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這么一說,我更睡不著了!」
剛開始,倪冰硯還想著,是不是上個月適合結婚的好日子比較多?
桑沅親朋故舊多如牛毛,在這方面一月支出十八萬,實在算不得多,真不值得他特意提一嘴。
結果他說這些人他都不認識。
就有點奇怪了。
「你這是遇到了什么靈異事件?你再是腦子不清醒,也不可能給不認識的人隨禮吧?還有,不認識你的人,也不會給你發請柬吧?所以這件事到底是怎么發生的?」
「我不是說了嘛,月底核對花銷才發現有這么多,親朋好友的人情往來,并不算在里頭。」
倪冰硯擰眉。
桑沅雖然經常回雅園住,但他是有自己居所的,自然聘請了管家處理日常事務。
「難道是管家中飽私囊?不至于吧?」
桑沅的管家,倪冰硯經常見到,是世界頂級管家學院的優秀畢業生,剛畢業就為一位低調的富豪服務,直到富豪去世,才被桑沅聘請,各方面能力都很強。
對他來講,跟在桑沅身邊,人脈才是最重要的收獲,錢財反而不是什么稀罕的東西。
以她看人的眼光,不覺得管家會是那種目光短淺的人。
「不不不,托克先生的職業道德是極好的,我獨居多年,一應雜事全靠他打理,他真的幫我很多,何況他年薪很高,并不會把這點錢看在眼里。」
既然如此……
「大晚上的,雖然失眠,還是很困的啊!你就直說吧!賣什么關子?」
「是這樣的,按照我們的習俗,遇到有人生日,或者紅白喜事、過年過節之類的,都要準備禮物或者份子錢,我時間有限,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
「在管家先生入職的時候,我就給了他一份名單,名單上按照親疏遠近分成好幾個等級。
「一般情況下,只有關系親近的親朋好友,他才會在擬定好禮單之后,立刻給我過目,等我同意,再去照章辦理。
「其他人,他則會按照我定下的額度,自行處理。
「至于這十八萬,是這么回事。
「有不認識的人,得知了我的家庭住址,或者公司地址,不知出于什么考慮,結婚的時候,就會給我寄一份請柬。
「這種情況下,就算我不去,鑒于這份心思,也會交代管家先生,給對方封一個紅包,一般都是999塊。」
「好家伙!一個月差不多收到180份?」
「據管家先生調查結果顯示,是有人收到禮金,在網上說了,人數才突然增多的。以前并沒有這么多。」
「第一個這么干的人,絕對是天才。不過,其他人收到這樣的信,也會像你這樣嗎?」
「據我所知,并不會。并不是所有有錢人都很大方的。通常來講,越有錢的人,越不喜歡把錢花到沒有意義的地方。不留情面的講,對大部分有錢人來講,這么做,都毫無意義。在街上遇到乞討者,給人錢好歹能聽到一聲謝謝?這樣做,說不定還會淪為別人炫耀的本錢,你知道,低調的人都不愿意被人議論。」
「那你怎么就愿意呢?」
「我吧,就盼著所有人都能白頭偕老,哪怕他們是騙子,假裝要結婚,只為了從我這里騙一點小錢。」
「這件事想想還挺溫暖的。」
不過……
「我好像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
倪冰硯表示自己真的大開眼界了!
「哈哈,你常年行蹤不定,結婚這種事情是有時效性的好嗎?等你收到請柬給人送上份子錢,說不定人家孩子都快出生了。就算是騙子,見
效太慢,也不符合心理期待啊!你當請柬不要錢啊?」
通常來講,為了哄他高興,這些請柬都是十分精美的,有的甚至還是毛筆字手寫的立體請柬,十分花心思。
通常遇到那種特別的人,他還會交代管家先生多給點。
比如6666,8888,9999之類的,對當事人來講,大概就是額外的驚喜了吧!
大半夜的,兩人接通語音小聲聊著,都覺歲月靜好。
說起來,這樣的相處,對他倆來講,才是常態。
對普通人來講,隨禮這么多,得是親人或者摯友才行,對桑沅來講,真的就是很敷衍的數額。
所以這件事的核心思路就是,廣撒網多捕魚,指望富豪手頭隨便漏一點?
那么問題又來了:「你們怎么給人送禮金呢?」
「本地的,就派個人跑一趟,小助理能混一頓喜宴,還能合情合理的翹班,都比較樂意。
「外地的,他們一般都會隨著請柬附送一封親筆信,表達分享喜悅的意愿,還有對我工作繁忙的體諒,又考慮到彼此之間沒有親朋可以替我轉交禮金,特意貼心的附上了收款碼。」
「哈哈哈!」
倪冰硯差點笑噼叉!
「大半夜的,你跟我講這種事,是要笑死我!要不是隔音好,怕是要把其他人都吵醒。」
「這算什么啊?」
桑沅呵呵一笑,又跟她講述起來:
「曾經我還遇到過更搞笑的事。有個很有想法但很窮的小伙子,懷著試一試的心態給我寫了一封信,信上詳細的跟我說了他的賺錢計劃。
「他說他從老家來到大城市,因為學歷低,盤纏花盡還找不到工作,差點淪落街頭要飯,被一個家政大媽收留之后,就跟著她干家政。
「后來他發現,年輕人對家政有極大需求,但從事這一行的,大多是年紀大、學歷低的阿姨,他們想要找到合適的,非常困難。
「然后他就想依托發達的網絡平臺,開創性的開一家服務人員全是年輕人的家政公司。
「只是苦于沒有啟動資金,一直沒法開始行動。
「他說,若是靠著打工,慢慢攢錢,時機就要過去了,他又家無恒產,沒法從銀行貸款,跟親朋好友借吧?話都沒說完,就被人拒絕了,不僅被人拒絕,還被人嘲笑,說他跟老太太搶飯碗。
「然后他就隨信附上一張簽了字按了手印的借條,還有他的身份證復印件,跟我借二十萬。」
「光憑一封信就想借到二十萬,的確挺搞笑的。萬一拿了別人身份證,就更麻煩了。」
倪冰硯中肯的評價完,又問他后續:「然后呢?」
以她對桑沅的了解,若只是無視了,不會特意拿來跟她講。
「后來我就派了人去找到他,考察他的項目可行性,然后給他投資三十萬,現在他的公司已經市值幾千萬了。」
「哇,這個故事更加溫暖。」
桑沅打了個哈欠,點點頭:「是啊!」
「這個點兒了,你快睡吧!我也要睡了。」
「好。」
桑沅又打了個哈欠,才點點頭:「我只是想告訴你,世界上那么多人,什么樣的都有,你不要為別人的事情感到煩惱。很多時候,不管你做什么,總有心懷惡意的人會胡亂揣測,你為這種事情睡不著,完全沒有意義。」
倪冰硯這才明白,男朋友大半夜跟她講這種事,是為了開解她,頓覺心中溫暖:
「干我這一行就是這樣啊!享受了聚光燈下的好,就要承受群眾的挑剔。有時候倒也不是不明白那個道理,就是覺得心里發堵。跟你聊
聊,感覺就好多了。」
「或許這就是擁有革命伴侶的意義吧!」
兩人同時笑笑,默契的掛了語音。
困意上涌,倪冰硯閉眼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