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城，演武場。

又一場對決落幕了，方正在觀武的人群中，跟隨著人群離開了。

對于演武場的對決，雖然報了名，但方正沒有心急參加，他這些時日一直在收集情報。畢竟，對于戰斗來說，情報可以說是最重要的了。擁有對手的情報，就容易把握戰斗的主動，把對手帶入自己的節奏中。若是對于對手的情報完全不知，還得自己一步步試探，無異于將戰斗難度提高了數倍。

“施南生這次打的漂亮啊，把那壇鏡狠狠打趴下了。這兩人看來結下恩怨是免不了的了。”

“錢虎這次終于湊齊了虎型變化的所有蠱蟲，看來已經沒有人能攔住他了。”

演武場的一舉一動，都引起了臺下觀眾的萬分關注。演武場分為三檔，低檔在第五內城，中檔在第四內城，高檔在第三內城。方正作為新手，零勝零負，按照規矩要從第五內城開始打起的。要從第五內城升上第四內城，需要凈勝三十場，第四內城升第三內城，需要凈勝八十場。而在第三內城成功守擂十八場，就可以成為商家的外姓家老，享受家老待遇，不用為元石四處奔波了。

“外姓家老？”方正看著那群為了這個身份異常火熱的人們，“呵呵，真的值得嗎？”

在地球上，這種身份就類似一個國家的統治成員之一，地位是無比崇高的。但是，在這個實力至上的蠱修世界上，真的是這樣的嗎？首先，外姓家老終究是外姓家老，他們不姓商，若是遇到了危機，很顯然，他們就會是犧牲品。而且，就算是家老又能如何？家老之上有族長，族長之上還有蠱仙修為的太上家老，而太上家老之上還有太上大家老。

而且，加入了家族后，自己的一舉一動就會受到約束，雖然是生活安逸，但自己得用大部分時間為家族服務，一切以家族的大局為重，自己的利益無異于受到了侵害。

“呵呵，這個世界上，人本沒有枷鎖，但是總會有人自己戴上枷鎖的。”方正冷笑道。

加入了家族，需要犧牲自己的時間與精力，甚至是生命，為家族服務。還要控制自己的言行與修為，不能對家族有任何怨言，修為不能超出家族的控制，如有違反，就只有等死的命運。畢竟，家族的利益是遠高于成員的利益的。

那既然如此，有這么多約束，為何人們又擠破腦袋，想要成為一位外姓家老呢？

這就要說一下蠱修世界了。這個世界上，人們的團體被稱為家族與門派，他們掌控著所有的資源。雖然這些門派與家族人數眾多，但還是有許多的蠱修不在其中，他們被稱為散修蠱師，而其他具有魔頭行為的蠱師，被稱為魔道蠱師。由余，所有資源點都被正道的門派與家族占領了，導致了散修與魔修沒有資源修行，散修只能讓生活過得非常拮據。而這也是為什么會有魔道蠱師被正道蠱師厭惡的原因，因為他們根本沒有資源助自己修行，只有燒殺掠奪，才能讓自己繼續修行下去。

大部分的魔道蠱師，都是見面就廝殺，因為他們根本不相信對方，他們根本沒有安全感。而商家是外姓家老制度，就是帶他們脫離苦海的救命稻草，不用再這樣擔驚受怕了。

“成為外姓家老的人，也算是幸運兒了，畢竟大多數人不是在演武場這個泥潭中掙扎，就是已經死在了演武場的戰斗里。”方正目光無意中發現了兩個奇藝的蠱師，嘴角微微上揚。“畢竟，想要真正成為外姓家老，還要商燕飛本人的認可，否則絕不可能。因為，這里可是有商燕飛管理演武場的兩大暗棋——炎突與巨開碑啊。”

方正目光所及之處，有兩位蠱師，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不知道在交談著什么。

一位是威猛雄壯的男子，正值壯年，身高八尺，渾身皮膚緊湊，仿佛一座鐵塔，更有一股令人無法靠近的壓迫感，他就是巨開碑。

而炎突是一位老者，長著一頭蓬亂枯槁的頭發。骨瘦如柴，赤著腳，手和腳的指甲由于長期不剪，又彎又長。再加上他破破爛爛的衣服，又佝僂著要，若不是有四轉蠱師的氣息，很有可能就被認成一位老乞丐了。

“炎突老哥，你看今天這些對戰的蠱師，有無能入你法眼的？”巨開碑看著乞丐般的炎突問道。

“那倒是沒有的，只是我最近發現，擁入商家城的魔道蠱師日益增多，看來，以后我倆又要增添不少麻煩了。”炎突捋了捋自己宛如蓬草的頭發，“只要我們再堅持幾年，任務就結束了，希望在這期間不要增添什么麻煩。”

“的確，這不是我們還是魔道蠱師的時候了.....”炎突的話，不禁勾起了巨開碑的記憶。

那時，他剛反叛家族踏入魔道，他以為，魔道根本沒有什么。不就是燒殺搶掠嗎？又有什么難得呢？魔道蠱師，多自由，多快活啊！無拘無束的，沒有人能約束自己，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這不僅是他的想法，也是所有剛踏入魔道蠱師的想法。

之后，他所遭遇的種種，終于讓他認清了現實。每天在殺戮中度過，仿佛是在無邊的黑暗中獨行，沒有人可以傾訴，無邊的寂寞，壓抑成恐懼，生不如死的魔道生活.....你必須往上走，你必須一路贏下去。就像是在懸崖邊上走鋼絲，神經繃到了極致，不得有一絲放松。如一場也許就是墮落深淵萬劫不復。

巨開碑厭惡了這樣的生活，所以他投靠商家成為了隱家老。這些年來，他就是一個差點溺水而亡的人，掙扎出了苦海，爬上岸艱難喘息。

其實他也不想受到家族約束啊，但是有得必有失，安逸生活的代價就是，犧牲掉魔道時候的自由，要受到商家族長的約束，不再像從前那般隨心所欲了。

他之前以為，自己能在魔道走到底，因為魔道快意恩仇，自由自在。但魔道的孤獨與恐懼，他實在受不了了，他只是個凡人，他也會恐懼，他也會害怕。所以，他終究還是退縮了，放棄了之前剛踏入魔道的理想與信念，他最終還是輸給了現實。

一方面，他成功了，他成為了商家的隱家老，脫離了苦海，不用再四處奔波與殺戮了。另一方面，他失敗了，他終究放棄了之前的理念，成為了當時初踏入魔道時最看不起的那種人。

“算了，我們還是回去吧。”炎突看到巨開碑不說話了，便開口說道。

巨開碑什么也沒有說，最終嘆了口氣，與炎突離開了演武場。

正道蠱師們的小時候，以為自己能成為尊者這樣的人物，少年時，感覺成為家族族長就很棒了。青年時，感覺自己成為家老，就很不錯了。中年時，感覺能養活自己與老婆孩子，就已經是謝天謝地的了。

在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不是在門派與家族的體制中，受到束縛。就是在魔道中，經受孤獨與恐懼的折磨，在每天的殺戮中度過。他們都是曾經擁有夢想的人，而現實已經把他們變得面目全非了。他們不是那些逆天的妖孽，只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員，除了屈服于現實，根本毫無辦法。

這也是他們只是凡人的原因，他們根本堅持不了自己的理想，只能隨波逐流。

“呵呵，隨波逐流只能成為凡人，只有掀風起浪，才能有所成就。”方正看著他們離去，自己也離開了，他需要準備明天的戰斗了。

畢竟，無論是哪個時代，都是屬于那些創造大勢的人，而不是那些順應大勢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