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里,妄止幻境。”
毐老頭兒在一片死寂的星海前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傳聞果真無錯,鬼字輩的三王,皆隱居在虎河兩岸無人可以踏足的禁區(qū),毐老頭的行宮比較特殊,建造在他自己的毐獸背上,不知道眼下這位的星土,又有什么奇異之處?
“不知這位怎么稱呼?又與前輩有什么淵源?”一路上毐老頭的表情都相當(dāng)沉痛,大概是覺得自己帶著這么一群小輩來打擾自己老友的居地,有些良心過不去。傲青一路上默默觀察他的表情變化,不失時機(jī)地詢問起來。
“魅字,魅閻羅。”
毐老頭的回答很簡短。
“當(dāng)年離開羅生獄,我交代魅閻羅替我辦了些事,便送了幾件魔器聊表心意,其中一件,是燈仆。”
“那件魔器,威力非常可怕,看來您與魅閻羅的關(guān)系非常要好?”蘇瞳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關(guān)系不差是真的,不過送出燈仆也并非刻意,而是因?yàn)楸咀鸩⒉簧糜诰裣档纳裢ā!睔崩项^聳了聳肩膀。并不知道現(xiàn)在燈主用它捅出了多大的簍子。
“鬼字三閻羅之中,還有一位呢?我記得封號是‘魑’。不知那位與您還有沒有聯(lián)系?”既然毐老頭已經(jīng)打開了自己的話匣子,傲青不介意再多了解一些神秘的鬼字閻羅舊事。
“想有聯(lián)系也沒機(jī)會了,多年之前,他已歸墟。”毐老頭說得云淡風(fēng)輕:“正是因?yàn)轺蔚墓嗜ィ帕钗遗c魅閻羅萌生隱世的念頭,你們算算,那應(yīng)該是多久遠(yuǎn)的事情。”
“什么?”彌路的大叫聲震得蘇瞳頭暈:“鬼字三閻羅,不是號稱不死的么?”
傲青雖然沒有像彌路那樣恣意地抒發(fā)自己內(nèi)心的震驚,但眼中分明也涌動著駭然顏色。
這個消息若大白于天下,一定會在整個羅生獄里掀起驚濤駭浪!
雖然鬼字三王已經(jīng)許多年都未在世人面前露過臉了,但仍有很多的羅生魔修堅信,他們是整個魔道的領(lǐng)袖,傳承著三種魔修*最正統(tǒng)古老的秘術(shù),只要天地不滅,三位閻羅的生命便將永恒!
可是現(xiàn)在,一個魃閻羅變成了半腳踏入棺材的老頭,一個魑閻羅早已歸墟,剩下最后一個魅閻羅又是他們此行必須除去的強(qiáng)敵!
難道羅生最古老的傳奇,要在自己手中終結(jié)?
想到這里,傲青手心被粘稠的汗液打濕。
“不過是號稱而已,本尊剛才不就差一點(diǎn)死了么?總有些倒霉蛋子,在某些特殊情況下連永生秘術(shù)都無法使用吧!”
毐老頭一臉譏諷,不過他有這樣的表情,并不是在嘲笑早已逝去的魑閻羅,而借機(jī)感嘆盛名之下的自己。
曾幾何時,還以為普天萬生,在自己亙古的陽壽之下皆是糞土,現(xiàn)在他才深刻地品味了這種力量衰微卻因求生*放下自己顏面的憋屈。
大勢已去,大勢已去!
現(xiàn)在的羅生魔域,已經(jīng)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將目光放在荒蕪的星海里,毐老頭深吸一口氣,再一次告誡眾人:“一會不要驚擾到里面的人,因?yàn)槟俏环浅7浅7浅2幌矚g陌生人闖入。你們?nèi)粢獡Q那燈仆,便提前準(zhǔn)備好等價的物件,到時候由本尊出面游說,也許只有看在本尊的面子上,此事才有達(dá)成的契機(jī)。”
這話倒不是吹噓,魅閻羅的確是一直獨(dú)居至今。
“好,我出一件血器。”傲青露出迷人的笑臉,將啖鬼化刀捏在了自己的手中。
等一會兒以物易物,這把血刀就要砍在魔影的脖子上!
“那我就出……這鼎吧。”蘇瞳祭出了蛇鼎,氣息至陰至邪,倒破有魔器的威壓。
有這種光明正大將武器捏在手中帶入禁地的好機(jī)會,不好好利用才是笨蛋!
“好好好!”滿心都是與故友重逢的忐忑,毐老頭并沒有感覺到這些法寶上隱隱閃動寒光。
“此地名為妄止,那是因?yàn)橐磺忻利惖幕孟攵紵o法超越秘境的美麗,跟著我,你們會大吃一驚的。”就算曾游歷四海,但毐老頭心中最美麗的地方,非妄止莫屬。
他蠕動著嘴唇,起手捏訣,默念開界咒言。
在那無聲的力量之下,眾人眼前的星海,突然如被投入小石的靜湖,掠起細(xì)小漣漪,徐徐向外擴(kuò)散。而后水幕被輕盈的力量向兩側(cè)拉開,撕開荒蕪的假象,大家直接走入了另一個被隱藏在幻術(shù)下的真正秘境。
“美?”
彌路低頭踏入幕后,心中本還有些期待,可是眼前景致非但談不上一個美字,反而令他高高地挑起了眉頭。
毐老頭的品味……還真是古怪啊!
妄止幻境之前用術(shù)凝出的障目星海,雖然蕭索,至少星辰還保持著常態(tài),然而這妄止幻境中的群星,皆四分五裂,以分崩之勢懸浮在混亂的風(fēng)暴之中!
迎面撲來的寰宇之風(fēng)強(qiáng)勁無比,將一枚僅剩下四分之一土地的殘星如隕石一樣朝眾人頭頂砸來!
“我的天!”毐老頭驚叫一聲,雙眼中的光明迅速被黑暗吞沒。
“風(fēng)絞!”紅色的血龍從明藏的肩頭一躍而起,勇猛無比地朝著星骸沖去,層層絞動的鱗甲,迅速將這已變得皮脆的殘星再次分割,殘星分裂為三,自眾人身側(cè)與頭頂堪堪擦過。
傲青與蘇瞳迅速交接了眼神,難道魔影一早便知他們要來?
傲青目光幽暗,緊緊地捏住自己手中的啖鬼,而蘇瞳則無聲地將自己的精神注入毐老頭腦海中的奴印上,時時防備著他的反水。
千祭骨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神識放到最大,逐日仙王彎下了身子,隨時準(zhǔn)備著掏出自己的巨斧……然而很快,劍拔弩張的眾人就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此地紛飛的殘星失去溫度已久,核內(nèi)透露出的死灰之意并不像是一兩天內(nèi)形成的樣子,這種混亂與無序,似乎已經(jīng)維持了數(shù)千年之久,以至于放眼望去,星海一片單調(diào)的灰。
“吾友!”
毐老頭終于從呆滯的狀態(tài)下回過神來,掀起礙事的衣擺便匆匆朝前沖去,無數(shù)紛飛的隕石將他的老臉切出了血痕,但這剛剛才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的鬼字閻羅卻已忘我。胡亂擦抹了一把,便繼續(xù)飛奔。
“跟上去!”蘇瞳大喝一聲,感覺事情好像又超出了自己的預(yù)計。
“這是怎么回事?”毐老頭氣喘吁吁。“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可是一個很嚴(yán)謹(jǐn)?shù)娜耍退銜簳r離開妄止,也絕對不會放任這片星土變成得這樣狼藉。”
老頭的心跳瘋狂加速,這種感覺竟似乎比自己將死時還要難過一些。
永恒不死的生命,令他經(jīng)歷了太多無法永恒的別離,此世他生于何處?他的家人師長……相比于他冗長的人生,也幾乎寡淡得猶如過眼云煙。
這世上唯獨(dú)不同的,便是與自己一樣,從過去走來,還將一直走向無盡未來的不死同類。
就在毐老頭自顧自地念叨之際,眾人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一抹鮮亮的綠意!
那本就是極燦爛的顏色,加上一路上單調(diào)的灰色場景,頓時令那綠意變得更加彌足珍貴!
在看到那綠意蔥蔥后,毐老頭渾身繃緊的神經(jīng)頓時放松下來,他的眉眼變得舒展,嘴角也隱隱有笑意流出。
“木姬!你在做什么?嚇?biāo)牢伊耍∵@么多年不見,你怎么從一個潔癖,變成邋遢鬼了?不過這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人總是會變的,比如我……哈哈哈哈,沒想到吧?我也變成了個糟老頭兒!”毐老頭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得輕柔,也只有與自己老朋友說話的時候,他才沒有那股不屑和冷淡。
“等等!魅閻羅是……女的嗎?”蘇瞳嚇得差點(diǎn)咬了自己的舌頭。
剛才毐老頭那聲“木姬”叫得她觸目驚心,木姬是什么人?老頭說過,魅閻羅極喜靜,從來都是一人獨(dú)居,那么這妄止幻境之中,理應(yīng)只有他一人居住。可是“木姬”這名字,分明只有女人敢起吧?
“對啊,本尊沒有提起過么?”毐老頭撓了撓頭,腦子被打穿個洞,果然影響表達(dá)和記憶能力。
“而我們遇見的魔影,絕對是個男人。”傲青與蘇瞳對視,整個臉都垮了下來。
魔影不但是男的,而且這妄止幻境里,沒有半點(diǎn)與魔影有關(guān)的氣息,難道這世上還有第二個燈主?或者說……
轟!
就在毐老頭對著那汪碧色絮絮叨叨之際,一條巨大的枝蔓突然憑空出現(xiàn),自毐老頭斜后方的星空穿出,徑直朝著他的背心戳去!
攻擊的速度太快了!
不但老頭兒中伏,就連彌路,千祭骨等人的腳畔也迅速滋生出這些詭異的植物。
“你做什么?”不愧是鬼字閻羅,縱然體力衰微,但毐老頭還是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了危險,可是他根本無力抗衡那可怕的力量,頓時被驚出了一頭的冷汗。
木姬為什么要攻擊自己?
他實(shí)在是想不明白。
詭異,今日發(fā)生的一切,都太詭異!
“停!”
蘇瞳仙威在體內(nèi)激蕩,左眼之下迅速翻滾起花草禁文,精純的自然之力,令那些欲奪走眾人生命的藤蔓剎那失去后勁,如被抽骨一樣軟綿綿地倒伏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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