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阿梨走進來,見林雪漫抱著孩子面無表情地坐在床上,似乎是凝神想著什么,便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天色不早了,該睡覺了!”
“麟麟今晚給你們睡,我出去一下!”林雪漫起身把孩子放在床上,蓋好被子。
“出去?夫人,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阿梨有些吃驚地看著她,望了望窗外,又道,“您怎么出去?”
“當然是從大門口出去!”林雪漫起身把孩子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抓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從容道,“照顧好麟麟!”
“是,可是他們能讓您出去嗎?”阿梨皺了皺眉,緊緊地跟在她后面走了出去,其實,她也是不明白,只不過是吵個架而已,大人怎么還就不讓夫人出門了呢?
“夫人……。”門口的兩個侍衛見了林雪漫跟阿梨,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問道。
“我要出去一趟。”林雪漫走到門口,不動聲色地說道。
“夫人,大人有令……。”王大樹撓撓頭,欲言又止,她明明知道的,還用再說嗎?
阿梨垂眸站在林雪漫身后,悄然拽了拽林雪漫的衣角:“夫人,咱們回去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若是鬧起來,就不好了!
“大人有令?”林雪漫笑笑,“那么我是誰?”
“您自然是夫人!”兩人對視了一眼,低聲道。
“明白就好!”林雪漫看著兩個人,不動聲色地說道,“你們聽好了,大人不在,這里我說了算,我現在要出去,你們兩個讓開!”說完,徑自往外走。
“可是夫人,大人回來。我們不好交待。”兩人苦著臉,這差事的確不好辦。
“那是你們的事!”林雪漫不由分說地往外走,邊走邊道,“我什么時候在自己的家里還要看別人的臉色!”
若是她一直拉不下臉,怕是永遠都出不了這個門。
再說了,蕭成宇憑什么不讓她出門,她又不是犯人。
那兩個侍衛站在那里,見剛才還笑容可掬的夫人突然變了臉,不禁面面相覷。
想到剛才新任知府說的話,王大樹沖那人搖了搖頭。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她徑自出了門。
真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夜色如水。
馬車不緊不慢地走在寂靜的路上。街上沒有什么人走動,只聽見車轱轆壓著山間小路上咯吱咯吱的聲音,一遍一遍回響在耳邊。
偶爾,驚起草叢里一兩只鳥。撲棱一聲轉眼不見了蹤跡。
不一會兒,馬車停了下來。
“夫人。”徐全福跳下馬車,望了望前面路口來來回回走動的侍衛,皺眉道,“您還是讓我跟您一起進去吧!”
“不用。”林雪漫拿起包袱,起身跳下馬車,走到他面前,低聲道,“你先下山去。別忘了我交待你的事情,有勞徐大哥了!”
“夫人放心,屬下明白。”徐全福皺了皺眉,說道,“只是。夫人要小心。”
“我沒事,你也要小心一點!”林雪漫沖他笑笑,朝寺里走去。
徐全福點點頭,跳上馬車,調了個頭,大聲問道:“夫人,我先去求子廟一趟,待會過來接您!”
“知道了!”林雪漫會意,應道。
“夫人。”路口的侍衛認出了她,忙滿臉堆笑地走過來。
“明天我妹妹要回京了,我來陪陪她。”林雪漫看了看他,從容自若地掏出一錠銀子,放在他手里,低聲道,“山上寒冷,打點酒,暖暖身,才能更好地為大人效力!”
“謝謝夫人!”那侍衛眼前一亮,收起銀子,環顧左右,忙上前低聲道,“夫人,您盡管進去,今兒值夜的全是都司的人,秦大人又沒有說不讓人探望!”
“多謝。”林雪漫沖他笑笑,挎著包袱,走進寺里。
迎面,又有人走過來,粗聲粗氣地問道:“什么人?來這里干什么?”
“那是我家夫人!”還沒等林雪漫回答,適才那侍衛在身后說道,“她過來看看,馬上就走了!”
“哦!”那人應了一聲,轉身回了屋。
四下里,靜悄悄地,一抹燭光,孤零零地映在窗紙上,仿佛隨時都會熄滅了一樣。
林雪漫走到門前,輕輕地叩門,厚厚的門板頓時發出沉悶的聲音,片刻,門輕輕地開了一個小縫,蘭杏探出頭來,認出她來,臉上一喜,忙道:“大小姐來了,快請!”
“姐姐!”林雪儀正躺在床上發呆,聽說林雪漫來了,一臉驚喜地坐起來,眼圈隨即紅了起來,“姐姐,你終于來了,我以為姐夫不讓你出來呢!”
“怎么會?”林雪漫把包袱放在桌子上,坐在她床邊,握住她的手,看著她依然有些蒼白的臉,笑了笑,問道,“雪儀,今天好點了嗎?”
“好多了!”林雪儀順勢倚在她身上,雙手環住她,說道,“姐姐,山上寒氣重,你快脫鞋上床,蓋上被子還暖和一些。”
“嗯。”林雪漫蹬掉鞋子,上床,扯過被子的一角,蓋在腿上。
蘭杏上前挑了挑燭光,那燭光跳了一下,屋里亮了許多。
她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姐妹倆,不動聲色地退到了里屋。
林雪儀把頭枕在她的腿上,仰臉望著她,眸子里滿是哀傷,喃喃道:“姐姐,我不想回宮,我想去找他,怎么辦啊!”
“不怕,辦法總會有的!”林雪漫沖她淡淡一笑。
林雪儀嘆了一聲,覺得自己有好多話要對她說,卻不知從何說起。
兩人竟一時無言。
“姐姐,秦大人白天來過,說姐夫送親去了!”林雪儀親昵地抓過她的手,她的手不再想以前那樣粗糙,而是變得纖細白皙起來。
“嗯,昨天走的!”林雪漫也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輕聲應道,“我也不知道要去多久?”
“最少得半個月吧!”林雪儀不以為然地笑笑,又道,“不過,照他們這個速度,我看得一個月!”
“你是說,他們走得很慢?”林雪漫疑惑地問道,她還不如林雪儀消息靈通呢!
“姐姐,你還不知道嗎?他們現在還沒有出并州呀!”這下,輪到林雪儀疑惑了,“難道姐夫今天沒有回去?”
“沒有啊?怎么走了兩天,還沒有出并州?”林雪漫問道,她還覺得差不多到了宣州了呢!雖然她對大齊的疆域不是很熟悉,但是她知道,過了并州就是宣州,過了宣州,再穿過一小片沙漠,就是北詔了。
聽說,從這里到北詔,若是直穿沙漠的話,很快就到了,若是繞開沙漠,則要多走好幾天的路程。
“秦大人說和碩公主身體不適,執意要停下來調養,聽說是暫住在一個什么知縣的家里。”林雪儀撇撇嘴,說道,“姐姐,你知道我以前為什么不愿意留在宮里嗎?因為我不愿意見到這個蘇錦!”
“你呀!多大的人了,怎么還跟個小孩子似的,蘇錦怎么惹你了?”林雪漫撫摸著她滿頭的秀發,輕笑道。
“姐姐。”林雪儀說著,眸子頓時黯淡下來,低聲道,“蘇錦其實是皇后內定的太子妃,我知道她這次去北詔和親,其實是榮親王以忠義侯的病為脅,她才被迫答應的只是陰差陽錯地去了北詔而已。”
“太子妃?”林雪漫疑惑道,“太子妃不是月氏公主嗎?怎么還要讓蘇錦當太子妃?”
“姐姐你有所不知,其實,皇后心心念念地想把蘇錦嫁給太子殿下,不想,卻被月氏公主搶了先,為此,皇上和皇后還鬧過別扭呢!”林雪儀冷冷一笑,“她之所以想讓自己的侄女當太子妃,自然是不想日后皇后的寶座花落他家!”
皇家的事情,果然復雜!
想起徐全有的話,林雪漫心里不禁一沉,心里已然百轉千回,既然皇后已經知道了蕭成宇的身份,那自然不會讓蘇錦嫁給馬皓軒。
只是她會不會想把蘇錦許配給蕭成宇呢?
但是想到蘇錦去了北詔和親,她又搖搖頭,既然去了北詔,那么就再無回來的可能,只是,她不明白,蕭成宇跟那個蘇錦又是怎么回事?
徐全有不會信口開河,那么他看到的,一定是真的。
蕭成宇,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林雪儀看了看林雪漫,見她心事重重的樣子,便低聲道,“最近京城里有很多傳言,說太子殿下身份有異,皇上多次召他回京,而他卻依戰亂未平為由遲遲不歸,我知道此事絕非空穴來風,姐姐,你早就聽說了吧?”
“是,我聽說了!”林雪漫忙收回思緒,給她蓋了蓋被子,又抬頭打量了一眼這個簡陋的屋子,垂眸道,“雖然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這樣公然抗旨,就是大不敬,難免會惹人非議!”
“看來此事是真的了!”林雪儀聞言,竟然舒了口氣,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我只希望皇上能看在他屢立戰功的份上,放他一條生路,讓他繼續為大齊效力。”
“希望如此!”林雪漫長嘆一聲,“凡事事在人為,殿下又有戰功在身,他若是回來請罪,我想他跟皇上冰釋前嫌也不是不可能的!”
“但他不會這樣做,對不對?”林雪儀凄然一笑,眼里頓時有了淚,泣道,“所以,我現在成了人質,他出兵之日,就是我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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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熱戀^^親的平安符,謝謝親,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