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鎮子的詭異氣氛令毛一凡和黃雨希感到十分震驚。
毛一凡努力循著記憶的殘片尋找毛家道堂的所在地,那麼大的一座標誌性建築,廣場中央一個巨大的浮雕太極圖,一年四季高高飄揚的道堂旗幟,整個鎮子絕對再也找不到第二個。
當毛一凡仰頭看見鄍山的山巔時,一些記憶漸漸從腦海中的空白處浮現出來,他不由得心下一喜。毛家道堂正位於鄍山南麓,地處極陽之地,聚天地日月之靈氣,納山川雲霓之氣象,正氣浩然,巍峨屹立。
“看,那座山!”毛一凡指著鄍山驚喜地對黃雨希道,“毛家道堂就在那座山下,我記得?!?
“嗯,那我們趕緊過去,鎮子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也不知道道堂現在怎麼樣了?!秉S雨希望著那座山微微蹙眉。
二人便向著鄍山南麓進發。
可是,當他們抵達山麓的時候,眼前的一切卻讓他們頓時感到如遭五雷轟頂。
毛家道堂的院落,包括廣場中央的浮雕太極圖,以及四季飄揚的旗幟,早已成爲一片廢墟,斷井頹垣,朽樑碎石,殘敗的臺階……瓦礫間荒草叢生,長勢魏然,蓬蓬勃勃,野獸出沒其間,一點怕人的跡象都沒有。
“怎麼會這樣?道堂裡的人呢?”毛一凡把眼睛揉了又揉,眼前的一切依舊如故,完全沒有任何改變,沒錯,這就是昔日的毛家道堂——那個他長大的地方!
“看來,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秉S雨希四下搜尋著,想看看能否尋獲一些蛛絲馬跡。但把整座廢墟查看了個遍,仍然一無所獲。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毛一凡突然感到頭痛,過去在道堂生活的記憶如同海浪一樣一浪一浪地拍打過來,他有些站不穩了。
“會不會是搬走了?”黃雨希問。
“搬走?”毛一凡細細思量了一番,“不,不可能。鄍山是本地陽氣最盛的地方,沒有哪裡比這兒更適合建道堂了。況且,毛家道堂在這裡存在了幾百年,自建立開始,從來都沒有搬遷過,就因爲無論從哪些方面看,這裡的條件都是最適合的。絕對不可能搬遷,而且,就算要搬遷,有必要毀掉原來所有的東西嗎?你看看這裡,簡直跟戰場一樣!”
“那是怎麼回事?難道……”黃雨希一驚。
“難道什麼?”毛一凡猛地轉過頭來。
“難道是被滅門!”
“什麼!”毛一凡彷彿被雷劈中了一樣,突然渾身僵硬。
“你想想看,自從我們進了鎮子,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對勁,鎮子上那些像木偶一樣毫無生氣的人,還有這毀掉的毛家道堂,不僅僅這裡,我們所經過的所有地方,幾乎都沒有生命氣息?!?
“不,這絕不可能!毛家道堂存在於凰嶺鎮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誰有這個能耐叫它滅門?況且,如果真的是滅門,那這裡應該有很多屍骨纔對,就算有人幫忙埋葬,這附近也該有很多墳塋??墒牵覀兏揪蜎]有找到任何有死過人的跡象。所以,道堂的人應該都還沒有死?!泵环材X袋裡一團亂麻,他想努力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是,他毫無頭緒,道堂裡的人都去哪兒了呢?眼前這一切,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謎團,把毛一凡層層包裹起來。
“如果沒有滅門,如果那些人都還活著,那既然道堂已毀,說明他們很可能是被人抓走了。”黃雨希若有所思地說。
“抓走?誰會抓他們?”毛一凡驚訝地轉過頭看著黃雨希。
黃雨希輕輕搖搖頭。
“我隱隱感覺到,毛家道堂被毀和整個鎮子的詭異好像存在某種聯繫,但具體是什麼,我說不清楚??磥恚@件事我們還得從長計議,慢慢調查。”
“可是,怎麼調查?我們連一個目擊者都找不到,唉……”毛一凡重重地嘆一口氣,一屁股坐到一塊斷裂的漢白玉石頭上。
由於趕回來已經是傍晚,再加上在毛家道堂逗留的時間過長,他們已經來不及趕回鎮子找客棧休息了,只好在野地裡升了一堆火,將就著等到天亮再說。
這夜正好月半,月亮大而圓,月色如洗,清輝熠熠。
“我怎麼感覺陰氣沉沉的?”黃雨希掃視了一下四周,白天還只是覺得人們怪異,但到了晚上,似乎這裡的空氣也變得很詭異,冷而沉悶,透著一種巨大的壓迫感。
“因爲今晚是月圓之夜,陰氣最重的時候?!泵环灿靡桓竟魈袅颂艋鸲眩址帕藥赘静裆先ァ?
“可我,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你沒感覺到?”黃雨希滿臉狐疑地看著毛一凡。
毛一凡皺皺眉頭,撓撓腦袋,“可能是我失去修爲之後,變遲鈍了許多,對周圍的氣氛沒那麼敏感了?!?
黃雨希不說話,看著火堆發呆,火光在他們臉上跳動著。
兩個人正昏昏欲睡,突然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睜眼一看,一大羣黑壓壓的人順著他們前面不遠的山路往鎮子西邊去。
“怎麼這麼多人!”毛一凡大驚。
“還不止呢!你看那邊,還有那邊,那邊……”黃雨希用手指著。
他們這才發現,原來,不止這裡,四面八方的人都在朝著一個方向移動著,不緊不慢,井然有序。
“他們這麼多人,這是去哪兒?”毛一凡已經像繞了滿腦子的蜘蛛網,疑惑重重。
“咱們跟過去看看?!秉S雨希道。
“嗯?!?
於是,二人便悄悄順著人羣移動的方向,跟著人羣一同前進。而這些人,正穿過整個鎮子,往村子最西頭的螟山聚集。
毛一凡大驚失色,“不好!”
“怎麼了?”黃雨希見狀,開口問到。
“凰嶺鎮的地理有些特別,東邊的鄍山是極陽之地,但西邊的螟山卻是極陰之地,山分陰陽,東屬火,西屬水,相生而相剋。這麼多人,一起往螟山去,必定是有大事要發生了!”毛一凡緊皺雙眉,眼睛裡流露出沉沉的擔憂。
當他們隨著人羣到達螟山腳下的時候,卻發現了一處巨大的院落,所有人都正朝著那處院子而去。二人擠進人羣,借人羣做掩護,隨著那些移動的人流一同往院子裡去。
到門口時,毛一凡一擡頭,猛然被那張匾嚇了一大跳——毛家道堂!
那匾非常詭異,不僅字是血紅色的,還彷彿是在一滴一滴正滴著血,整個院子瀰漫著一股逼人的寒氣。
毛一凡雙腳隨著人羣的流動邁進了門檻,這是一片巨大的廣場,前面的人已經站成了黑壓壓的一大片。廣場正中央搭著一個祭壇,祭壇上擺著一個香案火燭,靈旗靈幡隨風而動,一個人正對著香案舞劍做法。
“我好像認識他……”毛一凡疑惑地盯著祭壇,湊到黃雨希耳邊小聲地說。
“你認識他?”黃雨希轉過臉來,有些吃驚地看著毛一凡。
“就是感覺很熟悉,但具體他是誰我想不起來了,應該是認識的?!?
“這個人和其他人看起來不同,而且,這地方給人的感覺很邪門……”
黃雨希稍稍偏著腦袋看著祭壇,微微蹙眉。
突然,黃雨希渾身猛地一震,驚道:“不好!我們身體的陽氣正在流失!”