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資格坐在這間會議室的人，無一不是好萊塢的腕兒。
縱然不起眼的侏儒配角，也是權遊裡的小惡魔。
包括了鮑勃凱恩、比爾芬格、傑瑞羅賓遜等小丑的原漫畫創作者，也同樣赫然在座。
他們是電影版小丑的劇本顧問，爲詳實細節，出了不少力。
簡單寒暄過後，周餘棠就開始把話題轉至《小丑》項目上。
倪霓在留意著會議室裡的其他人的反應。
華納方面的禿頭白佬製片人，一臉和善的笑容，不時插上幾句，刷下存在感。
華納公司內部做過這個文藝片的評估，重視程度遠比不上預定的超英大片《海王》。
只是給予了周餘棠足夠的尊重。
但從這傢伙的語氣裡不難聽出，恨不得直接推進《海王》，幹一票大的。
至於代表了鮑勃的娜塔莉，倒是挺認真，拿筆記錄著什麼。
都是專業演員，各自的檔期都已經協調好。
以周餘棠如今的地位，手裡頭能夠動用的資源很多。
這次玩法有點特殊，早在電影開拍之前，就根據劇本，把配樂給做好了。
操刀的是希爾迪居茲納多蒂爾，一位專業能力很強的作曲家。
流程也很簡單，周餘棠作爲甲方，傳遞自己想要的效果，希爾迪據此爲《小丑》創作的配樂。
說起來簡單。
伺候過甲方的都知道有多難搞。
希爾迪這錢賺的是真不容易
周餘棠早將《小丑》影視版權拿到手裡，她爲此持續努力了將近兩年半的時間……
前後劇本改動幾版，她隨之幾度調整。
私底下通話交流的次數也不少，終於拿出了周餘棠相對滿意的方案。
之所以提前製作配樂，也是因爲整部電影的氛圍很重要。
要依靠配樂來營造出壓抑、瘋狂又極具感染力的情緒，從而讓整個劇組、最重要是男主角傑昆·菲尼克斯能夠進行預演、融入。
“傑昆，你給了我很大的驚喜。”
周餘棠上下打量了眼菲尼克斯，忍不住讚道。
菲尼克斯這一家，刻在基因裡的藝術天賦，確實是老天爺餵飯吃。
“導演先生，見到你，我也很驚喜。”
傑昆·菲尼克斯靠坐在椅子上，聳了聳肩膀，像是在開玩笑：“再不開機，我感覺我可能被人送進精神病院。”
會議室裡衆人，聞言都笑了起來。
“你早晚會進去的，阿卡姆人才濟濟，你是最特殊的那一個。”
周餘棠開了個玩笑。
傑昆·菲尼克斯是方法派的路子，就《小丑》裡的亞瑟，絕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漫畫反派形象，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複雜角色。
他爲了這個角色，只爲了更好地完成小丑那詭異的笑，真的跑去精神病院實踐了。
還閱讀了不少社會恐怖類型的書籍，做了許多病態笑容背後的心理分析。
周餘棠在視頻通話裡，看他模仿病理性笑聲，都差點emo了。
真人見到，更具視覺衝擊力。
周餘棠很少夸人。
但對於傑昆·菲尼克斯的專業，必須予以充分肯定。
現在的傑昆·菲尼克斯，跟去年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就這半年多時間裡，爲還原漫畫版小丑瘦長的臉型、完美重現這一經典角色，至少……瘦了有五十斤！
太熱辣滾燙了。
體態還只是一方面，此時看到他笑起來，眼神裡傳遞出來的情緒。
像是在平靜當中，蘊藏著危險的氣息，有一種爆發性的力量。
讓人感覺莫名驚悚。
周餘棠就知道，這個角色成了。
今天沒有太過深入，只是照面寒暄，熟悉起來。
周餘棠做事很乾脆，他在劇組，就是絕對權威。
過兩天等到實地勘景結束，正式開拍之前，還有一次碰頭會。
在周餘棠做開機前最後準備工作的時候。
國內這邊，《湄公河行動》配合著《絕地求生》國服發佈，第四周票房逆勢上漲，總票房終於衝過了20億。
又一部主旋律商業大片震撼問世。
而國慶檔的老二《從你的全世界路過》，勁收8.47億，也拿到了延期密鑰。
光線悶聲發大財，從作者圈跨界進入影視圈的張嘉佳，同樣聲勢大漲。
下一部跟墨鏡王合作的《擺渡人》，擁有頂級男神王炸陣容，頗具血洗賀歲的氣象。
國慶檔的大哥們，終於將舞臺讓了出來。
開心麻花的《驢得水》，便在十月份的尾巴正式公映。
首日報收3240票房。
次日穩定報收3680萬。
第3天，3970萬。
首週末票房過億，放在天朝電影市場起飛的今天，肯定說不上大爆。
但對於這樣一部沒有任何明星的樸實卡司來說，已屬超水平的發揮。
畢竟，整個製作成本都不過兩千萬。
收到消息的時候，周餘棠人在波士頓，開機在即。
連日奔波，他的臉上略見疲乏，聽到了這個好消息，倒是神情稍霽。
揉了揉鬢角，轉而吩咐倪霓：“去給爽姐打個電話，宣傳資源可以往上再提一級。”
“好的，老闆。”
……
曼哈頓的最西邊。
哈倫區，某個倉庫2樓。
陽光從鋼鐵牢籠也似的窗口鋪瀉進來，微塵糜動。
站在窗口，清晰可見左側公路下方的寥落景色。
周餘棠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裡是出租小丑、脫衣舞娘和魔術師的公司，叫做Ha-Ha公司。
也是電影裡的場景之一，林良這次跟國外團隊合作，選的地方完美符合周餘棠的需求。
電視裡播放著哥譚市社會形勢嚴峻的新聞播報。
八十年代的哥譚市，經濟蕭條，物價暴漲，貧富差距極大。
對於亞瑟的同事，鏡頭只是一掃而過。
他們有各自的熱鬧，有人在打牌聊天……
然而HAHA俱樂部的熱鬧，歡聲笑語，卻跟傑昆·菲尼克斯扮演的亞瑟無關。
他不屬於那個團體。
獨自一人，坐在化妝鏡前。
亞瑟在想辦法維持臉上的笑容，假裝自己很快樂。
這是他的工作，因爲他的母親告訴過他。
有些人生下來，就是爲了給世界帶來喜悅與歡笑。
他也一直爲此而努力著。
平靜與熱鬧奇異融合的詭譎氣氛中，亞瑟將自己的嘴巴，往上與往下拉扯。
一滴眼淚從他的眼眶當中緩緩滑落。
淚珠帶花了小丑的眼瞼下方的黑色塗料，劃過了他慘白的整張臉。
微微搖顫的鏡頭，記錄下了這一幕。
傑昆已經徹底沉浸入角色裡了。
“奇蹟先生，不得不說，這段鏡頭，真的非常棒！”
傑昆·菲尼克斯豎起了大拇指，配上他還未來得及去掉妝容，顯得有點滑稽驚悚。
奇蹟先生則是劇組這邊對於周餘棠的敬稱。
畢竟好萊塢都尊稱周餘棠爲東方奇蹟導演。
“你的表演也很精彩。”
開拍就很順利，是周餘棠有些意料之外的驚喜，順便商業互吹了波名品演技。
陳嘟靈第一次見到進入認真狀態的周餘棠。
剛剛還想提醒，攝像機有抖動，聽周餘棠解釋才知道。
原來在拍攝亞瑟時，攝影機細微晃動是刻意而爲之。
因爲這樣看起來能在平靜當中，增加一種詭異的緊張氛圍感。
將電影中的亞瑟，從其他人剝離出來。
短暫的休息後，拍攝繼續。
社會階層的重壓，如同鋼鐵猛獸，讓人喘不過氣來。
而處於社會底層的亞瑟，卑微而掙扎，似乎有一種力量在他的詭異笑容裡逐漸萌芽……
……
“江東娛樂出品仙俠大劇《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天價落地芒果，據悉將在B站、芒果同步開年播出！”
“江東娛樂、企鵝影業出品《鬼吹燈之精絕古城》，在B站、騰訊開啓同步預約，摸金校尉，重出江湖！”
現在的江東娛樂，即便周餘棠不在，也能順利運轉。
芒果臺今年是徹底支棱起來了，國慶稱王的《孤單又燦爛的神》方纔收官。
馬上跟著又是一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此時，糖嫣跟凱凱王合作的《錦繡未央》上桌開播，首播收視破一。
倒是《鬼吹燈之精絕古城》，有些可惜，因爲不可抗力因素，沒能談下衛視上星播出。
爲了保證整個故事完整性，只能放在視頻平臺網播。
這是天朝自有的國情，沒辦法的事情。
但項目賺錢，卻是毋庸置疑的。
周餘棠看了眼倪霓整理的國內工作彙報：“去通知鵝廠那邊，關鍵時候，宣傳別給我掉鏈子。”
《鬼吹燈》的系列開發模式已經相當成熟，包括了影視劇、遊戲等周邊衍生。
電視劇可以按照原著的節奏走，電影受限於敘事節奏，要對原著故事進行改編糅合。
今年的《精絕古城》播出，勢必能給電影帶來熱度，屆時借勢而推，必定事半功倍。
不過，比起江東家《鬼吹燈》續集，另外一部中美合拍大片《長城》，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陳大導演將在《霸王別姬》之後，再度登臺封神！”
已經有人開始造勢，再度重提陳詩人在戛納斬獲金棕櫚大獎的經典往事。
縱觀國內，也就陳詩人、周都督拿過金棕櫚，自然被擺在了一起。
周餘棠收到了內幕消息。
只聽說，電影后期製作完成後，美方又有新要求，後期還在衝刺修改，沒想到先一步在京城舉辦了發佈會。
現場中外嘉賓記者如雲，安檢嚴格如機場，派頭十足。
甚至就連好萊塢這邊，都極爲關注。
《小丑》劇組有條不紊的繼續拍攝。
鮑勃來劇組探了個班。
這老登此前雖然屢屢聽說周餘棠的輝煌戰績，卻還是第一次在實地見他操刀外片。
還是以周餘棠自己的班底爲主。
在他指揮之下，整個劇組協同運作，可以精準到每一位人身上。
包括攝影，特效，燈光等各個小組，如臂指使。
哪怕是鮑勃這樣的老登見到，都不得不豎起大拇指，由衷讚歎一句，
“臥槽，江東大都督，牛逼！”
“你剛說什麼？”
這口中文說的像哥布林，周餘棠竟沒聽懂。
“我說，牛逼！”
老鮑勃掐著手指，言簡意賅道。
這下聽懂了，周圍人全笑了。
這腔調古怪的漢語，叫周餘棠想起了某位故人。
沒理會這老登，周餘棠重新回到監視器後，果斷做出手勢：
“傑昆，我需要你再多一點脆弱……這個階段，儘管很難，你還是願意對這個世界保持微笑。”
“Ok，我調整一下。”
“Action！”
傑昆·菲尼克斯很快就切換到了另外一種狀態。
刻薄的老闆，虛假的同事，生活的重壓……
全部都落在了他瘦弱的肩膀上，可他還是在強顏歡笑。
“Cut，完美！”
“周，我現在明白爲什麼你能賺這麼多錢了。”
這場戲過的很順利，鮑勃全程在旁圍觀，讚不絕口：
“相信我，你是我見過最有效率的天才……傑昆也是，你們的化學反應非常棒，這部戲一定會火……”
老登專業提供情緒價值，還在劇組蹭了頓飯。
歪果仁喜歡taco、披薩之類的西式快餐，周餘棠不太感冒。
在吃的方面，他從來不會虧待自己，今天是中餐師傅做的豬肉白菜餃子。
“這不是真的，史密斯夫婦竟然都會離婚。”
“法克，我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事實證明，歪果仁也愛看八卦。
劇組這邊，聊的不是小李子化身好萊塢之狼，手裡的慈善基金會捲入數百億規模的馬來洗錢案。
就是布拉德·皮特和安吉麗娜·朱莉轟動全球的分手瓜。
這對交往、結婚12年的情侶，在許多人眼裡屬於天作之合，竟然離婚了。
連國內的娜札都很感興趣，視頻通話的時候，還多問了句。
十一月，江東戰隊在英雄聯盟三冠登頂，徹底奠定了豪門根基，回國之後，正在將流量變現。
鵝廠與星辰遊戲聯手力推的《絕地求生》國服開啓，熱度炸裂。
至於手遊項目，還在孵化中，倒是豬場也在跟進，做了一款跟風手遊。
電影市場這邊，《驢得水》已經成了冷清檔期的一匹令人驚豔的黑馬。
首周票房報收2.53億。
豆瓣評分8.5，貓眼專業評分9.6。
票房與口碑雙豐收，開心麻花繼《夏洛特煩惱》之後，再一次向觀衆證明了，這不只是個喜劇團隊。
完全有成熟運作精品影視項目的能力。
而作爲這部電影的演員，任素汐，阿如那等人，也同樣揚名立萬。
這會兒劇組還在全國各地路演，一天一座城市，根本停不下來的節奏，阿如那接到電話的時候，感覺難以置信，
“王姐，真……真的嗎？”
“江東蔣總剛來電話，那還有假？”
阿如那口中的王姐，便是沈藤的老婆王琦。
沈藤現在跟開心麻花徹底綁定，他老婆做的幕後，如今的職位是開心麻花的副總，監管藝人經紀業務。
“江東家的《無證之罪》，這個月就要開機，聽說是周總點了你的名，到時候要好好表現……”
王琦也是自貢人，蜀川姑娘自是溫柔。
不過，此時的阿如那，已經被幸福衝暈了頭腦，沒什麼心思聽她說話。
娛樂圈的繁華，從來都跟這樣的底層演員無關。
按照他的發展軌跡，可能也就是在話劇圈子裡默默發光發熱，或許一干就是幾十年。
但在《驢得水》後，直接被周都督欽點。
進了江東的項目，哪怕是一個配角，也是機會。
對於這個圈子底層的演員來說，有貴人賞識，這個機會彌足珍貴。
“請客！”
“必須請客！”
“請請請，等晚上路演結束，請大家吃火鍋！”
阿如那激動得臉頰通紅。
包括任素汐在內的劇組小夥伴們，有羨慕，大部分都是替他高興。
好風憑藉力，送爾上青雲。
周都督的一句話。
就讓他站在了一方更大的平臺上。
打個比方。
在全球500強企業裡工作過，這個履歷就很有分量。
……
劇組轉場去了新澤西州。
紐瓦克街道。
這裡重現了1981年民風淳樸哥譚市的部分場景。
劇組的工作人員，都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單從外表上看起來更像是超級明星的導演。
三庭五眼毫無瑕疵，超高的眉骨及山根架構，以及縱深的側臉骨，讓本就精緻的臉龐稍顯凌厲。
這是打破了東亞人的基因瓶頸的神顏。
比起小李子顏值巔峰的那種攻擊性，周餘棠的身上則更多了幾分上位者深沉內斂的氣質。
他就穿著普通的休閒裝，帶著傑昆跟攝影指導，在這條熱鬧的街上來回走了兩遍，做著開拍之前的佈置。
前呼後擁，硬是走出了秀場的範兒。
陳嘟靈不得不承認。
有些人註定就是要站在舞臺中間接受萬衆掌聲。
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線條優越的側臉，陳嘟靈覺得自己有點犯花癡。
連忙轉頭默唸一百遍海王，天仙一姐齊翻船，才壓下了自己心思的漾動。
“嘟嘟，把蔣總監交上來的工作報告再整理一下。”
“欸，妮姐，金馬的邀請怎麼回？”
“直接拒了吧。”
“那些零食呢。”
陳嘟靈好奇問道：“是什麼情況？”
“你只管照做就是，清單發你郵箱了。”
倪霓輕描淡寫瞥了一眼。
一般情況下，周餘棠在拍攝的時候，身邊助理可以帶薪摸魚。
但倪霓作爲大總管，肯定要替周餘棠整理國內的工作。
以往都是她埋頭苦幹。
現在順利上位後，便分包給了底下的二級助理團隊。
陳嘟靈這清澈的南航學霸就很能幹。
抱著筆記本電腦，腳步輕快的走進了那家掛著充滿暗示性動作標牌的色情電影院。
陳嘟靈心裡略有些羞恥，加快了腳步。
裝修的出格浮誇，卻很符合八十年代哥譚市的淳樸風格。
這是劇組爲了達到周餘棠要求，特地搭建起來的做舊場景。
其實內部是一家咖啡館。
爲了拍好這一幕的場景。
劇組甚至將整條紐瓦克街道，都進行了重新搭設。
就這兩百米範圍內。
街邊的店鋪，路過的每個路人，他們身上穿著的衣服，乃至於路過的每一輛車子。
全部都有著真實屬於那個年代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