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虞姬自刎時,在場的觀眾發出一聲驚嘆,多數已經泣不成聲。
雖然早就知道虞姬的結局,但是當真正演繹出來的時候,又是另一番光景。
丁偉彥眼睛瞪得大大的,知道幕布落下,他才緩緩回神,發現自己早已經淚流滿面。
丁偉彥自問,就連當今的許多影視演員都不會有如此強大的感染力,但是這個戲劇演員她全都做到了!
幕布緩緩下落,觀眾的掌聲和喝彩聲經久不衰。
直到很多年之后,那一年的那場《霸王別姬》也是圈內人公認的“封神之作”,無人超越。
當幕布終于落下的時候,駱源是真的慌了,立刻去扶紀慕依。
“師姐!”駱源的眼角還掛著眼淚。
這場戲他演過很多次了,但是這是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動情”。
當虞姬自刎的那一刻,駱源似乎明白了西楚霸王為何在烏江自刎了。
不止是因為無顏面見江東父老,大概也因為身邊沒了虞姬,項羽便再也不是“西楚霸王”了。
“師姐!”駱源晃了晃紀慕依。
紀慕依睜開眼睛,看到了駱源慌亂的眸子。
不懷好意地笑笑,紀慕依坐起來看著駱源:“怎么了小師弟,嚇到你了?”
駱源有些愣住了,剛才還是一臉莊嚴肅穆的虞姬,轉眼間消失不見,又變成了一個靈氣十足的少女。
不僅入戲極快,出戲更快!
其實有閱歷的演員都知道,如果想要演好一個角色,就要對一個角色感同身受,就必須要求自己“入戲”,成為劇中的角色。
但是這樣做的一個壞處就是——入戲越深,就越不容易出戲。
看著眼前瞬間活蹦亂跳的紀慕依,駱源瞬間明白了老爺子口中的“天才”與“普通人”之間的差距。
紀慕依摸了摸駱源的頭,笑得溫柔:“不用害怕,演戲而已,都是假的!”
駱源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腦勺:“師姐你演得太好了。”
是真的太好了,駱源演京劇大概有五六年了,一直覺得自己資質不錯,但是如今看到紀慕依,也是自嘆弗如。
真正的好演員,可以帶動搭戲的演員一起共情,從而使整個戲曲更加具有表現張力。
毋庸置疑,師姐就是這樣的演員。
只是駱源不明白,這樣一個不可超越的存在,為什么會在一年前放棄京劇,銷聲匿跡呢?
演員后臺。
紀慕依換下了身上的衣服,擦掉了臉上的妝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露出一抹笑意。
還好,她都記得。
“師姐,你家住在哪里呀?我送你回去吧?”
換完衣服的駱源,一身休閑裝站在紀慕依面前。
駱源是那種白面小生的長相,老爺子當初以為他是想要往“生角”發展的,但是駱源一本正經地說:“我要學凈角!”
駱源長得很帥氣,跟習明軒是一個類型的帥哥,但是不同的是,駱源的脾氣可比習明軒好太多了。
紀慕依想了想,她這次來方南劇院本來是想趁機接近商景淮的,但是因為臨時救場,估計商景淮現在也走了。
看了看時間,紀慕依答應了:“好,那就麻煩小師弟了。”
駱源笑笑,跟著紀慕依出了后臺。
兩人說說笑笑地打算從劇院離開的時候,紀慕依看到眼前的人,笑聲戛然而止。
面前,商景淮身形頎長,褐色的大衣將他襯得更加偉岸,他的面容很冷,眸子都是冰的,看起來十分不好親近。
奶奶的,喻以塵身邊都他娘的是一群奇葩!
心里雖然這樣罵著,紀慕依笑得一臉燦爛地向商景淮打招呼:“二少,您還沒走呢?”
剛說完這句話,紀慕依就想抽自己一巴掌——商景淮沒走不是好事嗎?怎么話從她嘴里說出來,像是要趕人走一樣呢?
紀慕依笑得有點尷尬。
商景淮的眸色微沉,看了一眼她身邊的駱源,眸色冷冽。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師姐,這是你男朋友嗎?”
臥槽?我拿施主當兄弟,施主為何害我性命?!
紀慕依像是見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急忙擺手否認:“不是不是,誤會誤會!”
商景淮沒有說話,雙手插兜,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講真的,要不是留著這人還有用,紀慕依真的想一巴掌呼過去。
奶奶的,拽什么拽?跟誰欠他百八十萬一樣!
見商景淮不說話,又看他面色不虞,“聰明”的駱源發現了“真相”。
駱源一副“我懂”的表情,后退一步,離紀慕依遠了一些:“我知道了,師姐你們是吵架了吧?”
吵你三姑家的二大爺!
紀慕依欲哭無淚,她想要解釋,卻被駱源推了一下,差點推進商景淮的懷里。
“師姐,既然有人來接,我就不送你了!我還有事,先走啦!”
說著,駱源十分知趣地離開。
尷尬。
十分的尷尬。
尷尬得紀慕依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哈哈,二少,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別往心里去哈……”
紀慕依打著哈哈。
半晌。
就在紀慕依臉都要笑僵的時候,商景淮終于開了尊口。
“跟我來。”
紀慕依先是依愣,反應過來之后,立刻跟了上去。
開玩笑,這可是接近商景淮的好機會,如果錯過了,可就真的不好找了!
商景淮的步子很大,紀慕依必須小跑才能跟上,直到一處偏僻的地方,他才停下了腳步。
“二少,您帶我來這里干什么?”紀慕依有點摸不著頭腦。
商景淮轉身,那雙眼睛似乎比剛才更冷了。
“這個問題應該問你。”
“嗯?”紀慕依皺眉。
商景淮上下打量了紀慕依一眼,那身旗袍包裹著紀慕依的身形,妖媚動人。
“時慕,你想要接近我。”
眼睛瞬間收縮,紀慕依怔了怔,隨即笑笑:“二少真是慧眼如炬,我確實是想要接近你。”
得到了她的肯定答案,商景淮分明應該笑自己的預感不錯,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卻很生氣。
紀慕依咬唇,像是思索許久,終于開口道:“我接近二少,是想要問問二少關于紀……”
問題還沒有說出口,紀慕依的脖子就被一只寬厚有力的手掐住。
紀慕依抬頭,對上了商景淮那雙沒有感情和溫度的眸子,冷到了冰窖里。
呵,他可真是心軟。
居然因為這個女人會幾句戲詞,就以為她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