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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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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天空,明鏡如透洗。

蒼白的大地上,悲慼的冷風吹過,直滲人心底。徹骨的寒意,讓人情不自禁打冷顫。哆嗦著手腳,漫無目的的行走在茫茫雪白空地之上。冷風捲起一片片塵埃,飄飛向遠方。

那咽嗚的風聲,在死寂的空地上,久久迴盪。就像那悲鳴的號角,拉開了長笛。又像無數地獄裡爬出的厲鬼,在仰天嘶吼。向天發泄,訴說老天的不公。

匯聚在一起,形成一曲地獄的亡音,在這無盡的荒蕪空地上,吹奏著落寞的音調。映襯血色的天空,蒼白的大地,更顯昏暗森冷,讓人毛骨悚然。

李易擡頭仰望天空,再回首遙看跟在身後方的唐糖幾人,心中一聲嘆息,低頭摸了摸身旁的一個黑衣小孩腦袋,柔聲道,“烏,冷不冷?”

“爸爸,烏不怕冷。”黑衣小孩擡起臉蛋,精緻的五官,讓上蒼爲之嫉妒。清澈透明,深邃如宇宙星空的黑色眼睛,凝視李易,小臉笑開了花。

“嗯,那就是爸爸忘了,爸爸老了。”李易心中一嘆,腦海裡情不自禁的回憶起了百貨大樓裡的一幕。

死了。

沈如風、沈如蕓,王大寶、柳婷婷,洪鑫、張建平,一男一女兩個警察,乃至龐娜娜,都死了。他們死的毫無痛苦,死在了極度的恐懼之中。身體裡的生命之力,全部被烏吞噬。

烏,也就是黑衣小孩,沈如風、沈如蕓兩兄妹,禁忌之戀下的產物。偏偏李易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自己的血脈氣息。兩個人,有著最本源的血脈相連。

李易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只有五個月孕期的烏,會開啓最神秘、最強大的“神魔進化”,從而破開了沈如蕓的肚子,降臨這個世間。

他一出生,就奪去了包括親生父母在內的九個人的生命之力。以及,將半個龍陵市夷爲平地。最後,叫李易爲“爸爸”。

烏,這個名字,也是李易給他起的。濃郁到極致的黑暗,便是烏!

吞噬九個人的生命之力,烏長大到了五歲小孩的大小。而之所以沒有吞噬袁世龍等人的生命之力,那是因爲烏,在他們的身上感應到了李易的氣息。

死去的九個人中,龐娜娜可謂最悲劇,事發時來了少女的月事,在衛生間,而不是在李易的身邊。儘管之前待在李易的身旁過,可在少女月事獨有的氣味干擾下,李易留在她身上的氣息盡數被掩蓋。然後,烏吃了她……

袁世龍等人親眼看見,烏將沈如風八個人的靈魂,一口一口咬碎吞進肚子裡。而他們的肉身,一直不曾有過移動,臉上殘留有最恐懼的神色,直到永遠。

烏吃的不是肉體,而是靈魂……

隊伍再次出發,只不過人數減少了一個。向天問四人,唐糖,雪兒,吳欽,顧清,袁世龍父女。十個人,跟在李易和烏兩個人身後十步之外。

在烏的面前,唐糖失去了撒嬌的一半,不敢再待在李易的身邊。唯恐烏一個不高興,就把她的靈魂咬碎吃掉。在唐糖十個人的眼中,烏,就是一個只聽從李易一個人命令的怪物。

哪怕已經把靈魂獻祭給李易的向天問四人,在烏的面前,也不敢有半點的不敬。他們可以放棄靈魂,不懼任何死亡威脅。卻害怕自己的靈魂,被一口一口咬成碎片……

……

“爸爸一點也不老。”烏稚嫩的聲音,迴盪在天空下。李易笑了笑,摸了摸他的腦袋,牽著他的手,繼續往前走去。

“爸爸。”

“嗯。”

“爲什麼唐糖姐姐她們害怕我?”

“……”

李易默然,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拋開烏的神秘來歷,他的心性,和普通小孩,沒任何分別。李易自己也不過20剛出頭,哪曾經歷過一個父親的身份。現在帶上這麼一個半大的小孩,怎麼教育?

“爸爸。”

“嗯。”

“那是什麼?”

烏伸出手,指著距離他們千米之外的一個移動小黑點,好奇問道。

李易擡頭,循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血色瞳孔視野內,一隻牛犢般大小的灰色老鼠,在荒蕪的空地上,迅速奔跑著。

沒死的變異老鼠?

李易一怔,隨即明白過來。老鼠的看家本領,就是打洞。哪怕是人類滅絕了,它們也依然頑強的活著。烏降生時釋放出的黑暗狂潮,只是殺死了地面上的所有生物。對於這些躲藏在地底的黑夜俠客,並沒有多大影響。

“那是老鼠。”李易儘量扮演著一個父親的身份,爲烏解惑道。

“老鼠?”烏眨了眨眼睛,一臉可愛,“烏可以吃嗎?”

李易身子猛地一抖,心中巨震。深吸了口氣,壓制住加速的心跳,平靜道,“烏餓了嗎?”

“嗯。”烏點了點頭。

“那,你吃吧。”李易的聲音有些顫抖。

“好的。”烏精緻的臉蛋上,黑色的眼睛,忽地變成漆黑一片,小嘴微張。李易便看見遠處奔跑的變異老鼠,一個停滯,牛犢般大小的身軀,重重倒在了空地上,不再動彈。

死了?

李易心跳豁然加速,迅速低頭看向烏,瞳孔倏地放大。就見烏那小巧的嘴巴里,一個灰濛濛透明的變異老鼠身影,被咬成碎片,一塊一塊吞進了烏的肚子裡。

恍然間,李易彷彿聽到了變異老鼠淒厲的慘叫聲。

吞噬靈魂?!

李易後脊背,頓時一陣發涼。太可怕了。無聲無息間,汲取出了生靈的靈魂,硬生生咬成碎片,吞進肚子裡。生靈肉身攜帶的生命之力,隨著靈魂變成碎片的瞬間,也被盡數吸收。

這,究竟是什麼力量?

情不自禁的,李易凝視著烏,腦海中再次詢問烏的來歷。

叮!

“烏,黑暗之子,超級零元生命體,神魔進化!”

超級生命體?

超級生命體!!!

那個名叫巴博塔的大惡魔,也不過中級生命體。可烏,卻是超級生命體!魔王一個級別的存在!

經過那麼長時間的相處,李易也明白過來,自己大腦裡突現的信息,是由黑色石碑呈現而來。和那個神秘的邪惡存在,並沒有關係。

李易能夠感覺到,烏的出現,讓那個邪惡存在,也陷入了沉默中。雖然它沒開口,但李易就是有這個感覺。它在看著烏!注視著烏的一舉一動!就好像現在,烏吃著變異老鼠的靈魂,它的心跳在加速!

“哎……”

一聲長長的嘆息,倏地在大腦裡響起。李易身子微微一震,隨即半瞇著眼,回味著這聲嘆息中夾雜的意境。

羨慕!嫉妒!恨!

不知爲何,李易忽然有種想放聲大笑的衝動。念頭一起,卻是再也控制不住。擡頭仰天,揚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哼!”

大腦裡響起一聲冷哼。而後,陷入無邊的冷漠沉寂。

李易恍若未覺,依舊肆無忌憚,似癲似狂的大笑著。心中一直憋著的那口氣,在這一刻徹底發泄出來。笑到興起,李易一把抱起烏,在他白嫩的臉蛋上,重重親了口。

“咯咯……吧唧~!”烏開心的笑著,小嘴也在李易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好兒子,你給爸爸長氣了!哈哈……”李易大笑,隨後將烏放坐在自己的肩膀上,轉過身,朝後面的唐糖十人喊道,“袁叔,你再不上來,軍隊就要走了。”

“什麼?”

袁世龍下意識一愣,不明所以,“小易,發生什麼事了?”

“我說,你再不上來,軍隊就要走了,他們不想再等了。”說著,李易看向右側方百米遠的空地上,面帶微笑,道,“我說的對嗎,韓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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