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guān) 22、就這樣吧!(中)
“怎麼……怎麼會這樣?”兩位公卿的腦門上瞬間平添了幾道皺紋,加上緊皺起的眉頭真有些“沙皮狗”的意思。
原本尾張那麼遠地方發(fā)生的事情,這些朝廷公卿們是不會多麼在意的,這麼大的天下哪天還不死幾個人?可眼下的情況不同,織田系的重要將領(lǐng)都集中在京都以西進行爭鬥,尾張、美濃、南近江都只剩下了一些“雜魚”。縱是絕對力量不小,可也缺乏一個有號召力的統(tǒng)帥,靠他們抵擋德川軍未免令人擔心。
一旦抵擋不住怎麼辦?朝廷前不久可是剛剛頒旨支持了羽柴秀吉討伐東國的。雖然以前德川家康每次來都是溫良恭儉,但是誰也不敢保證這次他不會借題發(fā)揮。就算他本人不介意那他的部下呢?東國的悍勇之士(粗魯?shù)泥l(xiāng)巴佬)有時候可不是那麼好管束的。
“德川……德川謀反了嗎?”鷲尾隆康在失神中說了一句極不合規(guī)則的話,這也只能理解爲一時的糊塗。
已經(jīng)有四五百年了,朝廷逐漸失去了定義叛逆的資格,雖然這期間發(fā)出的討伐詔書並不少,不過那都是借朝廷的嘴把別人的話說出來。這也就造成了一種極爲有趣的現(xiàn)象,任何一個“逆賊”都有可能在短短幾天之內(nèi)翻案,而原本奉旨討逆的那個自己則被釘上歷史的恥辱柱。
德川家康是否是謀反,這要看他之後取得的戰(zhàn)果來定,只少也要看看織田家?guī)孜淮罄械囊庖娫僬f,公卿們自己是不能先說出來的。
“京都……不會再有什麼事情吧?”菊亭晴季問的就比較有技巧了,可即便這所這樣也掩飾不住他的心驚肉跳。
“應該……不至於吧!”我匆匆地看完了信,裝作沒有聽見之前鷲尾隆康的那句話。“先君在日就曾經(jīng)評價過德川殿下,說他是個值得信任的老實人。在前些日子雖然近畿也發(fā)生了一些事,但我本人並不相信這會與他有關(guān),說是上杉或者北條我倒是能夠理解。所以說這多半隻是個誤會。菊亭閣下不必太過意!”
“那眼下……”菊亭晴季還是憂心忡忡。
“多半隻是因爲前些日子羽柴殿下的那份討伐檄文,一時想不開有些上火了!沒關(guān)係,我這就寫封信去勸解一下!”我依舊是一副胸有成竹地表情勸慰到。
“到底是諸星殿下,不愧是天下最坦誠的君子!”兩位公卿自然是要恭維。
“這只是本份而已……這是什麼?”我隨手想將那封信放在桌子上,但一個捻的動作使下面的另一個信封十分“意外”地露了出來。“原來還有別的情況……”我毫不做作,就這麼當著兩個客人抽出信瓤看了起來。
兩位公卿患得患失的看著我手上的信,從不停變化臉色上就可判斷出內(nèi)心承受的壓力,可見作個公卿也不容易。至少還需要一顆強悍地心臟。其實坐在他們的位置上並看不到紙上寫的什麼,不過這也算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爲,好像這樣就能在第一時間知道那些消息。這也難怪他們,這些日子裡也實在是擔驚受怕得狠了。
我注意到了他們的表現(xiàn),心裡暗暗覺得好笑,並且非常惡意地猜測:他們是不是盼望著得到羽柴秀吉取得決定性勝利即將進京的消息,那樣一切對他們來說就都變得簡單了!其實是不止是他們,只怕很多人都是這麼想,這麼盼望著的。
“德川軍只怕……一時半會不會進京了!”我仔細地裝好了那封信,把它壓在桌角。
“真的!”菊亭晴季和鷲尾隆康的眼睛立刻放出光來。緊緊地盯住那封信。
就像狼盯住了帶血的鮮肉。
“是地!”我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但是神情反而帶上了幾分憂鬱。“稻葉一鐵殿下號召美濃諸將南下援助尾張,響應者不在少數(shù)。加上尾張和北伊勢地城主豪族,部隊應該可以達到兩萬以上。雖然我不認爲他們可以戰(zhàn)勝德川家康殿下,但是也決非不堪一擊!”
“哦……”鷲尾隆康依舊是歡欣鼓舞,菊亭晴季則是從我的表情上感覺到了什麼。雖說出於某些原因我希望別人來干預一下近畿局勢的態(tài)度也可以理解,但他還是覺得這其中有些別地內(nèi)容,因而出於謹慎十分關(guān)心地問道:“不知諸星殿下還有什麼顧慮,如果本卿能夠……”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其實到這裡正是恰到好處,之後無論說出“盡力”還是“效勞”都不太妥當,而且極有可能給自己惹來麻煩。
“這實在是……”我“痛苦”地搖了搖頭。“稻葉一鐵殿下在出兵之前。突然襲擊了歧埠城下的安藤大營,安藤守就殿下當場戰(zhàn)死。根據(jù)稻葉一鐵殿下自己的說法,是安藤守就聚集兵馬脅迫三法師殿下,勾結(jié)德川圖謀不軌!”
“啊~!”菊亭晴季大驚失色,手中的酒杯失手掉在了地上。我注意到他的手和嘴脣都開始發(fā)紫並哆嗦,眼神裡的驚恐萬狀已經(jīng)無法掩飾。
安藤守就之前在京都負責過一段時間的工作,所以公卿們對他並不會陌生,尤其是在我入京伊始就將他攆出了京都,一些聰明的人已經(jīng)開始猜測他的政治立場了。
以前田利家爲首的北陸將領(lǐng)態(tài)度一直曖昧不明。美濃、尾張地各大勢力也沒有像羽柴秀吉說得那樣迅速表明立場,站到他這一邊來,現(xiàn)在就連安藤守就也……”
“諸星殿下,您認爲安藤殿下會是德川軍的內(nèi)應嗎?”菊亭晴季努力穩(wěn)定了一下心神,十分虛心地向我請教到。多年與武家打交道的經(jīng)驗使他本能地意識到,這裡面大有問題,但是這個時候又不敢貿(mào)然作出判斷。
“說不明白啊……”我長嘆一聲眼神有些茫然,看看手中的信紙又轉(zhuǎn)向他。“稻葉殿下是在誅殺安藤殿下後對歧坪和美濃豪族們這樣解釋的,我也只是輾轉(zhuǎn)得到的消息,沒誰來向我解釋!”我又苦笑了一下說道:“現(xiàn)在我只個奉旨隱居的閒人,還能有誰在意我的態(tài)度呢?”
“諸星殿下爲朝廷忍辱負重,這等忠義之心山高海深,這是天下人盡人皆知的!”我這麼簡單地幾句話自然不可能讓菊亭晴季解除疑心,因而繼續(xù)“循循善誘”道:“諸星殿下是天皇陛下曾經(jīng)親口褒獎的‘天下第一忠義之士’,人品見識都是海內(nèi)無二。如此風雨患難之際,朝廷一定會以諸星殿下之意爲意……”
“不敢當,諸星清氏萬不敢當此譽!”我半直起身表現(xiàn)得誠惶誠恐,最後實在推辭不過才說道:“剛纔我已經(jīng)說過,德川殿下出兵尾張也只是出於義憤,最多也就是想對之前的事情向朝廷討個說法。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所謂‘安藤內(nèi)應’的說法就是不成立的!”
“這麼說諸星殿下您,也是不相信安藤謀逆的事了?”我的答覆令菊亭晴季感到有些困惑。
“卻也不能完全這麼說,畢竟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我也給他玩了一把“股市風險自負,觀點純屬個人”的流氓邏輯。“只是照目前的情況看,尾張與美濃的諸位城主對於德川的行爲相當敵視,稻葉一鐵殿下的作法自然會得到他們的支持。所以下臣斗膽請兩位閣下上覆朝廷,在處理此次的事件上,切莫再火上澆油了!”
“感謝諸星殿下的一片苦心!”菊亭晴季的表情愈發(fā)的“熱烈”了起來,過來直接拉住了我的手。“現(xiàn)在朝廷內(nèi)外,缺的就是諸星殿下這樣真心建言的人,不然朝政遠不會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如果您還有什麼態(tài)度的話,就請一併告訴我,本卿一定上奏……不、不、不,是一定敦促朝廷達成所請!”
“菊亭閣下這麼一講,倒叫我無話可說了!”我從他的掌握中抽出了手,替兩位公卿滿上了杯子。
“哦……”鷲尾隆康對這個變化有些不理解,我們兩個的話他沒有能夠完全聽明白。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聰明才智都是有限的,一來他沒有進入京都的核心圈子,二來他的才智在寫遊記上面花得太多了。
“根據(jù)最近我得到的消息,朝廷的態(tài)勢有些不穩(wěn)!”不理鷲尾隆康的困惑,我充滿憂慮地對菊亭晴季說道:“請菊亭閣下費心代外臣稟告陛下,務以振奮朝廷聲威爲要!”
“嗯、嗯、嗯,前次二條閣下返京時也提到了這個意思,不知道諸星殿下可有什麼好主意嗎?”菊亭晴季楔而不捨地追問到。
“據(jù)說有很多歷史悠久的大族現(xiàn)在全都絕嗣了,說起來還真是可悲啊!”我說到。
“是啊,是很可悲!”菊亭晴季知道必有下文。
“之前我見過正親町閣下的四公子兩次,覺得他溫良敦厚可堪大器!”我夾起一塊鹿肉放在嘴裡仔細地嚼著,彷彿什麼山珍海味。菊亭晴季盯著我的動作,等得非常耐心。“我想由他來入繼鷹司家,或許對於各方面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嘶~~~!”兩個公卿都在吸涼氣,這個建議實在是太震撼了。我卻也沒有催他們,知道這也不是他們能決定的事,只要把我這個意思帶回京都就好。
“主公,又有消息了!”御弁丸再次走了進來。“這回是京都方面的!”
我這回接過信來仔細看了看,依舊是兩份,就將上面一封看著厚些的先拆了開來。
“又發(fā)生了什麼嗎?”顯然兩位公卿對“京都”感到更加敏感。
“洞之垛的筒井大軍發(fā)生譁變,筒井順慶殿下和養(yǎng)子定次都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