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駟靠在窗邊看了糊涂道人半響,隨后無奈地將手里的書放在了一邊說道。
“但你當知道,我如今重病在身,很多事,恐怕是愛莫能助的。”
“我自然知道您如今多有不便。”
提及了李駟的身子,糊涂道人難得地沒有再嬉笑著胡言亂語,而是沉下了臉色,認真地看著李駟說道。
“不過此事事態(tài)緊急,而且相當棘手,我也是不得已才來找您相助的。”
姜生明作為從前魔教生苦堂的堂主,之所以能夠在江湖上闖下赫赫的威名,其最主要的依仗,便是他手中那七步斃命的奇毒。
甚至當年他之所以能夠逃過朝廷的圍捕,也是他那奇毒斷后的功勞。
而如果說要對付用毒的人,那這個江湖上應該沒有人會比李駟更適合,起碼糊涂道人知道這一點。因為李駟修煉的功法,使他幾乎百毒不侵。
少了那種奇毒,姜生明也不過就是一個擅用暗器的成名高手而已,并不難對付。
怕就怕他身后還有所牽連。
看到糊涂道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李駟微微地皺起了自己的眉頭,他還真從未見過這人擺出過這幅樣子。
“究竟是何事,你且說來我聽。”
糊涂道人四下看了看,見左右只有術虎女一個人正站在隔壁的院子里,才湊到了李駟跟前說道。
“此事,事關魔教。”
······
百花谷的花亭中,花筠君靠坐亭子旁,一邊看著谷下的花海,一邊喝著手里的一杯茶。
聽著糊涂道人道明了事情的原委,她微皺著眉頭說道。
“李駟如今是我的病人,他的病還沒有好,就不能出谷。”
“可是花谷主。”糊涂道人躬著身,嘆了口氣說道:“若是魔教真的卷土重來,那江湖上恐怕又會是一場腥風血雨啊······”
花筠君淡淡地瞥了一眼糊涂道人,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你們武當山一十八名成名高手,還對付不了一個姜生明?就算是對付不了,這江湖里有手段解毒的人,也不止李駟一個吧。”
“話是如此,但······”糊涂道人被花筠君說得有些啞口無言,武當山的道士多是這樣,對付女子總是就少了幾分能言善辯。
李駟抱著手站在一旁,身上披著一件披風,現(xiàn)在的天氣還沒有完全轉暖,他也沒有辦法把披風解下來。
在糊涂道人把事情與他說清楚后,他就帶著糊涂道人找到了花筠君。
畢竟這里是在百花谷的地界,要出谷去做什么事的話,他覺得有必要同花筠君說一聲。
可是他沒想到的是,花筠君會拒絕得這么直接。
其實如果此事真的事關重大的話,他倒也不介意去幫個忙。
“處理完了姜生明我就會回來,不會耽誤太久的,你也不必擔心。”
該是斟酌了一下,李駟看著花筠君出聲說道。
花筠君橫了一眼他,半響,又把頭轉向了一邊。
“誰擔心你了,我只是怕你死在了半路上,壞了我們百花谷的聲譽。”
糊涂道人見花筠君似乎是有些松口了,連忙說道。
“貧道保證,只要貧道還在,就不會讓李居士傷到半分。”
“你要是能保證就不會來找他了。”花筠君側著頭看著山谷的外面,直接戳破了糊涂道人的空話。
“咳,呵呵,花谷主說的也是,貧道又說糊涂話了。”糊涂道人只得訕笑了兩聲,尷尬地站在原地,向著李駟投去了一個求救的眼神。
李駟默默地投去了一個無能為力的眼神,他們兩個都不是擅長應付女子的類型。
可能是感覺到了他們私底下的交流,花筠君終是嘆了口氣,背對著李駟說道。
“不過若是李駟想去的話,你就帶他去吧,反正我也管不住他。”
她的語氣似乎是有些落寞。
就像她說的那樣,她不能替李駟做決定。
而且,她也不是一個不明事理的人,若是當真有魔教再現(xiàn),那李駟前去幫忙也無可厚非。
糊涂道人先是愣一下,隨后反應了過來,躬身說道。
“多謝花谷主體恤。”
說著他便與李駟對視了一眼,默不作聲地轉過了身,向著山谷下走去。
花筠君背對著兩人,緩緩地低下了自己的眼睛,無聲地獨坐在亭子里。
她只有一個希望,那就是李駟別再昏迷不醒地進入百花谷了。
李駟不知道,也沒有人知道。十年前,獨孤不復背著他進山的時候,花筠君整整三天三夜沒合過眼,才將他從鬼門關邊給救了回來。
那時的李駟一直昏迷不醒,所以也沒有見到過,煮藥時花筠君以淚洗面的模樣。
她從沒有讓李駟看到過這些,也從沒有說過。
李駟能見到的,只有她那一副平靜溫婉的樣子,一如她往常時那樣。
而這也讓李駟從未知道過,他到底虧欠了她多少。
······
山路上,糊涂道人騎著追風趕著路,而李駟和術虎女則是各騎著一匹馬走在他的身旁。
說來也怪,這叫做追風的毛驢跑起來,還真不比馬慢上多少,甚至有的時候還要快上一分。
李駟讀著糊涂道人交給他的山門手信,了解著那個叫做姜生明的人到底是個什么來頭。
實話實說,對于魔教,他著實沒有什么太多的了解,畢竟在他出山的時候,魔教早就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
不過或許老和尚會知道一些什么,到時候說不定可以去問問。
提起老和尚,李駟的臉上又帶起了一些淡淡的笑意,算起來當是又有一年沒見過他了,也是時候該去找他聽聽經(jīng)了。
自從得知李駟病了以后,這些年老和尚就沒再給他念過往生經(jīng),而是念起了渡化經(jīng)。至于原因,李駟沒有問,反正無論是聽什么經(jīng),對于他來說都是聽。
術虎女的身上背著一大袋行囊,在知道李駟要出遠門后,她第一時間就準備了一大袋衣裳。
這段時日,她是已經(jīng)習慣把李駟當做一個粽子來對待了,無論何時,都必須得將他包得嚴嚴實實的才能放心。
李駟一行人出山尋找起了魔教的蹤影。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同一時間,魔教的人也在尋找著一個人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