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的話并不長,雖然除了趙羽之外其他人全聽不懂,但是,韓千雪、楚云落等人還是感覺到了小仙對猴子的深情。
其實小仙睜開眼睛神情生動變化的時候更加漂亮,但是已經沒有人在意她的美了,全都被她在彌留之際流露出的深情吸引了去。
趙羽是唯一得到巨龍即時翻譯的一個,所以他感受到的更多的還是小仙的那種與生俱來的慈悲胸懷和對命運的無奈。
她慈悲,這根本就是不用說的事,若非對天地生靈有大愛,她怎么可能說服猴子彌補過錯,造福妖獸山,造福妖界?可惜,慈悲不能成為力量,在命運的面前更是顯得無力。
然而,從小仙的字里行間,再對照她的神情,趙羽驚愕地推斷出了一個情況,那就是她死時還不知道猴子是愛她的……
其實猴子早就提過,他是直到她死后才知道她是愛他的,而他對她的愛意更完全是在她死后才萌生的。
這都叫什么事?
猴子還好,至少最后什么都明白了,可小仙卻明顯直到徹底失去意識都不知道猴子將來會愛上她。雖然那是死后之事,可是,對她來說提前知道也肯定很有意義吧?
這就是造化弄人?
趙羽沉默了,完全陷入了猴子和小仙之間的愛情故事里。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忽地有些自嘲。
自己在這里憂傷個什么勁?
也許人家理解的愛和他理解的愛不一樣呢!興許,在猴子和小仙眼里,他們兩人從小認識,那些青梅竹馬的時光本身的意義就高于一切吧?那是只屬于他們倆的,誰也躲不去!
想到這里,趙羽又不由抬起頭,看向了同樣很傷感的楚云落。
他和楚云落也算是青梅竹馬了,說起來現在年紀也不一小了,而且彼此明白心意,可是,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們卻還是沒能真正走到一切。這個過程,到底還要持續多久呢?如果將來真的在一起了,有沒有可能結果卻像猴子和小仙一樣?畢竟造化弄人,人力無法反抗。
楚云落顯然也想到了這些,一時更加傷心。她是喜歡趙羽的,也暫時認定了趙羽就是她此生伴侶的唯一人選,可是,她總覺得兩人間還差點什么,她相信趙羽也一定有同樣的感覺。她是個很干脆的人,但這件事必須深思熟慮;她已經慢慢成熟了,但還沒有成熟到能夠在今天做出決定的時刻就看到將來所有影響的地步。她并不期待完美的感情,但她期待一個一旦在一起就絕不會因任何原因分開的感情,她就是這樣的人!
諸事已了,所有人都因為小仙的彌留之言沉默著。
但是,做為全場為一翻譯的巨龍內心卻是完全相反的!
只因為,它其實并沒有把小仙的話徹底翻譯完,而它沒有翻譯的那一部分內容,竟是連它自己都吃驚不已!
這里的事情竟然還沒有這么簡單!
這個小仙根本就不是像是表面看起來的手無縛雞之力,其實早就可以推斷出來這一點了,當時猴子盛怒之下向小仙出手,他是以為小仙會躲的,這足以說明小仙有著躲過猴子盛怒下攻擊的實力!
她看起來很弱,只是因為她并不以實力為恃;她引導猴子尋找自我,實是因為她更早前就早到了自我,明白了她這一生的意義……
最讓巨龍震驚的是,這個小仙竟然有著模糊地看到未來的能力,尤其是關于她們本族的。
而趙羽本來她的種族并無半點關系,可一旦拿了這枚圣體丹,就絕對變得有關系了!
照小仙的話,趙羽只要帶走了這枚圣體丹,以后絕對還會和妖族,尤其是小仙的種族打交道,而那并不是什么輕松的事。
巨龍自己的事就忙不過來,此時只覺一個頭兩個大,頗是煩躁。
很快巨龍就做出了決定,暫時都不把這些事告訴趙羽,走一步算一步。
這世上的一切事都是有因果的,但是,有些因果大,有些因果小,它的因果說不定在某一天就會直接沖散趙羽此前建立的其它所有因果。
隨著時間的推移,冰棺旁的眾人漸漸回過神來,而小仙也早已化為光點消散。
然后便只剩下一件事擺在所有人面前,那就是決定趙羽手里那枚圣體丹的歸屬。
給誰?
所有人都覺得最應該給趙羽,這完全是因為猴子臨走前的那句“遺言”,但是,僅就他們七人來說,畢竟之前沒有做過任何明確說明。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是想要圣體丹的!
這一枚自成世界,有著天、山、海氣息的圣體丹實在是太超凡,簡直給人一種吃完之后就能成仙成圣的感覺,完全可以肯定,誰要得到這枚圣體丹,此人今后必能在修行路上達到一個極高的高度!天仙只是打底!
在場的七人,哪一個不是心向修行,哪一個不期待成為一名大修士?
雖然已經在心中有所判斷,但此時還是都有些猶豫。
有句話叫“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在這時明顯能稍稍體現出來,就看他們的感情能不能經得起考驗了。他們可以為對方豁出性命,但不代表他們在面對圣體丹這樣的超凡至極的寶物的時候不會爭。
梁小雅做夢都想服食一枚圣體丹,然后她就可以在不召喚出小石榴的情況直接用自己的肉身釋放出小石榴的招式,而那種意義乃是經過了都天世界的歷史驗證的!到了修行的后期,這樣的一個修士簡直有著左右三界大戰勝負天平的能力!
“趙師兄……”梁小雅為難地看著趙羽,間中又向韓千雪那邊看了兩眼,猶豫再猶豫,終于再次開了口,“我……”
趙羽簡直不知該以什么樣的心情來面對梁小雅了,這丫頭對他簡直是無條件信任,跟著他連那么不靠譜的奧娜都信了,但是,他可是要把圣體丹帶給趙清讓趙清覺醒道基的啊……如若不然,趙清這輩子就完了……
“不要圣體丹!”大喘氣的梁小雅突然說出了后面半句話。
“嗯……嗯?!!”趙羽一開始明顯聽錯了,待反而過來之后那叫一個震驚。
梁小雅既然已經把決定說出來了,索性豁出去了,又看韓千雪一眼,然后才向趙羽道:“雖然大家都有付出,但是,趙師兄的付出明顯是我們中間最大的,而且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大得多!如果趙師兄你不能得到這枚圣體丹,那別人就更沒有資格。還有,這枚圣體丹是猴前輩的,他臨走前的話也是想把圣體丹給趙師兄的啊。”
說到這里梁小雅更為堅定,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嗯,就是這樣的。雖然我也很想要圣體丹,但是,這個世界上有人不想要嗎?都很想要啊!可圣體丹只有一枚,當然只能給最應該給的人。而這個人,只能是趙師兄。雖然我得不到圣體丹會很遺憾,就當我積攢福緣好了,我還小,以后肯定還會有別的機會的!”
梁小雅天生如此!
但是,她也絕對成長了!
她知道,這些是必須馬上親口說出來的,不然的話,她和師姐韓千雪還有趙師兄一定都會很為難。現在,由她親口及時說出來,反而能讓所有人及時把心頭的包袱放下。
不過如此一來,她把趙羽認定為最應該得到圣體丹的人,明顯讓楚云落、妙玉根本沒話說了。
事實上,這兩個人都有非常強大的靈獸,也是很需要圣體丹的。楚云落的白皮、發財是風系和火系靈獸,風火相濟,若直接能用自己肉身同時使出這兩頭靈獸的神通,絕對會強得離譜;而妙玉更是只能用恐怖來形容,因為可以用肉身施展二條本源蛟毒的她將成為近戰無敵,沒有任何人敢靠近她!
楚云落和妙玉對視了一眼,不待楚云落說話,妙玉先笑了一下,然后道:“我同意,這枚圣體丹確實非趙羽莫屬。”
妙玉確實是要比其他人達觀一些,說出這句話后便也完全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楚云落是最清楚趙羽想要圣體丹的原因的一個,簡直可以這么說,從剛決定來妖獸山的那時候起,她就想過假若只有一枚圣體丹的話,她一定會讓給趙羽,更不用說現在本來就是趙羽最有資格。
這時,楚云落抿嘴向趙羽點了下點,只用眼神便讓趙羽明白了她的想法。
就在這時,韓千雪也知大局已定,心道這樣也好,便道:“趙師弟確實最有資格得到圣體丹,那么,就這么決定了。”
寧沖、雍野當然更不可能有意見,他們全都點了點了頭,表示同意。
那枚圣體丹并不重,可同在趙羽卻手里的這枚小小的果實簡直像山般沉重,壓得他連心里都變得十分充實。
想了半天之后,趙羽也只是無比鄭重地說出了兩個字:“謝謝!”
這還真夠蒼白……
不過,重點是趙羽的神情、語氣,和他的那股認真勁。
所有人都被趙羽感染,微笑著向趙羽點頭。
微笑中,韓千雪忍不住想,其實,誰又能說得準到底是失去了更多還是得到了更多呢?以趙羽現在的表現,他的修行路上的前途絕對是難以估量的。不說她,也不說寧沖、雍野,只說梁小雅,這丫頭是絕絕對對得到了趙羽的認可了!這丫頭一生中能有一個如此強大的會主動照顧她的至交好友,難道不是一件值得感恩一生的事嗎?
“那咱們這就離開吧。”楚云落第一道。
“好,遲則生變,馬上走吧。”韓千雪也點頭道。
趙羽鄭重其事地將圣體丹收入了儲物手鐲,那冰棺雖然已經空了,他還是又將之蓋上,然后又檢察了一遍祠堂,見確實沒有什么東西了,這才和大家一起匆匆向外走去。
很快到了神木之門外,略作商議,他們還是決定將神木之門關上。雖然這一關他們就再也打不開了,但里面承載了猴子和小仙的數千年歲月,他們愿意為那兩個讓他們無比欽佩的前輩永遠封存起來。
“呼隆隆……砰!!!”
神木之門在眾人面前轟然關閉,也像是關閉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在門前感慨了片刻,眾人這才各展神通飛起,沖出了山腹,來到外面已然放亮的天地之間。
舉目向東望去,除了巨人所化的那坐山外,便是初升的朝陽。那光芒柔和,但正越來越亮的太陽似乎正昭示著這片大地已經恢復了生機,必將在未來慢慢恢復如初。
數千年前,這里本是一派生機,是妖族的最繁榮之地,也是都天世界名聲最響亮的地方之一。其名聲甚至更勝于仙界的九大的仙都,魔界的五域魔京,只因為仙都有九魔京有五,而妖獸山只有一坐!那時候,這里萬千妖界種族并立,生活著億萬妖族子民;那時候,這里靈氣充溢,祥云如海,霞光滿天;那這時候,這里奇花異果數不勝數,靈獸成群成片……
而這數千年間,原本生活在這里的億萬妖族子民再沒回來過。他們背井離鄉,在自己并不熟悉的地方繁衍生存,有了新的家。雖然從沒回來過,可他們都聽過關于妖獸山的傳說,都做著重回妖獸山的夢。都天世界仙、妖、魔三族為何妖族最弱,肯定也和圣地妖獸山災變的有很大關系,沒了妖獸山,整個妖界就像是失去了魂魄,失去了靈性……
而現在,他們終將會回來吧,回到這個妖族起源的地方,重現他們昔日了繁榮昌盛……
趙羽七人離開了,兩界通道的劇變幾乎嚇得妖獸山上的所有強大妖獸躲了起來,可他們也并沒有明目張膽地在天上飛,而是走水路原路返回。
這一回已是駕輕就熟,而且總體實力提升許多,不過半月,他們就已經到了妖獸山外圍。而這里已經沒有強大妖獸,看起來已經再無危險,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可是,他們并不知道,還有一幫人一直在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