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陳工地。
工地會議室內坐著三個人,樑三、顧震和張傑。
門開了,門外伸進來一個戴著安全帽的腦袋,來人小鼻小眼,還有兩張薄脣,一張嘴露出兩排黃黑的牙齒。
小黃,工地的泥工班長小黃,就是上次跟張傑唱歌的那位。
“顧經理,你找我。”
“嗯,”顧震板著臉衝小黃一努嘴,“你坐下,我問你點事。”
小黃有點緊張,小心坐到了顧震對面,不敢看斜對面的張傑。
“小黃,今天叫你來不是爲工地的事,咱們聊點私事。”
顧震這一說小黃更忐忑了,工地上的事無非是質量上的問題,大不了返個工,私事可就不好說了,這三人面容嚴肅不茍言笑看起來不是好事。
既來之則安之,看看他們要說什麼事。
小黃主意打定,沒有幾兩肉的小臉上擠出了一絲笑:“顧經理,有事你說,我工地上還忙,不能耽誤太久。”
“好,咱們長話短說,”顧震說著一指張傑,“小黃,那天你與張工一起去唱歌,爲什麼不送張工回來?”
小黃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幾轉,說道:“那天本來打算送張工回工地來的,中途有個工人打電話說有要緊事找我,就沒送,怎……怎麼了?”
小黃最後這句“怎麼了”是衝張傑問的,張傑沒理他,板著臉一聲不吭。
“還怎麼了?”顧震猛地拍了一下會議桌,“嘭”地一聲把小黃嚇得一哆嗦,“那天張工出了大世界的門就被人搶了,手機還有三萬塊錢都被搶走了,你說怎麼辦?”
小黃嚇得結巴起來:“我……我……我不知道……不知道這事呀!我又沒跟……沒跟張工一起。”
“現在張工找來了咱們公司工程部的副總,”顧震一指樑三,“讓咱們給他個說法,你看這事怎麼辦?”
小黃認識樑三,前段時間樑三在工地待過,但樑三在龍遠公司什麼職位他不知道,顧震說樑三是工程部的副總他也就信了。
樑三說話了,不緊不慢地說道:“顧經理,張工跟我說那天他在工地上,是你們工地上的人非拉著他去唱歌,然後在歌廳把他灌醉了,是不是有這事?”
樑三盯著顧震,顧震看著小黃,小黃無奈地點點頭:“是有這事,是我拉張工去唱歌的。”
“唱完歌后你先走了,把喝醉酒的張工一個人扔在了歌廳門口,然後就在離歌廳不遠的地方張工被人搶了,手機和三萬塊錢都沒有了……”
樑三說到這裡目光炯炯地在小黃身上掃來掃去:“……現在張工懷疑你找他去唱歌是個圈套,是你給他玩了個仙人跳……”
小黃不懂是什麼意思:“啥……啥叫仙人跳?”
“就是你與別人勾結搶了他的錢。”
小黃聽了不停地叫起屈來:“我冤枉呀!我沒做這樣的事,我就是請他唱個歌……”
樑三擺手止住了他:“你先別喊冤,想喊冤咱們就去派出所。”
“還……還要去派出所?”
張傑開口了,一張嘴就是罵孃的口氣:“去派出所怎麼了?事情不解決掉就要去派出所,要麼你賠我錢!”
顧震忙打圓場:“張工、張工,先別急,我來說幾句,小黃啊!我剛纔跟樑總商量了一下,既然這件事跟咱們工地的人有關,咱們就得負責,這事若是鬧到派出所咱們公司就丟大人了,到時候你小黃會不會蹲監獄都難說。所以這事我認爲還是私了。”
“怎麼私了?”
“這件事因你而起,你負責大半,賠張工三萬塊錢,手機的事就由我個人賠償。”
“我冤枉呀!顧經理,三萬塊錢吶,也太多了點。”
小黃還在喊冤,張傑虎地站起來一拍桌子:“不賠咱就派出所見。”
樑三忙勸道:“張工,你別生氣,坐下慢慢說。”
“說個球!你們商量吧,商量好了通知我。”張傑說完摔門而去,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傑走後樑三也站起來往外走,走到門口回頭道:“顧經理,這事你要給我弄圓滿了,若是惹惱了監理,恐怕咱這工程就不好做了。”
顧震連連稱是,滿臉無奈地看著小黃,小黃苦著臉想了半天一咬牙做出了決定:“好,我出!”
工地的一角。
泡沫板隔開的臨時茶水亭,小黃在打電話。
“王總,我小黃,我說你們的人做事也太絕了……當時說好我把那姓張的騙出去你找人打一頓出出氣,結果你們的人把人家的手機和三萬塊錢給搶了,有這麼辦事的嗎……什麼?你不知道……人家現在賴上我了,讓我賠三萬塊錢……不賠?不賠我這工地還想幹嗎?不給我小鞋穿?……你說我圖的啥……你那工地?你那工地還沒影呢我先賠三萬……不行,王總,這筆錢你得給我承擔,要不然以後誰還敢給你辦事……樑……樑總!!!”
小黃最後這聲樑總是衝樑三叫的,正講得正激動的他猛然間發現樑三正站在泡沫板後微笑地看著他。
“小黃,黃老闆,你的僱主王霸答應出這三萬塊錢了嗎?”樑三擺弄著手中的手機臉上帶著嘲諷的笑。
小黃還待狡辯,沒等開口就看見一個小碗大的拳頭迎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