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清,你到底是誰?
花房到副樓不算太遠,可對于簡汐來說,是一段足夠讓她吃力的距離。
好在,緊趕慢趕之后,總算來得及。
木制的樓梯全部由上好的沉香木雕成,上面的花紋皆是祥云水波紋等吉祥的圖案,簡汐的手輕輕撫在沁涼的木料上,心隨著一下一下,沉下來的腳步聲,一點點被吊起來洽。
直到那雙熟悉的拖鞋,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范圍之內,她才猛然抬頭,“徐小姐,你好。鈐”
徐子清一驚,顯然沒有料到她會從花房中折回來,腳下頓時一個踉蹌,差點就從樓梯上摔下來。
手卻順勢抓住欄桿,掩飾住自己的狼狽之色,“簡小姐,這么快就從花房回來了。”
簡汐輕輕勾唇,“花房太熱了,徐小姐為什么會從我的臥室下來?”
徐子清臉上的慌亂一閃而逝,咬唇,囁嚅著,心里的激涌快要將她壓迫得原形畢露。
可簡汐,卻先她一步開了口,“看來徐小姐也是愛荷之人,不如和我一道上去,我讓玲子再沏壺茶來,一起再看看荷花?”
副樓臥室的窗臺是沈宅最佳的賞荷位置,人人都知。
徐子清找到臺階,順勢而下,松了一口氣,“我昨晚聽沈逍也說,從副樓臥室看荷,真真是絕妙至極,我自小長在國外,看荷花的機會不多,所以......,今天僭越了,簡小姐不要生氣才好。”
“怎么會生氣?”簡汐眼神晶亮地看著她,目光中露出高山流水覓知音的快慰,上前毫無芥蒂地拉住徐子青的手,“我最愛賞荷,徐小姐,走吧。”
再拒絕,就是做賊心虛。
徐子清勉強地笑了笑,扶著簡汐的手肘,拾階而上。
仿佛即將要成為妯娌的兩個人,和諧非常。
簡汐回頭,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玲子,“去沏一壺桂花龍井來,就是二少爺前段時日送來的那些個好茶葉。”
二少爺送來?
玲子茫茫然地看著簡汐一眼,轉身的時候,才福至心靈,立刻跑出了副樓。
臥室的陽臺上,布置著兩張藤制軟榻,極為舒適,簡汐邀著徐子清坐下,又聽得對方道,“大哥真的是極疼你了。”
輕輕掀開眼皮,看了她一眼。
這個徐子清......
不是演技派,那就是真的蠢了。
心里輕笑一聲,簡汐看著她隨性而舒適地坐在自己對面,笑了笑,抬手指著荷塘中央的一株荷花,“那一株,是淮墨特意去尋來的碧玉種,你看看,好看不?”
晨間燠熱,水面上升起一股子裊裊之氣,將那株通體冰綠的荷花襯得晶瑩如玉,如夢似幻,看起來讓人如同置身仙境。
“這個品種極為難得,大哥有心了,”徐子清的眼神飄忽了一下,目光落向別處,“簡小姐,我認為的賞荷最佳時候是傍晚,不如我到時候再過來陪你?”
簡汐笑著打趣,“傍晚有濕熱,到時候我不宜有室外活動。還是你急著回去陪沈逍?”
“我沒有,”徐子清臉一紅。
“還不承認,我知道你心急,所以,玲子已經把沈逍請過來了。”
簡汐抬手一指,遠處影影綽綽走過來的兩個人,正是玲子和沈逍。
徐子清噌地站起,“把他請過來做什么?!”
語氣尖銳,利如鋒刃。
“怎么了?”簡汐無辜地看著她,“是不是我做錯了什么?惹來徐小姐這樣生氣?”
徐子清一怔。
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坐下,撫了撫手腕上的鉆鏈,伸手拿了一杯龍井輕啜一口,“我是想,沈逍也有沈逍的事業,大老爺們的,總不能跟我們兩個女人窩在家里賞荷,傳出去只怕沈伯父又要罵他不長進了。”
“我是讓他來接你的,一會兒就可以走了,放心,我不會癡纏人。”
簡汐意有所指,一語雙關。
徐子清的臉,更白了幾分。
片刻之后,沈逍便到了,白襯衫加淡藍色的西褲,讓他看起來更加清雋俊逸,眉宇間平添了幾分成熟。
和往日的那個沈逍,到底是不同了。
還沒等簡汐開口,他已經道,“子清,來這里做什么?沒的打擾簡汐安胎。”
徐子清垂眸,眼中劃過一絲憤怒,抬頭卻已經是笑靨如花的模樣,“是我不懂事,我們現在便走吧。”
“嗯。”
自始至終,沈逍都不曾看簡汐一眼,只上前牽住徐子清的手,往門口走去。
可只走了數步,便被簡汐喚住,“沈逍,徐小姐,不如再等我兩分鐘,讓我說幾句話?”
語氣客氣,對方自然拒絕不得。
沈逍頓住腳步,“什么事?”
玲子將簡汐攙起來,扶著她走到沈逍和徐子清面前,卻不著痕跡地擋在簡汐前面,形成一種保護的姿態。
母雞護著小雞似的。
簡汐笑了笑,這個丫頭總是這么護著自己,不過她現在沒時間表揚玲子,只能說重點,“徐小姐,請問你剛才在我回來之前,擅自進我的臥室,是為了什么?”
徐子清心里一沉,暗罵自己沒察覺到簡汐這一招秋后算賬,臉色白了又白,變了數遍,才道,“我來.....,看荷花。”
“看荷花?”簡汐嗤笑一聲,目光犀利,“來我這里看荷花的人,第一眼就能看到那只碧玉種,可我剛才指給你看的時候,你臉上的表情告訴我,你是第一次看到。”
沈逍皺眉,“簡汐......”
簡汐抬手,做了一個停的手勢,“沈逍,我把你叫來,而沒有叫其他人,是因為我尊重你。但是擅自進我臥室的這件事,我需要徐小姐給我一個準確的說法。”
“我.....”,徐子清臉色泛白,囁嚅道,“我......”
“子清,”沈逍目光不覺嚴厲了幾分,“為什么?”
衣服的下擺被徐子清絞得皺皺巴巴,室內瞬間安靜下來。
只有不安的夏風,撩動著所有人的神經。
沈逍更是緊握成拳,比簡汐還要執著于徐子清的答案。
過了許久,才聽得她道,“我聽人說孕婦夏天睡不好,我想著從法國帶回來的薰衣草精油許是有用,又怕簡汐嫌棄,所以自己偷偷放進她房間來......”
薰衣草精油安神助眠,沈逍松了一口氣,目光中帶了一絲感激,“你這個丫頭......”
絲毫不察一旁簡汐的神情,便得更加復雜。
她將沈逍的反應盡收眼底,心里千回百轉,然后才笑了笑,“薰衣草精油是好東西,可是醫生叮囑我不能多用,不如讓玲子先收起來,晚上我睡覺之前,再拿出來吧。”
一旁的玲子立刻心領神會,“徐小姐,請告訴我精油被你放在哪里的?”
徐子清身形晃了晃,卻也沒有再多猶豫,抬手指了指床邊的角落。
半個巴掌大的小陶罐里,滿滿都是透明的液體。
簡汐欠身,“是我誤會徐小姐了,對不起。”
“沒關系,我......”
“這件事是子清不對,”沈逍抬眸,看著簡汐,“下次她不會隨意進你的房間了。對不起。”
“徐小姐也是關心我,”簡汐笑了笑,“剛才她還說怕耽誤你上班,我就不留你們坐坐了。改天閑下來,徐小姐再來賞荷吧。”
徐子清嘟了嘟唇,還想再說什么,可沈逍已經拉著她,走出了副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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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小姐,”玲子晃了晃那個精致的陶罐,“這個東西不能給你用,我去扔了!”
“等等!”簡汐一把將她拉住,“你讓司機準備車子,我去一趟醫院。”
“醫院?可是沈先生交代說......”
“放心,我不進去。”
這個東西,是不是真的薰衣草精油,她得驗證一下。
找旁的人驗證,自己不放心不說,只怕出了結果,也不能說明什么。
最好的人選,是去找丹青。
司機很快將車子備好,簡汐到醫院門口,叫沈丹青出來把東西給她,只說是無意中發現的,并未說是誰放到自己房間里的。
沈丹青一口應承了下來,說二十四小時必然會出結果。
做完一切回到沈宅,已經接近正午。
還沒等她下車,就匆匆來了幾個傭人,臉上皆是驚慌之色,“簡小姐,徐小姐,有警察來了,說讓家里的人全部都去主樓!”
簡汐一怔,警察?
“有說是什么事嗎?”
簡汐皺眉,“那我們快過去吧。”
玲子扶著她,匆匆往主樓走去。
警察來了好幾個,一臉肅穆地站在前廳,在簡汐等人進去之后,才開口對著顧雪曼道,“沈太太,請問沈家所有的人都來齊了了嗎?”
“是,”顧雪曼倚在沙發的扶手上,完全沒了前幾日的跋扈之氣,臉上有些不解,“請問有什么事嗎?”
“是這樣的,”警察將視線鎖定在沈淮墨臉上,將手中的一張紙遞到他面前,“沈先生,我們昨晚接到報案,說在城郊發現一具無名女尸。懷疑是你的太太,蘇琇。”
蘇琇?!
所有人心頭一震,目光匯成一股子寒風,呼啦啦地刮在沈淮墨臉上。
他也是難以置信地抬頭,“你說誰?”
“目前只是懷疑,請你和我們一起去認尸。”
警察公事公辦,“其余的人,請都留在沈宅內,在調查結束之前,都暫時不要出門了。”
語氣算是客氣了,可簡汐知道,那是警察開始懷疑他們當中,有人是兇手。
那么.....,蘇琇是他殺?!
她的目光直接落在徐子清身上,只見后者身形一晃,臉色早已泛白,原本端在手里的茶盤也啪地一聲墜落在地。
茶盤里零碎之物散落一地,可徐子清卻絲毫不察,唇上的血色都褪了個干凈。
簡汐收回視線,垂眸,掩住自己的情緒。
徐子清,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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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淮墨交代了幾句,又將目光落在簡汐身上,正要開口,便見得她起身,堅定地走到他身邊,握住他溫熱的大掌,“淮墨,我和你一起去。”
“你去湊什么熱鬧?”顧雪曼臉色蒼白地開口,“那種地方陰氣重,你一個孕婦......”
簡汐咬唇,卻是前所未有的執拗和堅定,“淮墨,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沈淮墨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顧雪曼,以為她是害怕獨自待在沈宅,便點了點頭,“警察同志,我想帶著她一起去,可以嗎?”
警察面面相覷,不過到底愿意給沈淮墨幾分薄面,于是點了點頭。
兩個人很快上車,一路無言。
實在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
簡汐的思緒更是繁蕪得快要超過她的負荷。
就算蘇琇再不好,她也不希望她有事。因為妙妙此刻還躺在醫院,若是讓她知道自己的媽媽......
“別擔心,”沈淮墨見她如是,反而來擁著她的肩頭,“妙妙她.....,不會沒有媽媽的。”
“嗯。”
簡汐輕輕應了一句,任沉默再次席卷了他們。
到了警局,警察怕他們受不住,到底先給他們看了幾張照片。
尸體上青紫斑駁,看得出死前受過極大的痛苦,臉部更是腫如豬頭,被無數蟲蟻啃噬過,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可身上的布料,還有著巨大的香奈兒Logo。
那是蘇琇十分喜歡穿的牌子。
沈淮墨無論如何不讓簡汐進停尸房,只讓她等在門外,獨自走了進去。
頃刻之后,臉色不佳地從里面出來。
“怎么樣?”她緊張地看著他。
他點了點頭,“是她。”
蘇琇的脖頸后有一塊蝴蝶一樣的胎記,他知道。
看到尸體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仿佛被置身荒原,算不上悲痛,可心里卻寂寂杳杳,渺渺茫茫。
仿佛戰斗了許久,敵人突然間消失,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覺。
過去四年的糾纏,只是他的幻覺......
簡汐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抓住他的手臂,努力起身,“淮墨......”
警察見沈淮墨出來,匆匆而來,將一頁紙遞到他面前,“沈先生,我們還需要做一個DNa對比,最終確認一下死者身份。請你簽字授權。”
沈淮墨一怔,“剛才不是已經確認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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