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一片寧靜的空間,沒有月華,沒有繁星,更沒有云夢澤的古木芳草,卻有一汪清澈的水,彷彿看不到邊際,在整座無痕殿裡中央的大水潭蔓延開來,彷彿就是青山掩映下的古灘碧波一般,原來所謂無痕,卻是指眼前這無形的水。
此刻水靜如鏡,波瀾不起,晚霞柔聲道:
“浪子,這裡就是雲夢澤仙女們洗去紅塵印記,脫胎換骨,飛生成仙的無痕殿,這水就叫無痕水,要離凡世,必先了卻紅塵記憶。”
她說完,大步朝這無痕水走去,我忙一把拉住她,驚道:
“你別下去。我可不想我的老婆成天上的仙女。”
晚霞咯咯笑著,用手輕指了我一下額頭,罵道:
“大笨蛋!我們都是遊戲玩家啊,你就是把這裡的水喝乾,也成不了仙女的。”
我恍然過來,乾笑道:
“是是。不過,這可是那幫仙女小姐的洗澡水。你叫我喝?”
晚霞微哼一聲,輕罵道:
“臭小子,登徒子!看你都說些什麼話?你以爲這無痕水是我們想象中的那樣的凡水啊?這可是九天之上,紫薔薇在月華下凝結而成的精華雨露,滴落在這無痕殿的,你不相信你自己擡頭看。”
我疑惑的望上去,卻見無痕殿的上空點綴著點點紫色的薔薇花,在一片雲霧中若隱若現,似乎是透明的天頂,月華濺飛的光芒飄落在這朦朧雲霧中,
滋潤著這花的精靈,滴露著這花的精魂。
我疑惑道:
“霞,你方纔說什麼九天之上?可是我們現在不是已經看見了這所謂九天之上的紫薔薇了嗎?”
晚霞低聲道:
“看是看見了,可是我們卻永遠別想觸摸它。好了,別說了,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我笑了笑,卻見晚霞一腳踩進水裡,無痕水似乎受到感應一般,微波盪漾起來,忽然我不由一楞,水中突然幻化出無數蓮臺,蓮臺上有無數潔白的蓮花,飄著沁如心扉的輕香。晚霞驚喜道:
“浪子,花開我見,這次無痕寶殿容納了我,難道我的希望果真就能實現嗎?
我微笑的看著站在蓮花中的晚霞,輕笑道:
“佛家有云,見蓮,花開者,則是有造化,有緣之人,原來這無痕水還有這般奇妙啊,霞,你上來,讓我也試試。一會我下去,看看能生出什麼大紅大綠的英雄花出來不。”
晚霞輕閉著眼睛,玉一般挺拔的瓊鼻幾乎貼著一朵大如銀盤的蓮花朵迷溺的呼吸著,卻聽到我最後一個字,噗嗤笑了起來:
“我看你下來只會生出狗尾巴花來
!”
我假裝徉怒道:
“叫你說什麼狗尾巴花,我現在淋淋你這朵美人花。看你能不能開花結子不!“
說著用手拔水淋晚霞,惹得她驚叫著反擊,哈哈大笑打鬧一會,卻聽見一陣嘖嘖嘆息聲在無痕殿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嘆息道:
“簡直是暴軫天物,五公主,浪子賢弟,你們居然拿這麼珍貴的無痕水來打水仗。不知道馨月夫人知道了不知做何感想。去看”
在花叢水中的晚霞忽然想到什麼嚴重問題,忙的從水池中間跑了過過,用手指著我,輕斥道:
“臭小子都怪你,看我們現在惹禍了吧?完,我該怎麼和大哥嫂子他們解釋呢。”
這個時候,一個已近中年,英武不凡的漢子從無痕殿的後門走了進來,正是金剛無敵,他看著我和晚霞一副剛受水刑的模樣,微笑道:
“水本無痕,卻能凝練成形。水有八德,不知浪子賢弟你聽過沒?”
他似乎沒看到我和晚霞兩人此刻的狼狽,而是莫名其妙的問了這個奇怪的關於水的問題,我乾笑道:
“水有八德?小弟還從未耳聞,還請無敵兄賜教。”
金剛無敵轉頭看著無痕水池中密佈的綠葉白芙蓉,想到了什麼,轉眼望了一眼晚霞,低聲沉吟了一刻,沉聲道:
“所謂水之八德,是指能潤萬物之仁德,能磨萬物之銳德,能承萬船之載德,能屈能伸之性德,能滴水石穿之韌德,能潛能現?能高能下之聖德,能借力轉力?柔以至剛的武德,能擊三千世界,力纜狂瀾的君德。此八德本是無痕之水的天賦,方纔卻被你們兩人用來戲耍。哎。”
我乾笑著,卻被早走到身邊的晚霞暗暗使勁的掐了一下,我忍著痛,忙道:
“這次果真是我錯了,每一點水都是那般的神聖,我卻拿它來戲耍,我真的很抱歉。”
金剛無敵呵呵一笑,說道:
“浪子你想多了,水本無痕,這無痕殿究竟是指水應該是無痕的,還是人心人性本該無痕的?或許鏡面聖―”
他突然閉口不言了,我微奇著看著這個突然不語的金剛無敵,無痕池裡的綠葉荷花瞬間枯萎消失,只留下了一汪清澈平靜的水。被打溼的衣襟飄起了若隱若無的白霧,瞬間我和晚霞衣服上的水痕已經消失,我不由輕嘆這世間萬物的神奇。
金剛無敵突然神情一變,打量了我一眼,我忙道:
“怎麼了?無敵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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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無敵急問道:
“浪子,你方纔下去過沒?”
我搖頭表示沒有,金剛無敵一呆,疑惑了一會,又打量了下晚霞,淡淡的道:
“五公主,剛纔的事情,我可以不說,不過我希望你和浪子以後要珍惜這些極其寶貴的東西,相信五公主你也知道這無痕水代表著什麼,我本是外人,本不該論到我說什麼,可是我希望別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
我一怔,感覺金剛無敵說話的口氣簡直就是在教訓兩個不懂事的孩子似的,就一點九天之上掉下來的給雲夢澤仙女洗澡用的水嘛,至於用這樣的口氣馴人?
本想發作,卻發現本就是自己的錯,我只好賠笑道:
“無敵兄教訓的對,我們趕緊走吧。”
拉著晚霞就想走,卻見晚霞輕聲道:
“多謝無敵兄,剛纔的確是小妹錯了,這無痕水本可以救世間更多的生靈,卻被我們給輕易浪費了。”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停下來道:
“難道這無痕水就是傳說中九天之上的那一汪天水嗎,霞,別怕,反正是遊戲,我們玩家喝不喝水都沒關係的。”
晚霞輕斥道:
“臭小子,你懂什麼?我們不喝水是行的,可是遊戲裡的那些遊戲生物它們需要這汪天水維持生長平衡啊!”
我忙解釋道:
“照你這麼說,那些來這裡洗澡的仙女不是罪過更大了?”
晚霞輕哼一聲,罵道:
“我不和你廢話了,懶得理你。我先走一步。”
我一呆,看著氣沖沖走遠的那個女子身影,突然惆悵頓生,輕嘆了起來,金剛無敵突然呵呵一笑,說道:
“賢弟,還不去追?”
我忽然想到了什麼,這個肇事的傢伙不就正在自己的跟前嗎,我沒好氣的道:
“大哥,我還追什麼啊,再說去追有什麼用嘛,等她氣消了我再去,所謂決不往槍口撞。對了,無敵兄你在這裡幹什麼?沒有和傲盟主,馨月夫人他們在一起?起的真夠早的。”
金剛無敵看著我滿眼的不懷好意的笑容,擂了我一拳,笑罵道:
“你小子,人家兩子口親親熱熱的,我好意思去湊熱鬧?我就在無痕殿後面的草地上聽了一宿的琴聲。早盼天亮,或者你和五公主你早點來。沒想到你和她居然這樣拖拖拉拉一晚上,對了,大旗風鈴小姐呢?”
我黯然道:
“她走了。”
金剛無敵吃驚道:
“什麼?”
我嘆息了一聲,說道:
“她說她要去救他的兄長,我不知道前途會如何,對了,無敵兄,你知道她拿走天道劍之後,用什麼樣的方法去救她的兄長嗎?”
金剛無敵一震,忙驚道:
“你把天道劍都給她了,你怎麼分不清輕重緩急,這可如何是好?九星連體的天輪就快要開啓了,鏡面聖王就要臨世了,你卻弄出這樣的陣仗來,我簡直―”
金剛無敵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氣沖沖的指著我一頓數落,我突然氣不打一處來,怒聲道:
“你以爲我想這樣的嗎?鏡面聖王也好,黑暗魔主也罷,就算天魔復活,全宇宙的人都死光了,關我什麼事,我只想和我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如果不是爲了取那把破天道劍,風鈴的哥哥就不會入魔,她也就不會離開我,都是你
!是你給我了一個什麼狗屁的天道劍消息!看我不揍死你。”
我說著毫不客氣的衝了上去,和金剛無敵扭抱在一起,他微驚道:
“你輕點,你穩重點,平時你都―”
“撲撲”兩拳擂到了他身上的要害處,他一吃痛,也不由怒氣望頭上衝,也還我兩拳。就這樣你一拳,我一腳噼裡啪啦打了一會,跌落進無痕水池,冰涼的水灌進鼻子中,被惡狠狠的嗆了幾口,二人彼此鬆開了手腳,半躺在無痕水池旁邊裡,忽然相識而笑。金剛無敵大笑問道:
“浪子,還記得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
我大笑道:
“記得,那是在天下幫第一艘飛往月球路上,老兄你恥於掛在天下幫之手,自掛了回去!當時給我的感覺,老兄你絕非一個等閒之人,提的起,放的下,你老兄是一條好漢,是一個可以結交的朋友!“
金剛無敵大笑道:
“好!有你這句話,也不枉我們相交一場了,如果有一天,我那個不成器的兄弟落入你之手,還請你看我我的面子上,對他網開一面,你我這就告辭了!”
說著他站起來,轉身就往外走,我驚道:
“無敵兄,你這是要去哪?”
金剛無敵頭也不回的道:
“兄弟,說到底,人是因我而走的,我自然要把我的弟妹給兄弟你找回來。”
我心一暖,忙道:
“無敵兄,不用!風鈴她如果能回來,遲早會回來的,剛纔的話,我是戲言!”
“哈哈!浪子,你別說了,我金剛無敵從此刻起就已經認了你這個兄弟,你就是是我兄弟,我怎肯讓兄弟爲難呢?你從來一個人獨來獨來慣了,我卻還有一幫朋友可以幫忙打探打探,大旗旭日他是不知悔改,咎由自取。他的妹妹卻無罪,怎能用一命換一命?”
我看著那壯實的男人背影,心中不由感激不已,可是我卻不能欠他這份情,忙道:
“無敵兄,真的不用!小弟這不是還需要你幫忙去取天問劍嗎?你怎能說走就走?”
跑了過去想攔住他,卻見他哈哈大笑起來,說道:
“做人不要這麼婆婆媽媽行不行?兄弟!如果你覺得是欠了我的情,那麼等以後無論如何也要對我那個不成器的兄弟網開一面!”
他重複著剛纔的話,一步從無痕殿的走廊上跳了下去,飛舞天地間,我不由伸著大嘴,大聲道:
“無敵兄!”
卻見一道淺金黃的光芒一閃,出現了一隻天鷹神鳥,馱著金剛無敵就這樣遠遠展翅飛走了
。兀自嘆息不已,心道:金剛無敵此人看似奸滑,實際卻重情重義,善於謀略,更有決斷的勇氣,不愧是曾經顯赫一時的一方豪傑。希望他真能幫我找回風鈴,至於他說的那個不成材的兄弟,自然是金剛痞子了,我對於這個傢伙其實早已經忘懷,何況說到底他客觀上讓我和晚霞真正認識了一場。
正想著,再次經過無痕宮,突然一楞,卻見一個美麗的仙子正亭亭般佇立在我眼前,滿是溫柔的微笑,她柔聲道:
“浪子!”
我心一動。忙上前摟住了她,輕聲道:
“你別像她一樣因爲生氣而離開我,好嗎?無論將來如何,都請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可以嗎?”
她微笑道:
“臭小子,我曾經放過了你一次。這次再也不會放你了。好了,不說了,哥哥,嫂子一直在等著我們呢,快走吧?”
我微笑著點了點,準備拉著她的手,從無痕池邊走過,突然一驚,疑道:
“霞,你看這水?”
只見無痕水此刻已經變成一片黑墨,甚至鼻子還能聞到一絲奇怪的味道,晚霞驚道:
“不好!這個徵兆是惡魔就要徹底復活的徵兆!你在這裡看著點,我馬上去叫大哥大嫂他們來。”
說著,她風一般離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