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莊旭然斜斜地挑起眉,見葉凌果真不在意,就笑了,他問葉凌:“那你呢,你小時候怎么樣?”他自己倒是不怕被發(fā)現(xiàn),在意的純粹是葉凌的態(tài)度而已。
當初還以為回來之后葉凌會不愿意親近自己,現(xiàn)在看來結(jié)果還好,葉凌甚至在家說了愛自己。
算是這一趟最意料之外的驚喜。
“我?”葉凌回憶說:“我不喜歡跟女孩兒在一塊玩,男的好像也沒有特別玩得好的。”回想一下自己的童年,經(jīng)常是抱住書本讀書,要么是跟著父母下地干活,好像很少像別的男孩子一樣瘋玩。
他的性格就是這樣的,其實挺簡單挺悶的一個人,頭腦不靈活,也不聰明。
這些葉凌自己也知道,所以曾經(jīng)很迷惑過,這個乏善可陳的自己,莊旭然為什么會喜歡上?
“想象得出來。”莊旭然笑笑地,兩手撐在床鋪上面看著葉凌。
“嗯,我沒什么好說的。”葉凌在腦海里過了一圈自己的前半生,搖搖頭,然后突然啊了一聲,去翻箱倒柜。
“你在找什么?”
“照片。”
等葉凌再次回到床邊,他手里拿著兩張照片,一張是百日照,一張是六歲的,保存得都還不錯。
莊旭然一手搶過來,兩張都要了。
“嘖嘖。”他仔細看了看照片里小時候的葉凌,果然從小就是個眼神呆呆的小子,不過勝在臉可愛,眼睛姑且算漂亮,彌補了他不夠精靈的缺陷。
“你要是嫌棄就還給我。”葉凌伸手去要回來。
“不行。”莊旭然立馬收起來,往自己的行李箱里塞去,要獨占的樣子。
葉凌知道,自己這兩張照片是要不回來的。雖然很珍貴,只有僅僅兩張,但是全都給了莊旭然,葉凌并不感到心疼。
他想到以后,自己不在這個人身邊了,好歹留兩張照片做做留念。
不過突然想到,也許莊旭然以后會恨死自己,這兩張照片估計會用來打小人?
渾身一陣顫栗,葉凌連忙甩甩腦袋,不去想那些以后的事情。
因為只要一想,心里就犯抽,痛。
他看看獨自開心的莊旭然,給遞好拖鞋說:“走,出去吃豆腐腦。”
“好,你喜歡吃咸的還是甜的?”莊旭然一邊穿鞋一邊說,居高臨下地看著葉凌,他覺得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有種莫名的喜悅,被捧在手心的感覺。
世界上最不能抗拒的事情,大概就是愛人對自己的好。
“我喜歡吃甜的。”葉凌微笑看著他,姿勢未曾變化,還是蹲在跟前。
“……”莊旭然也歪著頭看他,各自微笑不斷,眼神愉快地交流:“有一首歌怎么唱的來著?我情愿就這樣看著你眼睛?”
“沒聽過。”葉凌老實說,他不愛聽音樂。
“嗯,下回找給你聽。”莊旭然說,自己中二期的時候,曾經(jīng)有過做音樂的夢想。
可是那不現(xiàn)實,當自己遇到愛人的時候,一個二流音樂家并不能帶來生活保障。
手上有一個能賺錢事業(yè),會讓莊旭然更加有底氣,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葉凌恍然大悟地說:“原來你是這樣的。”他突然對莊旭然有了更深的認識,是啊,其實這是個內(nèi)心敏感,情感豐富,對愛情很執(zhí)著的人。
他年少青春,有著美好的內(nèi)心世界,他的戀愛如詩如畫,笑容明若夏花。
與自己這樣的木頭樁子正好相反,所以不明白,怎么會。
怎么能讓你愛上我這樣一個人,葉凌難過地想。
怎么能呢……
“突然就不開心了?”莊旭然捧起葉凌的臉,笑著親親他,磨蹭一下。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很開心。
“再說一次愛我吧?”他小聲央求。
“我愛你。”葉凌嘴唇貼著他耳朵,輕輕說。
“真的?”
“真的。”
莊旭然環(huán)繞葉凌的脖子,伏在他肩膀:“我也愛你。”
軟綿綿的豆腐腦,吃了兩大碗,肚子飽得不得了。
兩個人坐在椅子上不想動彈,葉媽媽看見就笑了,喊他們說:“出去走走去,消消食,要不晚上怎么吃飯了?”
葉凌說:“媽,天快黑了,我們不出去。”
莊旭然說:“到你家院子走兩圈行嗎。”
葉凌沒辦法,起來帶莊旭然去院子。
“咦,這是棵楊桃樹?”葉凌他家院子靠墻的地方種了一棵楊桃樹,是嫁接的品種,不是很大顆,但很能結(jié)果。
“嗯,過來喂兔子。”楊桃樹下,有一個很大的兔子籠。里邊有兩只白兔,是葉蕓養(yǎng)的。
“拿什么喂?”莊旭然看見,葉凌直接摘下楊桃樹的嫩葉子喂兔子。
而且兔子還真的吃。
“我以為它們吃兔糧。”莊旭然學葉凌的樣子,摘下楊桃樹的嫩葉給兔子吃。
葉凌奇怪地看他一眼,因為在鄉(xiāng)下養(yǎng)兔子喂兔糧太奇怪了。
“就算不吃樹葉,可以吃白菜蘿卜,鄉(xiāng)下養(yǎng)兔子都是這樣。”他說,沒覺得這樣喂有什么不對。
“還是別喂了,小心你妹妹找你麻煩。”莊旭然說,拉著他不讓摘葉子了。真害怕葉凌把兔子喂出毛病來,跟妹妹開撕。
“沒事的。”葉凌說,不過也沒有再次投喂,兔子們用可憐的眼神看著他們,怎么不喂了?
莊旭然掏出手機,給兔子倆來一張。
發(fā)給朋友:葉凌家的兔子和楊桃樹。
吃完晚飯的時候收到各位好友的回復,曹政回復說:“兔子是一對兒還是哥倆?楊桃樹有結(jié)果嗎?肯定是酸的,別問我怎么知道。”
肖志軒發(fā)個笑臉:“祝你們旅途愉快。ps:不過在葉凌家里,你倆記得要悠著點。”
閆振軍說:“兔子燉楊桃,酸爽。”
笑瞇瞇地給葉凌看,葉凌看不懂,不理解他們的腦電波怎么繞彎兒的:“給你。”把睡衣遞給莊旭然說:“準備睡覺了,別玩手機。”
莊旭然聽他的,換上自己的睡衣,不玩兒手機了,他拿起平板玩兒游戲。
“我吃撐了,給我揉肚子。”他說。
葉凌上床后,他靠過去躺在葉凌腿上,一只手拿著平板,一只手戳來戳去。
“……”葉凌不好說他,畢竟家里什么娛樂都沒有,這么早睡覺還真睡不著。
“對,就這樣,可以用力點。”莊旭然享受地說,肚皮被揉按得很舒服,他愛葉凌這只手。
“不是吃撐了嗎,我怎么沒摸到鼓起來?”葉凌說。
“鼓起來那不叫吃撐了,那叫懷孕。”莊旭然說。
于是葉凌揉著揉著,出了神兒,他在想啊,要是莊旭然這肚子能生娃就好了,就不用分開了。
可惜他不能,他是男的。
“不對,輕點兒,可能真懷孕了。”莊旭然突然說,佯裝緊張自己的肚子。
葉凌笑了笑,這笑容有點兒心酸。
“有時候你沒戴套,每次都身寸我一肚子……”
葉凌趕緊捂住他的嘴巴,不讓他說這些帶顏色的東西,多不好意思。
“干什么呢你?”莊旭然拉開他的手,一看,臉紅了,嚴肅著表情,一本正經(jīng)地臉紅了。
怎么能這么臉皮薄呢,明明在床上什么都來,是個熟練的老司機。
可是不能否認,莊旭然愛死了這樣的葉凌,很愛他很愛他。
什么游戲,什么打發(fā)時間,都不重要了,有什么比跟葉凌親親摸摸更娛樂身心。
“莊旭然……”葉凌壓低聲音央求他:“別鬧了,好好睡覺行嗎?”
莊旭然給他的答案就是,抱著他在床上滾,嬉鬧笑罵,你來我往……
其實……不是真的不喜歡跟他玩。
怎么會不喜歡,其實太喜歡了。
抓過來,壓在身子底下吻一遍,吻得他氣喘吁吁,滿臉通紅。吻得他眼睛亮亮地,表情愉快地,咧著嘴巴不停笑。
“敢嗎?”胯部向上頂了頂,頂?shù)饺~凌的三角區(qū),已經(jīng)隆起了。
“不敢。”葉凌毫不猶豫說,只是壓著在莊旭然身上,而不敢動彈。
“沒種。”莊旭然嘲笑他說。
“嗯。”葉凌回他一句:“我有沒有種,你清楚。”
“……”
“只有你清楚。”
抱上去,再一次熱吻,再一次身體糾纏,磨蹭碰撞,以此發(fā)泄心中噴薄而出的感情。
葉凌抱著懷里的人,想不通胸腔中那股激烈亂撞的洪流,到底是怎么形成的,而它又將何去何從。
是慢慢消失,還是沉靜下來藏在心里,永不見天日。
可是不管哪個結(jié)果,都足夠令人悲哀,令人不甘心透了。
“你的心跳在告訴我,你愛我。”莊旭然貼著葉凌的胸口,耳朵下面?zhèn)鱽碛辛妱诺男奶簦?jié)奏快速而富有韻律,愉快,激動,熱烈。
因為愛他?
“是。”
無從追尋起首,當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愛了。
“我很開心,遇到你是最開心的事情。”
“……”
窗外的夜風,從窗子的縫隙中呼呼灌進來,吹拂著這個好眠的夜晚。
葉凌越發(fā)抱緊懷里的人,抱緊他瘦成麻桿的腰,往自己身上躺。
身下的這張床,不如京城的柔軟,不知道他睡得慣嗎……
想著這些關于的東西,葉凌慢慢合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早上,窗外樹上的小鳥唧唧咋咋地,在枝頭上跳來跳去,好不熱鬧。
莊旭然在葉凌懷里醒來,動了動手腳,翻個身。
同時拉著葉凌的手臂,從后面抱著自己。
葉凌也醒了,習慣性地抱上去,蹭了蹭,才又瞇上眼睛繼續(xù)睡覺。
“葉凌,你在家都是幾點起床的?”莊旭然雖然不想起來,可是不想給葉凌的家人造成懶惰的印象。
“八點左右。”葉凌看了看時間,跟他說:“沒事,還早,你想睡到什么時候就睡到什么時候,我家不計較這個的。”
因為父母出門太早了,他們家早上向來都是各自解決早飯。
“這樣啊?”莊旭然向后蹭蹭他,放心地睡了。
五月天的天氣,不冷不熱,清晨的這段時間很好眠。
能夠賴床賴到九點十點,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葉凌比莊旭然更早起來一些,問他早飯想吃什么,給他做。
“我家菜地里種了黃瓜,給你做腌小黃瓜,要吃嗎?”
“長在地上還沒摘回來的?”
“嗯。”
莊旭然一聽,也翻身起床來,跟他興奮地說:“我也要去摘黃瓜。”
“哦,那我等你。”葉凌不明白,摘黃瓜有什么好興奮的,不過依然盡心盡力伺候這位大爺刷牙洗臉,把所有東西都送到面前,方便他使用。
“你不用這么周到。”莊旭然說,接過葉凌擰好的毛巾,終于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因為葉凌把自己伺候得太好了,莊旭然竊喜之余偶爾反省自己,這樣似乎不好?
“在我家做客,你對我家又不熟悉,這是應該的啊。”葉凌倒是不覺得有什么,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地想照顧好莊旭然。
一些生活上的瑣事,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能做就多為他做一點。
“哦。”既然這樣,那就坦然接受,反正莊旭然也不是真的不希望葉凌照顧自己,他恨不得呢。
如果葉凌能時時刻刻圍著自己轉(zhuǎn),那才是上天了。
“給你,把胡子刮一刮。”葉凌開好電動剃須刀,遞給他。
莊旭然摸摸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胡渣,接過來快速清理了,然后拉過葉凌的手來摸摸:“干凈嗎?”
葉凌順著他的意摸了兩把,笑著說:“干凈,帥。”
莊旭然笑罵:“閉上你的臭嘴,少諷刺我。”只要自己臉上還有那塊印記,就跟帥沾不上邊。
“我嘴不臭,香。”葉凌說著,快速湊了過去親他一口,然后轉(zhuǎn)頭去開門了:“走,去摘小黃瓜。”他說。
“好。”莊旭然意猶未盡地摸摸自己下巴,在那兒回味今天的早安吻。
甜蜜,柔軟的。
一朵朵飄著的白云,點綴在五月的藍天上。
久居城市的人,很少有機會看見這么藍的天空,這么白的云朵。
站在農(nóng)家的屋子前,深呼吸一口氣,覺得神清氣爽,似乎從一個世界穿越到另一個世界。
連灑在身上臉上的陽光,都透著一股溫柔慵懶的氣息。
“我喜歡這里。”莊旭然說,扭頭看著自己身邊認真走路的人,感受他身上此刻的恬淡安然。
“喜歡就好。”葉凌手里挎著小竹籃,一心一意在找自己家菜地:“那個就是我家的,看見了嗎?”三行黃瓜苗,上面結(jié)了很多小黃瓜。
“我看見了。”
莊旭然跟在葉凌身邊,跨過一道溝,踩在泥地上,腳邊是綠油油的雜草,他卻猶豫:“這個能踩嗎?”
葉凌笑:“那是雜草,你踩沒關系。”
“哦。”莊旭然窘,他是沒有下過菜地的人,說句自嘲的,很有可能連菜和草都分不出來。
“像這種的就是可以摘了。”葉凌順手摘了一條小黃瓜,胖胖的,給他看,然后收進竹籃里。
莊旭然瞧了兩眼,信心滿滿地去摘小黃瓜。
他的動作是那么小心翼翼,讓葉凌感到好笑地說:“你這樣不行,要用力點才能摘下來。”
于是他又窘了:“我只是,怕傷到瓜藤。”
“沒關系的。”葉凌站在那里,微笑充滿包容,因為是那樣喜歡著這個人,包括他窘迫的樣子。
“哦。”莊旭然摘下小黃瓜,開心地收進竹籃里。
抬起頭觸及那道始終溫柔的目光,他既喜悅又罕見地不自在起來:“我再去摘。”
那一扭頭的窘然,令人印象深刻。
很少能見到這樣的莊旭然,讓葉凌一時之間滿心柔軟,連連看了他好幾眼。把那畫面和悸動深藏心底,才開始投入摘小黃瓜活動中。
這些小黃瓜拿回去之后,一部分用來切成片腌制,做酸辣腌黃瓜。一部分切絲涼拌,撒點炒花生米,白醋,白糖,少許鹽,香油,就可以很好吃。
“試試看?”攪拌好黃瓜絲,葉凌用筷子夾起一撮,送到莊旭然嘴邊。
“好吃,爽口。”花生米香脆,黃瓜絲口感好,一起吃很適合。
“拌白粥吃。”葉凌給他裝了一碗白粥,一疊小蘿卜,就著黃瓜絲一起吃。
小米粥熬得香軟濃稠,口感絲滑,暖胃且有營養(yǎng)。
“好香,為什么曬干的蘿卜這么香。”天然的味道,跟市面上買的是不一樣的。
“不知道。”葉凌回答不出來,他端起小碟子給莊旭然碗里撥:“多吃點,這個不咸。”
很香,又有嚼勁。
“唔……”吃著簡單的農(nóng)家早飯,莊旭然偶然想起以前,跟葉凌在各個飯店里吃飯的情景,跟現(xiàn)在一樣,又似乎不一樣。
說不上來其中的區(qū)別,只是覺得現(xiàn)在這樣很好,跟他在一起很好。一起圍著桌子吃飯,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一臂之遙,很好。
吃過早飯后,葉媽媽回來了,手里拎著一個水桶走進院子里來,笑瞇瞇地給他們看。
“是蝦,你阿周伯早上去網(wǎng)的,還活蹦亂跳的!”她說:“中午弄點辣醬,給你炒著吃。”
葉凌接過來,給莊旭然看:“是河蝦,你應該沒吃過。”這個人的飯桌上從來都是大只的海蝦或者淡水蝦,從沒有個頭小于手指的蝦米。
“這么小?”莊旭然果然第一次看見這么小的蝦,驚訝說:“他們還沒長大吧,可以吃嗎?”
“長大了,河蝦就是這么小的,你不知道嗎?”葉媽媽好笑地說,估計這個城市孩子,沒見過河蝦。
“額……”莊旭然尷地尬笑笑,確實沒見過。來到葉凌家這邊鄉(xiāng)下地方,很多東西都沒見過。
比如村里到處跑的土狗,模樣跟城市里的寵物狗差別太大。還有路邊一片片的農(nóng)田,田邊放養(yǎng)著黃牛水牛,這些大型家畜只在電視上見過。
“媽,先放著,等我們中午回來再弄,我們?nèi)ヒ惶斯さ亍!比~凌說,把水桶提到陰涼的角落放起來,上面用蓋子蓋住,以免被村里的饞貓偷吃。
“好,路上小心點,早點帶小然回來吃午飯。”葉媽媽叮囑說,想到他們家現(xiàn)在弄的廠房,花了多少錢她不清楚,但是肯定花了不少。
這些錢是哪來的,當初他們兩口子嚇呆了,差點沒嚇出心臟病來。
后來孩子們老實交代,說是葉凌找朋友借的,他們才稍微安心了點。可是也還是擔心,怎么樣的好朋友,能一下子給你借這么多錢?要是還不上怎么辦?
現(xiàn)在見了莊旭然,看得出來是個真心實意的年輕人,對他們家葉凌是真心幫忙。
感激之余也就謝天謝地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他們這樣覺得。
現(xiàn)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廠子會不會虧本?
按照葉凌的規(guī)劃,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不會虧本,扎實著來,前期辛苦點沒關系。
未來兩年到三年之間,是小廠子撈錢的好時機,等鄉(xiāng)下的廠子陸續(xù)多起來,想賺錢就不那么容易。
葉凌一邊開車一邊給莊旭然介紹,他買的一些地皮。現(xiàn)在看起來是荒地差不多,誰也不敢肯定這些地有價值。
“你們這里的地真便宜。”莊旭然再一次感嘆說。
“因為他們沒有概念,覺得這邊沒有開發(fā)價值,有人要就不錯了。”葉凌說,當初去談價錢的時候,對方還覺得宰了肥羊。
“就你眼光好。”莊旭然笑說,不知真夸獎還是假諷刺。
葉凌笑笑不說話,把車子轉(zhuǎn)進大門,開入廠區(qū)里。
他弟弟葉豪開著一輛舊皮卡,后面拉著水管電線等東西,開車停在他們旁邊。
“大哥,然哥!”
“你從鎮(zhèn)上剛回來?”葉凌下車了。
“是啊,去買水管,還有工具。”葉豪說,過來給他們匯報一下進度,帶他們?nèi)⒂^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竣工的污水廠。
“占地面積夠大的,你準備做廠房招商?”莊旭然望了望四周,這一片都開發(fā)出來了,眼看著是要做廠房。
“有這個打算,先做一期,看情況怎么樣再說。”葉凌說,如果沒人租,就自己做唄。
“我贊同你做廠房招商,這樣沒那么辛苦。”莊旭然說:“這里位置不錯的,你不用擔心沒人過來,何況……”自己手里不少資源,到時候稍微推薦一下,就有大把人來租。
“嗯,再看看吧,先把一期做起來。”要全部做的話,投入的資金不少于千萬,葉凌暫時沒這么大的投資能力。
“哥,寫字樓在那邊,姐在里面,跟工頭開會。”
和葉蕓一起開會的還有他們請來的有做廠經(jīng)驗的師傅。
葉凌經(jīng)常和弟弟妹妹打電話那段時間,就是在忙碌這些規(guī)劃。很多事情都是三姐弟商量,慢慢摸索。
實在解決不了的,葉凌才會征求莊旭然的意見。
雖然知道這些事情對莊旭然來說是小菜一碟,但是葉凌并不想什么事都靠莊旭然,他需要自己成長起來。
“跟當?shù)貁h那邊溝通的怎么樣?有遇到難題嗎?”莊旭然問他。
“這個倒是沒有,一切按照流程來走。”不過一些人情上的東西,還是要有的。
像送禮,請人吃飯等,這幾個月沒少做。
寫字樓里,葉蕓知道自己大哥和莊旭然來了,連忙暫停會議,出來招呼。
“大哥,然哥,你們來了。”葉蕓高興地給大家介紹,這兩位是大老板,是這個公司的投資人。
葉凌連忙擺手,他不想要這個光環(huán),現(xiàn)在主事的是弟弟妹妹,應該以他們?yōu)橹鳎@樣才能凝聚人心。
“我們只是來看看,你們繼續(xù),不用管我們。”他說。
葉蕓為難地說:“現(xiàn)在正是污水廠竣工的時候,問題比較多。那我們先開會,你們到處走走。”
“可以,你們開會吧,沒事。”莊旭然說,饒有興致的參觀這座寫字樓。
葉凌趁機把葉豪也支開了,就兩個人到處閑逛。
“你們請的工程師不錯,規(guī)劃得有模有樣地。”逛了一圈下來,莊旭然贊嘆說。
“工人也不錯,質(zhì)量好。”葉凌摸了摸那些平整的墻磚說。
“沒有工程師的高要求和監(jiān)督,也做不到這么好。”莊旭然說。
“你說的也對。”葉凌點點頭。
“對了,這里的法定人寫的是誰的名字?”莊旭然好奇地問,他認為應該是寫的葉凌的名字。
“我妹妹。”葉凌猶豫了下說:“做兩手準備,現(xiàn)在寫的是星宇投資有限公司,以后開廠子,就寫葉豪的名字。”
莊旭然挑眉:“那你自己?”
葉凌說:“我給你打工啊。”反正三十歲之前的時光,都打算給莊旭然,陪著他,給他打工賺錢。
“切。”這是莊旭然今天聽到的第一句甜言蜜語,表示很受用。
葉凌看他,他就說:“你有這個覺悟最好,我是不會讓你走的。”要是葉凌真打算回老家創(chuàng)業(yè),他還發(fā)愁。到時候少不了要勉強葉凌,對雙方都不好。
莊旭然可不想再次被葉凌指著鼻頭大罵強勢霸道。
現(xiàn)在葉凌自動自發(fā)地留在京城陪伴自己,那是最好不過。
“這里有葉蕓和葉豪我就放心了,他們比我聰明,其實。”根據(jù)這幾個月來弟弟妹妹的表現(xiàn),葉凌是很欣慰的。很多東西他們學起來十分簡單,甚至還會舉一反三,兩個人各有長處。
真正論起干實事來,葉凌反而覺得自己不如弟弟妹妹。
“你也別這么看輕自己,你有你的好處。”莊旭然總覺得,葉凌這個人太自卑,總是認為自己不如別人。
“不是,我自己是什么樣的水平,我自己清楚。”現(xiàn)在回想起來,上輩子很多東西都有莊旭然相幫的痕跡,要是身邊沒有他,葉凌做起事來沒那么順利。
莊旭然認真地想想,也確實承認葉凌的缺點有很多,可他就是喜歡啊。
“別想太多,你還年輕,多磨練幾年就好了。”拍拍葉凌的肩膀,笑著安慰他說:“有不少名人都是大器晚成的,小時候或者青年時候,他們比你還不如。”
葉凌知道莊旭然在安慰自己,也只有這個人會如此毫無條件地看好自己,他就笑笑,握了握那只手,然后隱晦地放開。
這些偷偷摸摸的小動作,竟然比親吻擁抱更刺激。
可能是因為在外面?
莊旭然心里喜滋滋,愛上了這種感覺,他覺得自己堅持跟葉凌回老家,是無比正確的選擇。
“走,咱們回家吧,時候不早了。”葉凌說。
可是開車經(jīng)過一個岔口,他猶豫地沒有選擇回家的路,而是開入一條上山的石仔路。
“去哪里?”
“這個山叫做關山,半山腰有個關山廟,廟前有道小瀑布,我?guī)闳タ纯慈ァ!?
……
對于不迷信的莊旭然來說,到廟里拜神是很新鮮的事情。
葉凌把他帶進小廟里,點著香火,交給他拜神。
一起拜的時候,莊旭然向旁邊側(cè)目,發(fā)現(xiàn)葉凌閉著眼睛很虔誠,嘴里不至于念念有詞,表情卻充滿祈禱。
最后把香插到香爐里邊,葉凌拍拍手上的煙灰說:“捐點香油錢。”
莊旭然果然看到,臺上有一個捐款箱子。
他二話不說掏出錢包,塞了五張一百的:“這樣行嗎?”
葉凌說:“夠了,我們都是捐個五塊十塊地,用來維護廟里的修葺。”
“嗯。”一起走出小廟,陽光重新照在身上,面前看過去就是那道小瀑布,風景甚好:“對了。”跟葉凌站在一起,莊旭然望著下面的水潭說:“你剛才在祈禱什么?”
聽到這個問題,葉凌笑了,搖搖頭說:“沒什么,還不就是那些。”
“那些是哪些?”他不說莊旭然怎么知道。
“老一套啊,祈禱闔家人口平安,六畜興旺,添丁發(fā)財。”葉凌說:“我弟妹要生了,希望是兒子。”如果是的話,父母會很開心。
弟弟也有了繼承人,好事一件。
“你弟弟不錯,爭氣。”莊旭然當初聽到葉凌有個弟弟,心里安慰,再聽到弟弟就快當爸爸了,簡直……忍不住去幫忙安胎,買孕婦套裝寄回來。
他是這么想的,葉凌弟弟有后了,葉凌的壓力就減輕了,這可比獨生子女的壓力小很多。
“嗯,除了不愛讀書,他一向很爭氣的,是個好孩子。”葉凌對弟弟很肯定,提起弟弟就笑。
“你要當叔叔了。”莊旭然不好意思吃味,畢竟葉豪幫了大忙。
“是啊。”葉凌的笑容更大了,開心之余,他主動握住身邊那人的手掌,包裹在手心里。那種暖融融的愉快,遍布全身,令他感恩感激:“真是沒想到……”
因為上輩子葉豪沒有這一出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改變了。
好像唯一的差異就是,這輩子給弟弟妹妹匯錢比較晚……這個有關聯(lián)嗎?
想不明白這個,葉凌甩甩腦袋,不再去想。
只要事情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他就不奢求更多。
“走,回家。”葉凌牽著莊旭然的手說:“明天帶你到各處走走,也去鎮(zhèn)上看看,買點好吃的回來做飯吃。”
家里這邊每天有新鮮豬肉和魚,但是想要其他的就沒有了,必須得到鎮(zhèn)上去買。
回了家里,就不能牽手了,兩個人得刻意拉開點距離。
莊旭然很介意家里來親戚或者客人的時候,葉凌刻意不看自己,或者刻意避免和自己接觸。所以每次進到房間,就會沖他報復泄憤,以發(fā)泄心中的憋屈。
他很想很想,和葉凌一起光明正大地牽手,擁抱。
可也知道,這太難了。
“別生氣。”坐在房間里揉揉他的手掌,葉凌嘆息,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
“你家親戚什么時候走?”莊旭然不知道鄉(xiāng)下有五一走親戚的習慣,感到很不理解。
難得放假休息,為什么要到處串門子。
“不知道,不過別管他們,最遲也不會過夜的。”葉凌有點歉意地說,本來說好今天出門的,可是家里大姨一家來了,他們?nèi)ユ?zhèn)上買了菜馬上趕回來招呼。
“凌子,你躲房里干什么,快出來,大姨有件事跟你商量商量!”葉凌的大姨林鳳娣拍拍葉凌的房門,喊他出來。
屋里兩人的臉色立馬各不相同,一個是黑的,一個是愁的。
“你,你先待著,我跟大姨說完馬上就進來。”葉凌拍拍莊旭然的手,起來去開門出去。
莊旭然默默也跟著出去。
“凌子,大姨記得你今年二十四了吧,怎么樣?談女朋友沒有?”
“大姐你別問他了,他要是談了我們還能發(fā)愁嗎?”
“沒談?那怎么行,這么大個人了,你瞧瞧弟弟,再過幾個月就當爸爸了。”葉凌大姨說:“趕緊談一個吧,要不要大姨給你介紹?我們村年輕的姑娘還是有幾個的,雖然學歷不如你,但人品性格脾氣樣樣都好,娶媳婦就要這樣的嘛。”
出來一聽是這個話題,葉凌頭發(fā)都發(fā)麻了,他有點后悔出來。
發(fā)現(xiàn)莊旭然在后面聽著,葉凌心里頓時一咯噔,他們在莊旭然面前談論這個問題,無疑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