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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臨行前的訣別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了,芷萱躺在牀上的時間也越來越少。這段時間,雪兒很是悉心的照顧著她,兩個人感情也隨著時間的延伸而愈發(fā)的深厚起來。只是,芷萱知道,兩個人的分離是註定的。

大半個月過去了,距離芷萱嫁給翎凰的日子也越來越近,白青巖在外面佈置的家丁也越來越多。芷萱知道,白青巖比自己還要緊張——他怕自己逃婚。

可是,他以爲(wèi)守住了門窗就能防止她逃脫不成?

早在她通過靈珊傳口訊的那天起,白子軒便已經(jīng)暗中指示自己的手下從城外秘密的挖了一條暗道連接進(jìn)了芷萱的房間之中。

當(dāng)芷萱的身子養(yǎng)好的時候,那條暗道也恰好竣工了。

芷萱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嫁人?

白青巖,自己嫁吧。我倒要看看,你拿什麼向皇家交代。

只是……雪兒怎麼辦?

若是她逃婚了,雪兒作爲(wèi)她的貼身丫鬟,一定會受到嚴(yán)重的懲罰,甚至?xí)虼藖G了性命也說不定。

雪兒與她可以說同病相憐,芷萱不忍心因爲(wèi)自己的任性而害了她。

“你在擔(dān)心雪兒?”白子軒坐在桌邊喝著茶,眼睛卻一直注視著精神恍惚的芷萱。

這是這個月來芷萱第一次見他,爲(wèi)的只是商量逃跑之事。不過即使如此,子軒也很是滿足了。他本以爲(wèi),芷萱會永遠(yuǎn)不再理他。“你助我逃婚,是你欠我的,別指望我會感謝你。”芷萱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便是這樣。

“能不能保住雪兒?她是無辜的。她什麼都不知道。”雖然很不想求白子軒,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唯一能幫她,唯一能保住雪兒的,也只有白子軒了。

“放心,她不會有事,只是會受些皮肉之苦。”白子軒看著芷萱,小聲說道:“因爲(wèi)你將會是被人劫走的,而不是逃婚。”

劫走?

芷萱的心臟開始不停的狂跳起來。爲(wèi)什麼,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兒?

“我會派幾個屬下從暗道中出現(xiàn),然後當(dāng)著雪兒的面將你綁走,敲暈她。”這樣,她雖然會受些苦楚,但畢竟是忠心護(hù)主,再加上我求情,不會受到太多刁難的。

芷萱遲疑了起來。這無疑是個好方法,但一定要敲暈雪兒麼?那樣,會不會很疼?她前世也曾經(jīng)被養(yǎng)母打暈過,每次醒來都頭暈?zāi)垦#苁请y受,她不想讓雪兒也受那樣的苦。

“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法?”

“沒了。”白子軒說的斬釘截鐵:“小不忍則亂大謀。若是你連她受這點(diǎn)苦都不忍心,那你還是乖乖的留下嫁給三皇子比較好。水漲船高,到時你成了三皇子妃,雪兒作爲(wèi)你的貼身丫鬟自然地位也跟著高了不少。”

芷萱沉默……

讓她嫁給三皇子?要是她真的願意嫁,就不會絕食到差點(diǎn)死去的地步了。

“那麼……就這樣吧。”芷萱垂下眼簾,將聲音壓的更低了:“子軒,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做了這麼多,到底想要什麼?”

她,又明白了些什麼嗎?子軒的嘴角一抽,卻沒有說話。

他能說什麼?

告訴她一切麼?

她一定又會恨自己吧?

而且即使說了又能怎麼樣?

以她的脾氣,一定會罵自己一個狗血淋頭,然後將自己趕出去。

計(jì)劃,已經(jīng)爲(wèi)了她變一次了,絕對不能再生事端。

心緒一轉(zhuǎn),子軒對著芷萱燦爛的笑了起來:“憶瑤,我不能說。但你要相信我,並沒有惡意。我知道,這次我的計(jì)劃傷害了你,可我已經(jīng)在盡力的彌補(bǔ)了。不管你能不能原諒我,我都會努力的幫你,一直幫你。”

“不能說麼……”芷萱抿了抿脣,她多麼希望,子軒能告訴她一切,給她一個原諒他的理由,可現(xiàn)在看來,似乎她有些自作多情了,他甚至連個理由多不願編給她。什麼時候,他連騙自己都有些不屑一顧了?

“我只能說,我也想掌握自己的人生,做駙馬,並非我所願。”子軒遲疑了一下,還是選擇了說出一些實(shí)情——反正她不瞭解情況,應(yīng)該猜不到什麼。

芷萱的眼睛一亮:他,也是在爲(wèi)自己的命運(yùn)而奮鬥嗎?

幾乎是瞬間,芷萱對他的心結(jié)便解開了大半。同是天涯淪落人,她太瞭解那種人生不受自己掌控的痛苦了,若不是如此,她又何必想方設(shè)法的逃婚?

“我得走了,在這裡待太久會引人懷疑的。明日帶著你自己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我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放心!”子軒站起身,徑自向外走去。

他不敢在多待下去,他怕,怕自己忍不住對她說出一切。

有些事,現(xiàn)在還不能公諸於衆(zhòng)。尤其,是對她!

望著子軒離去的背影,芷萱突然心中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不知不覺間就原諒的他。

因爲(wèi),他默默無聞的彌補(bǔ)。

也因爲(wèi),他那句沒來由的解釋。

“再見!謝謝……”芷萱的嘴脣微微抖動著,聲音小的連她自己都有些聽不清。但透過窗縫,她分明感覺子軒疾行的腳步在這一刻頓了頓。

難道,他聽見了?

怎麼可能!芷萱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就被她自己否決了,那樣細(xì)微的聲音,連離她較近的幾個家丁都沒聽見,子軒走出去了那麼遠(yuǎn)又怎麼可能聽得到?

關(guān)上了窗戶,芷萱重新坐到了牀邊,看著剛剛子軒喝過的茶杯愣神。

明天,明天她就要離開這座吃人不吐骨頭的白府了,可是,爲(wèi)什麼她會有些不捨?是因爲(wèi)他麼?芷萱說不清楚。

可她明白,若是不走,她也會被嫁去翎凰那裡。既然如此,她還不如現(xiàn)在就遠(yuǎn)走高飛,至少不會頂著婦人的名頭與子軒再見。

芷萱知道,若是她真的嫁給了別人後再見到子軒,她一定會有種痛不欲生的絕望。還不如快刀斬亂麻,至少,心裡不會那麼絕望,還會有一份希冀永遠(yuǎn)的留存下來。

“小姐,燕窩做好了。”雪兒端著熱騰騰的燕窩走了進(jìn)來,笑的很是開心。這幾天芷萱幾乎完全恢復(fù)了健康,白青巖心情大好,賞了她不少的好東西,就連開始給她臉色看的那幾個高級丫鬟也再爲(wèi)難她,這樣的生活讓雪兒有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你吃吧,這幾天不是蔘湯就是燕窩的,你是想讓我變成肥婆嫁給三皇子麼?”芷萱笑盈盈的將燕窩推到了雪兒面前:“替我吃掉它。”

“燕窩是滋補(bǔ)的,怎麼會胖呢?再說小姐你這麼瘦弱,也應(yīng)該補(bǔ)補(bǔ)呢。”雪兒笑著,端起燕窩送到了芷萱嘴邊:“小姐,要不要我餵你?”

芷萱嗔怪的看了一眼雪兒,張開嘴將勺中的燕窩吃了下去:“沒什麼胃口,讓你吃你就吃,不許有反對意見。要補(bǔ)也是你補(bǔ),瞧你瘦的……”

不是芷萱推辭,而是雪兒的的確確瘦的有些過分了。也許是因爲(wèi)當(dāng)奴隸時長期營養(yǎng)不良的關(guān)係,雪兒明明已經(jīng)十七八了,可發(fā)育的卻像個十二三的小孩子,胸部更是一馬平川,很容易讓人誤以爲(wèi)她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這是命令哦!”看到雪兒還想說些什麼,芷萱終於板起臉來,嚇唬著雪兒:“你要是不吃,我就再絕食。”

雪兒最怕的便是芷萱說自己絕食,上一次她差點(diǎn)因此丟了性命,若是芷萱真的再來一次,恐怕她就真的要去見她父母了。

“我吃,我吃還不行嗎?”雪兒憋著嘴,端著燕窩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然而沒吃幾口,她的眼淚便大滴大滴的落入了碗中……

“你怎麼哭了?”芷萱見雪兒哭了起來,嚇了一跳。難道她剛纔的表現(xiàn)太嚇人了?“我剛纔是嚇你的,你別害怕。”

雪兒一邊嚥著燕窩,一邊搖著頭:“沒有……我,我只是想我娘了。”

芷萱恍然:雪兒本來也是大戶人家的孩子,想必也是經(jīng)常吃燕窩的主兒,可自從當(dāng)了奴隸後又怎麼可能再碰過這些東西?想必是吃到了熟悉的味道,回憶起了曾經(jīng)吧?

“乖,別怕,以後你還有我。”說完這話,芷萱便有些後悔了。這算不算是承諾?可明天她就要離開了,這承諾又怎麼可能實(shí)現(xiàn)的了?想到這裡,芷萱又趕忙添了一句:“若是我有了什麼意外,白家還有子軒少爺和靈珊小姐會護(hù)你周全。”

“小姐,你別亂說。怎麼會有意外呢?你可是馬上就要成爲(wèi)皇子妃的人呢,自然是吉人天相,這些晦氣的話可不能亂說。再說自古好女不侍二夫,一僕不侍二主。雪兒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雪兒說的一臉堅(jiān)定,把芷萱感動的一塌糊塗。

可是芷萱知道,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雪兒真的有這份心願意陪她一生一世,她也沒有辦法帶著她浪跡天涯。畢竟,她出走以後連自己都養(yǎng)不起……

“乖,別想那麼多了。把眼淚擦乾,東西吃完。”芷萱悄無聲息的岔開了話題,拿起手帕爲(wèi)雪兒拭去了臉上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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