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姬天定定地看著崔氏,她強自穩了心神,她整張臉上只有淡淡的無奈和不知所謂,鳳姬天與她做了多年夫妻,對于她的性子還是有些知曉的,只是她此時面上的表情是那么的真,他一時間也不知道真假。
于是鳳姬天解釋道:“是一味極為霸道的藥,那味藥尋常人喝了沒有事情,但是若是孕婦喝了會引起血崩,很容易會喪命。那味藥只有宮里才有,你之前沒有聽明妃說起過嗎”
崔氏的眼里滿是難以置信地道:“沒有,明妃從未跟我說起過這味藥,我也實在是想不出這世上竟有如此陰毒的藥我以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她說到這里似想起什么,白著一張臉看著鳳姬天道:“侯爺該不會懷疑我曾給疏影下過子禍吧”
她說完抹了一把淚后道:“這些年來我是如何幫侯爺打算侯府的后宅侯爺又不是不知道,我待侯爺的妾室雖然不敢自稱大度,卻從來都沒有害過她們的心思,還請侯爺明查”
鳳姬天對于她的這番話其實是不太相信的,只是她面上的表情實在是太真,鳳姬天看到后,心里倒又不自覺的信了三分。
只是鳳姬天心里也很清楚,在這侯府里,能給五姨娘下毒的人并不多,崔氏恰好是其中一位,而他和崔氏做了多年夫妻,這些年來,崔氏明面上的事情做得倒是妥當,只是府里的姨娘卻有不少死在她的手里,她雖然不會對他的孩子下手,但是對他的那些小妾下起手來卻是一點情面都不留。
鳳姬天坐在那里想了想,終是道:“真不是你做的”
“臣妾敢對天發誓,臣妾從來都沒有做過那件事情,若是臣妾做了那件事情,就讓老天罰我不得好死”崔氏信誓不旦旦地道。
鳳姬天的眸光幽冷,卻還是輕輕點了一下頭道:“我與你做了多年夫妻,自也不希望那件事情是你做的,只是現在疏影中的是子禍,你熟悉后宅里的事情,你好生查查,她是如何中的子禍,我給你七天的時間,如果七天內你還查不到的話,那就是你沒有將后宅看管好”
崔氏實是沒有想到鳳姬天竟會讓她去查這件事情,她知鳳姬天會有這樣的安排,那便是對她還存了幾分疑心,此時她若是不答應的話,鳳姬天怕是會立即發作,所以她只得道:“是,我會細查此事。”
她心里也知道五姨娘生產的那一天,她和蘭晴萱之間把事情鬧得那么大,當時她還被蘭晴萱設計坑了一回,鳳姬天若是不多想那才叫怪事。
鳳姬天見她接得坦然,心里倒又心了些,只淡聲道:“我不管你平靜是如何執掌這間侯府的,但是往后我再容不得那些陰私的事情發生。”
崔氏輕聲應道:“侯爺說得是,其實我也極度討厭后宅里發生那些陰私的事情,上次疏影的事情是我不好,我那時是關心則亂,好在晴萱聰明能干,竟將事情處理的那么妥當。”
她此時倒不是真的要在鳳姬天的面前表揚蘭晴萱,而是想把自己從那件事情里摘出來罷了,她此時心里其實是恨不蘭晴萱恨到極致。
鳳姬天的眸光幽深,看了崔氏一眼道:“那天你本來就做得不對,你做為當家主母怎么能讓晴萱一個閨中女子去處理那件事情”
崔氏微微低頭道:“老爺說得是,是我把考虎不周全,請老爺責罰。”
鳳姬天微微沉吟一番后道:“眼下罰你也沒有用,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晴萱十二月初八就要和洛王成親,這樁婚事你好生操辦便是。”
崔氏聞言心里大驚,問道:“十二月初八那不是之前王爺和苗謹心訂的婚期嗎怎么皇上又將兩人的婚期定在這一天”
鳳姬天淡淡地道:“天意難測,你問我,我又問誰去”
崔氏自知她這般問的實有些失態,當下輕聲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只是此時距十二月初八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只怕諸多東西的采買上會來不及。”
鳳姬天看了她一眼道:“的確會來不及,所以先把之前為無咎置辦的嫁妝先挪給晴萱用,左右無咎的婚期還要好幾個月,往后再準備也來得及。”
崔氏聞言大驚道:“什么要把無咎的嫁妝先給晴萱用這會不會不太合適”
“能有什么不合適的。”鳳姬天看著崔氏道:“無咎是我的女兒,晴萱也是我的女兒,那些東西左右不過是嫁妝罷了,能有什么不合適的”
崔氏心里極度討厭蘭晴萱,此時聽姬天說要把鳳無咎的嫁妝挪給蘭晴萱用,她心里是一百二十分不滿意,因為這分不滿意,她此時也不愿意去隱藏自己的情緒,她看著鳳姬天道:“我知道侯爺一直沒有忘記秦若歡,對秦若歡的女兒也與眾不同,但是無咎也是侯爺的女兒,侯爺此時把無咎的嫁妝讓給晴萱,這樣只怕會讓無咎傷心。”
鳳姬天皺眉道:“我沒有說讓無咎把她的嫁妝讓給晴萱,而是說先挪給晴萱用,她的婚期不是要到明年去了嗎從現在開始置辦也是來得及的。”
他說到這里看著崔氏道:“你不要一說什么事情就將若歡扯出來,這件事情和若歡一點關系也沒有”
崔氏原本前些日子連著在蘭晴萱那里吃了好幾記虧,心里還有些不舒服,她原本是想著要尋個機會好好修理蘭晴萱,卻沒有在到鳳姬天竟還幫著蘭晴萱要嫁妝,且還是鳳無咎的嫁妝,她心里又豈痛快的起來。
她咬著牙道:“侯爺平素是不管家里的事情,所以不知道嫁妝置辦起來有多么的費心,就算是無咎還有幾個月的婚期,也是置辦不過來的,先不說別的,光是那張百工,就很難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做好,還有其他的一應用具,更是難以置辦妥當。”
鳳姬天有些不快地道:“聽你這口氣,是不愿意把無咎的嫁妝讓給晴萱呢”
“不是我愿意,是我不能將這些嫁妝讓給晴萱。”崔氏咬著牙道:“我知道侯爺的心思,但是今日里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來說一說我的心里話,我知道做為一家主母,是下面的子女是不能偏心的,但是我也明著告訴侯爺,晴萱是秦若歡的女兒,我對她喜歡不起來,平素生活起居的東西我都可以好好照顧她,好好待她,因為我是一家主母,我需要有這分氣度,但是我的氣度也是有限的,我不可能將我自己親生女兒睥的嫁妝分給她”
鳳姬天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眼里的怒氣濃了些道:“你今日倒是說了一句實話。”
崔氏咬著唇道:“是的,我今日說實話了,每次我一看到晴萱我就會想起秦若歡”
鳳姬天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冷冷地道:“你已經把若歡害死了,你還想怎么樣”
崔氏哈哈大笑道:“我想怎么樣這話應該是我問侯爺才是,不是我想怎么樣,而是侯爺想怎么樣陳年的舊事我一般不在侯爺的面前提,但是侯爺今日既然說起這件事情來了,那么我總歸要說上幾句才是。”
她定定地看著鳳姬天道:“當年你出身貧寒,若非我娘家的支撐,你覺得你真的能憑自己的本事封侯嗎在我們成親的時候,你曾經答應過我,要一生一世待我好,這一生一世只娶我一個妻子,可是我們成親才多久,你就和秦若歡勾搭上了”
她說到這件事情直氣得胸口直起伏,她的這番話無異于揭了鳳姬天往日的舊傷疤,他看著崔氏道:“原來在你的心里是這樣看這件事情的原來在你的心里我不過是為了攀附你們崔家的權勢才娶的你”
“難道不是嗎”崔氏寸步不讓地道。
鳳姬天的面上的肌肉抖了抖,眼里的怒氣已經抑止不住的往外涌,但是他也不能完全否認崔氏的話,如果當年崔府不相幫的話,就算他再有能力,也沒有辦法那么快出人投地。
崔氏是個聰明人,這些年來對于那些舊事可以說是只字不提,也從來沒有在鳳咎天的面前把崔府為鳳姬天做的事情一件件數出來。
但是她也有她的逆鱗,在她看來,這般讓著蘭晴萱便是縱容蘭晴萱騎到鳳無咎的身上來,這樣的事情是她絕計不能容忍的。
她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她咬著牙道:“你自己摸著你自己的良心說,若是沒有崔府的話,會有今日的萬戶侯嗎”
鳳姬天素來是極為高傲的性子,他是布衣出身,這在京中從來都不是什么秘密,早些年他還沒有立上大的戰功時,他在京中聽過不少類似的話,那些話對他而言是極大的傷害。
直到他的戰功將他所有的事情推到這一步的時候,那些說他依附崔府往上爬的聲音才漸漸小了起來,只是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在朝中的這些權貴中,那些看他不順眼的人,還是會拿這件事情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