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哥倆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糊涂賬,這武二雖然聰明,但是性子有些軟。
當初要是真去爭,也未必是帝座上那個武大的對手。
而且,像皇帝武元承這種人,治國理政可能一塌糊涂,但是內斗起來,說不定就是一把好手,要是爭起來,哪怕沒有這個刺客,哥倆誰勝誰負,也很難說。
而且,皇帝武元承,其實并不是什么弱智,他在治國上面,怎么也可以算作是一個中人之資。
只是國家運勢到了這里,即便是老皇帝依舊活著,這會兒大周王朝也依舊會衰弱下去,只是情況可能會比現在好一些就是了。
從舊城回到了新城之后,李云沒有去衙門辦差,而是回到了潛園之中,先是在書房處理了一些日常的事務,然后到了后院,把已經在認字的李元抱在了懷里。
薛韻兒就在旁邊,見狀笑著說道:“夫君今天閑下來了,竟有空過來抱抱咱們兒子了。”
李云看著自己懷里的兒子,身手捏了捏他的臉蛋,笑著說道:“這話說的,好像我沒有怎么帶過一樣。”
薛韻兒看了李云一眼,嗔怪道:“夫君就是沒有怎么帶過他。”
李云把他放了下來,拿起桌子上歪歪扭扭的大字,輕聲問道:“才三歲,怎么就開始寫字了?”
“多少人都說,要好好教他。”
薛韻兒將李元交給旁邊的冬兒看管,然后看向李云,緩緩說道:“都說,元兒是咱們江東將來的關鍵,我這個當娘親的,總不能不給他打好基礎罷?”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輕聲道:“我想著,我自己教他兩年,等他五歲了,就交給杜先生蒙學,畢竟先前說好的,要拜顧先生做老師。”
李云放下了手里的紙張,想了想之后,微微搖頭道:“該教他當然要教他,但是不要追迫太甚,更不要從小,就讓他有什么使命感。”
“就當個尋常的孩兒養大。”
薛韻兒微微蹙眉,低聲道:“夫君這是什么意思?這孩兒有哪里惹夫君不高興了?”
李云眼見著就要稱王,李元一定是毫無疑問的世子,世子的教育,當然是重中之重,而李云說出來的這番話,說是要把李元,當成正常孩子培養。
在薛韻兒聽來,當然就有一個不一樣的味道。
李云微微搖頭,把武家哥倆的事情跟薛韻兒說了一遍,然后輕聲道:“壓得太緊,心理會出問題的,將來可能惹出更大的禍患。”
“不能讓他心理扭曲。”
一般強勢的皇帝,養出來的繼承人,都會有心理問題。
比如說李二的太子,還有康熙朝的太子。
哪怕這個時候李元才只有三歲,李云也必須要為他的將來考量了。
盡量讓他成為一個正常的孩子。
薛韻兒若有所思,抬頭看了看李云,李云拍了拍她的后背,輕聲道:“相信為夫。”
李某人目光看向外面,默默說道:“只要他開開心心長大,心性才能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咱們的家業,就只會是他來承繼。”
薛韻兒點頭,默默說道:“夫君做主就是。”
…………
臘月十五。
九司司正劉博,急匆匆邁著小步,進了潛園。
這個時候是正午,李云一家正在吃飯,劉博進了后院之后,很快見到了李云,李云對著他招了招手,笑著說道:“老九,吃飯了沒有?”
劉博上前,苦笑道:“忙活了一個上午,哪里有功夫吃飯?”
“來來來,坐下來一起吃。”
這會兒,李云的飯桌上,并沒有太多人,除了李云自家幾個人之外,薛家人只有一個薛圭在場,而薛圭已經認得劉博了,見到劉博過來,連忙起身,低頭行禮道:“九叔。”
劉博對著薛圭點頭笑道:“好孩子。”
“過幾天,九叔送你些小玩意兒玩。”
薛圭開開心心應了聲好。
劉博跟飯桌上的人一一見禮,這才坐到了李云旁邊,微微低著頭,輕聲道:“二哥,九司剛送來消息,荊州破城了。”
“荊南軍,主動開城投降。”
李云手中的筷子,停滯在半空中,他扭頭看了看劉博,深呼吸了一口氣,問道:“說一說詳細的數目。”
“是。”
劉博頓了頓,繼續說道:“荊州城里的荊南軍,差不多有一萬五千人,此時只剩下了一半左右,士氣低落,已經打不下去了,荊南節度使楊旻,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帶著部下開城投降。”
劉博輕聲道:“這楊旻,出城的時候還大聲說,他是弘農楊氏出身,要見二哥。”
李云嗤笑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還真是夠有身份的。”
劉博笑著說道:“蘇將軍讓陳大駐守荊州,他本人已經帶著騎兵,押送楊旻返回金陵的路上了。”
“估計過幾天就能到。”
這會兒,趙成已經在金陵城里,襄州那里就是孟青在駐守。
兩個副將,都提前接過了主將的權柄,臨時統御一軍。
這對于他們來說,也是一次難得的鍛煉機會。
李云“嗯”了一聲,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看向劉博,笑著說道:“老九,咱們年初定下來的事情,這就算是全部辦完了。”
劉博點頭笑道:“說起來,真是如夢似幻,二哥真是神人一般,什么事情都能辦得成。”
李云想了想,開口說道:“通過九司,給蘇將軍送信過去,讓他把記功的名單都準備好,回到了金陵之后,我好論功行賞。”
“對了,再給我那個二舅哥去一封信,讓他解送一些錢糧到荊襄二州去,我要犒軍。”
劉博點頭應是,笑著說道:“二哥放心,我親自去盯著。”
“好好干。”
李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笑道:“年后,二哥給你尋個婆娘。”
劉博笑了笑,沒有接話,而是開口道:“我聽說虎子在南邊,倒是尋了個婆娘,只不過他現在跟著瘦猴,還在跟嶺南打仗,今年過年,怕是回不來了。”
李云聞言一怔,隨即輕聲道:“這我還真不知道。”
“過年聚不聚沒關系,年后開春,我要在鐘山祭天,到時候,弟兄們都會回來,一起見證這件大事。”
劉博坐在李云旁邊,敬了李云一杯酒,半開玩笑的說道:“那以后,再見了二哥,是不是就不能喊二哥了?”
李云皺眉,正要怒視他,劉博連忙縮頭,再一次舉起酒杯,笑著說道:“我說錯話了,我說錯話了。”
“來,二哥,我再敬你一杯。”
李云端起酒杯,兩個人碰了碰,各自一飲而盡。
喝完這杯酒之后,他拍了拍劉博的肩膀,正色道:“無論咱們弟兄,到了何種境地,在我心里,都跟以前在蒼山上一般無二!”
劉博默默點頭,輕聲道:“我記住了。”
他看著李云,低聲道:“明年之后,不管咱們老寨子里的人,還是以前緝盜隊里的那些人,一定會有人因為二哥稱王而翹起尾巴,胡作非為,二哥也肯定容不下他們。”
“到時候…”
劉博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緝盜隊的事情,我不好管,如果老寨子里的人有什么錯處,二哥,我能不能先問一問…”
“我來替二哥,先教訓教訓他們。”
“他們如果不聽我的,二哥再用王法治他們。”
李云認真考慮了一番,然后低聲道:“現階段可以。”
“將來真要立國了,就沒有這個說法了。”
“好。”
劉博緩緩說道:“那就讓我來做這個壞人,先治他們一治。”
李云笑著說道:“壞人,還是讓三叔去做。”
劉博搖頭:“三叔軍人出身,這兩年又在做軍中的稽查,如果他來管這個事情,恐怕與王法無異了。”
“我來罷。”
劉博站了起來,對著李云欠身道:“我孤身一人,也不怕誰怪我罪我。”
李云嘆了口氣:“咱們弟兄里,還是你最喜歡考慮事情。”
劉博笑了笑:“二哥,事情還多,我就不在這里久留了,等我忙完了,瘦猴虎子他們回來,我再來尋二哥喝酒。”
“好。”
李云擺了擺手:“你去罷。”
劉博轉身離開,李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想了想之后,也站了起來,一路離開潛園,到了杜謙等人在新城的公房。
這里,就是江東的政事堂。
進了公房之后,公房里,只有杜謙姚仲兩個人,還有七八個,被選拔進來幫忙的年輕人,
眾人紛紛低頭,對李云行禮。
李云也沒有客氣,坐在主位上,然后看著杜謙,開門見山的說道,
“杜兄,荊襄五州的田地,我要分出來一部分,分給…”
“分給作戰有功的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