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清了這小鬼地界,如何去往道源之地比較隱秘之后,陳青放了這小鬼。
陳青當(dāng)即將張參一把拉起,一邊吸取大地生機給他療傷,穩(wěn)住傷勢,一邊趕路。
途中經(jīng)歷了不少的地方,雖然看到了有不少凡人地界也有化作純金世界的趨勢,但是奇怪的是,那些凡人,也是化作了青銅人或是白銀人。
他們每天敬拜苗神,甚至有不少村民大著膽子去挑釁小妖,竟然還有不少成功了的。
這世界大變,倒是變得有些像是撒豆成兵了。
這是苗神在保護普通凡人?
畢竟,這樣的凡人,即便是對于修行者來說,都要費一番手腳,不值當(dāng)。
三天之后,張參已經(jīng)能勉強行走。
兩人戴著斗笠進入一座城鎮(zhèn)中,準(zhǔn)備前去買些傷藥,遠遠地才到城門前,便是看到一隊穿著玄關(guān)軍衣袍的筑基修士奔行入城。
“可有發(fā)現(xiàn)可疑筑基?”
“有消息者,確定為真后,保你等家族出一個筑基!”
他們來去如風(fēng),城門上已經(jīng)貼上了陳青,張參的畫像。
張參看到只有兩張畫像,頓覺不妙,“昊承天被抓了。”
“這是一場屬于嚴(yán)師英的狩獵,很快,他的手下就會再出現(xiàn)一個昊承天級別的好手。”
“北地王城附近的地盤,恐怕都已經(jīng)被嚴(yán)師英控制住了。”
“此人不愧是亂世梟雄,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短短數(shù)天功夫,便是奪下了諸多大部的掌控權(quán)。”
“倒是有些像是極光教的風(fēng)格,要么不動手,動手便是掀了牌桌,重新洗牌。”
看到這處城鎮(zhèn)已經(jīng)落入了嚴(yán)師英的手中,陳青不再遲疑,扭頭便走。
張參快步跟上,陳青問道:“玄關(guān)境的誘惑,真的有那么大嗎?”
張參無奈道:“修行者一生,修了一輩子,結(jié)果宗門部族告訴他們,筑基便是他們的極致,前路已斷。”
“誰又不絕望?”
“可嚴(yán)師英不同,嚴(yán)師英讓他們看到了新的希望。”
“他打出的口號是眾生平等,所有人都有修行到玄關(guān)境的權(quán)力。”
“那些積壓已久的怨氣被嚴(yán)師英再次勾了起來,加上塵世之主進入死界,更是讓這火燃得更加猛烈起來。”
“所以,一時間,天下散修人人歸心,都覺得追隨嚴(yán)師英才有出路。”
陳青問道:“可是像昊承天和你這種傳人級別的呢,他連這種都敢動,不怕國師秋后算賬嗎?”
張參問道:“你見過玄關(guān)境之上的存在嗎?”
陳青搖頭。
他見過的最多就是大巫,不過目前的局面,恐怕大巫也掌控不了了。
張參道:“我見到我?guī)煾笗r,只覺得是一尊石頭。”
“我?guī)煾赣芯艂€弟子,我是第九個,前面的八位師兄,都在死界戰(zhàn)死了,沒撐過那一關(guān)。”
“在他們面前,伱不是玄關(guān)境,根本沒有資格說是什么傳人。”
“若是嚴(yán)師英能帶回一個突破到了玄關(guān)境的,我?guī)煾腹烙嫺吲d還來不及。”
“我?guī)煾感扌星辏覀冇炙愕昧耸裁矗俊?
“他三十年便要收一個徒弟,三十年便要死一個徒弟。”
“他早就已經(jīng)習(xí)慣了。”
“世上的英杰很多,你我死了,三十年之后,還會有下一個你我。”
陳青默然。
不錯,在神明或是王城眼中,他們什么都不是。
又是跋涉了兩天,張參的情況又好轉(zhuǎn)了一些。
已經(jīng)可以勉強出劍了,這是一個好消息。
壞消息是,南下的道路已經(jīng)被徹底封鎖,大量的修行者徘徊在南下的路途上,煉氣境數(shù)不勝數(shù),筑基更是全都冒了出來。
聽說再過兩天,便是一個好日子,嚴(yán)師英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親自斬了昊承天為玄關(guān)軍祭旗。
以向整個武國表明,即便是太昊部這種頂尖大部,也完全不是他的敵手。
而他,將會接納所有的散修,所有的小宗門,小部。
聽到這個消息,諸多大部越發(fā)驚恐,而散修則是歡欣鼓舞,背上行囊便是朝著嚴(yán)師英的本部進發(fā)。
甚至出現(xiàn)了大部中的底層筑基聯(lián)合起來殺了少主,投奔嚴(yán)師英的情況。
這便是人心的力量。
而陳青,也是琢磨出了一絲味道。
隱約間明白了逃出生天之后要如何去做。
夜里,在張參的守護下,陳青拿出青銅鬼面戴在了臉上,“我要參加聚會了,你幫我看著點。”
張參倒也沒有太過驚嘆,只是微微點頭。
他自己想想也對,似陳青這種草莽出身,若不是極光教,怎么可能有這一身實力?
陳青沉默著來到聚會之上,再看其他四人,早就等候在此。
陳青渾身放松,盡量不讓這些人感受到自己的窘迫。
“諸位,晚上好。”
姬茹率先問好,“太初前輩,晚上好。”
徐耀風(fēng)也跟上,“太初前輩,晚上好。”
隨著慕容朗和胡瑤也問好之后,陳青道:“那么,今晚的聚會,現(xiàn)在開始。”
他道完,足足過了十息,都沒有人發(fā)問。
胡瑤是個大咧咧的性子,率真道:“前輩,最近變故太多,我實在是沒空去提升蠱蟲了。”
陳青微笑道:“無妨,你們可以聊天了。”
胡瑤乖乖點點頭,又向陳青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女孩禮節(jié),倒是讓陳青分外驚嘆。
這小妖女,居然變得懂禮貌了?
最近讀書了?
胡瑤道:“事情是這樣的,最近在西漠來了一股莫名的勢力,極其強大,在四處獵殺天才。”
“那個聲名鵲起不久的白骨大圣,還沒怎么樣便是身隕。”
“所以如今西漠進入了一種詭異的情況,那就是各個勢力的筑基都隱匿不出。”
“讓我都沒地方進貨了。”
額,進貨?
殺人奪寶說成進貨,果然是讀書了啊。
徐耀風(fēng)問道:“沒有人管嗎?”
胡瑤道:“嗯,挺奇怪的,好像那股勢力要動手之前,便是牽制住了玄關(guān)境的存在。”
“各種手段層出不窮,諸多玄關(guān)境都被耍的團團轉(zhuǎn)。”
“目前來說,他們已經(jīng)有些怕了。”
“如今西漠,風(fēng)聲鶴唳。”
徐耀風(fēng)不禁有些吃驚,“最好是探查一下是什么人動的手,都是些什么實力。”
“總感覺有股風(fēng)雨欲來的危險。”
他扭頭看向姬茹,問道:“大?這邊如今怎么樣了?”
姬茹道:“李崇煥閉門不出,天師府風(fēng)平浪靜。”
“倒是大?的各大世家,越來越多開始依附姬蕩了。”
“似乎,他們極其確定姬蕩能帶著大?的筑基大圓滿,安全從死界回來。”
陳青心中暗道:大?畢竟不是南黎。
大?是一個完全統(tǒng)一的王朝,而且立國純靠自己,而不像是九黎和苗神。
大?和天師府,仙庭是盟友關(guān)系。
九黎和苗神則是依附關(guān)系。
所以九黎的情況要比大?混亂的多。
徐耀風(fēng)思量片刻,開始講述死界的情況,“目前的死界,最強的應(yīng)該還是我們極光教。”
“不過大?三方勢力,和龍宮有著合流的危險。”
“南黎那邊各自為戰(zhàn),還比較混亂,大家都安靜了下來,準(zhǔn)備爭奪南黎的地盤。”
“倒是西漠佛門那邊,出奇地開始閉門不出,關(guān)了寺門,似乎是不準(zhǔn)備沾這些戰(zhàn)事。”
胡瑤好奇地問道:“佛門也殺人的嗎?”
“我見過好多的大和尚,他們連妖怪都不殺,只是用塔把它們關(guān)著,每天還給他們?nèi)獬浴!?
“所以好多妖怪,即便是死,也要逃到佛門的地盤,寧愿被關(guān)押。”
徐耀風(fēng)道:“這便是佛門厲害的地方了。”
“不過佛門在西漠的統(tǒng)治權(quán)很薄弱,只是最大的一方勢力而已,西漠那邊,終究還是太混亂。”
“而且佛門與世無爭,很少動手,即便是面對妖族,也很少下殺手,所以很少有人去招惹他們。”
“除卻佛門,最厲害的勢力,應(yīng)該便是孔雀王了。”
胡瑤興奮道:“孔雀王,我知道的,他一口吞了三千個大和尚,很是厲害,很多妖族都投奔他了。”
徐耀風(fēng)道:“不過孔雀王如今門中并沒有筑基境的孔雀,恐怕是不會參與這一場爭斗了。”
“孔雀一族作壁上觀,才是那股神秘勢力那么猖獗的原因。”
“而且很有可能,孔雀王看著如今的情況,很是欣喜,那些保不住門下筑基的勢力,很有可能投靠孔雀王。”
姬茹問道:“我看書上說,孔雀王好像已經(jīng)活了三千年了,乃是蓋世大妖,即便是佛門也拿他沒有辦法。”
徐耀風(fēng)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說到底,我們四個終究是一世都沒活到頭的小修行者而已,怎么可能弄懂那些大人物的心思。”
“真正在乎的,恐怕只有大?。”
眾人又聊了一會兒局勢,陳青這才心頭了然,原來亂起來的并不只是南黎,那我就放心了。
結(jié)束了聚會,胡瑤取下臉上的面具,有些不舒服地看向旁邊的老者。
這老人身穿七彩羽衣,有些耍流氓地躺在她的小弟背上,呼呼大睡。
胡瑤剛想怒斥一聲,便是被身邊的猴子拉住,“大姐兒,我們讀過書的,要尊老!”
胡瑤不滿道:“怎么了嘛,他成天吃我的住我的,還要我叫他老祖,哪兒來的這樣的老妖?”
“若不是我,他一個雞妖,早被那些豺狼虎豹吃了!”
“一把年紀(jì)了,還穿一身花花綠綠的,真是不知羞!”
猴子拿起他摘回來的香蕉,“大姐兒,我們現(xiàn)在是要收服眾多的妖怪,當(dāng)妖王的!”
“你要尊老,讓其他妖族看到,他們才會心甘情愿臣服!”
猴子依舊沒有放棄他的大王夢,只是換了個人。
胡瑤一把推開香蕉,“你自己吃吧,我去抓土鼠。”
待得胡瑤離開,猴子趴在樹上睡著之后,老者笑盈盈睜開雙眼,輕聲呢喃道:“本想看看到底是何人在此作惡,倒是沒想到,遇到這么一對有趣的主仆。”
“虎妖讀書,猴子教書,真是有趣。”
“若是我感知沒錯的話,這小姑娘身上應(yīng)該是有著一顆龍珠。”
“也是個有福緣的孩子。”
福緣,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小女兒,也是一個有福緣的女子。
想到這里,他用力搖了搖頭,“年紀(jì)大了,總是想些傷感的事。”
人族大能,有大修為者確實不在乎玄關(guān)境之下的螻蟻,但是妖族不一樣。
妖族率性而為,從來不管這些。
如果在世間能夠找到行走在塵世荒野間的大能,那估計也只有妖族了。
“當(dāng)妖王,哈哈哈哈哈,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個筑基小妖,怎么當(dāng)妖王!”
至于尋找那伙人的正事,早被他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次日清晨,陳青和張參戴上斗笠,在荒野間也不敢貿(mào)然御劍飛行。
這幾天,他們不時就能看到天空中有著筑基御劍飛過。
所以便只好在地面上狂奔,裝作煉氣境的模樣。
只是這樣一來,奔行速度就慢了下來。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城鎮(zhèn)他們一般都是不去的,還好陳青靠著對山川河流的強大感知,給張參尋了一些藥材療傷。
藏匿行蹤,不斷改道,花了三天時間,兩人終于是脫離了嚴(yán)師英的勢力范圍,算是松了一口大氣。
可惜還是不能飛行趕路,因為在路上,他們還是遇到了不少正在奔行的筑基。
“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嚴(yán)師英的人。”
張參道:“也有可能是大部中逃出來的。”
“嚴(yán)師英畢竟將重點放在了我們身上,對于其他大部的筑基,可能有些疏漏。”
“估計其中也有追逐這些筑基的。”
兩人正說著,便是看到了前方有著一個筑基老者正在被兩人圍殺。
“你便是凌風(fēng)部的凌高知吧,拿了你的人頭,我們便去投奔嚴(yán)大人!”
凌高知擦干凈嘴角的鮮血,“真的要趕盡殺絕不成?”
那兩人絲毫不為所動,“得了你的人頭,我們便能加入玄關(guān)軍,得到修行到玄關(guān)境的資格!”
“你們這些大部平日里高高在上欺壓我等,這都是你們該償還的!”
“昊承天過兩天都要被斬了,你又算個什么東西?”
凌高知仰天怒吼,“苗神啊,您睜開眼看看,這便是你的南黎!”
“你真的要整個南黎生靈涂炭嗎?”
張參和陳青遠遠地看著,張參伸手揣進袖子里,“怎么,要救嗎?”
陳青道:“說到底,還是立場問題。”
“我其實贊同嚴(yán)師英的做法,只是他做的太絕了。”
“這些大部,確實高高在上太久了。”
“不過可惜的是,我現(xiàn)在要與嚴(yán)師英爭鋒,就必須要依靠他們的力量。”
“當(dāng)然,他們想像以前一般高高在上的日子,在我這里也不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