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終於來了!
景王妃對一旁的人道:“世子呢!叫世子和楊姑娘前來接旨!”這道賜婚的聖旨她等了這麼久,現(xiàn)在絕不可以出一點岔子!
下人回道:“王妃,世子和世子妃已經(jīng)在前廳侯旨了。”
景王妃心中一動——這麼說,寧慈也和江承燁在一起?她不可能不知道這道旨意是爲(wèi)了什麼,難道她已經(jīng)能接受了?
景王妃和寧王去到前廳,江承燁和寧慈果然已經(jīng)候在那裡,一旁傳旨的是皇帝身邊的高公公,他們出來時,高公公似乎正在與寧慈他們交談著什麼,神情態(tài)度上來看,竟然是十分的恭敬有禮。
寧王與景王妃出來了,一旁也有人將楊敏如請了出來,景王妃笑著將楊敏如牽著一同接旨。沒多久,趙雲(yún)華也推著江承恆出來了。
寧慈看了江承恆和趙雲(yún)華一眼,忽然覺得這兩個人在府中還當(dāng)真是深居簡出,即便江承恆如今擔(dān)著一個文官之職,可是在府中也著實太低調(diào)了。
接聖旨是一件大事,稍有不慎就是褻瀆了皇恩,如今人已經(jīng)到齊,全家人齊齊跪下,聽候聖旨。
高公公施施然的展開聖旨,尖細(xì)的聲音開始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趙丞相之女楊敏如嫺熟大方、溫良敦厚、品貌出衆(zhòng),太后與朕躬聞之甚悅。寧王府與丞相府世代交好,皇叔寧王戎馬半生,勞苦功高,膝下子嗣凋零,實乃遺憾,當(dāng)擇賢女與配。值楊氏敏茹待宇閨中,與寧王堪稱天設(shè)地造,爲(wèi)成佳人之美,特將汝許配寧王爲(wèi)側(cè)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共同操辦,擇良辰完婚。佈告中外,鹹使聞之。欽此?!?
高公公合上聖旨,對著寧王淡淡一笑:“寧王殿下,奴才恭喜寧王殿下好事將近,請寧王……接旨吧?!?
接旨?!
不止是寧王,除開寧慈和江承燁之外,在場之人幾乎沒有一個不是目瞪口呆!
怎麼回事?爲(wèi)什麼楊敏如是嫁給寧王?分明……分明是要嫁給承燁纔對!?
景王妃倏的擡起頭,慌忙發(fā)問:“高、高公公,這聖旨是不是出了什麼錯?怎、怎麼可能……”
“王妃?!备吖媛恫粣偅晝簭募饧?xì)變得妖嬈低沉:“皇上聖明,體恤寧王多年來膝下子嗣凋零,王府中又人少冷清,這纔想著要爲(wèi)寧王這位皇叔添幾位貼心人服侍身旁。況且奴才來看……”高公公看著景王妃和楊敏如,笑了笑,“王妃與楊小姐倒也是投緣的很,爲(wèi)寧王添一個人,也好讓王妃省些辛勞,這……也是太后和皇上的體恤?!?
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
這簡直是天下第一大笑話!楊敏茹是要做她兒媳的人,怎麼忽然間就成了和她伺候一個男人的姐妹?
可是真正驚呆的又何止是景王妃?楊敏如面如紙白,顫抖著紅脣看著高公公:“公公……這、這是不是出了什麼錯,會不會是皇上……”
“大膽!”高公公宣讀了聖旨卻遲遲等不到人來接,已經(jīng)有些不滿,現(xiàn)在面對這些滿是質(zhì)疑之人,心裡難免就有些不耐煩:“難道你們還想說是皇上下錯了旨意?”
高公公掃了一眼地上的人,哼道:“先前難道不是王妃進(jìn)宮向皇上和太后提出了這個意思麼,皇上和太后敬重寧王多年來的辛勞,應(yīng)了下來,莫非王妃如今又反悔了?王妃此舉,多少就有些戲弄聖上之嫌了!”
不是!不對!景王妃只覺得兩耳嗡嗡作響——她分明是要請旨讓皇上將楊敏茹許配給江承燁,太后分明已經(jīng)默許!爲(wèi)什麼聖旨下來,卻成了楊敏如嫁給寧王!
這當(dāng)中一定有什麼不對!一定有人動了手腳,她絕不能便宜了寧慈那個賤人……
寧慈?
景王妃心中一驚,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望向了跪在一旁的寧慈!
不知是湊巧還是有意,寧慈也擡起頭給了這邊一個眼神。
然而這個眼神就複雜多了。帶著些笑意,還帶這些得意,更多的,是挑釁!
寧慈看了臉色慘敗的王妃一眼,勾出一個淺淺的笑,柔聲提醒:“王妃母親不日前還在對寧慈說,您如今最想要的就是這封聖旨了,如今聖旨來了,再不接就是抗旨不尊了?!睂幋日f到這裡,又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母親向來溫婉賢淑,與敏茹姐姐也是情同姐妹,寧慈看來,王妃母親一定是喜瘋了,還請高公公莫要見怪?!?
景王妃此刻已經(jīng)恨透了這個女人!
現(xiàn)在聯(lián)想起來,一切就說的通了!他們連夜進(jìn)宮,外面一時半刻根本打探不到消息,一定是寧慈!一定是寧慈進(jìn)宮做了手腳!
可爲(wèi)什麼她只是稍一進(jìn)宮就讓皇上和太后改變了心意?
這個女人,到底用了什麼手段?
可是現(xiàn)在又能如何?先前無論是別人口耳相傳的留言還是皇上太后的默許,沒有那一封聖旨一錘定音,就永遠(yuǎn)只是個流言。
可是現(xiàn)在不同!
聖旨已經(jīng)下來了,若是不去遵從,就必要擔(dān)下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名!
見他們沒有反應(yīng),高公公再次施壓:“寧王,王妃,還不快接旨!”
寧王的眉頭深鎖,王妃彷彿將最後一絲希望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不會的,他一定不會允許側(cè)妃進(jìn)門,他許諾過她,這一生都只會有她一個人!不會的!王爺不會同意的!
可是寧王只是沉默半晌,竟然緩緩伸出了手:“臣……接旨?!?
“江肅之!”景王妃猛地站起身,似乎是動作太大,身邊的楊敏茹被她撞翻在地,無力的歪在地上,蒼白的臉色好像沒了活力一般。
“江肅之!你忘記你答應(yīng)過我什麼嗎?今日你要是接了聖旨,從此寧王府裡就不再有我景婉華!”景王妃從來沒有在人前失態(tài),因爲(wèi)由始至終,她都有面前的這個男人護著,愛著,她從來不會失態(tài)。
可是現(xiàn)在不一樣,他竟然要娶側(cè)妃!他竟然敢娶側(cè)妃!
一旁的趙雲(yún)華皺著眉頭,似乎是想上前安撫,可是手腕卻被江承恆一把拉住,江承恆對她使了個眼色,趙雲(yún)華雖然眉頭緊鎖,但也不再多話,乖乖的站在了他的身後。
這樣的鬧劇,毫無疑問是讓外人看笑話。
寧慈看了江承燁一眼,卻發(fā)現(xiàn)江承燁並沒有想象中那般難過,他的目光很平靜,好像這裡發(fā)生的一切都和他沒有關(guān)係,他跪在她身邊,一直握著她的手,不輕不重,就像是牽著什麼寶貝一般。
然而,寧王終究還是接了旨。
高公公看一眼歪在地上的楊敏茹,不鹹不淡道:“奴才還要去楊丞相家中宣旨,便不再多留了。”
寧王擡手:“送公公?!?
看著高大的男人送著高公公出去,景王妃整個人就像是被抽了魂兒一般,無力的後退幾步,在險些裝上身後的桌腳時,被趙雲(yún)華拉了回來扶住。
此時此刻,景王妃再看楊敏如,已經(jīng)再沒了先前的那種感覺。這個女人不再是她的兒媳婦,而是要成爲(wèi)和她共侍一夫的女人!
怎麼可以?。克觞N可以讓這種事發(fā)生?
寧王出去了,王妃失魂落魄,江承恆夫婦沉默不語,整個前廳裡,好像一時間都沒有了一個能做主的人。
寧慈看著地上的楊敏茹,忽然走過去將她扶了起來,對著一旁的丫頭道:“往後這就是王府的側(cè)妃了,快帶著楊姑娘去歇息?!?
側(cè)妃兩個字深深的刺痛了景王妃??墒菍幋人坪鯗喨徊挥X,目光望向一旁的江承恆夫婦:“大哥和大嫂也累了吧,大晚上的還讓你們這番奔走,現(xiàn)下沒什麼事了,大哥大嫂還是快些回去歇著吧?!?
趙雲(yún)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景王妃,最後還是被江承恆叫住,夫婦二人由始至終都沒說什麼話,來的時候低調(diào)沉默,回去的時候也不曾驚動旁人。
前廳裡面,忽然就只剩下景王妃和江承燁夫婦。
一旁還跪著奴才,可是寧慈也不屏退,她緩步走到她面前,表情自然,語氣和順。
“王妃母親,江楊兩家世代交好,身在皇室貴族,有許多事情都是無可奈何。楊姑娘是楊丞相的掌上明珠,我與承燁都希望王爺身邊能多一個人妙人陪伴,也好讓照顧了王爺多年的王妃母親能真正的好好休養(yǎng)?!睂幋炔患辈痪彽恼f著。
景王妃的臉色已經(jīng)難看的不能再難看,可是寧慈並沒有停下來:“無論是家室還是修養(yǎng),楊姑娘雖然比寧慈強上百倍,卻不及王妃這樣的將門世家,可是楊姑娘有一處好,那就是她並不介意與旁人分享一個夫君,可見楊姑娘情操之高潔,即便往後進(jìn)了門,也一定是將王爺和王妃母親一併侍奉好,寧慈知道王爺與王妃鶼鰈情深,只是如今皇上和太后要成全王爺與楊姑娘,連王爺自己都接了旨,王妃母親與其生氣,倒不如將這些當(dāng)作福分。”
如果景王妃到現(xiàn)在還聽不出,寧慈這番話,是將前幾日她對她說的那番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那她就真的白白活了這麼久!
這個女人!一點也不簡單!
毫不誇張的說,景王妃一生順風(fēng)順?biāo)硕昵暗哪羌虑椋龓缀跏且L(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不止是因爲(wèi)她的婆家實力雄厚,更是因爲(wèi)她嫁的這個男人對她的寵愛縱容,即便是當(dāng)初那個美人,在她面前都完全站不住腳跟。
寧慈!寧慈是第一個敢這麼直接了當(dāng)?shù)奶翎吽娜耍?
這麼女人,偏偏是她的親生兒子最愛的女人!
“你這個賤人!”安靜的前廳,景王妃忽然狂躁的喊了一聲,揚手就給了寧慈一巴掌,她生在將門世家,身上會那麼一點功夫底子,只是多年養(yǎng)尊處優(yōu),從來不需要她動手,到了如今,也只有這巴掌出的快。
可是她快,有人比她更快!
她的巴掌離她只有寸許之時,寧慈整個身子都往後一靠,景王妃的巴掌拍了個空,擡眼一看,才知道是江承燁將人抱在了懷裡。
分明是親兒,卻幫著外人,景王妃覺得她這一生的不幸似乎都在今天發(fā)生了,她雙目通紅的指著江承燁:“江承燁!我是你母親!親生母親!別說我教訓(xùn)她,就是我教訓(xùn)你,那也是天經(jīng)地義!這個女人罔顧立法,三番四次對我這個母親無禮,我今日一定要教訓(xùn)她!”
江承燁沉著臉,沉默片刻後,他忽然伸手把寧慈拉到自己身後,語氣寡淡:“如果你一定要打人才能順氣,那就打我?!?
“承燁……”寧慈有些意外的望向面前將自己護的好好的男人,心裡忽然很不是滋味。
景王妃今天惱羞成怒,見到江承燁這樣毫無顧忌的相護,她怒極反笑:“好……好!我成全你!二十多年我沒能教訓(xùn)你,今日我就要好好教訓(xùn)你,讓你帶這樣一個女人回來!”
“啪!”的一聲,景王妃的巴掌結(jié)結(jié)實實的打在了江承燁的臉上。
“承燁!”寧慈驚叫出聲,抓著他的手臂就要往後扯,讓他躲開巴掌。
可是寧慈扯不動。他明明可以躲開,卻直直的站在那裡,猶如磐石一般巋然不動,結(jié)結(jié)實實的接下了景王妃的巴掌!
清脆的響聲和手掌上傳來的刺痛似乎在一瞬間跳動了王妃某根瘋狂的神經(jīng),她紅著眼笑了兩聲,再次揚起手!
電光火石間,寧慈已經(jīng)衝到江承燁面前,用盡全力將他往後推,因爲(wèi)發(fā)生的太快,景王妃那一巴掌落下來,打在了寧慈的臉上!
“寧慈!”江承燁一驚,伸手就把被打的有些暈的寧慈拉到懷中,望向景王妃的目光第一次帶上了恨意!
“哈哈哈哈……好一個深情不渝!”景王妃只覺得第二巴掌比第一巴掌要更加爽快,這個賤人就是這麼愛裝模作樣,她這樣對承燁,根本就是看上了王府的財產(chǎn)和地位!她絕不會讓她得逞!她不是想要做嬌妻嗎?她不是要護著承燁嗎?那她今日就成全她!
景王妃目光一瞟,看到了放在一旁的花瓶裡的雞毛撣子,她幾步過去抽了出來,對陣寧慈冷冷一笑:“你不是要擋嗎?那就給你擋個夠!”
話畢,她的手已經(jīng)再次揚了起來。
“住手!”一隻略顯蒼老的手一把握住了景王妃的手,寧王沉著臉,明明沒用什麼力氣,就將景王妃手中的雞毛撣子奪了下來,往旁邊一甩。拿雞毛撣子打到了花瓶上,就聽見一聲巨響,花瓶竟然已經(jīng)全碎!
巨大的響動讓幾欲瘋狂的王妃冷靜了下來,因爲(wèi)幾番大動,她的珠花歪了,身上的衣裳也皺了,整個人沒有了平日裡的雍容華貴,配著那淚痕和通紅的雙眼,整個人就如同一個瘋婦!
“給我去後院呆著,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院門半步!”寧王第一次對一隻悉心照顧他的王妃說了重話。這對景王妃來說,無異於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絕望的看著寧王,說:“江肅之,你娶我過門的時候答應(yīng)過我什麼?二十年前你跪在我面前的時候又答應(yīng)過什麼?你若是違背誓言,我就是死,也不會瞑目!”
一個死字,寧王的眼神暗淡了幾分,可是他並沒有改變決定:“把王妃帶到後院,好好照顧!若是有半點差錯,本王就要你們賠命!”
這話是對著奴才們說的,將這羣奴才們嚇得渾身發(fā)抖,一個個恭敬地領(lǐng)命,送王妃離開。
景王妃狠狠地甩開了旁人的攙扶,最後對著寧王絕望的笑了笑,繼而又以一個怨毒的眼神看了寧慈一眼,那眼神中彷彿包含了一切的恨意根源,也只是這麼一眼,她就轉(zhuǎn)身離開。由始至終,她都沒有去看江承燁。
捱了打的夫妻兩個都緊張的看著對方,若說寧慈望向江承燁的目光中滿是緊張和心疼,那麼江承燁除了緊張和心疼,還有憤怒。
她當(dāng)這是個傻女人!
寧王在前廳默默地站了一會兒,看著江承燁和寧慈紅紅的側(cè)臉,若有似無的輕嘆一聲。
賜婚事件忽然變卦,他不是傻子,自然不會猜不出這中間的變故。寧王看了寧慈一眼,忽然道:“承燁,你去藥房裡拿藥。小慈,你跟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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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萬更一次的小安子萌萌噠冒泡~頂鍋蓋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