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星跟在南流澈的身後,他左拐她也跟著左拐,他右拐她就跟著右拐,這裡大到不可思議,沈初星總覺得如果她一個人的話可能連方向都找不到。
南流澈在一處停下了腳步,沈初星條件反射馬上跟著停下了腳步,南流澈推開房門直接進入,沈初星猶豫了一下,跟著他走了進去。
這裡應(yīng)該就是南流澈的房間,很大,但是裡面的東西都是黑色系列,看上去格外壓抑,堵得人心口有些不舒服。
她發(fā)現(xiàn)南流澈好像對黑*有獨鍾,這個男人很喜歡黑色嗎?
“你有什麼話想要說?”南流澈擡手解開襯衫上面的扣子,看上去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沈初星沒想到南流澈會直接問她,此刻她哪裡還有勇氣求南流澈幫忙,她悶悶的說道:“沒什麼事,只是……很感謝你救了我?!?
南流澈手上的動作一僵,“我記得你醒過來的時候還說我多管閒事來著。”
沈初星一窒,沒想到南流澈會拿她的話來還擊她。
“總之我很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很可能就已經(jīng)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鄙虺跣穷D了頓,又說道:“我現(xiàn)在沒有地方可以去,如果可以的話我能不能留在這裡,就算是在這裡當(dāng)傭人都沒關(guān)係。”
沈初星雙拳緊握,天知道她說出這樣的話來需要多大的勇氣,也同時她摒棄了所有的自尊。
南流澈看著沈初星沒有說話,沈初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什麼意思,心裡越發(fā)不安起來。
“如果做傭人,至少要會打掃,你會嗎?”良久,南流澈開口問道。
彷彿被人當(dāng)年打了一耳光似的,南流澈的語氣雖然溫和有禮,不夾雜嘲諷或是輕視,只是很普通的發(fā)問,卻在這一刻讓沈初星狼狽到了極點。
沈初星一直以來被沈錚和顧景年寵著,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她沒有做過那些傭人的工作,從來都沒有過,也絕對想象不到自己會有一天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在羞辱我嗎?”沈初星來了脾氣,她的性子本來就被寵得驕縱些,大概已經(jīng)到她的底線,所以聽南流澈這麼說一下子就怒了。
沈初星猛地擡手朝著南流澈揮過去,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但這一拳也卯足了力氣,南流澈面色不變,一把握住沈初星的手腕,他並沒有用力,甚至完全不會弄疼沈初星,可就是讓沈初星掙扎不開。沈初星見此更是氣急,明明蔚藍纔剛剛和她說要保護好左手臂,她此刻卻顧不得這麼多,南流澈覺察到了她的動機,在沈初星想要擡手之前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刷的一下子,房間的燈突然滅掉,整個房間頓時陷入黑暗之中,沈初星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覺得腳步被人一絆,一時間站立不住身子向後倒去,剛好她倒向的位置是柔軟的大牀,所以一點都不會感覺痛。
雙臂被人桎梏在頭邊,沈初星慢慢的適應(yīng)黑暗,微微動了動身子,卻不敢太過明顯的掙扎。
黑暗中,那雙冰藍色的眸子熠熠生輝,似是有漫天星辰匯聚到他的眼中,沈初星一眼觸及到這雙眸子身子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這種感覺像很像是被人盯上的獵物,掙脫不開,逃脫不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一點點吃掉,惶恐而又不安。
“放,放開我!”沈初星憤怒的說著。
南流澈沒有開口,自然也沒有放手,他呼出的溫?zé)釟庀姙⒃谏虺跣堑哪樕希虺跣墙┲敝碜硬桓覄?,本能覺得有些危險。
“南流澈!”沈初星有些慌了,大聲叫著南流澈的名字。
“我在這裡?!蹦狭鞒赫Z氣依舊溫和,聽不出其他的情緒。
沈初星愣了愣,又道:“纔不是那個意思,你趕快放手聽見沒有?”
“如果我不放,你會怎麼做?”南流澈問:“你在害怕?”
如果是在以前,沈初星肯定會毫不猶豫的大聲說不怕,可是現(xiàn)在……
沈初星眼皮顫了顫,連聲音也有些打顫,“是,我害怕。”
這個回答似乎有些不在南流澈的意料之中,他手上的力道微微收緊,忽明忽暗的眸子緊緊鎖定住沈初星,令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突然傳來敲門聲,劉伯的聲音透過房門傳了過來:“少爺,突然停電,不過正在啓動緊急供電系統(tǒng),您還好嗎?”劉伯的語氣中難掩擔(dān)憂和關(guān)心。
“我沒事?!蹦狭鞒赫f著,同時終於放開了自己的手,沈初星重重的呼了一口氣。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劉伯確認南流澈的安全後離開,房間的燈驟然亮起。
習(xí)慣了黑暗突然變得這麼明亮一時間有些刺眼,沈初星瞇著眸子,適應(yīng)著燈光。
南流澈已經(jīng)退開,和沈初星保持著一些距離,他開口說道:“你可以暫時呆在這裡,不需要去做什麼傭人的工作,我還是那句話,救你回來是我的決定,你不需要覺得欠我人情或者其他?!鳖D了頓,他又補充道:“等你身體好一些了,如果你想要離開請便,想要回景城的話我也可以找人送你回去。”
南流澈提到景城,沈初星的眸子一暗,她還有必要回去嗎?
她的家都沒有了,她還回去做什麼?
南流澈背對著沈初星站在落地窗邊,他的背影看上去有些莫名的熟悉感,跟顧景年給人的感覺相似,都有些說不出的冷漠和孤寂感覺,沈初星心底一疼,開口問道:“你爲(wèi)什麼要救我?”
沈初星和南流澈並沒有任何交情,在此之前他們唯一的一次交集應(yīng)該並不算愉快,南流澈看上去並不像是那麼好心的人,這個男人雖然外面溫潤儒雅,可那眼中的寒冰絕對不是假的,他把一切的冰冷都隱藏在笑容之下,帶著不動聲色的鋒芒。
“我並不知道那個人是你。”南流澈轉(zhuǎn)身,掩去眼中的複雜情緒,只說道:“走過去才發(fā)現(xiàn)是你,你一定不知道那個時候你臉上的表情有多麼悲傷。”
悲傷嗎?
“應(yīng)該是狼狽吧?!鄙虺跣亲猿暗恼f著。
“就因爲(wèi)沈氏集團破產(chǎn)?”南流澈說:“這並不算什麼大事,還可以重新開始不是嗎?大小姐這種頭銜就真的那麼有吸引力嗎?”
“纔不是因爲(wèi)這個?!鄙虺跣亲跔椛?,抱著自己的雙腿縮成一團,看上去有些無助。
她纔不會因爲(wèi)沒了沈氏就這麼傷心,她更傷心的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资撬?jīng)最依賴的那個人,她一點都不喜歡什麼大小姐的頭銜,她只是難過爲(wèi)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顧家,顧景年。
沈初星咬著脣,下脣被她生生咬出了血來。
“你不是我,當(dāng)然不會懂我的感受?!鄙虺跣菒瀽灥恼f著。
南流澈不語。
“我是不是特別沒用?”沈初星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忍不住說道:“我連養(yǎng)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還談什麼報仇?!?
“報仇?”南流澈皺起了眉頭,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沈初星話中想要表達的最重要的意思。
沈初星也沒想到自己會這麼自然的說了出來,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接口。
“你想找誰報仇?”南流澈見沈初星不語,開口問她。
沈初星不知道該不該說出來,她本來是想要求南流澈幫忙,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南流澈不會幫她,但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南流澈見沈初星並沒有回答也不著急,很有耐心的等待著,因爲(wèi)他知道沈初星一定會開口。
“顧氏財團?!鄙虺跣羌又卣Z氣。
南流澈沉默。
沈初星的一顆心跳的飛快,因爲(wèi)過度緊張所以把自己的身子繃得僵硬。
“爲(wèi)什麼要向顧氏財團報仇?”南流澈不緊不慢的說:“我記得顧氏財團的繼承人是叫做顧景年吧?!?
“你認識他?”沈初星想也不想的發(fā)問。
南流澈搖頭,“我並沒有見過他,不過聽說過很多次?!?
“也對,你們都是無雙三少,彼此聽說過很正常?!鄙虺跣强粗狭鞒海蝗灰灰а?,狠下心來從牀上下來,站在南流澈面前,像是用盡了畢生所有的勇氣一般,緩緩彎下了身子去。
“雖然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說這種話,但是我還是想要試一試,能不能……請你幫我?”
這是沈初星長這麼大第一次求別人,她從來沒有彎下過身子,以這般近乎卑微的姿態(tài)。
南流澈看著沈初星在自己面前緩緩彎下去的身子,他沒有開口,氣息綿長。
南流澈不開口,沈初星也不敢直起身子來,她完全看不到南流澈的表情,更加猜不透這個男人的心思。
“顧氏財團是S市第一大財團,顧家在景城的地位不用我說你應(yīng)該更清楚纔是,所以我很抱歉,幫不到你任何事?!?
雖然這個回答在沈初星的意料之中,但在那一刻她還是忍不住失望。
“我知道了?!鄙虺跣侵逼鹕碜觼?,勉強說道:“你能收留我,我已經(jīng)很感謝了?!?
其實南流澈說的很對,應(yīng)該沒人想要和顧氏爲(wèi)敵吧,她還真是不到黃河不死心。
“那我去睡了?!鄙虺跣谴鬼伦约旱氖鋾荒狭鞒河X察到,擡腳走向門口,輕聲說道:“晚安?!?
南流澈看著沈初星離開的背影,眸子微閃,卻並沒有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