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面子里子都沒了
“老爺,凡是府里會寫字的,都已經(jīng)在此處留下筆跡了?!惫芗夜Ь吹貋淼酱罄蠣?shù)母埃瑥澭A報道。
二夫人臉上閃過一絲詫異,卻也沒有表現(xiàn)的太過明顯,心里卻隱隱有些擔(dān)心起來。這個年邁的管家,對她這個當(dāng)家主母雖然也頗為客氣,但卻不似那些個奴才一般諂媚討好。如今對著大老爺,卻卑躬屈膝態(tài)度恭敬,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同樣驚訝的還有裴瑾,不過很快她便釋然了??磥?,這大房也不是省油的燈,彭氏想要獨攬大權(quán),怕是有些困難。不過,她也未必會輸。畢竟,大房如今沒有正室夫人,這掌家之權(quán)不可能交到一個姨娘手里吧?
裴瑾能這么想,彭氏自然也是這般想的。她一個勁兒的對自己說,會沒事的會沒事的??墒切睦镱^還是突突的跳的厲害,總覺得有哪里不放心。
“筆跡可核實清楚了?”大老爺沉著臉問道。
管家將其中的兩張紙抽出來,遞到大老爺?shù)拿媲埃溃骸爸挥羞@兩張紙上的筆跡,與那血書肖似?!?
大老爺瞥了那兩張紙一眼,耐著性子問道:“這兩張紙,是何人書寫?”
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眼神往二房三房那邊望去,似乎有些忌憚。
“你盡管說來。”大老爺見他猶豫,不免有些急躁。
管家將頭低了幾分,才朗聲答道:“這兩頁紙,分別出自二夫人院子里的玉珠、三小姐院子里的明月之手?!?
裴瑾愣了愣,似乎頗為吃驚。
她院子里的丫鬟,她大都熟悉。那個叫明月的,是負(fù)責(zé)灑掃的丫頭,平日里連她的屋子都不得近身。她剛才微微瞥了那紙上的字跡一眼,亦不是她擅長的簪花小字。所以當(dāng)管家說那是明月的筆跡時,她當(dāng)真是大吃一驚。
“將那兩個丫鬟帶來!”大老爺一拍桌子,大聲的呵斥道。
眾人的目光大都落在二夫人彭氏和裴瑾的身上,看好戲的有之,疑惑不解的有之,幸災(zāi)樂禍的有之。
“小姐,怎么辦…”侍書悄聲的在裴瑾耳邊說道,心里萬分著急?!岸脊治乙粫r大意,沒有仔細(xì)排查…”
近來她們一直頗為防范,不準(zhǔn)任何人靠近小姐的屋子。可是沒想到,還是被人鉆了空子。那個叫明月的,明明看起來很老實的,怎么這事跟她扯上了關(guān)系呢?
裴瑾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慌亂。“該來的總會來的,防不勝防。我倒要看看,這里頭到底有什么名堂。”
相對于裴瑾的淡然,二夫人彭氏顯得有些氣憤不平?!肮芗遥氵@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認(rèn)為,是本夫人院子里的人殺害冬兒?”
“夫人,稍安勿躁…”她這話一出口,二老爺就覺得有些不妥,忙在一旁勸道。
管家不卑不亢的面向彭氏,語調(diào)平緩的說道:“二夫人息怒…奴才不過實話實說,并沒有任何的猜測在里頭,還望二夫人明鑒?!?
彭氏氣得渾身發(fā)抖,看向蓉姨娘的臉色也變得狠厲起來。她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這個小賤人居然買通了她院子里的丫鬟。很好,很好。她倒要看看,這個心機(jī)深沉的女子還能做到哪一步!
“二弟妹何必動怒?不過是比對一下筆跡而已。她若真的沒做過,自然沒事。又何必如此緊張?”大老爺一字一句的說著,看似無心的幾句話,卻讓人膽戰(zhàn)心驚。
這不是變相的在說二夫人做賊心虛么?!
二老爺面色也冷了下來,看向大老爺?shù)难凵褚沧兊糜陌灯饋?。他從來都不曾與兄長爭搶過什么,可如今他這個大哥卻好似變了個人似的,處處針對起二房來。大哥走了仕途,他便選擇了商途,兩人井水不犯河水。以往,倒還相安無事。只是沒想到,老夫人這么一走,才過了短短數(shù)日,他們兄弟倆便起了隔閡,實在是令人心生寒意。
“大哥…你信不過小弟?”二老爺目光陡然變得銳利,語氣也十分強(qiáng)硬。
大老爺瞇了瞇眼,道:“二弟此話何意,為兄何時信不過你了?不過就事論事而已,你想多了吧?”
“是我想多了嗎?”二老爺冷笑一聲,眸子里滿是幽光?!澳赣H尸骨未寒,大哥便擺出這么大的陣仗,也不怪弟弟我多想。”
“你…”大老爺沒想到這個素來敬重他的弟弟居然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頓時惱怒不已。
蓉姨娘見大老爺火氣上來了,忙上前勸道:“老爺…您消消氣兒…這幾日身子本就勞累,若是再動怒,怕是會傷身吶…”
二夫人見一個卑賤的小妾也敢隨意插嘴,臉上不由得帶了幾分譏諷?!叭匾棠锏故莻€貼心的可人兒…可是規(guī)矩就學(xué)的不怎么樣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兒的分量,這里豈有你說話的份兒?”
“老爺…”蓉姨娘臉色忽然一白,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一雙無辜的眼眸含著淚,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你這狐媚子,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也敢狐媚惑主!”二夫人身后的李嬤嬤見她裝模作樣的,看著著實令人生厭,便一時忘了二夫人剛才所說的規(guī)矩,站出來指責(zé)了起來。
大老爺眼神一冷,對著李嬤嬤就是一頓吼?!岸苊玫囊?guī)矩,還真是因人而異啊。她一個婆子,算起來也不過是個奴婢。蓉姨娘雖說身份地位是差了些,可好歹也懷著我的骨肉,將來是要抬為平妻的。你一邊指著蓉姨娘的不是,一邊又放縱自己的奴婢,這就是你所謂的規(guī)矩?!”
彭氏臉色一會兒紅一邊會兒白的,顯然氣得不輕。
李嬤嬤也知道自己一時沖動,壞了大事。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請罪道:“奴婢一時心直口快,說錯了話,請夫人責(zé)罰!”
二夫人知道李嬤嬤是為了她才頂撞了蓉姨娘,若是放在平日,她根本就不用顧忌太多。只是當(dāng)著全府上下,她若是徇私,便說不過去了??墒抢顙邒吒怂@么多年,一直是她的心腹。若是罰了她,怕是會令那些忠于她的奴婢心寒。進(jìn)退維谷之間,她只得狠下心腸來,吩咐道:“你的確是該罰!自己下去領(lǐng)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二十大板,怕是輕了吧?”大老爺卻在此時插話,儼然對彭氏的處置感到不滿。
二夫人面色一凜,咬著牙道:“大伯這是何意?本夫人的奴婢做錯了事,本夫人已經(jīng)按照府里的規(guī)矩罰了她,您還有何不滿之處?”
“她這個刁奴,敢逾矩頂撞主子,二十大板也太便宜她了!”
“主子?李嬤嬤何時頂撞過主子?蓉姨娘算起來,也不過是半奴婢半主子。這位份還沒升呢,就已經(jīng)擺上主子的譜兒了?”要論起拌嘴,彭氏這個婦人自然是略勝一籌的。
大老爺脖子上青筋直跳,臉色也漲得通紅?!岸?,這便是你娶得賢妻?如此的多舌愚婦,簡直有失婦德!”
二老爺冷著臉,并沒有接話。彭氏就算變得再伶牙俐齒,那也是他的妻。如今大房與二房不對付,他自然是要站在自己人這一邊的。他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一切,可不愿意就這么雙手奉送給別人。
彭氏見二老爺沒有搭話,脊背便挺得更直了?!按蟛幪幘S護(hù)一個姨娘,連我這個當(dāng)家主母也不放在眼里,也不怕傳出去叫人笑話!”
蓉姨娘早已哭的梨花帶雨,嬌弱得令人疼惜。她忽然跪了下來,給二夫人磕了個頭,賠罪道:“二夫人息怒…婢妾真的不是有心的…婢妾只不過是擔(dān)心老爺?shù)纳碜?,所以一時忘了規(guī)矩…二夫人教訓(xùn)的是,婢妾知罪了…”
彭氏冷哼一聲,撇過頭去不予理會。
大老爺見她懷著身子,還給彭氏下跪,而彭氏居然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心里無法紓解的那口悶氣,像是找到了發(fā)泄的窗口一般,噴薄而出?!昂煤煤?。不愧是當(dāng)家夫人,連我這個大伯也不放在眼里了!”
彭氏輕咬著下唇,暗暗懊惱。剛才一時心急,她便忘了自個兒的身份了。不管怎么說,大老爺才是這個府的嫡長子,是她夫君的兄長。她的確不該仗著掌家主母的身份,有肆無恐的與他對上。
可是說出去的話,便如潑出去的水,哪里能收得回來。
倒是二老爺話題轉(zhuǎn)的快,想到了禍水東引的策略?!按蟾缃形覀冞^來,想必也不是為了計較這些事情的吧?既然二房三房都有嫌疑,不如先提審那兩個丫頭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如何?”
二老爺話音剛落,就有人跟著附和起來?!笆前∈前 页龊戏蛉说膬词?,才是最重要的!”
裴瑾瞥了這位二伯父一眼,不得不贊他一句:不愧是商場老手,果真是個狡猾如狐貍,不安好心的家伙啊!
“老爺,那兩個丫頭帶過來了?!惫芗疫m時地站出來稟報。
“將那兩人帶進(jìn)來!”
一聲令下,兩個十四五歲的丫頭便被帶到了眾人的面前,被身后的粗使婆子使勁兒的一踹,噗通一聲便跪了下去。
“說,冬兒身上的那份血書,到底是你們中的誰寫的?!”大老爺擺出官威,倒還真像那么回事。
兩個丫頭嚇得渾身直發(fā)抖,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大老爺明鑒…奴婢…奴婢不曾寫過什么血書啊…”
“冤枉啊…奴婢…奴婢…”
大老爺卻沒有理會那兩個丫頭的喊冤,而是將視線落在了裴瑾的身上?!拌绢^,這個丫頭是你院子里的,你有何話說?”
裴瑾睨了那個叫明月的丫頭一眼,欠了欠身,道:“這個叫明月的丫頭,是昔日大伯母幫瑾兒挑選的,瑾兒倒是不知道她何時學(xué)會寫字的…”
大老爺沒想到裴瑾這么輕松地就撇清了關(guān)系,眉頭皺得死緊。
“她雖然是夫人先前送去瑾蕪院的,可好歹跟了三小姐,三小姐便是她的主子。她的賣身契在三小姐手里,自然是聽候三小姐差遣了!”一直沒機(jī)會吭聲的杜姨娘陰陽怪氣兒的說著,意圖已然很明顯。
“杜姨娘說的也有些道理?!睕]想到裴瑾不按理出牌,承認(rèn)了這個觀念。
“如此說來,這丫頭是受你指使,殺死那個叫冬兒的丫鬟的?”大老爺放佛看到了一絲希望,雙眼頓時變得亮了起來。
裴瑾捻了眉頭,說道:“大伯父辦案的時候,也會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單憑別人的說辭就給人定罪么?”
“你…你竟然敢這么跟長輩說話?”大老爺沒想到裴瑾這個軟弱性子,竟然也有這般伶牙俐齒的時候,頓時氣得臉紅脖子粗。
“大伯父息怒…瑾兒不過是打個比方罷了,大伯父又何必當(dāng)真?瑾兒自然相信大伯父是個清正廉明的好官,是百姓眼里的青天。判斷一個人是否有罪,也是會講究人證物證俱全的!”裴瑾敲打一陣之后,又給了幾句恭維的話,可謂是手段了得。
大老爺面色看起來有些不善,盯著裴瑾的時候也格外的凌厲?!澳悄愕故钦f說,這字跡是怎么回事?”
“大伯父是認(rèn)定明月就是殺害冬兒的兇手了么?二伯母院子的丫鬟,可還沒有審問呢…”裴瑾不緊不慢的說著,臉上沒有任何的慌亂。
杜姨娘還想說些什么,卻被一旁的齊姨娘給攔住。“這里哪有咱們說話的份兒。若不想招惹是非,還是安分的在一旁站著便好…”
杜姨娘動了動嘴皮子,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那張嘴。
蓉姨娘已經(jīng)被丫鬟攙扶了起來,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里。一張俊俏的小臉低垂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裴瑾點到名的二夫人回過神來,瞪了裴瑾一眼才將目光移到那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玉珠身上,厲聲問道:“玉珠,你盡管實話實說。那血書,到底是不是你所寫?”
那個叫玉珠的丫鬟神情恍惚,看起來十分不安。她匍匐在二夫人的腳邊,卻始終不肯開口。
二夫人急了,便狠狠地踹了她一腳,道:“你倒是說話呀!”
“夫人…奴婢對不起您…”玉珠被逼到絕路,卻只吐出這么一句話來。
“二弟妹,她這話是什么意思?莫非,那丫鬟的死,當(dāng)真是你的主意?這里頭,是不是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大老爺審時度勢的插話道。
二夫人氣得身子直發(fā)抖,指著那丫頭又打又罵。“你這個吃里扒外的賤婢,本夫人平日可曾苛待你,你竟然與外人聯(lián)手,陷害本夫人!”
“二嫂這是惱羞成怒了?想來也是…若不是受人指使,她一個丫鬟,如何能做得出那樣的事來?”馬氏平日里不知道被彭氏輕視過過多少回,如今看到她落難,自然少不得又是一番落井下石幸災(zāi)樂禍。
“馬氏,你少在這兒含血噴人!”
“你做得出,還不許別人說了?那個丫鬟,想必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才被你殺人滅口的吧…”馬氏如今有了新的靠山,自然不再懼怕彭氏,膽子也大了起來。
“你…你個歹毒心腸的…”彭氏到底是出自名門,跟馬氏這個市井出身的相比,有些臟話她實在是罵不出口。
眼看著兩人又要鬧起來,大老爺揮手將手邊的茶碗摔了一地,大聲的呵斥道:“你們有完沒完?!”
馬氏嚇得縮了縮脖子,坐回椅子里不敢吭聲。彭氏雖說也受了驚嚇,但脊背卻依舊挺得筆直,義正言辭的說道:“沒有做過的事情,我為何要認(rèn)?!玉珠不過我院子里的一個灑掃丫頭,我即便有什么要事,也不會找她去辦?!?
“我知道,我當(dāng)了這個家之后,你們一直心懷不滿。可我自認(rèn)為處事公道,行事并未有任何的偏差。我自認(rèn)為行事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你們?nèi)羰窍胍獙の业腻e處,也請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來,何須用這般的小人行徑來埋汰我?!”
裴瑾抬眸,看著彭氏那理直氣壯的模樣就覺得一陣好笑。
當(dāng)真是塊演戲的好材料??!她若是沒有些手段,如何能取代了二夫人的位子?她若是堂堂正正,大夫人也不會早逝!
而且心里懷揣著這樣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數(shù)。故而,她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說辭并未為她爭取更多的信任,反而是遭了更多人的嫉恨。
“玉珠,你說。”大老爺輕飄飄的瞥了彭氏一眼,卻將話題又扯回了那丫鬟的身上。
玉珠身子抖個不停,時而往往盛怒中的二夫人,時而往往威嚴(yán)如山的大老爺,死死咬住的下唇都開始泛著血珠子?!笆恰茄獣拇_是奴婢寫的…”
“如此說來,冬兒也是你毒殺的?”
“…是…”
玉珠低下頭去,面色死灰一片。
二夫人一口氣沒喘上來,胸口一悶,整個人差點兒摔倒在地。若不是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怕是也要摔得不輕。
“你一個丫鬟,哪里來的膽子做這些事情!說,是不是有人指使你的?”大老爺對這個答案似乎還不滿意,非要逼著她說出那幕后之人才肯罷休。
二老爺卻在此時站起身來,大聲呵斥道:“大哥這是做什么?若是想要這掌家之權(quán),大可知會小弟一聲。小弟雖然不才,卻也不是個不通情達(dá)理的。何必將這樣的手段,用在自己人的身上?母親若是泉下有知,如何能安息!”
大老爺面上一紅,居然有些不敢正視二老爺?shù)难劬?。“事關(guān)母親,我謹(jǐn)慎一些,難道也有錯?”
“是謹(jǐn)慎么?”二老爺突然狂笑不止。
“你…”二老爺這么一陣狂笑,令大老爺面子上有些難看。
他們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如今為了掌家之權(quán),鬧的這般沒臉面,若是傳了出去,指不定要讓多少人在背后指指點點呢。
原本,大老爺也是半信半疑的。只是身邊的人總是時不時的透露一些信息給他,才讓他一時沖昏了頭腦,做下這些蠢事來。如今腦子突然清醒過來,他已經(jīng)沒有臺階可以下了。
蓉姨娘眉頭緊蹙,她沒料到二老爺?shù)倪@番舉動,竟然讓她的計劃功虧于潰。這些天來,她汲汲營營的在大老爺耳邊煽風(fēng)點火,為的就是想要將二房一舉扳倒。如今看來,怕是都白費了。
裴瑾卻在此時站出來,說道:“明月,你倒是說說,那血書的字跡為何與你的字跡如此相似?”
眾人的視線掃射過來,看著裴瑾就放佛在看怪物一般。明明罪名都被二夫人給攬了過去,她這樣做簡直是沒事兒找事!
可見,這丫頭笨的可以。
那個叫明月的丫頭面色慘白,渾身也抖得厲害?!叭〗恪尽静⒉蛔R字…”
“那為何管家要指認(rèn),那是你的筆跡?”裴瑾看似無意的詢問,卻將管家甚至是大房也給拉下了水。
管家面色微變,沒想到自己也遭人算計,忙上前答道:“這張紙的確是從這丫頭的屋子里搜出來的…”
玉珠喏喏的張了張嘴,道:“奴婢生在貧苦之家,平日里連飯都吃不飽,又哪兒來的錢請先生識字?”
管家聽了這話,臉色更加難看起來。
這時,一個看起來頗為面生的丫頭忽然來了這么一句?!鞍 蚁肫饋砹恕瓌偛攀瞧咝〗闵磉叺难诀哒境鰜碇缸C,說這字是明月寫的…”
裴襄早在明月說自己不識字的時候,面色就泛白了。如今又被人認(rèn)出是自己從中搗的鬼,一張白凈的小臉已不見了血色。
廳堂里忽然變得格外的安靜,只剩下幾道粗重的喘息聲。
“原來七妹妹眼里竟然這般容不下我這個姐姐,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真是…叫人寒心…”裴瑾后退了幾步,臉上有著難以置信的震驚。
裴襄在眾人凌遲的目光中,嚇得哭了起來。
她的確是嫉妒裴瑾的。嫉妒她是名正言順的嫡女,嫉妒她攀上了碩王這么一門好親事,嫉妒她豐厚的嫁妝,嫉妒她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取得別人的好感,還嫉妒她有個做侍郎的舅舅,有萬貫家財?shù)睦罴易隹可健K裕艜谕德牭饺匾棠锏挠媱澲?,才想出這么個栽贓嫁禍的招數(shù)來的。
馬氏摟著女兒那顫巍巍的身子,臉色也不怎么好看。剛才,她還理直氣壯的與二夫人叫罵,說的頭頭是道。如今栽贓嫁禍的人,變成了自己的女兒,她真是里子面子全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