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那里,幾位節(jié)度使各自拿到了自己的封賞,就說明在利益分割上,或者說各方勢力的互相拉扯,已經(jīng)有了個結(jié)果。
至少是初步結(jié)果。
雖然李云沒辦法通過這些消息,得知背后三位節(jié)度使的具體分配,但那三位,一定在這件事情里,拿到了一些好處。
既然京城那里的爭斗告一段落,接下來穩(wěn)定下來之后,他們一定是會向外擴(kuò)張的,而到了那個時候,李云等地方勢力,就會受到?jīng)_擊。
所以他才會說,江東的太平日子不久了。
很快就會有戰(zhàn)事要打。
但是現(xiàn)在,李云還是相當(dāng)有底氣的,這幾個月時間下來,他騎著馬離開金陵,去過錢塘郡,也去過南方李正的軍中,北邊的揚州,他也去了一趟。
包括駐軍金陵的金陵軍,李云更是沒事就泡在其中。
幾個月時間下來,江東下屬的各個軍,各個級別的將領(lǐng),基本上已經(jīng)非常整潔明了,整個系統(tǒng)能夠很流暢的運轉(zhuǎn)起來。
至于文官系統(tǒng),目前雖然依舊不完備,但是至少能用。
在目前這個時勢下,文官系統(tǒng)顯然并不如軍事重要,有杜謙掌總,文官系統(tǒng)不至于亂起來,能夠起到一些基本的職能,也就足夠了。
也就是說,在那邊的皇帝陛下,跟幾個節(jié)度使互相拉扯的時候,李云雖然沒有大規(guī)模的擴(kuò)張地盤,也沒有大規(guī)模的征兵,但是卻又一次完成了軍隊改造。
甚至如今的江東,已經(jīng)完全有了割據(jù)的能力。
李云摸著下巴琢磨了一番,開口道:“一個郡王,兩個國公。”
“頗有挑撥之嫌啊。”
杜謙笑了笑:“當(dāng)然有挑撥之嫌了。”
“那幾個節(jié)度使這樣搞,分明是想要把持朝政,就此做大周的權(quán)臣,天子力弱,反抗不得,沒有什么好辦法,只能在這些小事情上動動手腳。”
朝廷衰弱之后,官職爵位,都已經(jīng)不值錢了,連李云這個三四年前還是山賊的地方官員,如今都已經(jīng)是朝廷的銀青光祿大夫,可見一斑。
不過盡管如此,王爺兩個字,對于男人的誘惑還是太大了。
誰不想異姓封王?
盡管對于那兩位節(jié)度使來說,國公與郡王對于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實質(zhì)上的分別,但是面子上有些不太好看。
而到了他們這個級別,有時候最好的,其實就是面子。
包括皇帝在內(nèi),古往今來許多皇帝,都把自己的面子看的相當(dāng)要緊。
三個人待遇不同,可能就會內(nèi)訌,他們?nèi)绻麅?nèi)訌了,天子說不定就能從中,尋到一些機會。
說白了,只是天子一些無力的掙扎罷了。
李云活動了一下筋骨,輕聲道:“如果他們?nèi)齻€退出關(guān)中,那么朝廷至少還要三五年,甚至更久才能恢復(fù)元氣,但是這三位節(jié)度使如今就在關(guān)中,連帶去的將士也沒有解散,朝廷幾乎…立刻就可以恢復(fù)元氣,而且要比從前更強。”
三位節(jié)度使在京城里,朝廷能夠動用的力量,自然是勝過從前那個大周的。
只不過區(qū)別在于,如今這個強大的朝廷,不一定是武家皇帝做主就是了。
李某人看了看李正,笑著說道:“說不定,很快就會有人上門來尋咱們的麻煩了。”
李正在李云旁邊,笑著說道:“這一次整編之后,在江東地界上,二哥怕的人,恐怕不太多了。”
雖然人數(shù)沒有太增加,但是這一次整編之后,整個江東兵的效率,以及整體的戰(zhàn)斗力,都有所攀升。
李云搖頭笑道:“你這話說的太狂。”
三個人說了一陣,李云的目光重新看向糧倉,開口說道:“這種糧倉,還要多建幾個,我派我身邊衛(wèi)隊的人過來監(jiān)督,從現(xiàn)在開始攢糧,越多越好。”
杜謙應(yīng)了一聲,開口道:“這事,我馬上讓人去辦。”
李某人背著手,目光落在糧食上。
“不管風(fēng)云如何變幻,只要咱們手里有糧,手里有兵,就不用太過慌張。”
“見招拆招就是。”
…………
這天,李云帶著李正,在金陵城里轉(zhuǎn)了一大圈,到了下午,才帶著李正到了李園,帶他去看了他從未見過的大侄子李元。
見到還在襁褓之中嬰孩的時候,李正先是對薛韻兒低頭行禮,然后上前小心翼翼的把這孩子抱了起來,抱在懷里之后,他看了看這孩子的眉眼,頗有些感慨:“跟二哥小時候,生的很像。”
李正只比李云小兩歲,兄弟倆自小一起玩耍,一起長大,哪怕做壞事,也從來都是一起,感情自然極深。
與親兄弟,也沒有什么分別。
此時見到李云的孩兒,李正心中,自然也是感觸萬千。
一旁的李云笑罵道:“你還沒有我年紀(jì)大,如何就見過我小時候的模樣了?”
李正小心翼翼放下這個孩子,笑著說道:“那時候,我也還小。”
薛韻兒接過孩兒,抬頭看了看李正,笑著說道:“叔叔什么時候成婚?這金陵城里可有不少姑娘,要不要我給你尋一門親事?”
李正一怔,隨即撓了撓頭,正要說話,一旁的李云便開口道:“夫人若是得空,真要給他尋一門親事了,他也該成親定性了。”
李正竟然難得的沒有拒絕,只是對薛韻兒笑了笑:“那二嫂就先幫我看一看,不過今年,我肯定是沒有時間了,怎么也要今年年關(guān),才有時間過來見人。”
下半年要打仗,江東的高層都知道,李正自然也知道,如今他在江東領(lǐng)兵過萬,后面的事情多多。
薛韻兒笑著說道:“這一回叔叔不是應(yīng)該在金陵,待幾天時間嗎?要我看,這幾天就見一見,如果看上了,今年年關(guān)就能成婚了。”
“你早些成婚,你二哥也能寬寬心,他閑著沒事,就跟我提起你的事情。”
李正撓了撓頭道:“那好罷,那好罷。”
他對著薛韻兒作揖道:“拜謝嫂子了。”
一旁的李云,撫掌笑道:“看來,終于是忘了青陽那個姑娘了。”
薛韻兒在青陽住了許久,聞言有些好奇,問道:“青陽哪個姑娘,我怎么不知道?”
李正鬧了個大紅臉,連忙搖頭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莫要聽二哥胡說。”
“我…我找三叔還有些事情,我先走了。”
說罷,他落荒而逃。
李某人看著他的背影,哈哈大笑。
薛韻兒抱著孩子,還是有些好奇:“夫君,到底是青陽的哪個姑娘?”
“就縣衙旁邊那個匯福樓,記得嗎?”
“記得,記得。”
薛韻兒連忙說道:“我在青陽的時候,去吃過不少次,他家…”
“哦對了。”
她想了起來,點頭道:“他家是有個閨女,生的標(biāo)志。”
“叔叔既然喜歡,直接去說就是了,怎么弄得諱言諱語的?”
“那個時候,他跟在我身邊做衙差,偷偷瞥一眼就不錯了,只知道憋悶在心里,哪里敢去說?”
“如今,人家姑娘都嫁人一兩年了。”
說到這里,李某人兩手掐腰,笑著說道:“這一點,他就不如我,我膽子就大的很。”
薛韻兒瞪了他一眼,嗔怪道:“是是,你膽子多大,你都直接劫花轎了。”
似乎是女子天生對這些事情有共情,薛韻兒說到這里,突然嘆了口氣道:“有些可惜了。”
“人生便是如此。”
李某人悠悠的說道:“不過,人家姑娘現(xiàn)在,過得未必不好,多想無益。”
“這世上呀,畢竟少有人像我這樣膽子大。”
薛韻兒“嗯”了一聲,默默搖晃著懷里的孩兒。
“這幾天,我就給他尋合適的人家,看能不能安排著見一面。”
…………
次日一早。
李云忙了幾個月,難得睡了個懶覺,他還沒有睡醒,外面就傳來了敲門聲:“姑爺,姑爺。”
是冬兒的聲音。
冬兒直接推門走了進(jìn)來,坐在了李云床邊,搖了搖李云,輕聲道:“朝廷的圣旨到了!”
李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了看冬兒,然后伸手揉著自己的眼睛:“什么圣旨?”
“朝廷的圣旨啊。”
冬兒一邊給李云找衣服,一邊說道:“兩個公公,在李園前院等著姑爺呢。”
她把李云拽了起來,直接開始給李云穿衣服。
這是通房丫鬟,也沒有什么好避諱的。
很快,李云就被她穿戴整齊,洗了把臉之后,才來到了前院。
前院里,兩個太監(jiān)正在等候,見到了李云之后,俱都上前行禮。
李某人看了看這兩個太監(jiān),都是一身藍(lán)衣。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情報能力依舊不夠,兩個朝廷的人進(jìn)入金陵,他現(xiàn)在才知道。
不過這倒也不能怪誰,這種一兩個人的目標(biāo),本就很難追蹤,再加上他們一路上沒有提前行文通知,的確很難判定這兩個人的準(zhǔn)確身份。
李某人抱了抱拳,臉上擠出一個笑容:“二位公公,所為何事?”
“又旨意給使君。”
他們躬著身子,將一個木盒子遞給李云,笑著說道:“圣旨奴婢們就不念了,使君自己看罷。”
另一個太監(jiān)笑著說道。
“陛下請您進(jìn)京去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