能夠把你困在這里?”
“繼續(xù)在這暗月村困守下去,不用魔族殺過來,大家餓也慢慢餓死了,你跟我來,我送你從密道離開,麻煩你趕緊通知后方派神兵過來把我們接走。”陶教頭急促地道。
“既然有密道,你們自己難道就從來沒派人與后方聯(lián)系過?”王堯不覺愕然。
“怎么沒有?我原本便是駐守暗月城的校尉,魔族來犯,我們抵?jǐn)巢贿^,接將軍令,有十多個兄弟與我一起護(hù)送這伙神民離開,當(dāng)時斷后死了五六個,其他的兄弟與我一起都來了這暗月村。”
“這些年他們陸陸續(xù)續(xù)下山尋找援軍,結(jié)果全都一去不返,再沒音訊傳來。如今暗月村里原來的神兵只剩了我一個,我本來也是要走的,但老左他們怕有兇魔來犯,村里無人主持防守,堅決把我留下了。”
“這些年我勉力培養(yǎng)了幾個戰(zhàn)神,可一來他們境界還是太低,我不敢徹底放手讓他們出去。二來,村里物資匱乏,還得指望著這些新晉戰(zhàn)神打些野物補充食糧,所以這兩年就再沒派人出去求援了。”
陶教頭悻悻地道。
“那……你放我走了,左先生那邊會不會為難你?”王堯嘴里問著,心下卻是暗忖,看來從這里到神界后方,只怕危機四伏、風(fēng)險極大,這位陶教頭是想把勞資當(dāng)炮灰使呢,不過……。
“管不上那么許多了,最近山下魔族活動似乎又頻繁了起來,不定哪天就摸著了密道,到那時一旦有兇魔甚至狂魔摻和進(jìn)來,大家就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