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週二求追讀）慟哭
“不要走，父親，求求您，不要丟下我……”
她跪在養(yǎng)父身邊，牢牢握著他的手，拼命地挽留著其正在逝去的生命。
養(yǎng)父艱難地轉(zhuǎn)過頭，看著渾身彌散著絕望氣息的伽咼，想要擡起手，像兒時那樣撫摸她的臉龐。
但他再也沒有力氣擡起手了。
他絲毫沒有後悔，但卻有著遺憾與不捨。
可惜啊，他再也無法親眼看到自己的孩子離開底巢的時刻了……
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伽咼在他胸前的哭嚎開始變得虛無縹緲起來。
他用盡最後的力氣，將腦袋轉(zhuǎn)向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雷文。
而後顫動著張開嘴，做出了一個口型——
帶她走。
雷文的身體微不可查地抖動了一下。
這個垂死的畸形者雙目中的火焰即將燃盡，但卻蘊含著他很少見過的平靜與某種奇特的力量。
那是一種源於靈魂的純淨，如同耀眼的金光般閃爍在其身上，使得雷文下意識地微微頷首。
看到這一幕的養(yǎng)父眼神變得柔和了起來，他最後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而後逐漸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他曾聽佈道的國教牧師說過，每個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承擔了神皇賦予的職責，而後的一生，都是在履職的過程。
神皇啊，我這樣賤爛的生命，又是否履行了您賜予我的職責呢？
在這樣的疑問中，他失去了最後一縷氣息……
……
在死亡的冰寒中，他突然感受到了一陣溫暖。
他睜開眼睛，而後發(fā)現(xiàn)奪目金光正照耀在他虛幻的身體上。
一顆冰冷的太陽懸停在他的頭頂，朝他發(fā)出最溫柔的呼喚。
他心念一動，便自行朝著祂飛去。
而當其只差一步便可投入太陽的懷抱時，淒厲的哭喊卻從後方傳來：
“父親，不要讓我一個人茍活在這該死的世上……”
他停下了腳步。
冰冷的太陽輕輕閃動著，似乎實在勸說他快點投入自己的懷中。
他也能感受到，只要再往前一步，他就可以獲得永恆的安寧。
那裡是黃金王座的所在，是神皇賦予祂的孩子最後的樂園。
前往那裡，既是無上的幸福，也是無上的榮譽。
他輕笑了一下，毅然決然地轉(zhuǎn)身。
原諒我吧，偉大的神皇……
請允許我可以繼續(xù)看著我的孩子……
溫柔如水的目光跨過實與虛的界限，翻越時與空的束縛，撕破陰暗與扭曲的漩渦，堅定地落在了他的孩子身上。
縱使肉身逝去，他的靈魂也會在此地進行永恆地守望……
……
伽咼慟哭著。
往事的一幕幕浮現(xiàn)在她心中。
是養(yǎng)父將她從垃圾場撿回，給予了她一個家。
是養(yǎng)父不辭辛苦地拾荒，供養(yǎng)她健康成長。
是養(yǎng)父給予了她教誨，讓她知曉如何在糜爛的底巢生存。
養(yǎng)父，就是獨屬於她的神皇。
在潰爛心神的悲愴中，滔天的怒火與無盡的恨意也在她心中滋生。
她憎恨命運，爲什麼要在給予她養(yǎng)父後又無情地收回？
她憎恨造成這一切的元兇，憑什麼他們要破壞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幸福？ 若不是知曉人類之主的困境，她甚至幾乎於要憎恨那位端坐於黃金王座之上的帝皇。
伽咼跪在養(yǎng)父身旁，身體因爲極致的憤怒而顫抖。
就在這怒火即將吞噬她時，雷文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給予你父親體面的離去，而後上路吧。”
“造成這一切的元兇，就在前方。”
伽咼沉默著，而後緩緩站起，扭過頭注視著雷文。
她面具下的目光充斥著憤怒的暴虐與悲痛的憎惡，猶如惡鬼般凝視著他。
雷文下意識地將手放到斗篷的腰間。
他在此刻的伽咼身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
不過伽咼並沒有襲擊他，而是在沉默中站立而起。
她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直被遮掩的真容。
伽咼將手中的面具放在養(yǎng)父的胸前，而後輕輕摘下他的天鷹項鍊，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最後一次親吻養(yǎng)父冰冷的額頭後，她親手點燃了那載著其童年回憶的拉車。
在橘紅的火焰下，養(yǎng)父的身軀與伽咼的童年一同消散在底巢的風中。
她最美好的記憶，在此刻迎來終點。
胸腔內(nèi)，窒息般的刺痛襲來，讓伽咼忍不住地想要再度流淚。
儘管在先前的慟哭下，她的淚腺早已乾涸，但在此刻注視著那金色回憶於火焰中消逝時，兩行血淚還是止不住的自其眼角流下。
直至火焰散盡，她也依然久久佇立著。
雷文並沒有再次督促。
因爲失去父親的痛苦，他們比任何人都更加理解……
接下來的路程，充斥著更多的絕望和壓抑。
不僅如潮水般的敵人會不斷襲擾他們，第一戰(zhàn)幫的內(nèi)部也因爲愈加嚴重的狂暴癥狀而出現(xiàn)了流血的內(nèi)鬥。
但這一切都被伽咼迅速擺平。
在近乎殘虐地戰(zhàn)鬥下，她帶著第一戰(zhàn)幫不斷前進著。
唯有親手殺死這一切的元兇，纔可澆滅她心中那足以焚盡一切的滔天怒火。
……
在經(jīng)過了難以計數(shù)的廝殺後，伽咼帶著人數(shù)十不存一的第一戰(zhàn)幫，來到了西區(qū)的核心。
這裡的血腥氣息更加濃郁，敵人也變得無比兇猛與強大。
可這都絲毫無法動搖踩著屍骨前進的伽咼的腳步。
每一步的邁出，她的憎恨就更甚一些，每一米的接近，她的怒火就更烈一分。
它們早已到達了伽咼所能忍耐的頂點，但卻一直被其用殘餘的理性壓抑著。
如今，當她見到那座由人類顱骨搭建的角鬥場，看到傲立在其上的巨型怪物，以及他背後揹負著的那刻著八條血路的骸骨戰(zhàn)旗後，她便意識到——
是時候做個瞭解了。
高站在角鬥場上的“戰(zhàn)犬”隆林獰笑著看著傷痕累累的第一戰(zhàn)幫，高舉手中猶如血肉造物一般的褻瀆戰(zhàn)斧，發(fā)出震天的戰(zhàn)吼：
“你們的鮮血，將會成爲吾主的祭品！”
“血祭血神，顱獻顱座！”
角鬥場周圍，不計其數(shù)的異變怪胎們也高呼起來：
“血祭血神，顱獻顱座！”
雷文看著那個渾身充斥著褻瀆氣息的野狗幫頭目，目光凝聚在了那把蘊含了強大混沌力量的戰(zhàn)斧上。
“恐虐冠軍……”
他低聲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